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笑着往烧烤架那边去，秦柔坐在木椅上，好看的狐狸眼半眯起，温柔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个站成三角烧烤。
如果不仔细看他们烤的是什么。
——真像三个孜然味儿的烤羊肉小哥。
“你、你是秦柔吧，还记得我吗？”秦柔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穿青色鱼尾裙，肩膀上围着橙色纱巾的女人站在她身旁，说话时，她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秦柔扫过这个女人的容貌，隐约有些熟悉，却又叫不上名字。
“我们十年前见过，在胶岛干休所，我叫杨月。”女人开口说话。
秦柔愣了一下，倒是突然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个曾经站在自家婆婆身旁低眉顺眼的儿媳妇。她儿子那会儿瞧上了舟舟饺子胸前的小鲸鱼图案，杨月来学怎么缝制，她婆婆则要让秦柔秦柔来缝，秦柔不答应，阴阳怪气说秦柔是个懒媳妇儿。
……后来她们婆媳俩回家吵了一架，杨月搬出了干休所。
“我早就离婚了，有了新丈夫，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我们一家人来岛上玩。”杨月笑笑。
“能遇见你我很高兴，之前就在电视剧上看见过你，没想到来到岛上真能碰上你。”
当初的那件事，对杨月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她人生的转折点，杨月破釜沉舟离了婚，她回到了家里，摆脱了低眉顺眼小媳妇的身份，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
等到七八年经济开放后，杨月有能力，又赶上一波风潮开了厂子当上女老板，如今日子过得平安顺遂。
她这时再回想以前的日子，难以想象那个面目全非的懦弱小媳妇儿竟然会是自己。
《旅行社的故事》在省电视台播出了，杨月很喜欢看这部电视剧，她还在电视剧上看见了秦柔，更是发现电视剧的主题曲《南岛》和片尾曲《别后再见》是秦柔唱的。
恍然间，她想起了将近十年前的旧事，那是七五年了，而现在是八五年。
十年间沧桑变化，她也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儿变成了个干练的女老板。
心中有股莫名的冲动，她带着丈夫孩子一同来琼州岛旅游，就居住在海景房大酒店中，没想到赶巧了，真的能遇上秦柔。
见到秦柔，也不知道为什么，杨月打心底觉得很高兴，以前她就想跟秦柔做朋友。
杨月跟秦柔交谈了几句，她的丈夫和女儿也过来了，秦柔邀请他们一起来烧烤。
“你家两儿子都这么大了？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女儿好！我就没那个命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我们在鲁省电视台看过你拍的电视剧，你唱歌真好听，我很喜欢片尾曲，别后再见……”
……
秦柔一家人跟杨月一家人吃了烧烤，后来一起回到海景房大酒店，杨月还找秦柔采购了一大批南岛珍珠。
“咱们那边好多人想买你们这南岛珍珠。”
“我要带几箱珍珠首饰回去。”
……
傍晚回到房间里，秦柔还想着白天遇见杨月的事，她跑到陆琰身旁趴着，在他耳边唏嘘道：“没想到这竟然也是十年过去了。”
见到杨月如今家庭美满幸福，秦柔很高兴。
十年间，大家都变了很多，曾经矮墩墩的舟舟饺子兄弟俩，也快变成大高个，秦柔这个当亲妈的还要担心这俩帅小伙早恋呢。
儿子这么大了，读中学了，以后要是真的早恋，她是劝退还是不劝退呢？
陆琰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咱们结婚在一起十四年了。”
