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点了点头,担心地看了秦芷儿一眼,却不得不把未说完的全都说了出来,“郡主,简氏对那秦末染提起了荣国公的去向,秦末染便悄悄地跟着简氏,奴婢们不敢离得太近,倒没有听到她们谈些什么。”

“看来这文县,的确有一个极大的秘密存在。”秦芷儿道。

秦末染对文县极为关心?

但凡她关心的事与人,定会有事发生的。

秦芷儿马上往内室冲了去,小黑忙跟着,见她打不可开箱子翻起了衣服,才觉不妙,道:“郡主,你不是要…?”

秦芷儿把放在小盒子里的化妆用具,鬓发啊什么的拿了出来,道:“没错,你想跟着呢,便跟着,不想跟着,就留在这里,和其它女骑守在荣国公府,这里也需要你调遣。”

小黑苦笑…她能说不跟着么?

她垂头丧气,“郡主,我叫调两个人…去换身男装。”

秦芷儿道:“对了,千万别让李迥知晓,安排周全一些。”

小黑点头,想及李迥如今想来就想,神出鬼没了,头都大了,又想起李迥今日入宫了,恐怕没有时间来,这才舒了口气,自去换了身男装。

还别说,这么久没有办过这事了,还真挺想念的!

秦芷儿看着镜子里那俊俏的自己,得意洋洋。

隔不了一会儿,小黑和另外两名女骑也换了男装了,把马车赶到了院子里边,秦芷儿坐上了马车,从后门出去了。

她们没有发现,马车驶出了后门,有个小厮从拐角处转了出来,眼底露出兴味之极的光来,嘴里边道:“芷儿啊芷儿,这一次,你又要去哪儿呢?”

他眼眸一转,那张平凡的脸居然生动了许多,仿佛把漫天的霞彩都吸进了他的眼眸。

秦芷儿坐在马车上,抚着手上那镯子,把镯子对着光看,那朵莲花又缩小成了正常模样了。

自那日作梦之后,秦芷儿****夜夜地想再作梦,可却再没有象那样入梦。

时间长了,她也想得明白了,这镯子不会告诉你什么具体的东西,它只是把过去发生的事比如说与狗有关的,呈现在你的梦里,让你自己去判断,辨别。

它不会告诉你,你应当怎么做,或者那只狗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那个妇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它只呈现事实。

就象前世中的种种照片,让你自己分析,判断。

或许因为她对老太太手里的那条狗看得多了一些,所以,晚上才做了这个梦?

这种功能,有点儿象百度一般?

想着狗,就有与狗有关的案例给她看?

她甚至于不敢肯定了,老太太的那条狗,到底有没有问题?

那狗已经被李迥换了,也命人检查过了,但传过来的消息,那狗却是没有半点儿问题的。

秦芷儿抚着镯子苦笑,心想这镯子的功能,还真是有点儿象鸡肋了,说它没有用呢,它还有点儿用,说它有用呢,却又没有什么用!

文县离得并不是很远,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这马车是由两匹大宛良驹拉的,天快黑的时侯,便到了那名为悠闲山庄之处。

文县并不大,最大的庄子,就是荣国公府的这处山庄。

正值晚膳时刻,四处的民居的屋顶都已升起了炊烟,只有那山庄黑忽忽地一大片,静悄悄的,非但没有炊烟,似乎连人影都没有一个,看起来只觉渗人。

秦芷儿让人把马车停在了停山庄不远的山道上。

她揭了帘子望了那山庄好半天,没见山庄里出来半个人影,也没有人进去,便坐回了马车,道:“小黑,真是这里?这里仿佛已没有人居住了?”

小****:“没错,就是这里,郡主,你看那边的小树林处!”

秦芷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去,就看见有两辆马车停在小树林里边。

“这是?”秦芷儿问道。

“奴婢查清楚了,是荣国公的马车,在这里守了好几日了,这庄子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荣国公使人封了它了,也没有人居住,但近些日子,这庄子里每隔一些日子,就有灯火出现,四周围的人都说闹起了鬼了,这消息传到了荣国公的耳里,他便带了人来守在这里,都守了十几天了!”

☆、527.第527章 美人

秦芷儿想想秦坊那人,是个办事极有条理,也理智的,却为了这么个消息便守在这里这么多日。

他对那如娘,还真有几分真心?

