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应该一出生便命丧于他人之手、

她总觉得这婴儿出生不同寻常,皇后的行事作为也不同寻常,暗暗朝皇后打量,见她眼睫毛颤抖,也再也不是那全身僵硬的模样了。

她暗暗生警,这皇后果然是装的!

也不知道什么药物,能让她力大无穷,差点失手掐死了太后?

王芷儿悄悄上前,银针藏在掌心,走到床边,手一伸,便拉起了皇后的手掌,银针缓缓递出,从她的指甲里直穿了进去。

正所谓十指连心,她就不相信,皇后还能装了下去。

果然,皇后失声痛叫,那声音把屋顶都掀穿了。

王芷儿手脚极快,收回了那银针藏在掌心,大声道:“皇后醒了,皇后没事了。”

她暗暗称奇,她虽不懂医理,但普通的病状还是看得出的,皇后此番模样,哪有半点儿产后体虚之态?

联想起刚刚她的力大无穷,王芷儿可以肯定,今日产房里发生的一切,便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对方布置得这般周密,定不是要了贤德太后的性命这么简单!

又或许,贤德太后身处险境,只是这一系列事件之中的连带伤害?

用这么粗糙的手段想夺贤德太后的性命?

王芷儿眼神闪动,望着床上睁开眼睛的皇后…也许皇后知道些什么?

此时,皇帝却已进了产房,看到了那双头婴儿,喜极而泣,“朕盼望已久的阴阳堕使,终于出生了!”

听了这话,贤德太后脸色更沉。

王芷儿却是暗暗吃惊,皇帝仿佛早就知道皇后这一胎所生,便是双头婴儿,他为何会如此肯定?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现代的B超等手段,能用仪器看到腹中胎儿,所用的方法,不过是诊脉而已,这双头婴儿共用一个心脏,一幅身躯,又怎么能通过诊脉而检查出来。

她忽然联想起了四姨娘楚楚所生的那个死婴,不由遍体冰凉。

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了这双头婴儿的出生,不知道曾经死了多少个孩子了。

她垂下了眼眸,心底冷得似冰一般。

皇帝抱起了那婴儿,将她举得高高的,喜不自胜,转过头来对贤德太后道:“母后,您看看,真是阴阳堕使,您还不相信这世上真有此女,如今,您信了吧?”

贤德太后勉强笑了笑,“皇帝,五百前年的历史,多有失实…”

皇帝哪里听得进去,小心翼翼抱了她,“不,母后,她们在此时出世,便是老天爷都在帮朕!”

皇后被王芷儿刺了一针,不得不从装昏中清醒,咬着牙望着王芷儿,见她斜着眼儿向她挑眉,手里拿了根银针,那银针上边还挂了血丝,恨不得一口咬了她的肉。

她早就想让贤德太后这老太婆死了,趁着这个机会,利用她身体痉挛之症,失手掐死这老太婆。

那幕后之人都计划好了。

太后与皇帝原本在此事之上便意见不同,太后认定这阴阳堕使是祸端,皇帝却认为五百年前,是她引了圣祖皇帝成仙,老太婆死了,皇帝会一时心痛,但为了成仙大业,会掩盖此事,让老太婆寿终正寝而死。

与成仙相比,他与太后之间的母子亲情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太后并非他的生母?

这是一个极好的计划,天衣无缝。

贤德太后所到之处,皆有内侍监查看是否有人藏匿行凶,所吃食物,皆有专人试过。

产房之内,也有人一天三次的检查,没有人能做得了手脚去。

可哪里会有人想到,因生产痛得不得了的皇后,会在此等生死关头失手掐死了太后?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却让王芷儿插了手进去!

皇后看到皇帝高兴,这才把对王芷儿的恨暂且放下,欠着身子道:“皇上,本宫真生出了阴阳堕使?皇上,本宫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

王芷儿想起花子虚探听到了传言,说皇后之胎,并非是皇帝的孩子…

她默然,皇帝这绿帽子戴得可真高兴。

一胎就戴了两顶。

皇帝视线落在那婴儿的脸上,敷衍地道:“皇后,你好好儿歇着,你是朕的大功臣,朕会赏赐于你的。”

皇后温顺地应了一声,由宫婢扶了躺下。

皇帝把那孩子递到了太后面前,似想让她抱一下,太后眼底厌恶之色一闪而逝,并没有伸手,皇帝也不勉强,道:“母后,这孩子今日便送往聚鹿台奉养了,自出生之日起,她们便是阴阳堕使,等她们成年之前,都只能在聚鹿台了,您可看不到您的孙女了。”

贤德太后冷冷地道:“皇帝,你还真想着她们十八岁之后,能接引你成仙?”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母后,藏书阁典籍里所说圣祖皇帝成仙之事,已是一清二楚,如今连阴阳堕使都出现了,便是老天爷在指引着让我成仙,您还有何疑问?”

