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染有备而来,看样子是想着秦芷儿闹大,如果能与她撕扯怒骂,吵闹了起来,一幅妒女的模样,那就更好了。

可秦芷儿解决的问题的办法就是压根儿不跟你直打直的对碰,也不跟你计较,直接找了个采花贼来,暗度陈仓,指鹿为马,让你有苦都说不出。

看看,那采花贼那等深情的模样儿,怎么这么象秦末染刚刚含情脉脉对李迥眉目传情之时?

这花子虚,在一边现学现卖的吧?

贤德太后眼神儿锐利,越看越觉得这花子虚那动作,那语调,简直与刚刚秦末染的一模一样啊!

这可真是泼妇遇上了滚刀肉!

贤德太后深吸一口气,把冲出喉咙的笑意强压进腹里,咳了一声,沉声道:“简夫人与秦姑娘说得也有理,说吧,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秦姑娘的?”

花子虚听得贤德太后语气中没有半点儿杀意,心底里倒松了一口气,自信心也强了一点儿了,把他的职业素养发挥到了极致,那眼波儿,那深情款款至此不悔的模样…整座大殿里的女人全起了层鸡皮。

“秦姑娘自是不认得草民的,草民自某一日路过了那庄子,见了秦姑娘一面之时开始,便惊为天人,自此之后,草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草民痛悔自己前半生所犯的错,自此立下誓言,下半生只要娶了秦姑娘为妻,便足矣,再也不到处惜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秦末染再望了去,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把秦末染眨得直往简氏身后缩,一张小脸惊得煞白。

贤德太后冷冷地道:“往下说,你还做了什么好事?”

花子虚头一缩,道:“没,草民没做什么啊,自那之后,草民便在那农庄附近买了所民居,每天夜里,都是探看秦姑娘,可秦姑娘常年都是昏睡着的,草民为她心痛,替她怜惜,更想以后好好儿照顾她了…”

他捧着胸口,脸上感情流露,“草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怜惜的姑娘…”

秦末染气得手指直哆嗦,捂着胸口直喘,被花子虚的眼神儿那含情脉脉的眼情儿瞧着,又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她钻了进去。

简氏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浑人,一时之间也惊得浑身冰凉。

如若他再说了下来,秦末染的名声怕是要彻底的毁了。

一个名门闺秀,被一个采花贼盯上,这名声好么?

还没有被粘上,就会被迎风臭十里!

简氏拿求饶的目光朝贤德太后望着,可贤德太后眼神儿都不朝她那边投一下。

竟敢对太后要胁威逼,你们两母女既是下得了这个决心,就要承担这后果!

贤德太后直盯盯地盯着花子虚,“说,捡重要的说,别说这么些废话!”

简氏腿一软,跪倒在地。

秦末染则是满脸张惶,眼神直往李迥那边扫,他真相信了这浑人的话,将她视为不清白的女人,自此之后将她看低,那么,这真是比杀了她还让她苦不堪言。

花子虚继续往下说,“草民从此之后,便在那农庄附近替秦姑娘守侯,只盼望能得她的青睐,她每日里只有几个时辰是醒的,那几个时辰,是草民最高兴的日子了,草民每日那几个时辰都守在她的身边…”

简氏双眼一闭,想要昏过去了。

秦末染则是指着他,尖声道:“不,你胡说,胡说!”

贤德太后冷声道:“你竟敢做这等勾当!”

秦芷儿默默地想,这花子虚,还真是个人材,很会自由发挥啊,把那跟踪狂的角色演得太好了。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被个跟踪狂无时无刻的惦记着,想想就让人害怕。

花子虚向贤德太后行了大礼,“不,草民没做什么出格之事啊,草民就是呆在房顶上,看着末染,看着她睡觉,梳洗,草民就心满意足了!”

睡觉,梳洗?

还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个黄花大闺女,什么都被人看全了!

殿上众人的表情五彩纷呈。

秦末染绝望地道:“表哥,不是的,他说谎,他说的不是真的,表哥,你不是派了黑云骑的人看着那庄子么,怎么可能让他偷溜了进去?”

李迥沉着脸道:“原以为庄子不会被人注意,只派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守着庄子,想不到,还是被人乘隙了去!”

神补刀,简直是神补刀!

花子虚再补刀,“是啊,草民为了躲那两个黑云骑高手,可费了好些功夫,幸亏草民别的本事没有,轻功倒是挺高的。”

李迥咳了一声,皱起眉头和他唱双簧,“看来本王久未操练他们,他们倒是松卸了,回去定要严办!”

