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莫宁被人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知道自己冲撞了公主,吓得酒都醒了几分,便见着面前绣金衣裙下摆,粉红珍珠的宫鞋,他咽了一口口水,便听永阳公主道:“你还没娶媳妇吧?本公主要赐一个上好的媳妇给你!便看你自己能不能得到了!”

贞莫宁只觉眼前香风扑鼻,衣服熏香的味道直钻进鼻孔,暖暖地,密密地,使他有些痴迷,他连连点头:“小人一定办好。”

一大早的,王子钦便兴冲冲地来到驻竹院,欢天喜地地朝谢氏以及王芷儿报喜:“娘亲,妹妹,隔不了几日,我便要去刑部办差了,父亲大人替我补了个刑部事中的差儿,这下子可好了,你哥哥以后便不是白丁了!”

谢氏高兴地道:“你父亲到底想着你,你可得好好儿办事,别给你父亲丢脸。”

王芷儿奇道:“刑部事中是从五品的官职,哥哥既无功名在身,又没有人联名举荐,怎么一下子便得到了这么高的职位?”

王子钦得意地道:“父亲说了,是我的运气好,恰巧前几任刑部事中都不做了,这才轮到了我了。”

王芷儿皱紧了眉头:“前几任刑部事中都不做了?为何不做,你可问清楚没有?”

“妹妹这么担心干什么,难道父亲大人会害自己的儿子不成?”王子钦不以为意,“以后,我要在九王爷手底下做事,九王爷出了名的公正严明,怕什么?二弟和三弟位高权重,每次在外边被人问起,我都没办法回答,这下可好了,虽然官职低了些,但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

怕只怕王齐恺为了家族利益,又把王子钦当成实验小白鼠了,成功了,便可能功名利禄,不成功,最多废了一个儿子!那李迥,只不过以王爷之尊暂摄刑部,隔个几日来到刑部晃上几晃,会理你一个小小的刑部事中?

再说了,他看见了王子钦那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会不会想起那日晚上之事心里堵得慌?于是找岔儿再找岔儿,一直地找岔儿?

她可不敢肯定!

想想那一日在马车里,他无端端地戏弄自己,在她胸腹上写的那一行字…

☆、29.第29章 恶男出现

王芷儿隐隐感觉不对,但王子钦兴致勃勃,他好不容易从失恋的打击之中回复过来,也有个有兴趣的事来做,她可不能再打击他了,如若真什么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才是。

和谢氏告辞之后,王芷儿由青桃陪着,慢慢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她的住处和谢氏相隔不过一个小小的花园而已,并不是很远,刚走到园子中央,便听见远远有吵闹声传了过来,转过花枝一瞧,便看见王凤儿拉扯着王如芸,王启儿一个巴掌便打了过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和我们争抢!”

王如芸跪在地上直求饶:“三姐姐,姨娘病得不行了,您就将这人参给了我罢,我把这钗子,这手镯子都让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慌慌地取下了手上的镯子,拔下头上的钗子。

王启儿哼了一声,“当我们是叫花子,拿这么些东西来打发?哼,尽然自作主张去库里领紫人参,紫人参是你们能吃得起的?幸好被我们查觉了,要不然,这屋子还真出了贼!”

王芷儿皱了皱眉头,本待不理,哪里想想她刚一转身,便被王如芸见到了,站起身来直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大姐姐,大姐姐,求您说句话,救救我的娘亲,她病得不行了,需要紫人参做药引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望向王启儿手里,她手里拿了个长形木盒子,显然便是那紫人参了。

王芷儿慢慢地道:“你怎么不去求母亲?母亲仁善,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三姨娘病重?”

王如芸垂首默默地:“我去求过母亲了,可娘的病用药太多,又太贵重,早过了特例,我怕…”

王芷儿叹了口气,转头向王启儿道:“三妹妹,这紫人参拿在你手里也没有什么用,最多这样,先借给四妹妹,最多从我的例奉里扣?”

王启儿神色鄙夷,王凤儿拉了拉她,“母亲还等着呢!“

她这才把那木盒子丢到王如芸的身上,“大姐姐现在威风得很,我们可不敢得罪,怕父亲找我们的麻烦呢,这只参么,就当喂了狗了!”

王如芸接着那盒子,牙齿把下唇咬得紧紧的,差点滴出血来,瘦小的肩膀索索发抖,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没有一丝儿血色,她向王芷儿行了行礼:“大姐姐,多谢你了。”

王芷儿不得不问:“姨娘怎么了?”