秦柔笑了：“再等几年当爷爷奶奶？”
“究竟能不能当爷爷奶奶，现在全靠你小秦同志两儿子的能力。”
秦柔啧啧两声：“难道不是靠你陆琰同志吗？”
“就像公公一样，催婚！”
陆琰摇摇头：“我不催，随他们自己。”
“我也不想催，随他们自己。”秦柔不想插手儿子感情的事。
现在孩子才十三岁，插手似乎还太早了点。
“公公说了，你们老陆家除了你之外，那都是祖传的晚婚，要等到三十岁。”
“咱们儿子到三十岁还有十几年，不急。”秦柔想想自己的儿子还有起码十七年才到三十岁，这两货哪容易早结婚啊？
陆维洲正正经经一心好学，陆维泽要是奔着海上去，估计结婚谈对象更难了。
他们绝不可能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结婚！！！
“陆琰，我觉得我们俩有可能先嫁女儿，有外孙。”更像她的漂亮女儿们或许会比哥哥们先找到喜欢的对象。
“嗯？”陆琰歪过头看她：“总不会是咱俩先嫁女儿，老汪老刘排在前头。”
“你可别去老汪面前提嫁女儿的事。”
汪同志舍不得女儿出嫁。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想谈对象就谈对象吧，结不结婚随他们自己。”
八五年十一月，老王一家和辽省的老蒋一家南下去琼州岛，他们先在广城与陆宗颐夫妻俩汇合，几个老头子一同搭船去鹿城。
老王夫妻俩身旁还带了个年轻的孙子，王琥，海军，毕业没多久，目前调动来南海舰队，他们这一回也是跟着孙子过来的。
辽省的老蒋听说他要去琼州岛，正好他们夫妻俩看过电视剧，也想去看看南岛风光，于是他们一行决定结伴南下。
老蒋正是当年给陆琰和秦柔牵线的中间人。
“老陆啊，看看我这大孙子，还不错吧，有没有你们陆琰当年的风范？”
他孙子叫王琥，琥是美玉的意思，琰也是美玉的意思，老王当年暗搓搓取名字的时候，就想着人家老陆取个美玉，孩子长得俊美端正，他也来给孙子弄个美玉，指不定也能玉树临风。
当然啦，也不是名字取什么，就真能实现什么，比如他的孙女王萌甜，明明这名字听起来又乖又甜，可这孙女明显长歪了，现在考进了一所军校，参军入伍，脾气火爆热辣。
估计是个跟陆璇一样的……
陆宗颐挑眉：“像陆琰？那得问你这个老家伙有没有天天被孙子气得跳脚啊？”
“哼。”老王哼了一声：“隔辈亲你没听说过吗？只有他爹被气得跳脚，咱们祖孙感情好着呢。”
陆宗颐：“……”
——看儿子被孙子气得跳脚，你这个老家伙还挺高兴？为老不尊。
老蒋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在一旁插嘴道：“你们家王琥以后也娶个小辣椒，要不要我来介绍啊？”
“老陆当年可是说了，要给他儿子找个脾气辣的，越辣越好！”
老蒋这一辈子也凑合成了好几对，给不少人介绍了对象，但他还真没见过陆琰和秦柔这样的，当初给介绍的时候，老蒋可没想着他俩能成。
谁能想到一个爆炸桶和一个小辣椒凑在一起，竟然真能把日子过下去，还过得人家男方家长经常来感谢他这个介绍人。
让老蒋同志感到莫名其妙。
毕竟这是他凑合而成最莫名其妙的一对，人家婚后不仅没骂他，还经常来感激他。
他之前曾给人介绍过天作之合的一对，两人条件脾气家庭都非常合适，谁知道最后两人离了婚，还一起把他这个介绍人给骂了一顿。
两人后来又因为骂他这个介绍人骂出了感情和共鸣，他俩又复婚了，让周围的亲朋好友大跌眼镜。
唉，反正这介绍人就挺不容易的。
“选个小辣椒才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啊。”
老王心里发憷，期期艾艾：“真能给我家小虎介绍个小辣椒吗？”
陆宗颐十分支持：“小辣椒好，川湘妹子好，嗓子好，会唱歌。”
老王：“……”老王就觉得人家老陆家娶的小辣椒货不对板。
嗓子好倒是真的。
“问问你孙子的意见。”陆宗颐往人家大孙子身上看了一眼，心想这家伙长得不太像老王，性格更不像他爷爷，长得很精神，模样还算过得去，当然啦，比不上他家琰崽当年那个拽样，更比不上老陆同志年轻时候的“貌比潘安”。
