杜若岛主笑道,“那也无妨,若以后有机会出海,说不得还会偶遇神仙。”已经忽悠着唐惜春下次出航了。

“可遇不可求吧。”唐惜春很是惋惜。

杜若岛主笑问,“我听说,惜春带了不少各地书籍与人口回来。”

“嗯!”唐惜春应了一声,正儿八经的同杜若岛主商量,“我听说一个唐朝和尚,就因为往天竺运了些佛经回来,就出了大名儿,现在人们还常念叨他,说他是个了不得的人。不瞒岛主,他一个和尚不过是去天竺罢了,我走的比他还远,就格外留意各地书籍,这些可是咱们这里没见过的,里头也有许多佛经。到时我也自己盖个庙,讲几个和尚来念经,我再弄个法名,就叫唐四藏,一样能出个大名儿。”

杜若岛主一阵笑,“难道惜春只为了出名不成?”

“是啊,我最讨厌那些祖上有个显赫人物就到处显摆的人了。因我家寒门出身,没什么出名的祖宗,平日里没少被人说嘴,我如今弄个大名儿,将来子孙们出去,就能说是我唐某人的后人,咱还不是横着走么!”唐惜春搓搓两根玉骨儿一般的手指,笑的那叫一个猥琐,“只要想想,就爽的很!”

“当然啦,除了能出大名儿,这些书对我没什么用,对别人可能有用呢!这当然也是大大的好处!”唐惜春道,“我没念过几年书,不过也听魏大哥跟我讲过许多历史上的事,像秦始皇烧书埋人的事吧!杀人的事都处处有,埋人更不稀奇!可是,秦始皇为什么不烧房子不烧衣裳不烧别的东西,专门烧书呢?可见书是比那些东西都大用处的东西!我不大晓得这些书有什么用处,但是,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我记在纸上的东西,都是再重要不过的东西!所以,这些书上的东西,也是重要东西!因为我不大懂那些国家的文字,就带了一些有学问的蛮人回来。你别看他们红眉毛绿眼睛生得千奇百怪,其实很有用!”

“第一,你们又不是只出一次海,这些人再不济也能做个译者。第二,我看摇光他们去别的国家做生意,也要找当地向导,这些人就是现成的向导。第三…”憋了半天,唐惜春也没憋出第三来,他只好道,“等我想起第三再跟你说吧。”

杜若岛主点头,“惜春实在是远见卓识啊。”唐惜春或许没念过多少儒家经典,但,不能否认,这是个有见识的人。见识,比学识更重要。唐盛有此一子,足可靠慰平生了。就是太妃,这个徒弟也收的好。

唐惜春得意一笑,杜若岛主道,“只是有一件事,这些书,这些人,我可以派人帮你带回去,可是,他们形容奇异,再如何妆扮也能看出非中土之人。现在国家禁海,他们又不是别国正式使臣,要怎么解释他们的来历呢?”

这一句就难住了唐惜春,唐惜春道,“不能说是他国商人吗?”

“非我国之人,在大凤朝能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这是朝廷明文规定。”杜若岛主道,“而且,哪怕人不回去,这些书你搬回去,上头的字又不认得,又怎么办呢?”

唐惜春简直愁死了,他思量半日都没个对策,道,“难道我就白弄回了这些东西吗?”

杜若岛主正色道,“你若信我,可以暂将他们放在我这岛上,他们一切花用均由我负责。我将别馆拨出来,以上等待遇招待他们,让他们通译带回来的书籍。待书籍翻译好,悉数送还惜春。”

“当然,我也有我的用意,像惜春说的,我以后还会让摇光他们组织出海,这些人,我也有用。所以,并不是完全为惜春你做工。”杜若岛主道,“通译出的书籍,你得让我抄留一份。”

唐惜春笑,“那感情好,你愿意抄多少就抄多少,我只要拿来出大名儿就行!”

