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弧缓缓向秦聆韵推去,正是鬼失惊霸道内力的反击!

秦聆韵清喝一声,指尖再一劈一挑,四弦全从琴上断开,竟然撤开了内力。

众人齐齐吃了一惊,在鬼失惊风卷而至的内力面前如此收功简直就是自杀,四弦骤然加速直刺向秦聆韵的如花面容,…

秦聆韵面起潮红,“嘎”然一声声如裂帛,最后一根“蕤宾弦”终于断开,秦聆韵对自身的安危竟然全置之度外,最后一根弦乃是直刺向鲁秋道,这是琴中最后亦是最粗的一弦,加上她全身的功力,去势更疾,隐含风雷之声,已是秦聆韵最后的舍命一击…

众人再惊,鲁秋道面色大变,绝没有想到秦聆韵身处绝境宁可甘受鬼失惊的全力反击,竟然还不忘取自己性命。

却只见——鬼失惊双手奇怪的一扭一摆,尽缚在四弦中的双手已然脱出,四弦只缚住了他手中透明无色的“云丝”手套,双掌一钳,拍向秦聆韵的最后一根弦…

那时…

谁也没有想到鬼失惊的手上竟然戴着手套,谁也没有料到鬼失惊的武功奇幻至此…

秦聆韵…茫然暗叹,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毕其功,已然绝望。

宁诗舞…满脸黯然,唯有短刃在手,尽全力挑向疾射而来的四根断弦。

鲁秋道…神情大定,脑中开始想着如何让这个美丽女子在自己身下臣服。

刘魁…喜上眉梢,这一回立下大功,自己日后定然飞黄腾达。

雷惊天…心中叹服,天下最可怕杀手的机变与心智谁人能及。

葛冲…眼望断掌,将军有了鬼失惊,自己这独手之人是否应该告老回乡。

鬼失惊…口中哈哈大笑,“虫大师的弟子果然都是舍生取义的人物,只可惜被我破了你这最后一弦,看你再用什么出手!”

余收言…

余收言…忽起,剑闪,身动,长笑:“她不出手我出手!”

突然间,整个宁公主的大堂中再也没有了话语/琴声/弦音/掌风,就只有漫天的剑花,如惊涛如闪雷如狂电如怒风如灿烂的光雨如凌历的霹雳如狂猛的洪水如惨烈的火舌…

那是蓄势已久的一道火光,毫无沮滞,变起无痕;那是无始有终的一道闪电,破空而至,瞬息千里。

众人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剑光从开始到完成的每一个变化与动作,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浑若天成的一击犹若鬼斧天工般不可雕凿,自自然然就如天穹的繁星在银河中划破寂静…

然而,谁又能料到万千变化后的剑花合为一道苍幻沛然的剑芒,目标竟然是…鬼失惊!

鬼失惊。

大喝。

退。

那一道剑芒。

紧追不舍。

人靠墙。

惊呼。

愕。

血光,在鬼失惊眉心间那一颗痣上暴起…

墙裂,烟雾迷茫,鬼失惊穿墙而出,总算避开了这一剑的无数后着,留下一滩血迹,无影无踪…

剑光,敛而无形,余收言笑吟吟地站在一边,浑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鲁秋道一声惨呼,那最后一根断弦,终于透胸而入。

“当”得一声,宁诗舞的匕首堪堪挡住了鬼失惊反拨来的四根弦,弦与匕首同时堕地。

鲁秋道抚胸仰天倒地,终是他千逃万躲,也不免在此迁州府宁公主的小楼中…毙命而亡。

静。

众人谁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均怔住不敢发一声。

葛冲口唇嚅动,正待发话,余收言剑光指处,剑气直逼而来,寂然收声。

余收言神情自若,处变不惊,肃容朗然道,“鲁秋道贪污巨额兵饷,刑部奉命通缉,其冥顽拒捕,已就地斩决!”