王小虎同志不爱说话，一般不掺和他们老人家之间的对话。
王琥冷冰冰道：“我不谈对象。”
老陆凑到老王的身边道：“你这孙子可不像我家琰崽，更像老顾家的顾承。”
老王瞪大了眼睛：“？！！！”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陆你怎么说话的？老顾家那儿子四十才结婚吧？我老王家的传统是早婚，”
他孙子怎么可能像顾家的儿子？！！！
“老顾要是听见你这话都要跟你急，造谣，我家小儿子都没四十。”
“顾承不是比你儿子还大吗？”
“你乱放屁。”
虽然老王坚信自家孙子拥有老王家祖传的早婚，但是老陆的话的确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有几个孙子孙女，好像没有一个有谈对象的心思。
尤其是这个王琥，他爸当年这个年纪都已经结婚了，而他呢，他居然能说出“我不谈对象”这样反老王家传统的话。
老陆暗搓搓道：“说不定你家王小虎比我家舟舟饺子更晚结婚。”
你老王家的早婚传统就此断绝，而他们老陆家的早婚开启新时代。
老王瞪直了眼睛：“你家舟舟饺子跟我家小虎相差多少岁你没算过吗？”
“这怎么可能，你老陆别异想天开了。”
“指不定我曾孙子十岁了，你家舟舟饺子才结婚。”
老陆摇摇头，他心想这一回肯定是他们老陆家赢了，舟舟饺子在家属院里还有好几个年龄大差不差的玩伴，就比如人汪家的汪念念，如果青梅竹马萌发了美好的感情，那么一到结婚年龄，这两孩子还不赶紧结婚去吗？
当然，如果没这样的事情，老陆也相信自己两孙子能尽快找到对象。
因为他俩跟他爹一样长得俊。
以前他们爹陆琰那会儿风气不开放，现在各种舞厅迪斯科都出来了，男男女女大胆求爱，老陆同志不信自己的两孙子没有火辣辣的追求者。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那你老王等着瞧吧。”
“肯定是我家小虎先结婚，老蒋啊，你要帮帮我的忙。”比起老陆，老王更信任老蒋同志这个经典大媒人，他可是能把陆琰搞定的介绍人。
陆琰当年有多难搞，老王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老蒋笑笑：“你急啥呢？你们家小虎现在调来了南海，我在电视上看见了，据说这岛上有相亲节目，还有什么红娘像呢。”
“让你家小虎去找找红娘不就得了。”
陆宗颐哈哈一笑：“那我家两孙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陆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小儿子可是众人赞扬的感情参谋，而他小儿媳妇又是知名红娘，就不信他俩的孩子还能找不着对象，不！可！能！
老王：“……”
“我不跟你聊孙子了。”
“那咱们来聊孙女吧，老王，我家两孙女，豆豆和蓉蓉都像她们妈妈，打小生得好看，一个现在学小提琴，一个唱粤剧，等到了岛上，我让她俩唱歌给你听。”
“我这两个乖孙女以后要考艺术学校……”
老王木着一张脸，心想我才不想知道你家的孙女。
“你们家豆豆蓉蓉才多少岁？女大十八变，她俩还没到变的时候。”
老陆一行人到了岛上，一下轮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人老了，还真经不起折腾。”
“下次咱们搭飞机吧。”
“你敢坐飞机？”
“试试呗，现在不试试，以后还有机会试吗？岁数都这么大喽。”
……
老王夫妻俩很多年没来琼州岛了，上一回来更是十多年前陪老陆夫妻俩来探亲的时候，这次来发现，岛上变化真大。
港口周边人特别多，很多是来岛上游玩的旅客，不少人带着孩子，孩子们刚从船上下来，立刻“哇哇哇”的叫嚷开来。
路边有好几个水果摊，卖着椰子芒果和菠萝，岛上的菠萝非常甜，一行人买了几个菠萝吃。
秦柔知道公公婆婆要来，特意开车来接他们，她还叫了一辆运输公司的车，把他们接去家属院。