贤德太后默然无语,用手指掐着眉心,“皇帝,既如此,哀家也不必多说了,您自己做主吧。”

皇帝喜悠悠地让产婆将那孩子精心保护,又唤了暗卫过来,将凤阳宫严加守护,才与贤德太后一同出去,向在外间等侯的李迥等宣布好消息。

王芷儿落在后边,垂了头默默跟随,一走出屋子,便迎上了李迥关切的目光。

皇帝令凤阳宫宫婢向宫中其它主子发出好消息,说皇后顺利产下了阴阳堕使。

不到一个时辰,宫里边其它妃嫔皇子公主便纷纷赶来,在凤阳宫站得济济一堂,向皇帝恭贺。

凤阳宫顿时喜意冲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妃嫔们挤在皇帝身边绞尽了脑汁向趣味儿说喜话。

王凤儿自然也来了。

青焰公主便也留了下来,适时向皇帝呈上大商恭贺皇后生产礼物,贺礼贵重无比,让皇帝龙颜大悦,眼光在青焰与李迥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到底看见李迥脸色冰得阴冷,没敢下圣旨赐婚。

王芷儿见没有任何人提起贤德太后在产房受袭之事,便知道此事纵使提了出来,皇帝怕也是不了了之了。

皇后如今是生了这所谓阴阳堕使的大功臣,那小小的失手,太后真若提起,倒是太后的心眼儿小了。

此时,贤德太后的头就隐隐作痛了起来,只说在这里站了许久,头痛病又犯了,向皇帝请辞,让王芷儿与李迥陪她回慈宁宫。

皇帝正高兴,身边奉承的人多不盛数,便不在乎他们几人落了他的面子,任由贤德太后带了他们离开。

青焰暗中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让贤德太后要走,王芷儿与李迥跟着,便忍不住了…贤德太后这明打明地无时无刻想把李迥与王芷儿送做堆去。

她心底暗恨,产房里边,为何没能要了这老太婆的性命,让她命丧于此?

这老太婆的命可真硬!

她现在也想得明白了,贤德太后不想有个娘家强有力的媳妇,还不是想继续控制着李迥,能垂帘听政,将大韩国依旧掌握在手里头?

她几个滑步,从那些妃嫔间隙间挤过,来到了正往殿外走的贤德太后跟前,娇声道:“太后娘娘,听闻您头痛,不若让本公主陪您回慈宁宫,大商使团也有不少能医圣手,定能治得了您的头痛病的。”

一边说着,一边眼眉忍不住滑落到了李迥身上。

王芷儿看到李迥手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了。

她心生同情,同时默然…

贤德太后心底里不耐烦得很,也不跟她客套了,“不用了,青焰公主,今儿个天也不早了,您还是快点儿回使团吧。”

青焰公主哪里舍得放弃,上前一步,居然挤到了李迥跟前,拉着他的衣袖道:“九郎,您看,就让我在太后跟前尽点儿孝心吧?”

王芷儿看到李迥手背上的手竖得钢针一般…

其实李迥挺不容易的。

同时,她看到了殿门口拦着的门槛,又看到李迥眼角闪过一丝笑意…这表情,她太熟悉了…每当李迥想要落井下石的时侯,总是笑得很和蔼的。

她不动生色后退了一步。

以避免殃及池鱼。

青焰见王芷儿退开一步,很得意,她终于懂得退让了么?