简氏心存侥幸,“你这个刁民,定是兴口开河,受人指使来坏了我儿的名声的…”她目光阴阴沉沉地扫到了秦芷儿身上,“末染只不过求个偏妃的名份,为何这样,都会被人算计…”

秦芷儿默默地垂头,她还想让花子虚就此罢手,别做得太过份呢,说到底,古代的女人,名声比现代可重要多了。

算了,她还是不理了吧。

简氏还未说完,花子虚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嗓子,“岳母娘,您不相信草民对末染的情意?草民****守着末染,她的倩影无时无刻地映在我的脑海,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末染腰间有颗黑痣…”

简氏眼一闭,翻着白眼就昏了过去。

秦末染常年昏睡在床上,此时想昏了过去,却昏不了,一张脸紫涨紫涨的,被这个消息震惊,倒是没记起来‘不想活了’。

贤德太后脸上则露出些惨不忍睹之色来。

李迥透过眼睫毛看到秦芷儿一脸无辜的模样,伸出拳头,放在嘴边直咳。

秦芷儿则是默默垂头,这花子虚还真有点儿急智,与她初穿越来时情形很相似啊,知道用人身上的痣来要胁?她悄悄地望向了李迥,想起他臀部的那颗痣来了。

李迥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异样,回首,扯着嘴角,深邃的眼眸象是要把她吸了进去。

秦芷儿忽然间脸红心跳了起来,拿起那面扇子挡住了脸。

简氏昏过去了,贤德太后向身边的宫婢使了使眼色,能在贤德太后身边伺侯的,那些宫婢都有眼色得很,早就看不惯这两母女了,竟然胆敢要胁太后!

其中有位擅长医理的,上前便用手指使劲作地掐简氏的虎口人中,直把她掐得醒了过来。

此时,花子虚情深切切地感了一嗓子,“岳母,岳母,你怎么了…”

简氏一口气堵不上来,又差点儿昏了过去。

可一众宫婢虎视眈眈地朝她望定,准备着她一有昏过去的迹象,就上前行动。

简氏不敢昏了,哆嗦着嘴唇指着花子虚,“你,你,你…”

你了半晌,她忽然间崩溃大哭,“太后娘娘,是臣妇错了,臣妇不敢再要求什么了,只求太后娘娘严惩这刁民,别让他再败坏末染的名声了,臣妇知错了,求太后娘娘治了这刁民的罪!”

秦末染绝望地抬起头来,却因着羞愧,再也不敢朝李迥望了,只呆呆地看于一处,往后一仰,就昏了过去了。

她心底里在想,终于时辰到了,可以昏过去了,不用看表哥那厌恶的表情了。

有宫女上前禀报,“太后,秦姑娘是到了时辰了,可能明儿个才醒了。”

贤德太后点了点头,让人扶了秦末染退下。

见简氏伏于地上哭泣,贤德太后道:“简氏,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一拍桌子,“大胆简氏,你竟敢当堂要胁哀家,你倚仗什么!九王的婚事,你也敢指手划脚?依仗着哀家与九王用得着你这个女儿?”

☆、434.第434章 有人来了

简氏连连磕头,“太后娘娘,是臣妇被猪油蒙了心去,是臣妇不对,求太后娘娘作主,别让这刁民为难末染了。”

贤德太后冷笑,“简氏,你一口一个刁民,依哀家看,你就是最大的刁民,来人啊,给哀家除了她的诰命服饰,自此之后,秦家再没有这个奉国淑人!”

简氏一脸惨白,由着宫婢服下她身上的头冠饰品,诰命服饰,从此之后,她是庶人了,就不能出入皇宫内院,连皇后每年举办的年会都不能参加。

简氏被带了下去。

贤德太后目注花子虚,又看了一眼秦芷儿,道:“说吧,你到底是怎么进宫的,是不是受了平乐郡主的指使,胡编乱造了这些莫须有之事出来?”

花子虚听贤德太后的语气,仿佛没有责怪的意思,便老老实实地道:“回禀太后娘娘,草民所说的,其实有部分是真的。”

贤德太后恩了一声。

花子虚道:“草民奉了平乐郡主之命,去查看了庄子几晚,看到了末染姑娘腰间那颗痣是真的。”

贤德太后笑了笑,紧盯了他一眼,把花子虚盯得又冒出了身冷汗,“行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哀家可不想理,平乐郡主要你做事,自是她的道理,你好好儿办,哀家自不会计较你以前之事。”

花子虚原想着把秦芷儿拖下水来的,没想到贤德太后全不计较,再也不敢多言,听到贤德太后有赦免自己罪行的意思,倒是松了一口气。

贤德太后道:“来人啊,先把这假宫婢押了下去,看管了起来。”

两名内侍入殿,押了花子虚下去。

秦芷儿却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呆呆地出了神,这简氏与秦末染这般大胆,几近要胁,贤德太后也没有将她们定罪,更是束手束脚的,轻轻放过,看来秦末染身上的那秘密,并不象李迥轻描淡写的那样?