见到秦柔会开车，婆婆姜萍惊讶了：“小秦，你也会开车啦？”
没想到小儿媳竟然也能手握方向盘当司机了。
“是啊，婆婆你学不学？我跟我姐都学了车，现在我姐也能开车上路了。”
“我学车？我这个年纪还能学车？”
老陆笑道：“你学车，以后载着我去兜风啊。”
“你个臭老头要不要脸？还要我来开车，我开的车你敢坐吗？”
老王跟自家孙子道：“小虎啊，你也早点学会开车。”
王琥不说话。
到了家属院，车子停在空地，他们一行人步行去陆家，几家人人多势众，引起了一群人的围观注意，几对老人就先不说了，尤其是见到了王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家属院的嫂子们立刻骚动起来了。
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年龄几何？谈对象了吗？现在什么工作啊？……
“秦嫂子，你家来人了？”
“哎呦这是谁啊？也是军官啊，刚调来咱们这的？这是他爷爷奶奶？”
“才二十来岁呀，还没谈过对象吧？以后可好了，咱们给介绍对象……”
……
见到这年轻还没找对象的小伙子军官，嫂子们一个个眼睛亮了，这可是个好资源，以后不知道娶哪家的女儿。
老王一听见这些热情家属的声音，立刻就知道自家小虎单不了多久，他铁定早早结婚。
他给老陆抛了个眼神：你看看，我家孙子受欢迎吧。
老陆：“……”
老陆心想我家孙子更受欢迎。
“谢谢各位嫂子，我不谈对象。”王琥冷漠镇定道。
“怎么能不谈对象呢？遇见合适的就要谈对象，咱们这边家属多，你想要什么样的，咱们都能给你介绍，你知道选美大赛不？”
“咱们岛上漂亮的女孩子多着呢，今年又来了一批到咱岛上的年轻女孩，说是要参加明年的选美大赛……”
“何止，老徐家来了几个姑娘吧？”
“估计也是为了选美赛来的。”
“人家不一定要参加选美赛，就是喜欢来咱岛上，没说要参加选美。”
“我不信，你听她的，明年开始选美的时候，她家肯定去报名。”
……
王琥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
他是过来为事业奋斗的，不是为了来找对象的，找对象结婚有什么意思？没意思。
以前在军校里的时候，好些同学偷偷找校外的对象，一天都晚都想着对象，忙着写信打电话，他们宿舍更有一个喜欢念情书，令王琥烦不胜烦。
他对谈对象不感兴趣。
“爷爷奶奶！！！！”陆思瑶和陆思宁一放学回家见到陆宗颐夫妻俩非常开心。
“哎呦，我的乖孙女，老王啊，你来看看我这一对乖孙女儿，这是姐姐豆豆，这是妹妹蓉蓉……”陆宗颐主动给老王介绍。
老王憋着不说话，他心里寻思着一定不能说出让老陆得意的话。
“老伴啊，我怎么总感觉很奇怪呢？”自打进入这家属院之后，从辽省来的老蒋同志就觉得古怪，可他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我就觉得这里的女家属……我好想在哪见过？”明明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却觉得这些人有些眼熟。
老蒋媳妇儿哼了一声：“在哪见过？在你梦里见过？”
“你可别乱说，咱都老骨头一把了。”老蒋摸了摸鼻子，“哎！咱们是不是在电视上见过，对了，她们不是来岛上的游客吗？”
“怎么一个个又变家属啦？”
第156章 、哭了
“你傻了啊， 都是演的啊！”老蒋媳妇儿提醒他。
老蒋：“……你们都去演电视剧啦？”
“现在还在拍呢，还缺人。”
之前播出的二十五集大受欢迎，秦柔和电视台那边决定再增拍二十五集， 如今正在拍摄中。
“老伴啊，咱们也去凑个热闹！能不能上电视？”
老陆道：“你俩可以去， 地地道道的东北游客。”
老蒋：“……”
老王提个建议：“老蒋你就去演个做媒的，你跟你撮合的那对新婚夫妻来旅游， 结果人家半路拍婚纱照吵架了，把你给弄得里外不是人……”
老蒋：“……”
陆宗颐乐呵：“哎，你这个老王还挺有想法。”
“呸，你才里外不是人，你老王还想不想我给你孙子介绍对象了？”
“这么多热情的家属， 还用得着你来介绍对象？”