杜若岛主笑,“依惜春的本事,何愁不能史上留芳。”这话,并不完全是客套。唐惜春做事看着笨拙,却是再聪明不过。只是,他需要机遇,需要有明白他价值的人。

说到这个,唐惜春直发愁,“你们做海盗的能知道我的好处,朝廷可不知道。我又不会念孔二尼的书,考不上功名,以后顶多做个五品钦天监,我师父还跟现任钦天监有旧怨,我去了钦天监还不一定能不能站得住脚。”

杜若岛主笑着相邀,“如此,何不来我这里?”

唐惜春有自己的顾虑,叹道,“总不能我爹在岸上做官,我在岛上入你们的伙。再说了,我爹一年比一年老,我祖母年纪更大,我不放心他们,总要回去的。我早跟摇光说了,你们既然有地盘,何不自立为国呢?我们这次出去,许多海外蛮人,屁大点儿地界儿就是一个国家,人口不过上万,除了住树上的,就是住洞里的,远不如你这里。待你自立为一国,与大凤朝正式建交,我便可以堂堂正正的来往,不必这样偷偷摸摸。”

杜若岛主赞叹,“惜春果然目光深远。”

唐惜春笑,“不算啥了。”

杜若岛主道,“建国并非易事,说俗气点,所用钱财不是小数目,如今我船不过几十条,我想着练海军,增大船队规模,别的不说,钱就不能少。”

唐惜春想了想,摸摸下巴,道,“我有个本子上记着了,好像哪个国家产沙金,离你们岛也不远,不如去抢了来,那是现成的金子,比你做生意还快。”

饶是杜若国主这等人物眼睛都亮了几分,不禁问,“真有这样的地方?”

“是啊。”唐惜春起身道,“我去找一找。”

“惜春要什么,我着摇光去拿。”

唐惜春说了自己放在箱子里的本子,摇光便去取了来。

唐惜春翻了好几个本子才找到,笑,“啊!对了,就是这里!琉球国,这里产沙金,其实离得也不远。”海图尚未交给杜若岛主,唐惜春一并取出来指给杜若岛主看,认真建议,“反正杜若岛也是你们抢的,再抢个琉球岛也不算啥。弄到金子,不就有钱了吗?”

杜若国主挽着唐惜春的手,笑,“待我建国之时,惜春定要来参加盛典。若惜春愿意,我之下官位,随你挑选。”怎么会不想建国,他早想建国了!

唐惜春很有自知知明,笑,“除了观星,我也没别的本事。”

“那也要做我们杜若国的国师。”杜若岛主是铁了心的要拉唐惜春入伙。

唐惜春傻兮兮的问,“国师是几品?”

杜若国主斩钉截铁,“正一品!”比什么狗屁钦天监威风八百倍。

唐惜春果然十分欢喜,“那我就等着岛主建国了。”比他老爹的官儿都高。他,他其实已经青出于蓝了吧!哦吼吼吼吼——

杜若岛主微微一笑,“有惜春相助,我如虎添翼。”

两人乐陶陶的说到傍晚,一起用过晚膳后再继续乐陶陶的说到半夜,若不是唐惜时来找,估计乐陶陶的秉烛夜谈都有可能。唐惜春走时颇是依依不舍,“阿若,明天我再来寻你。”已经熟稔的直呼其名了。至于他家魏大哥焦心焦肺的事,唐惜春早忘到了九宵云外。

杜若岛主微微一笑,“我必扫榻相迎。”

第90章 身世

以往,因着魏宁的事,唐惜春与魏宁交好,哪怕摇光开阳无数次说杜若岛主的好话,其实在唐惜春的心里,对杜若岛主都有几分不以为然的。如今亲见其人,唐惜春早没有先时念头儿,与唐惜时回了房后还迭迭不休的说着杜若岛主为人如何温雅,如何有见识,如何有眼光,如何如何不同凡品。

唐惜时一则记挂着自己的身世,一则不爱听这个,没好气道,“先时魏大人在时,你可不是这样说。”这喜新厌旧的家伙!哼!