王如芸眼神畏缩了一下:“三姨娘前几日晚上喘得不行,大夫来看了,又开了药,吃了两剂好了一些,可没有想到,这两日又不行了,说是缺少人参作药引。”

王芷儿看清她期待的眼神,便道:“我随你去看看姨娘吧?”

王如芸的手捏得盒子发白,低声应了:“谢谢大姐姐。”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了园子深处,王芷儿看着她的微微发白的侧脸,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便道:“四妹妹,往日里我和你没有什么来往,倒不知道你平日里受这么大的委屈,日后,你常常来我那院子坐坐,咱们也好互相帮衬些。”

王如芸脸色更为苍白了,抬起头来,忽地抓住了王芷儿的手:“大姐姐,你快回去吧,别往前走了。”

王芷儿故作不知,“怎么了?不是去看姨娘么?”

王如芸咬了咬嘴唇,眼底惊慌得随时准备逃走:“她们要我领你绕过菊香园,在前边有人等着要对付你呢,那个人,那个人…”她低声道,“我不想的,不想的,可我娘病得不行了。”她抬起头来,“大姐姐,你快走吧,我怎么都不会让她们得惩的!”

王芷儿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吧,我自有办法应付。”

王如芸愕然抬起头来,却见着王芷儿清丽的面孔带了丝冷意,眼角眉梢却是微微笑着的,阳光从树隙间倾泄,撒在她的脸上,却无来由地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定是知道了,王如芸心底忽然有这么个念头。

幸好没有做下错事来,王如芸垂了头,匆匆向她告辞,隔了老远,回头望去,却见她这位大姐姐身着鹅黄的衫子,纤手到处,拿着一簇樱花在鼻端轻嗅,姿容俊美,笑意温柔,隐隐带着丝冰冷。

她忙回了头,加快脚步往园子尽头走了去。

王芷儿一路前行,绕过菊香园后边,便见着那假山岩石后面,藏着一位青衫男子,从后面看,身形瘦长,耳尖猴腮,可以想象得到一脸刻薄的样子。

她们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来对付她?

王芷儿笑了,左右看了看,正巧,身边正是一簇藤本蔷薇花丛,花朵开得极为灿烂,她略做布置之后,绕过花丛,缓缓向菊香园走了去。

这走到菊香园当中,便听得那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咦,大表妹…”

王芷儿回头,看到了一双略带着红丝的眼睛,被酒色熏得有些发肿的青白的面孔,她脸现惊慌之色,左右寻找,想扬声呼唤,却被他打断了,“大表妹,我对您仰慕已久,你今日,便从了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扑了过来,王芷儿一个转身,绕过菊花丛,躲过他的扑绕,脸上惊慌之色未减,脚慢慢往蔷薇花边退,声音娇柔颤抖,“表哥,你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这里不会有人的!你还不明白么?大表妹,你便可怜可怜我罢,给了我罢…”

贞莫宁向她步步紧逼,看着她洁白惊慌的面容,青涩而稚嫩,心底兴奋到了极点,身体也跟着兴奋起来,把两人身份的差距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只记得永阳公主的许诺,只要得到了她,她便就是你的了!

可以娶名门闺秀为妻,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可这个愿望,今日就要实现了!

她如柳一般的细腰,微微泛着粉红色的双唇,往日里只能远远望着的骄傲闺秀竟是这样的唾手可得!

就仿佛那些他偶尔弄到手的低等丫环侍婢,呼叫无门,剧烈挣扎之后,也只能任他玩弄!

她尊贵的身子也将承于他的身下,任他玩弄!

能将她压在身子底下,他这一辈子夫复何求?

一想及此,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她惊慌后退,他的手指碰到了她锦绣织就的衣衫,衣衫之上暗香浮动,他沉醉地把那碰了衣衫的手指放在鼻端轻嗅,鼻翼呼呼直喘气,向她直扑了过去。

下一瞬时,他只觉腿边一痛,整个人便天旋地转地倒转过来,等得他醒悟过来,便见着树下那女子的笑容衬着叶间落下的阳光,明媚耀眼之极,她手上拿了一根花枝,长满刺的蔷薇花枝,花枝上有花,极衬得她的面孔更是灿烂娇媚,虽是反转吊着,贞莫宁也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大表妹,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快放我下来!”贞莫宁笑道,只觉左脚仿佛被一只带齿的钳子夹着,越夹越紧,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今年的蔷薇花开得可真好,藤也结实,花匠们打理得也好,把那些细枝弱枝都剪了,所以,这藤么,才长得这么粗,能将表哥吊得起来,怎么挣都不会断…”王芷儿微微地笑,“表哥,你别担心掉下来,会把头给撞破了,说起来,这树底下无缘故放个大石头干什么,害得我可担心表哥的头了!”