“是啊,当年如娘不见的时侯,他到处寻找,寻找了好几年,始终没寻见,这才停了心思,却每年都来庄子里住住。”

秦芷儿见那庄子黑鸦鸦地一片,想想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边,不由打了个寒颤,扯着嘴角道:“我这义爹,还真是情深意重。”

小黑便八卦了起来了,“这如娘啊,出身不高,是个小户的村女,却是长得极美的,是这文县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荣国公一见到她,就迷上了,听说当年为了她,还偷偷使了些手段,把她的婚事给搅和了,才让她嫁了过来当妾的,说是妾,府里都称为二夫人,宠爱得不得了,简氏都要靠后,所以说,简氏心底里要没有疙瘩,谁都不相信!”

秦芷儿便叹道:“只可惜美人福薄啊!”

她倒是愁了起来,心想荣国公守在这里这么多日了,定是把那庄子前前后后全都查了个遍了,都没有查出什么来。

她们守在这里一日,又能守出个什么情况来?

秦芷儿揭了帘子就下了马车。

小黑吓了一跳,“郡主,你想怎样?”

秦芷儿一揭衣襟下了马车,“别叫郡主,叫公子…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进庄子查看了!”

小黑心想,刚刚她眼底里还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来,这下子,又不怕了?

郡主的情绪可真难把握。

她想劝着秦芷儿别进去,便道:“荣国公在树林里边看着这边呢,郡主,您要是进去,一定会让他发觉的。”

秦芷儿停了脚步,道:“说得也对。”

小黑松了口气。

秦芷儿便道:“你轻功好,先进去点个灯烛,把他们都引到了庄子南边,咱们再去庄子的北边!”

小黑无可奈何,知道今儿个是怎么都阻止不了秦芷儿进入庄子里边了,只得叫了轻功好的小橙去庄子里点灯烛。

果然,庄子里的灯烛一亮了起来,林子里的马车便急速驶了过来,仿佛怕惊动庄子里的人一般,那马车到了庄子外边,就停下了,马车上下来三个人,全都青衣小帽,往庄子里走了去,来到大门边,也不开门,就从墙头跃了进去了。

见他们进去,秦芷儿便让小黑背着,也跃进了庄子,往庄子北边而去。

当年那几个孩子,就是死在庄子北边院子里的荷花池旁边的。

秦芷儿已经看过了小黑从刑部拿了回来的宗卷,上边说得清楚,那几个孩子大的只有八岁,小的才三岁,都有奶妈陪着,那失踪的如娘当时也在场。

荣国公府的仆役挑选极为严格,而且能近身伺侯的,都是家生子,是世代伺侯荣国公府的人,除了那四个孩子之外,还有一个奶妈的儿子,是来陪伴那四位公子的,那天的惨案发生后,这位奶妈的儿子便发疯了,被送到了乡下。

四个孩子那日午后,被发现全躺在了荷花池前面的地上,全身红肿,脸部全被红色蚂蚁粘满,咬得稀乱。

伺侯的人全都昏倒在地。

秦芷儿来到北边院子,院子里铺满了残枝败叶,事隔多年,这里已经看不到一点儿血腥味了,只剩下了满院子的萧条,荷花池里已经没有荷花了,只余一池死水。

她与小黑查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不过是富贵人家很普通的一个院子,没有什么稀奇的。

再者,事隔多年,又有什么线索能留得下来?

小黑也是这么想的,见秦芷儿一脸失望,便劝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庄子荒废多年,怎么能查得到什么?”

秦芷儿没有理她,却往厢房里走了去,来到厢房,从怀里拿了颗夜明珠出来,凑在墙上仔细看了起来。

小黑无可奈何,只得替她在门边守着,以免有闲人进来打扰。

这一守,便守了半个时辰了,小黑偶尔一转头,便看见秦芷儿趴在地上,侧着脸,看着地板,一寸一寸地检查着。

小黑实忍不住,上前道:“公子,您这是在干什么?”