“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唐惜春叹道,“如果是阿若这样的人品,也难怪魏大哥会愧疚多年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同一件事,难道对美人做就是错,对丑人做便不是错了吗!唐惜时不想再听唐惜春念叨杜若岛主,只道,“睡吧。”

一直到两人躺进被窝儿,唐惜春忽然从被窝里蹿出来,道,“坏了!咱们住的是阿若的屋子啊!那阿若住哪儿啊!”

唐惜时一把将他捞回来,对着唐惜春浑圆的屁股就是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接着把人塞被子里,道,“这是杜岛主的地盘儿!难道他能没地方住!你给我老实睡觉!”该死的粗毛儿手,疼的要命!

唐惜春屁股上一阵疼,不禁自己去揉,咬牙骂,“唐惜时,你再没大没小,我可翻脸啦!”

唐惜时给他揉揉,闷声道,“别闹了,睡吧。”

“惜时,你是不是还在想你身世的事啊?”唐惜春不是机敏的性子,他的感觉却十分灵,感到了唐惜时的低沉,他也去揉两把唐惜时的屁股,道,“今天忘了给你问了,明天我问问阿若,他肯定跟我说的。”

唐惜时闷声道,“不用,到时我问师父就是。”

唐惜春道,“问问阿若也无妨。”

唐惜时不说话了,唐惜春摸摸他的头,“没事,反正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老爹亲生的。我估摸着你亲爹已经死了,以前你也当他死了的吧。这有什么不好,还能知道自己的来历,说不得你是什么显赫出身呢。”

显赫出身用得着这样隐姓埋名的过活吗?唐惜时不想同唐惜春辩驳,只是央求,“惜春,咱们能做一回吗?”

“昨天在船上不是刚做过吗?你不会又想了吧?”

“你刚刚摸我屁股。”唐惜时拿*蹭一蹭唐惜春的老二,唐惜春长叹,“惜时,你亲爹要知道你搞断袖,得从坟里跳出来咬死你!”他用扎小人*都不能扎得唐惜时不举,而且,他愈是扎唐惜时愈是精神抖擞,天天跟吃□□似的发情。唐惜春觉着自己扎小人好像扎的不对,准备回上清宫后细细的请教蜀太妃,能完善此技能方好。

“说不定我亲爹就是断袖。”唐惜时覆在唐惜春身上,细语喃喃。

两人好了这一年多,唐惜春了逐渐习惯了交欢快感,虽然心里仍然有些担心,不过,唐惜时伺候得他挺舒服,而且,滋味儿的确比一味憋着或是用手来得舒服的多。

两人折腾了一回,一起沐浴后,方相拥睡去。

因记挂着唐惜时的身世,第二天用过早饭,唐惜春便叫着唐惜时一并去找杜若岛主了。

初时唐惜时顾忌着昨天撂下的狠话,还不肯同去,气得唐惜春敲了他两拳,骂他,“要这些没用的面子有个屁用!”唐惜时这才老实的跟着唐惜春一道去了。

天生欠捶的货。唐惜春暗暗想。

拽着这天生欠捶的货,兄弟两个一起去找杜若岛主。因天气晴好,杜若岛主在结满樱桃的樱树下烹茶,唐惜春装出一幅很懂行的样子,笑,“好香好香,这是什么茶?”拉着唐惜时一并坐下。

唐惜时道,“蜀中云雾茶吧。”

杜若岛主赞许一笑,道,“最上等云雾茶,必要高僧诵经后方开始摘采,炒制后快马加鞭送至帝都。”说着分出三盏茶来。

“都是噱头,茶么,还是解渴的,都差不多。”一句话都漏了老底。唐惜春接过一盏,轻轻我吹去热气,小心的呷一口。就听杜若岛主道,“惜时的生父曾为当今陛下去云雾山采茶,那年的云雾茶没长好,因此,味道大不如前。陛下尝后龙颜大怒,最后,成年男丁悉数抄斩,未成年男丁发配岭南三千里,女人罚没教坊。惜时算是漏网小鱼。”

唐惜春险被烫了嘴,惊道,“就为点子茶叶,便杀人满门?”原来皇帝是这样子的吗?天哪,他家老爹在这杀人狂魔手下做事么?