她想了想,向贤德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女是否可以去看看末染姐姐?”

贤德太后望了李迥一眼,道:“也好,这件事,怎么样也要和你说个清楚的,咱们便一起去,九王,你看呢?”

李迥点了点头,道:“好,皇孙陪您一起去。”

三人由宫婢凑拥,往偏殿而去。

因秦末染昏睡,贤德太后对她看重,理当早有御医在偏殿侯着替她看症,可三人来到偏殿,却只见大殿内外静悄悄的,连宫婢都没有见到一个。

李迥皱起眉头,吩咐道:“来人啊,护住太后与平乐郡主。”

跟着秦芷儿进宫的小黑等听了命令,围拢过来,将两人护着。

李迥一闪身,便进了内殿,就看见屏风隔开的床榻之上,有人弯了腰,正向秦末染下手,而大殿的地板之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宫婢。

李迥掌风一起,便向那人攻了过去,那人身形飘起,急速向窗口而逝。

李迥那一下,虽未击中他的面颊,却让他脸上的面巾跌落下来,面巾下边,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穆倾城,是你?”李迥冷声道。

穆倾城向他一笑,强抑着压下了涌出喉咙的血,心底暗暗吃惊,这李迥,当真功力高强,他知道自己今日讨不了好去,手一翻射出了几枚暗器,那暗器却是向贤德太后与秦芷儿而去,小黑等忙将贤德太后与秦芷儿护在身后,却因进宫,手里不能有兵器,只能用衣袖回击,顿时弄了个手忙脚乱。

有一枚暗器从秦芷儿面颊边上划过,一下子划开了她的发髻,让她整张脸都被头发遮掩了下来,小黑等以为她被划伤,大惊失色,叫到,“郡主,你怎么样了?”

正要掠窗而出的穆倾城停了一停,目光复杂地望向了她,一咬牙,这才从窗棂处飞身而出。

李迥以为秦芷儿受伤,哪里还管得了穆倾城,一个飞掠,来到了秦芷儿身边,连声道:“芷儿,你怎么样了?你还好么?”

秦芷儿拨开脸上的秀发,道:“还好,没事。”

李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让小黑等仔细检查,看看秦芷儿身上有无伤痕,见确实无伤,就叫小黑帮秦芷儿弄好头发。

见小黑拿了支玉簪子过来,要给她重新簪了头发,便嫌那簪子不好,道:“拿那根镶金的。”

小黑看了李迥一眼,满脸都是,‘九王爷,你变了大妈了?’的表情。

秦芷儿实在忍无可忍,道:“王爷,您去看看太后有没有事?”

贤德太后早被人护到了一边,手里捧了杯热茶在饮,听了秦芷儿的话,笑呵呵地道:“没事,哀家没事,让九王替你把头发弄好,弄好…呵呵呵。”

秦芷儿:“…”

大殿里昏睡了过去的宫婢御医经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被迷烟迷昏而已。

贤德太后叫人弄醒了御医,让他替秦末染仔细号脉检查,倒是没有查出什么异样来。

秦芷儿走到了秦末染跟前,就着灯光仔细查看她的面容表情,见她静静地睡着,身上的衣衫并没有半点儿零乱,双手放在胸口,眼眉都是舒展着的,显见着并没有半点儿不适。

穆倾城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来到皇宫,到底为了什么?

秦芷儿相信,凡事定有原因,她轻轻地拉起了秦末染的手,只觉得她仿佛手足体温有些偏高,掌心更是潮热,正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床上躺着的秦末染忽然间咳起来,胸膛随着咳嗽而起伏,手却扶到了喉咙之处,仿佛喘不过气来。

“她醒了,她又醒了?”贤德太后惊道,“快快叫御医给她看看。”

贤德太后仿佛是说得急了一些,也跟着咳了几声。

可这一咳便停不下来了,只见秦末染在床上咳着,贤德太后却在堂下站着咳得弯下了腰。

秦芷儿原还以为贤德太后因为喉咙里粘着的那东西未取得干净而咳嗽,此时却越看越不对劲,两个人同时咳得这么厉害,连症状都是一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迥连声道:“御医,快叫御医过来,把所有的御医全都请来!”