正巧这时,几名妃嫔站在离青焰不远之处,拼着命想挤进皇帝身边趣味儿。

☆、353.第353章 打人

事故,就这么发生了,那几名妃嫔中的一位不知道为了什么,脚踩到了垂落地上的丝带,身子往前一扑,便扑了下去,那角度扑得刚刚好,把她身前的几位妃嫔一个挨着一个的扑倒了,直扑到了青焰公主的后背之上。

青焰公主站在离门槛不远之处,脸便朝那门槛直撞了下去,还好她历经几世,其中一世与人学过武功,虽然每次换不同的躯体,武功修为便会消失,但总算招式在存留在脑子里,急忙手撑于地,一个侧身,总算避开了脸了。

可后边那一串的女人集体向她倒了来了,将她结结实实地压在门槛之上,让她肩膀实实地撞了上去,她便听到了骨头错位之声,心知不妙。

她的肩膀脱臼了。

李迥忧急的声音响起,“快快快,快扶了她们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忧急的声音传至青焰公主的耳里,让她如喝了蜜糖水一般的甜,连肩膀上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原来他这般的紧张自己的。

压在她身上的那几位妃嫔一个个地被扶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焰公主自也被扶了起来,娇娇怯怯的扶着宫婢的手站定,眼泪花儿直冒。

见李迥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那眼底的眼泪花儿便又多了一些。

王芷儿见她尤死性不改,默然了,见李迥的手在背后伸开了又张开,张开了又伸开…一幅想打人的样子,便有些好笑。

她脸上的笑落在了青焰的眼里,便让她恍然大悟,原来,是王芷儿弄的鬼!

她转了视线,怒瞪着王芷儿。

王芷儿忙收了笑意,莫名其妙起来…公主殿下,您这满眼的控诉是怎么回事,没见着我站离事发现场很远很远,根本没时机动手好吧?

你身边的那位‘九郎’离事发现场很近好吧!他才是罪魁祸首,想让你脸朝门槛直撞了下去好吧!

她决定不掺合这女人与李迥之间的恩怨。

王芷儿的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

贤德太后早已出了殿门口了,被这一打扰,便在外边站定等着两人,让秦公公进来让两人快点离开。

秦公公一进门,就见到了这混乱情形,好不容易等殿里边的宫妃站得好了,才向李迥道:“九王爷,太后在外边等着呢。”

李迥点了点头,视线若有若无地滑过了青焰的脸上,道:“公主殿下,看来您的肩膀受了伤了,还是快些回去敷药吧。”

又转头见到缩在一角避祸看热闹的王芷儿,便语气猛然转冷…太可恶了,见到自家准夫婿被女人缠着不挽起袖子上前帮忙,还躲在一边看热闹!

你当这里是在演戏还是怎么的?

他用冻死人的声音道:“平乐郡主,你没听见秦公公的话,太后在外边等着呢!”

青焰听到他这一热一冷对自己与对王芷儿完全不同的态度,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以往她还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肯定李迥对她有意,现如今有百分之七十的肯定了。

这般温柔的语调,在那一世,她只在他对他妻子说话的时侯听见过的!

这一世,终于听到了李迥对她也如此表达着情意了。

有了他的脉脉深情,她为他做的一切,都值当了。

不要紧,今日的计划不是很完善,这老太婆没死,但她逃过了一次,不会逃过第二次,王芷儿没有了她护着,便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了。

青焰想起那一次,她无数次的在他们屋子的窗外看到的他们夫妻俩情深义重的情形,又激动了,这一世,那一位被他揽在怀里的人成了她了。

“多谢九王爷爱护…”她抚着肩膀,切切地望定了他…如果他能过来扶着她便好了。

李迥确实上前了一步。

王芷儿觉得他有些忍不住了…想把青焰脸朝下直推到地上…忙狂咳了起来…注意点儿形象,这大殿这么多人看着,你做得了一次没被人发现,还能做第二次?

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好吧!

李迥便停下了脚,冷着脸朝她望了一眼…终于知道替你夫君着想了?

王芷儿转头朝殿内拐角处的香炉翻了个白眼。

青焰见李迥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失望之中带了些感激,他还是顾忌着男女授受不清的礼仪啊。

这可恶的古代礼仪。

如果是现代,他早上前抱了自己离开,亲手替她擦药了。

王芷儿见青焰对李迥做的手脚全无察觉,甚至眼底流露出来的柔光能把李迥给溺毙了,不由无语,对自己多日以来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了,青焰公主,当真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不象啊!

智商很低啊!

可近日里来发生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和这青焰公主有关?

特别是在那一日青焰公主受枸树花粉过敏之症之后,大商使团便不同寻常了起来,这青焰公主也仿佛变了一个人?