杜若岛主道,“不只是云雾茶的差使没办好。确切的说,茶只是个引子。惜时的生父是先帝时戾太子的支持者,后来戾太子被废,今上登基,自然要算一算后账的。”

哪怕从没有半点对家族的记忆,听到这样的事,唐惜时依旧喉间哽涩,他轻声问,“我家里还有别人吗?”

“青云是你的族叔。”

唐惜时问,“不知我生父名讳?”

“你生父是原镇国公李衡,你原名李麟。”

第91章 唐惜春的推论

太苦逼了。

唐惜春由衷觉着,他家惜时弟弟的身世太苦逼了。

唐惜春由衷的后悔,不应该撺掇着他家惜时弟弟去问杜若岛主身世之事。唉,原本想着他家惜时弟弟给自己老爹收养,肯定是没爹没娘的,不过猜测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家人死的这么惨…

思来想去,唐惜春决定开导唐惜时一番,吃过晚饭,唐惜春没急着去观星,他端着盅梅子茶,意味深长的唤一声,“阿麟啊——”

唐惜时唇角抽了又抽,问,“你叫我什么?”

“你不是本名李麟么,以后我就叫你阿麟啦。”唐惜春觉着叫阿麟比较亲切,不想唐惜时却似不满意的样子,唐惜春道,“不叫阿麟,难道叫你小李子?小李子像叫太监似的。”

唐惜时无奈,“你若那样叫我,不是现摆着告诉别人我的身世吗?如今李家如何还不清楚,给人知道,未免对义父不好。这事你知道也就罢了,莫到处说话,咱们如往日那般就好。”

“哦。”唐惜春接受了唐惜时的解释,心里还记挂着劝唐惜时的事,便道,“那你也别伤心了,这谁能料得到呢?哎,都是命啊。老爹在这样杀人魔王一样的皇帝手下当官,我也怪不放心的。”

唐惜春对这些事懵懂,唐惜时却是熟读史书,根本不必唐惜春劝,他反是劝了唐惜春几句,道,“皇帝哪有不杀人的,要说我家,先时站错队,有此下场,倒不稀奇。只是,先时的事我竟半点不记得了,帮此倒并不觉着如何伤心。”伤感是有,要说伤心还真谈不上,因为他对李家并没有半点记忆。唐惜时道,“今天一下子给惊着了,我还想具体问一问杜若岛主,明天你与我一道去吧。”

“好!”

杜若岛主果然是无所不知的神人,听唐惜时有问,他微微一叹,道,“当初我也九死一生,在青城山休养,青云救你回来时,你生了一场大病,就此不记得前事了。因要安置你,自然得给你寻个身份,便托了唐大人。”

唐惜春倒比当事人唐惜时还急迫几分,问,“这么说,我爹早就跟阿若你认识?”

“我并不认得唐大人,是惜时的生父曾与唐大人有恩,唐大人有情有义,庇护惜时至今。”

唐惜春心说,他老爹非但有情有义,也有胆量哪。既然有这种渊源,唐惜春暂且不担心自身安危了,道,“那这么说,青云观那一伙子,不都是跟惜时相仿的…嗯…人吗?”