雷惊天剑刚刚举起一半,悻悻垂下。

叮叮当当几声乱响,却是已然六神无主的刘魁手中暗器落了一地。

明月夜,山道上,三人并肩而行,俨然正是余收言秦聆韵宁诗舞三人。

余收言轻声细问,“宁姑娘现在还不肯告诉我真名吗?”

“不瞒公子,我实是‘焰天涯’江南分舵孙敏儿,宁公主本也就是‘焰天涯’在此的基业!”

“哈哈,夏虫语冰,宁公主,不,孙姑娘原来是封女侠的人,怪不得会如此出力来刺杀鲁秋道。”

“夏虫语冰”是指白道上声誉日隆的四位侠士,“夏”是指身为白道第一大帮裂空帮帮主夏天雷,“语”则是二十年不语,却为民请愿而破了闭口禅功的华山掌门无语大师,“虫”自然就是名满天下只杀贪官的白道第一杀手虫大师,而“冰”说得便是四年前峨眉山上一记破浪锥杀了魏公子魏南焰伤了楚天涯的封冰,封冰因报家仇杀了深爱的魏公子,为怀念魏公子与从此下落不明的楚天涯,成立“焰天涯”,承魏公子遗志,在“公子之盾”君东临的辅佐下一意对抗明将军,虽然封冰武功并不高,但其身为北城王之女,号令当年北城王余部,“焰天涯”已成为对抗明将军最大的势力。

而孙敏儿既然是来自“焰天涯”,协助秦聆韵暗杀明将军手下第一谋士鲁秋道自是不足为奇。

(有关封冰与魏公子楚天涯的故事可参见《破浪锥》)

孙敏儿笑道,“不错,真正的临云姑娘现在也已到了‘焰天涯’,她漂泊一生,如今再也不用担心流落风尘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聆韵突然开口,“余公子的身份如今可以见告了吗?”

余收言目光投向一望无垠的夜空深处,“哈哈,我就是余收言呀,本是刑部御封捕头,现在犯下这么大的事,哪还能有什么身份!”

孙敏儿笑道,“嘻嘻,那么你说是奉命通辑鲁秋道,看来也是骗人了?不过要不是你骗过了水知寒与鬼失惊…”想起鬼失惊可怕的武功,不禁后怕。

余收言微笑点头,“幸好误打误撞中花溅泪引走了水知寒,不然也实在难以骗过这位将军府的大总管。”

秦聆韵想起适才的惊心动魄处,也是花容惨淡,“鬼失惊一生浸淫杀手之道,感觉最是敏锐,所以余公子那一剑高明处就是只有招法而无杀意,不然他必然事先有所知觉,只是以后公子还要小心,鬼失惊一定会想法报复。”

想到鬼失惊神出鬼没的手段,余收言也不禁心中暗惊,连忙转移话题,眼望秦聆韵,“适才在席中,秦姑娘本来要问我的是什么问题?”

秦聆韵看着这个平生所遇最难以捉摸的人,笑道,“你当时说你有三个要追捕的目标,第一个是虫大师,还有二个是谁?”

余收言大笑,“你当时那么镇静自如,可是猜出了第二个要追捕的便是鲁秋道吗?”

秦聆韵笑着摇头,“我当时怎么敢那样想,只是觉得你明明认出了临云是清儿所扮,却不说破,必有蹊跷,也许是友非敌…”

余收言哈哈大笑,“其实刑部是曾下令追捕鲁秋道,但谁也知道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又有谁能想到我竟然真的任你杀了鲁秋道,可笑刘魁等人还不敢拦我…”

秦聆韵沉思道,“我入师门最晚,却从来没有见过二师兄齐生劫,剑法通神,为人狂傲,最是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余收言笑着摇头,“可惜你还是猜错了,我久闻‘棋中生劫’的大名,却是无缘一见。”

孙敏儿一拍脑袋,“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