说着,她把树底下的大石头踢了两腿,让那大石头的尖利处对准了贞莫宁的脑袋。

贞莫宁现在满腔的欲火全变成了恐慌,“大表妹,你可真调皮,别胡闹了,被人看见怎么办?公主会责骂你的,于你的名声不好。”

王芷儿笑了,悠悠地甩着手里的蔷薇花枝,像个孩子,侧着头,“表哥,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在这藤上涂了什么吧?”她摇了摇那花枝,花枝颤颤悠悠的,从地上勾起一物,贞莫宁这才看得清楚,是一只腐烂的死老鼠。

☆、30.第30章 打得你皮开肉绽

“我把这死老鼠在藤上擦了擦,让它的汁液把整条藤都染了,我听说啊,这人的血液如果沾了老鼠之腐毒,时间长了,血液到处流,全身上下便会开始腐乱,治都治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可好奇了,正好可以拿来在表哥身上试试。”

她拿着那老鼠凑近贞莫宁的面孔,一股臭味直钻进他鼻子,让他几欲作呕,“来人啊,来人啊…”

他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

王芷儿笑得很邪恶,邪恶而天真,“表哥别叫了,这个时候,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贞莫宁怔了怔,这句话怎的这么耳熟?这不是自己的口头禅么?

“大表妹,大表妹,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该死,竟敢打你的主意!”他反吊在树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着自己的耳光,这种手段,他用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有效,尤其在女人面前,女人么,总是心软的。

他的眼睛左右地转着,只要她一疏忽,他便有机可乘!

王芷儿笑吟吟地看着他,斜倚在树干上,数着数:“一,二,三…表哥,你能打快点儿么?太慢了,声儿不好听,要不这样,我给您打打拍子?”

她含笑的眼,有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眼底却是古井无波,森冷冰寒,他心中一凉,那巴掌就打不下去了,眼睛四处地转:“大表妹,你想要什么?”

王芷儿拍了拍手:“表哥,您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了,早这样,多干脆?”

她拿起手里的蔷薇花枝,一下子抽到了他的身上,手往下一拖,便让他杀猪一般的嚎叫,连连肯求:“大表妹,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饶了我吧…”

他是真的怕了,他以往有被人鞭打,被人惩处,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微微地笑,手里拿着花藤尖刺,眼底冰凉一片。

他相信,他不照她说的,她真会说到做到,让他生不如死!

她侧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却不信呢,大表哥。”

他明白了,“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定会言无不尽!”

她笑了笑,道:“这样吧,咱们把你从头到脚分成十个部分,你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看我知不知道,一个秘密,便买你一个部分,你说好不好?”

他只觉脚踝连点儿断了,骨头被那藤勒着,勒得卡卡作响,连连点头:“好,好好…”

她侧着头望了他,神色天真:“大表哥,不如咱们就从你的子孙根开始吧,看看你的秘密,我知不知道?你能不能留得住这东西?”

他愕然,这是名门闺秀应当说的话么?可他朝她望了去,却只见到她的双眼如冰石一般的发着寒光。

她说的是真的!

她会这么做!

她手里的长枝蔷薇,一下一下地碰到了他的下体,蔷薇尖刺的部分,接触了他的身体,让他一阵战粟,他心底只觉一阵惶恐,便听得她慢吞吞地问:“大表哥十日前的晚上,摸进了后院子的杂房里,去干什么了?”

贞莫宁眼角脸上全是汗,面前绝美的容颜似变成了恶鬼一般,刚刚升起的些微侥幸一下子消失了,那日晚上的事,她怎么会知道的?他折腾了那个杂房小丫头一个晚上,他尤记得她在他身子底下求告哀号,眼里全是泪,可第二天,她依旧去花园搬弄花盘,她失了清白也不敢出声,最后让他求了公主,将她赏了他,成了他的第五房妾室!

这几日还新鲜,还折腾着呢!

他就是喜欢看她象小白鼠一般惊慌的样子!越是求饶,他越觉得兴奋。

他满脸都是泪与汗,在汗水浸眼之间,他看清了她眼底的冰冷,她会豪不留情!

这不是个秘密!

所以她会下手!

他只觉得慌得肝胆俱裂,如果身上没有了那个东西,他活着还有什么用?

只有拿另一个秘密来换取这个答案,一个对她有利的秘密。

他狂叫:“是我,是我叫人送了封信给大公子,让大公子去了绮香阁,说永阳公主有请,大小姐,这是真的…”

她含着微微的笑,“是么?是这样的么?可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呢,怎么办呢,大表哥?”