王芷儿早已想过一种可能,或许又是那人皮面具作怪?但她已察看过了青焰公主的脸上了,她脸上,是绝不可能戴有人皮面具的。

王芷儿百思不得其解了起来。

她自是没有想到,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会极低的,尤其是那单相思了几世的女人…

王芷儿与李迥陪着贤德太后回了慈宁宫,才回到宫里边,凤阳宫那边便放起了烟火了,这是皇帝为了庆祝皇后生下阴阳堕使而特下圣旨,命内务府的人既刻办的。

贤德太后站在窗口,望着那漫天的烟火皱紧了眉头。

李迥便道:“皇祖母,您别担心,皇孙不会让此事这般发展下去的。”

贤德太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外边那漫天的烟花映在她的眼底,使她黑色的眼眸变幻莫测,“迥儿,你哪里知道,你的父皇已经中了邪了,只怪我没有早做预防,总以为那多年前的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哪里想到,传说却已变成了真?”她望定了李迥,“如果不是你百般预防,你父皇怕早就陷得极深了。”

☆、354.第354章 陷得深

李迥脸现沉重之色,“父皇被人蛊惑,与那蚁巢有关,但那蚁巢领头之人,却让儿臣倍感到困惑,每一次儿臣以为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隔不了一些日子,他们便死灰复燃,仿佛他们能死而复生一般。”

贤德太后颓然坐下,“如今这阴阳堕使已然生了下来了,和圣祖皇帝多前之前发生的事一模一样,只不过五百年前,这婴儿是由一位贵妃所生,而这一次,却是地位尊崇的皇后所生,你想想,既有多年前圣祖皇帝为榜样,你父皇怎么会不着迷?”

李迥沉默了下来。

贤德太后见王芷儿不出声,眼睛呆呆地望着地上一点,知道这女子心底里定有看法,于是道:“平乐郡主,多谢你在产房救了哀家一命。”

李迥这才知道贤德太后在产房出事,大惊失色,忙仔细问清详情,得知是皇后想趁机作难,脸色更沉,又想及如若不是王芷儿出手,太后怕是已然性命不保了。

太后年纪这么大了,但经不起风雨了。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产房里边全都是皇后的人,如果不是王芷儿当即立断,太后只怕死于皇后之手,也只能白白地死去。

这样简单粗暴的谋杀,却大大出乎人的意料,竟然成了谋夺太后性命最好的方法了。

他忙查看贤德太后的脖子,见那伤痕只略有些红肿,并无其它伤害,便松了口气。

王芷儿被他们两人目带感激地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垂了头道:“臣女没做什么,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贤德太后见她豪不居功,如果自己不说,她倒是半句不提,也不向李迥邀功,更加满意了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怎么就被人几几拨的,想要让王芷儿销声匿迹呢?

幸好那几次都没有成功,如果不然,今日自己便要死在皇后的产房了。

贤德太后感觉到了深深的后怕,招了王芷儿过来,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再次道:“好孩了,好孩子,多亏有你。”

若说几日以来,她是受了李迥的嘱托,不得不对王芷儿好一些…今儿个,倒是百分百地感觉到王芷儿的好来了。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惊慌失措…象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一样…但她没有,而是当既立断,马上用最不可能的办法逼得至尊至贵的皇后松手!

她全没有考虑到自己如若得罪了皇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是那些被养得一板一眼的世家贵女,绝对不会掺和到她们太后与皇后之间的争斗之中去,而王芷儿,却连想都没有想过,便出手了。

贤德太后想起那些人在她耳边说的王芷儿的闲话,不由好笑。

说她贪钱,说她嚣张,说她名声尽毁…如果是以前,贤德太后定然会心底赞同的,不准许王芷儿再靠近李迥。

如果,她只觉庆幸,幸亏王芷儿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才能抵得住这一波接着一波的阴谋,才能支撑起一方天地,与李迥比肩而立,而不是成为他的负累。

她慈祥地抚着王芷儿的面颊,“芷儿,皇后自此怕是恨极了你了,她原来在宫里头并不受宠,如今生下阴阳堕使,定是荣宠无限,你怕不怕?”

王芷儿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鄙视的表情来,念及此时是在贤德太后的跟前,不好太过放肆,便垂头老老实实,“臣女不怕。”

她这么抚着自己的面颊,很让人寒毛根根而立好不好!

她可不是她孙女儿!

王芷儿浑身不自在。

贤德太后便松开了她,任她站了起来,与李迥并肩而立,见他们两人女子娇俏,男子俊伟,眼底笑意更深。

李迥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王芷儿的手,在掌心捏了捏。

王芷儿一夺,想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拿了回来,却哪里能得,便回头侧脸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