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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丁五姑突一伸手,一道长方红绢,像蛇游一般没声没息的滑了过去,书生一时没留意,吃红绢在足踝一卷,登时仆跌。

  这一下出乎意料,郝下喜本要眼看徐赤水出丑,忽见书生摔倒,怪叫一声,手中六道剑甲,一齐往下刺出!徐赤水更不怠慢,点穴撅一口气连刺书生身上十二大穴!

  丁五姑身形一晃,也掠了过去,一面叫道:“这人是我擒的!”

  忽听门大纶雷轰也似的发出一声断喝:“沈虎禅,你还不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

  地上的书生一阵翻滚,好不容易才避过剑甲点穴蹶的一轮猛攻,已甚是狼狈,一面呼叫道:“喂,喂,不好了,你再不出来,我就不好了!”

 

 

第四章 天神般的壮汉

 

  只听一个声音道:“统统给我住手!”

  在这一声之际,门大纶的断喝,兵器破空交击之声,以及书生尖叫与各人呼喝之声夹杂纷扰,但这一句话,却把所有的声音压了下去。

  在丁五姑听来,像空中炸起一个大霹雳。在徐赤水听来,似是有人在他耳里大喝了一声。在温柔听来,好像有人在她心口里擂了一槌。在郝不喜的耳里听来,却像迎头给人劈了一记铙钹,几震得金星直冒。

  这个声音,竟是人人听来感受不同,但威力一样。

  丁五姑、徐赤水,郝不喜不由自主任了手,书生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怪叫道:“你可现在才来呀……”

  话未说完,那声音“哈!哈!哈!”笑了三声,不单令书生下面的话讲不下去,众人也只觉得耳膜如同被布褪“隆!隆!隆”的擂了三下,隐隐作痛,呜呜作响。

  只见一个人,自丛林中走了出来。

  一棵腿粗的树挡着他的路。

  他伸手一拔,树连根拔起,被他丢在一旁。

  一颗大石碍着他的路。

  他飞起一脚,大石头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

  然后是刚才那匹黑马,拦着他的路。

  他略一迟疑,伸手自马腹下一托,竟把马匹四蹄离地托起,放到一旁,才大步走了过来。

  每一步跨出,足有别人的四步之宽。

  每一步踏下去,都在硬泥上镌下下一个深印一样。

  这个人,满头乱发,颔绕虬须,以致发髭交扯一起,分不开脉络来,两道眉极是有力,一双深而大的神目,蓝电也似,光射数尺,突额丰颈,鼻如截筒,上身左臂偏袒,猿背虎腰熊肩,足足高人两三个头,身上的肌肉似榕树突露于地面蟠结的根一般,十指一屈一伸间,发出达达的响声,拳背上青盘宛若蚓曲。

  最奇特的是,这样凶神恶煞的相貌过去。却令人一点也不觉得他粗野莽烈,反而有一种古人的豪态,啤睨群伦。

  而他一双眼睛,却非常有感情。

  门大纶瞳孔像猫见太阳光一般的收缩了起来,眯成了一线,使得他恃高的颧骨分外横张。

  “沈虎禅?”

  大汉只瞥了他一眼,却向温柔咧开大口,笑了一笑。

  郝不喜又深深长吸一口气,他这一吸气,六指剑甲又全都绷直了起来。

  大汉突然对他横眉瞪了一眼,两道电光也似的眼神,像冷铅一般自郝不喜双眸里直灌入他心头。

  大汉道:“你‘大须弥剑障’雷风暴雨十剑回环,长虹串天首尾相御,现十仅剩六,剑障已破,还要出手?!”

  郝不喜给这一喝,可谓喝破罩门.六道剑甲随着心头一寒,软了下去。

  丁五姑正一低头。

  她低首的时候,“碧血灭魂梭”就会比电还快的射出来。

  但她忽然僵住了,就像一条鱼忽然嵌在冰星,动弹不得。

  因为就在她要低首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沈虎禅双目神光暴长,已向她望来。

  她立刻不敢再动。

  因为谁也不知道发出“碧血灭魂梭”的后果会怎样?

  只听沈虎禅冷冷的问她:“你想干什么?”

  丁五姑没有回答,只觉心头有点发毛。

  沈壳掸又道:“你的‘碧血灭魂梭’在我看来,像绿头苍蝇,连贻笑大方都他娘的谈不上!”

  又问:“你听过‘赤阴神网’吧?”

  丁五姑不敢贸然点头,只有眨了眨眼睛,沈虎掸又说:“赤阴神网不仅可以收了你的碧血灭魂梭,还可以令其倍力量反射原主,你要不要试试?”

  丁五姑这次头是非动不可了。

  她立刻摇了摇头。

  沈虎掸浓眉一沉,又道:“那你还用‘五岳轻云练’扣往大方的脚不放做什么?信不信我用‘罗候血炎’烧了你的轻云练!?”

  丁五姑连忙张袖一吐,疾地收卷回了红绢。众人这才知道那美书生叫做“大方”,敢情便是沈虎禅的生死之交方恨少。

  就在这时,徐赤水的双臂像苍蝇落在牛皮上般抖了一抖。

  沈虎禅何其警觉。一双锐眼,已望定徐赤水,粗声道:“你抖,你再抖!你敢再把‘无音神雷’抖出来,我包管一炸还在你嘴里,你信不信?”

  徐赤水当然知道“无音神雷”的厉害,他自己就看过百次以上自己把别人炸得皮开肉绽支离破碎的场面。

  所以他惨绿了脸,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的站在那里。

  那天神样般的大汉眸脱在场众人之后,问:“你们之中,谁是领袖?”

  温柔眼见自己这一群人,原来是为剿灭沈虎禅来的,现今却一个一个地噤若寒蝉,心里气不过,挺身出来:“沈虎禅,你已恶贯满盈,还威风什么!?”

  大汉倒没料到一个娇俏俏、怯生生的紫衣女子,突然挺身出来向他指喝。只见这女子瓜子脸蛋几,目如点漆,两道秀眉像两把英挺的刀,使得娇俏的玉面无尽俏煞,但也有一种秀气的多情。最难得的是这女子让人有掌上明珠,小家碧玉的感觉,乌发如瀑,修长匀齐,而且红唇棱角极美,站在月光下,有一种令人不敢对视的清艳。

  这个铁铮铮、威凛凛的壮汉,见着了温柔,只觉得一股欺花胜雪的秀气,逼人而来,面上容光更胜朝霞和雪,玉朗珠辉,壮汉突然仰天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倒是大为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沈虎禅也是人,自然也像正常人一般会打呵欠打喷嚏,但他一见到温柔,先前已咧开大口傻笑,而今给温柔一轮喝骂,怔怔地看丁一阵,竟打起喷嚏来,未免有点失去高手风度。

  在旁的方恨少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纵是红粉,也要视作骷髅,你的毛病又犯了……”

  沈虎禅苦笑道:“我……我是情不自禁呀……”语未说完。又望了望温柔,忍不住又“哈瞅!哈瞅!”两声。

  温柔气不过,以为两人是在嘲弄她,没安着好心,娇叱一声,已到了沈虎禅身前。

  温柔的武功,并不怎么高,但她的轻功,是独步天下的“瞬息千里”,她在小寒山恩师栽培下,虽只练得三成,但在场诸人,无人能及,只见眼前一花,温柔已在沈虎禅眼前,一扬手“啪”地打了沈虎禅一巴掌。

  沈虎禅一愣。

  温柔一怔。

  沈虎禅没想到温柔会劈面给了自己一巴掌,温柔没想到自己能一击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