那花枝一下一下地晃着,尖端的刺被鲜血染红了,上面挂了些纤维,她的眼邪恶地扫向了那目地地,手腕翻处,一下子便抽了上去,贞莫宁只觉大腿根处传来了剧烈的痛疼。

肝胆俱裂。

可她只笑了笑,笑得天真之极,侧了头望着他,“哎呀,大表哥,我失手了,没打中那里,别着急,你的子孙根还留着呢!”

她的笑容很天真,可眼底却没有一丝儿的热意!

贞莫宁看着这如花的容颜,只想摆脱眼前这恶梦,与恶梦一般的女人,“是陈嬷嬷叫我这么做的,往日里,我只听她的吩咐,以前,她还叫我做了不少的事,我全都告诉你,这些都是秘密,没有人知道,附马爷也不知道,我身上有个本儿,全记下来了,那本儿放在我住处窗台下的砖缝里,你去找,一定能找得到!大表妹,你饶了我吧,饶了我!”

他眼泪和鼻涕齐齐从脸上流下,身上直哆嗦,她笑了:“这个秘密倒是一个大秘密,那行,你先在这儿呆着,我去你那屋子看看?”

贞莫宁松了一大口气,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你快去,快去…”

王芷儿侧过头来,摇着手里的花枝,笑容那么的纯善,“大表哥,要我把你从树上解下来么?”

贞莫宁连连摆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就这么挂着等你。”

“大表哥真好,真讲信用,还怕我不相信你呢!”王芷儿道,“真乖…”

此等时候,脚上的痛算得了什么,只要她能离了这里,只要让他不再见到她那张脸,他便什么都不顾了。

她摇着那根蔷薇藤,脚步轻快地离了他往前,边走,那根蔷薇藤上了花朵便颤颤悠悠地上下摇着,扫过两边的花丛,草丛,花树,她身姿清雅,悠然若仙。

他盼着她永不回来,眼泪涕交地尽了全力晃上去,晃上去,腰身拱起,想要够着那绳子,把自己解了下来,脚踝彻入心骨地痛,可他顾不得了,他甚至想着,身上有刀就好了,切了脚踝,也比被她切了那里强。

可这结是用什么打的,勒得那么紧,尖刺之处,痛疼象丝一般钻进心底。

只差了点儿了,只差一点儿了,他心底狂喜,心底升起了期望,更有无边的狠毒…只要我能下来,我能下来,你还能跑得了么!看我怎么折磨你!

“大表哥,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老实了哦…”

贞莫宁脑子轰地一声响,便看见王芷儿带笑的脸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些微的希望化成了无边的绝望,他听得她笑道:“大表哥,我想了一想,那本子么,我不要也罢了,十个问题呢,又没问完,大表哥如果走了,还怎么好玩呢?”

平日里,他是一个狠毒的人,别人都这么说,他喜欢看那些弱者看着他害怕的样子!他巴着长公主,借着长公主的势,在外院可以把那些低等奴婢往死里折腾,他心底没有善恶,只有权势,这个时候,他看着她的笑脸,才知道,真正的恶是什么!

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是面前这清冷如兰花般的闺秀!

是她隐隐含着笑意的脸。

和眼底冰冷的神色!

“不,不,不,你去拿吧,我再也不敢走了,不敢了…”王芷儿略把手里的藤条一晃,他竟是吓得双手抱头,嗦嗦发抖,“我不敢走了,不敢走了…”

还是那样侧了头,眼底是有趣的神色,她道:“是么?我却有些不相信大表哥呢?哎…我忘了告诉大表哥了,这藤么,打的是双结子,你解了一结,另外那结便会越结越紧,有没有感觉得到,你那的脚踝正咯咯作响?那个结子在勒紧你的脚踝子,这个结可厉害了,我学了许久才学会怎么打的,越挣扎,越紧,紧得可以把捆着的东西勒断,不过…此等时候,大表哥是不是想着,脚断了也好,就能逃脱了?”她伸出一个指头调皮地摆了摆,眼底一片清冷,“不行的哦,表哥,你没了双脚,可怎么办呢?往后的日子,只能在地上爬着走!表妹我怎么能这么忍心?”

贞莫宁哭着,求着,“不,不,表妹,我不逃了,动都不动,你去吧,去找那本子…”

王芷儿笑了,“那本子,在哪儿呢?”

☆、31.第31章 恶魔女人

贞莫宁哆嗦着嘴唇,“不在窗台砖缝里,在我衣柜的那件大棉袄夹层缝着,这次是真的,是真的…”

她倚着身边的花树,树上的花一朵朵地飘飞而下,落在她的身上,衣襟之上,“真的?这次没有骗我?”