秦芷儿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地板之上虽然被清洗过了,但还有血腥味儿,这便说明,那四个孩子,并不是死在荷花池旁边的。”

她前世常年办案,见识了上百种谋杀的方法,又有现代的侦破手段,一见这屋子,便仔细查看起地板来,古代的人杀人没有现代那么精细,她用那夜明珠照在地板之上,地板上居然有鲁米诺反应,那被洗过的血迹,显出了蓝绿色的光来。

她挑选了许久,才从李迥给她的大批聘礼珠宝当中挑选出了这种发蓝光的夜明珠来,夜明珠发出的光象前世验血的仪器一样,能照出清洗过的血迹显现出的蓝绿色。

她把夜明珠放进了怀里。

小黑吃了一惊,“公子,您说的是真的?”

秦芷儿点了点头,“我看了你带回来的案卷了,这单命案,太过刻意了,又是蚂蚁又是全身红肿的,摆明了这凶手,就是为了掩盖杀人真相。”

小黑拍着手掌道:“公子,您真了不起,这都能猜出来,你知道么,说主子长大之后,就查过荣国公府的这单案子,也说过这翻话,只可惜什么都查不出来。”

两人在外间说着话,却没有想到,躲在里室的那个人听了,惊得差点儿把手边的那个花瓶推了落地。

躲在屋子里的人,是秦末染。

她早就来了这庄子了。

多年前的这单命案,原就是她的手笔,借着那镯子的功效,她将这四个孩子困在这间屋子里用毒气杀死。

至今,她还听得到这四个孩子在屋子里哭嚎,求着外边的人放他们出去。

那是神经毒气,到了后边,毒气入脑,那四个孩子疯狂地互相殴打了起来,打得满地都是鲜血。

她还曾经后悔…怎么用了这种毒物来处死他们?

早知道清理现场这么麻烦,就用普通的让人昏睡的毒药算了。

那个时侯,她刚从一种植物的根部提取出这种毒气来,知道这药物与前世某种化学武器的效用一样,欣喜若狂,便用他们做了实验了。

☆、528.第528章 杀机

她独自一个人清理着现场,用水洗地板,都洗了整整两天。

自六祖皇帝那一世之后,她做事小心了许多,绝不让人捉住任何把柄,这种毒杀人的方法,如果被大韩皇室知道了,查了起来,又是一场风波。

她们姐妹俩,可不能再受六祖皇帝时的苦了!

因此,事后,她把他们移出了厢房,放到荷花池旁边,在他们身上涂了蜜糖,引了许多蚂蚁来,造成他们是被蚂蚁咬死的假象。

她原想把那如娘也毒死的,可不知道为何,如娘却失踪了!

这一直是她心底里的一个疙瘩。

她凡事追求完美,若想到害一个人,一定要达到目地才是,荣国公府她要让他们断子绝孙,就一定要办到,所以,那四个孩子死了之后,她又下药,绝了秦坊的子孙希望。

如此一来,荣国公府长房这一枝,算是绝了。

当年那四个孩子死时,她就在隔壁屋子里听着,看见他们最后毒发,脸上挠得全是血痕,面目全非,才彻底地解气了。

听到了如娘还有可能活着的消息,她怎么能不恼恨?

今日,她换了身装束,悄悄地溜出了荣国公府,找了辆马车,来到了这地方。

藏在林子里的马车,她自然知道的,可这庄子破败多年,出入口可不止一个地方,她寻了另一处地方进入,来到了当年那几个孩子死的地方。

她记得,那一日,如娘与四个孩子都在这屋子里午睡的,她弄昏之后,找东西封住了这屋子的缝隙,才向里边吹进了那毒气。

可打开门时,如娘却消失不见了。

这是她心中多年的未解之迷,今日一定要来查看清楚。

决不能让那女人逃脱了,替秦坊生下个小子来,使秦家大房有了后。

她才来这里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来了,赶紧躲到了内室。

她以为是荣国公的人,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只准备等他们离开,再悄悄地走了。

那女人肯定不是回来了,她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什么来。

看来这只不过是村子里的人看见了火光星子,便传出了谣言而已,那秦坊倒是个情深意重的,放着家里的正室简氏不宠着爱着,对一个妾室念念不忘。

她撇了撇嘴,男人都是这样,她们姐妹俩之所以专门挑选妾室夺舍,还不是因为男人的真爱,大多是妾室?

当妾室可别当正室自在多了!