杜若岛主悠然一笑,“没惜春说的这般夸张,他们多是青云游历时捡来的孤儿,这也是缘份了。”

唐惜春没啥心眼的说一句,“要说青云师父还真挺会捡,阿湄还考到探花呢,我们出来时皓五已经是举人了,就是我家惜时,也是文武双全的人哪。等以后我若没儿子,就跟青云师父取取经,看怎么才能捡到才貌双全的孩子。”

这话若换人来说,杜若岛主肯定得以为自己被讽刺了,不过,唐惜春这样说,杜若岛主微微一笑,“青云的运气一向不错。”

说了一时倒霉的李家,唐惜春问,“阿若,你知道黎雪么?”

杜若岛主先是诧异,接着就笑了起来,道,“这事再想不到的,竟连累了惜春。”

唐惜春翘着嘴巴道,“可不是?听说当初还是你做中人给我师父和黎雪调停的,这馊主意也是你出的。”

唐惜春话间颇有抱怨之意,杜若岛主却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也是当初太妃欠了黎雪人情,不得已要给黎雪个把柄握在手里他才安心,不想惜春竟应了此劫。你若愿意,我与你一道去蜀中,我同黎雪说一说,看他可愿意归还契书。”

“阿若也要去蜀中?”

“有一些事要处理,再说,我也许久没见过太妃了。”

唐惜春笑,“那正好我们一并回去吧?也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成都府可是有许多好去处。”

杜若岛主笑,“好。”

两人相谈甚欢,唐惜时插一句,问,“岛主与我家一早便有交情么?”

杜若岛主知道唐惜时是问他身份,一笑道,“哪天你想起那些失去的记忆,应该会想起我的。”

听此言,唐惜时没啥反应,唐惜春却忽而恍然大悟,慧至心灵,瞧一眼杜若岛主,再瞅一眼唐惜时,连忙捂住嘴,又不肯说话。杜若岛主未曾追问,唐惜时亦未多言,反正回去再问是一样的,唐惜春根本存不住事。

唐惜春又说,“阿若,还有件事,这几天忙忙叨叨的,我险忘了。阿若,初来这里时,我不习惯打地铺,就睡了你的屋子,如今你回来了,还是把屋子还你吧。我听说这里的人都是打地铺,想来住惯是一样的。”

杜若岛主笑,“礼贤下士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的,你既住得惯,就继续住吧。这是我的地盘儿,总不会缺了我的住处。”

唐惜春依旧有些过意不去,杜若岛主温声道,“惜春,莫与我客气。”

唐惜春脸上微红,道,“我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你这样说,我就真不客气啦。”又打听,“阿若你现在住哪儿呢?”

“我住天枢的院子。”

“那天枢呢?”

“天枢搬去了子敏的屋子。”这也是天枢诡异的心里作祟,杜若岛主并不在意自己的屋子给唐惜春住,毕竟唐惜春有才干,他也喜欢唐惜春赤子之心讨人喜欢。原本,自己屋子礼贤下士用了,杜岛主便思量着住魏宁的屋子就是,天枢却是手脚颇快,在杜岛主回来之前,他先自己搬魏宁屋里去了,把自己的院子腾出来给主人住。

真是…

杜若岛主不是不知道天枢对魏宁的心思,不过,魏宁可不是什么软脚虾,当然,天枢也不软,两个都不软的家伙这么暧昧着…杜若岛主心里想着手下与魏宁的事,见唐惜春一脸的欲言又止,他心知唐惜春要为魏宁说话,面上只作不知,笑问,“惜春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唐惜春本就是个存不住事儿的,犹豫再三,试探的同杜若岛主道,“阿若,你觉着魏大哥这人怎么样啊?”

杜若岛主微微颌首,“挺好的,怎么了?”