“没有,没有!”

她叹了口气,站稳了:“也好,我便再去找找,但是,我却怕这园子周围有人守着呢,大表哥,你可有什么办法?”

她知道,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连他往来内外院的地方都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贞莫宁看着她的面孔,血泪之中,她的面孔那么的青涩,稚嫩,洁白如玉,可眼神那样的冷,仿佛洞夕一切。

“在假山后边,有一道侧门,平日里不开的,你只需把锁一拧,就开了,那道门,直通到我的院子…”眼前有花枝一颤,他便吓得一哆嗦,“是真的,是真的…”

她笑得那么温和,手里的枝桠颤颤地上下摇着,“我要不要再相信表哥一次呢?表哥这么大的本事,和永阳公主都能搭得上桥?”

贞莫宁只觉自己已在地狱,面前这个女人,就是旁的人从地狱里派来的,是不是作孽太多,所以上天派了这么个人来?他首次感到了后悔…她连这个都知道?

“大表妹,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贱胚…”他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脸已经麻木了,可比起那无边的绝望算得了什么?她说得出做得到,“是,是永阳公主叫我在这儿等你的,她把所有的人都调开了,整个下午,只有我们俩在这儿,她还吩咐,听见了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附马爷进宫了,府里不会有人理…她说,这是一个好时机,天大的好时机!我说的是真的,只有她有这么大的权势,能调开府里所有的人!能让这菊香园一个仆佣都没有!”

王芷儿把花枝上上下下地晃,悠然地笑,“啊…我得罪了她了?没有吧?怎么会呢?”

“她说大表妹上次给她没脸,她要你一世凄凉无比,比那最下等的乞丐都不如!”贞莫宁不知道脸上流的,是眼泪还是鼻涕,但这都不要紧,只要她能相信他就成!

她轻悠悠地叹气,转身往假山走了去,“怎么这世上,有这么多不自量力之人呢?”

是的,永阳公主不自量力,他也不自量力!

她回眸一望,他竟是吓得一哆嗦,想把自己埋在土里。

他老老实实的挂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任由眼泪和着血和汗水糊在脸上,等了一会儿,便见着王芷儿花般的娇容出现在了假山那头,他松了一口气,有些讨好:“大表妹,找着了么?”

王芷儿边走着,边翻着手里的册子,笑吟吟的,“这册子上记了这么多好东西啊,母亲对您可真信任,咦…原来你在乡里还中过秀才啊,还是名才子呢,家里边有一个妹妹,父母双全,都盼望着你衣锦还乡呢,怎么,多少年没回去了?”

贞莫宁脑子里忽现出了在家乡时的情形,考中秀才的那日,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了,举着杯子庆贺他中了秀才,可他心底知道,没有贵人相助,秀才又算得了什么!他查族谱,居然查出自己有个这么隔了几代的亲戚,他放下了一切,就来了都城,在这贵门大阀苟延残喘,只期望能得到贵人的相助,为了这一天,他什么都肯做!

凭什么王齐恺可以成为公主的夫婿,位极人臣,而他不可以?

他被人踩在泥地,那么,他也要把人踩在泥底!

从什么时候开始,家人的面孔已渐渐的糊模,而那辉煌的前程,一直在前面,却永远够不着!

“大表妹,册子你已经拿了,何不放了我,咱们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贞莫宁有气无力地道。

王芷儿微微地笑了,哪有这么容易!

这种人,如毒蛇一般,不打中他的七寸,一击便中,他便会反扑而来了!

“大表哥,我既得了这册子,当然要给母亲看看的啦,我是个孝顺的女儿,不是么?”

贞莫宁赫然地望着她,忽地道:“不,表妹,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这册子交给了长公主,他便会死路一条,而且死得极不光彩!但他还有什么光彩呢?在这王府,他就是一条狗!

王芷儿同情地望着他,极温柔极温柔地道:“今日之事之后,怎么大表哥还认定,你还能活得了么?母亲是个守规矩之人,既使是处置人,也会找好了借口,准备好一切,她会把处置你的理由向官府备案,官函会传到你的家乡…家乡的人会知道,你的父母会知道,原来啊,这位给家里带来无数荣光的秀才,原来是个这样的东西!让我想想,母亲会安个什么罪名给你呢?偷窃?****?杀人?你会除去族谱,死后也不能葬进祖宗的坟墓,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贞莫宁摇头,拼了命的摇头,“不,不,大表妹,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要我做什么,我全都做!我会像对长公主一般对你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