她忽然间便听到了那趴在地面的小子说出了这话来,说凶案现在在屋子,身上立刻便出了身冷汗了。

这么多年了,她那天衣无缝的谋杀,没有人能查得出来!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今儿个可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自从在六祖皇帝手里吃过亏后,她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消灭自己在这世上的痕迹,一定要斩草除根,一点儿破缩都不能留!

她缓缓移动脚步,往外室望了去,光线昏暗,她只看得出那两人身穿男装,倒也看不到那两个人的面容。

那两个人身材瘦小,难道是荣国公带来的小厮?

更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了。

荣国公秦坊是九王李迥的舅父,又一门心思想找出当年的真相来,找回如娘,知道了这个,一定会彻底清查!

秦末染摸了摸袋子,仔细地挑选着药瓶子,距离这么远,用什么才能一击而中?

她有点儿恨这幅身躯弱不禁风了,连投掷个银针都使不上力气。

荣国公的手下,都有些身手的,稍微弄出点儿响动,今日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她想了半天,最终拿出了个瓶子来,把这瓶子里的东西涂在门框之上,引得他们来摸,也能让他们不知不觉地死了。

在这庄子里杀人,她没有顾忌,不比在荣国公府,死个人,会查个底朝天,随时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她出门之时,用了迷药,把柳青青迷倒放在床上,那些奴婢只以为她在睡觉,而柳青青去外边买药材了。

这破败的庄子有人死了,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她冷着脸,看着那两个人,轻轻地笑了,拿出了手帕子,把瓶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沾了些在手帕上,涂在了门框上,身子往后缓缓地移动,等到了窗户边,慢慢翻了窗子出去,再从地上捡了石块,准备砸在门框上,弄出些响动来,引得那两人过来查看。

正要扔出那石块,屋子里却传来了声音,咚咚的敲打声,屋里的人道:“这面墙,原来是空心的?”

她收回了手去。

墙是空心的,她怎么不知道?

当年那如娘失踪之后,她查过了地板,也以为下面会有通道,却什么也没查到,倒是没有查到墙上。

秦芷儿却不知道这内室的窗子外边,有个人等着取她们的性命,她手里拿了个铜制的灯台,把四面墙敲了个遍,终于敲到了那空心之处了,这个地方,放了一个极大的衣柜子,挡住了那面墙,想必就让人忽视了。

“只有这衣柜挡着的地方是空心的,倒是极为奇怪。”秦芷儿道。

她让小黑把这柜子移开了,仔细察看着那面墙,墙上贴着墙纸,这么多年过去了,墙纸已经老化了,她撕下了墙纸,看清了墙上截然不同的两种泥灰。

小黑原就知道郡主是个聪明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见她在地上趴了一圈之后,便用烛台敲出了这面墙上的暗室来,倒也豪不吃惊了。

暗室被打开了,极小,只能装一个人的样子。

“公子,那如娘真的活过来了?你说那四个孩子,是不是她杀死的?”小****。

“那可难说。”秦芷儿道,“如娘当年身怀有孕,杀了四个人之后,还能把他们拖到外边的荷花池边?又把屋子清洗干净?这不是一个孕妇所为,依我看,她只是发现了不对,自己躲了起来了,没让人害了去,等到这屋子里的人都死了,再独自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秦芷儿分析得头头是道。

小黑想了想,也觉得秦芷儿说得对,多年之前的这单悬案,被郡主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仿佛就破了?

☆、529.第529章 慌

小黑目光闪闪地朝秦芷儿望着,眼底里全是崇拜。

“主子,你真是个天才!”

秦芷儿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小黑,你别拿这眼神望我,我慌得紧…”

小黑收了目光道:“主子,你以后可得教教我,您不知道,我从小的希望,就是成为了个屡破奇案的捕快!”

秦芷儿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心想一个女人有这种愿望,还真是奇怪。

这十二女骑原就是李迥挑的一些奇奇怪怪天赋异禀的女子组成,以不同常理的方法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她有这种想法,倒也不出奇。

秦芷儿心底里得意洋洋,嘴上却极为谦逊。

两人在屋子里客气了一番。

秦末染在内室听她们分析得在情在理,后悔得不得了,没有用水仔细地清理那地板上的血迹,被这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便查了出来了,又听这两人谈起墙上被衣柜挡住的空墙,心知那如娘一定是逃了,心底里更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