唐惜春以己度人。他是知道魏宁大约做过非常对不住杜若岛主的人,先时他对杜若岛主不以为然,如今真正认识这个人,说句心里话,他也很喜欢杜岛主。

怎么说呢。

在唐惜春的心里,两人都是他的朋友,偏生两人之间好像真的有很深的恩怨,他这人天生的热心肠,就想给两人调解一番。

可是,在唐惜春看来,若有谁特对不住自己,自己怎么着也说不出这人“挺好的”的话吧。他细心的观察,也看不出杜若岛主是不是在说违心之言,于是,他硬着头皮道,“有时我不经心说起阿若你,魏大哥总是一幅要哭的样子呢。”

杜若岛主怅然一叹,“子敏真是傻孩子,这世上,对不住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其实早就不怪他了,他却总是自责。”

听到杜若岛主这句话,唐惜春便知自己不必劝解什么了。

待回了自己屋里,唐惜春一脸感叹的对唐惜时道,“以前我对海盗其实太过偏颇了,阿若这样的人品,世上有几人能比得上他呢。”唐惜春很是仰慕了杜若岛主一番,那模样看得唐惜时委实不大舒坦,好在唐惜时正为自己丢失的一段记忆烦恼,也便没说什么。

唐惜春感叹一时,又道,“惜时,你还真是好命啊。虽说你家里倒霉,可是有阿若这样的父亲,也是你的造化了。”

唐惜时惊道,“你这是哪里话?”哪儿跟哪儿啊都是!

唐惜春一幅“你真笨”的模样口吻道,“这你都没看出来,阿若对咱们多照顾啊!他还说,待你恢复记忆就能想起他是谁了,这不明摆着么,他就是你亲爹!”

唐惜春笃定道,“要不是你亲爹,哪个理会你这许多呢。还叫咱们住他的屋子,阿若虽是海盗,可却是这岛上的主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皇帝赏识哪个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寝宫让出来叫那人住吧?除非住他屋子的是自己儿子。再者,若不真是可靠的人,老爹再不能同意叫咱们跟摇光他们出海的。虽说他生得面少,不过,听他说话,想来比魏大哥还要年长一些,这么一算,年纪上也差不多。”最后,唐惜春下一惊天动地的结论,“可见,阿若就是你亲爹!”

唐惜时却是不信的,道,“你少胡说,这怎么可能?若是我亲爹,那天他怎么还说收拾一下我生父的东西给我?”

“这都不明白?你们原都是死了的人,你还好,那会儿年纪小,隐名换姓的这些年也下来了,并无人怀疑。他呢?若我没猜错,当初你家那样显赫,还是公公家呢。肯定有许多人认得他。所以,他才藏在这岛上过日子。”唐惜春自觉发现真理,振振有辞道,“这都是为了不连累你,才不敢认你的。惜时,你要得体贴阿若的一片苦心啊!”说着,他又感叹一句,一咏三叹,“阿若这样的好人,偏生命不好。惜时,你可得记着孝顺阿若啊!”

唐惜时听唐惜春神一般的推论,硬给他推出个爹来,面目都有些扭曲,磨牙道,“绝不可能,你不要胡说,你看我跟杜岛主浑身上下有半点地方相似的吗?”

唐惜春腹中早有答案,不以为然道,“这也不奇怪,儿子一般相貌像舅舅,兴许你是随了自己舅舅呢!”

唐惜春说着,自己便高兴起来,握着唐惜时的手道,“可见上天对你不薄,你想一想阿若的人品,惜时,阿若虽不便认你,可你心里得明白,不能对他不敬,知道不?”

“行了,你今天早点睡,明天去给阿若请安。”说完,他就要出去观星。

唐惜时捏着唐惜春的手不放,咬牙不信,“你不是会看相么?你看我与杜岛主有半点父子相吗?”

唐惜春道,“有啊!阿若天庭饱满,一幅王侯贵相。就是惜时你,面相也不错。肯定准的,你就别闹别扭了!昨晚因着没爹伤心,今天有了爹又这样,天生的不实在。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是高兴的,是因为太高兴,所以一时方觉着不大敢信,是吗?”怪道唐惜时上辈子发达,肯定是因为亲爹是阿若的缘故!

唐惜春认定此事,他还一脸善解人意的安慰了唐惜时几句,便高高兴兴的出去观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