幸好,刚刚那御医还在殿内,平日里也常替太后看病的,一见这症状,马上惊道:“是杨花,这屋子里有杨花粉,太后对杨花过敏!”

他平日里备有贤德太后常用药物,马上从药箱里拿出制好的药丸出来,给太后服下,又让人给秦末染也服了一颗。

两人的咳嗽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435.第435章 私生子

秦芷儿忽然间明白了,刚刚穆倾城在秦末染身上动的手脚,定是在她身上撒了杨花花粉了。

秦末染也对杨花过敏?

他到是想害贤德太后,还是想害秦末染?

如果是想害贤德太后,他怎么会在秦末染身上下了杨花花粉了?

秦芷儿问道:“末染姑娘对杨花花粉也过敏么?”

那御医以前也替秦末染看过病,摇头道:“不,秦姑娘,以前并不过敏的…”

他脸上表情犹豫了过来。

如此说来,是贤德太后对杨花花粉过敏?

秦芷儿想起刚刚的情形,秦末染在床榻上先咳了起来,贤德太后再咳起来的,但秦末染是卧床久病之人,对病症的敏感肯定比贤德太后快一些,贤德太后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所以才比她稍后出现了病症。

秦芷儿脑子一片混乱,脑子里似涌现了什么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迥让室内诸人全都退下了。

秦芷儿紧张了起来,这是有事要揭开了?

他扶着贤德太后走向床榻,而秦末染也醒了,睁开双目,迷茫地往四周围望,一眼便望到了贤德太后,轻声叹息,“母后…”

秦芷儿被这一声母后惊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这秦末染是贤德太后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可真劲爆到了极点了。

想想两人的年龄,秦末染是贤德太后老年才生的?和谁?和侍卫?

秦芷儿前世之时无事可做的时侯看的那些宫庭小说全涌上了脑子里。

李迥回头一望,看到秦芷儿脸色古怪,无来由地便知道她心底里在想些什么了,他烦恼地用手指掐了掐眉心,“芷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芷儿眨了眼摇头,“我没想什么,什么都没想。”

贤德太后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握住了秦末染的手,道:“你终于来了。”

秦末染坐了起来,李迥拿了个十方软枕过去递给了她,让她自己塞在了身后。

她温婉地笑,“是的,母后,是我。”

贤德太后道:“我们祖孙俩,等你可等得好苦。”

秦末染嘴角现出一个温柔之极的笑意来,朝李迥望了过去,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面颊,道:“你又长高了。”

李迥垂了眼眸,默默地站着,任她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如果是刚刚那个秦末染,说不定他一掌就打了过去了,秦芷儿心想。

还任由她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今日之事,仿佛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秦末染眼神一扫,便瞧见了站在他身后,嘴张成一个O型的秦芷儿,向她招手,“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就是秦芷儿吧?是迥儿的未婚妻?”

秦芷儿只觉自己脖子僵直,往前走去的时侯,都能听得到脚步关节卡卡作响了,望着秦末染那温柔润美的面孔,脑子里嗡嗡作响。

眼见着她向自己伸出了手,却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再也不敢向前了。

秦末染侧着头,望着她,“芷儿,你心底里是不是很奇怪?”

秦芷儿想要狂呼,奇怪,简直太奇怪了有没有!

这个秦末染,神态语气与刚刚那个小白花的秦末染完全不同,通体的气派,眼眸之中全是温婉大气。

她忽然想起她假扮成了秦子钦的那日,不也在那间屋子里看到了那秦末染,虽然她清醒没有多长时间,但说话的语气却完全不同。

秦芷儿脸皮都僵硬了,直怔怔地瞪着那秦末染,说不出话来。

秦末染脸上现了丝哀伤之色来,抬起头来,望着贤德太后,道:“母后,这些年,幸苦你了。”

贤德太后嘴角也露出丝温柔的笑意,“丽妃,说这些话干什么?如果不是你,皇帝会更加荒唐,幸好有了你,他还知道收敛,也有九王在朝堂内外撑着,这才不至于不成样子。”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间听到了牙齿相撞,咯咯作响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就见秦芷儿指着秦末染,“丽贵妃娘娘,你是丽贵妃娘娘?”

三个人那么的和谐,仿佛失散了多年的亲人,她若不是丽贵妃,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