……
几个老头子一台戏， 凑在一起吵吵闹闹的， 秦柔和姜萍等人开车去买肉买菜，没多久陆琰回来了。
夜里准备了两桌子丰盛的菜， 来的客人多， 把家里挤得满满当当，当然了， 秦柔家里原本有六个人，本身就能凑成一桌子， 这会又来了三对夫妻和一个青年小伙，一张桌子挤不下了。
老蒋看了看陆琰和秦柔， 又看了看人家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和一对双胞胎女儿， 蓦地在心里艳羡不已。
陆琰这臭小子当年有多难搞， 他是知道的， 还以为弄个小辣椒来折腾他， 谁知道这俩婚后变了性子，过得那叫一个夫妻恩爱如胶似漆。
人还有几个听话的孩子，大儿子据说成绩好，每回都排名第一，是人人称赞的别人家“儿子”，他还长得俊俏，像他爸，好多家里有女儿的，都盯着这块肥肉长大。
二儿子陆维泽据说是个书法天才，好多人家里贴的春联都是他写的，老蒋看过了，这字的确写得好看，更别提这孩子也长得像他爸，帅气，擅长打篮球，这块肥肉也有不少人盯着。
最后两个漂亮的小女儿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女孩，大院家里有男孩的都想抢着娶，梳着漂亮的辫子，穿着裙子，又会唱歌还会跳舞，更会拉小提琴。
……
老蒋心里酸的不行了，“老陆，你必须得感谢我，多亏了我打了那几个电话。”
“对对对，要不是你老蒋，我们家琰崽也娶不到这么个好媳妇。”
几个老人来岛上，秦柔带他们在岛上四处游逛了几天，又去看了珍珠养殖厂和珍珠工艺园，又去海景房大酒店住了几天，还去南玉温泉旅馆泡温泉。
到底年纪大了，量了血压合适，几个老人下去泡了十分钟过过瘾，换上浴袍，在一旁吃温泉蛋石板烧之类的温泉美食。
温泉旅馆修得非常漂亮，朴素雅致的木屋，石头围成的院中小池子，边上绿树灰墙，水面上烟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
“当真是神仙日子啊！”
这也太舒服了。
大冬天的能有这样的景致，老蒋跟老王老陆坐在一起闲聊，几个人连连发出感叹。
老王道：“老蒋，你先回去吧，我们夫妻俩留在这，等我家小虎找到对象再回去。”
老蒋愣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老陆：“……你当你孙子这么快找到对象？”
有这个老王在这里督促着，他孙子岂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老王岂不是要抱曾孙子了？
老王点头：“我老王家的都早婚！”
“用不了多久我孙子就要结婚了，我们夫妻俩吃个婚酒再回去。”
“免得来来回回麻烦。”
老蒋夫妻俩回去了，老王夫妻俩在鹿城用积蓄买了套房子，夫妻俩想着在岛上养老也不错，冬天不冷，适合留在这里过冬。
陆宗颐夫妻俩也在老陆夫妻的隔壁买了房子，两家做邻居。
鹿城最近在大兴土木，建起了不少商品房，秦柔夫妻俩也买了三套，等以后装修好了，偶尔去住几回。
此时鹿城的房价不算贵，一平米没有过千，再等个几年，岛上的房价就要起来了。
秦柔不打算多在岛上的房地产上折腾。
八六年，秦柔成立了寻柔化妆品生产公司，开辟了珍珠护肤品生产线，推出珍珠面膜和珍珠精华霜等等产品。
时间匆匆流逝到一九八八年。
这一年，陆维洲兄弟俩十六岁，陆思瑶姐妹俩十一岁，陆维洲作为兄长，他跳级参加高考，当年夏天考上了华清大学金融系，等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传来了琼州岛单独建省的消息。
以后岛上的人就从粤省人变成琼省人了。
也可以说大家小时候是粤省人，长大了就变成琼省人，哪怕是琼省人，粤语也说得贼溜。
十六岁的陆维洲已经成长为清俊的少年，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笔挺的身姿，迈着长腿走在校园里，早就能吸引众多女孩子追逐的目光。
秦柔夫妻俩、陆维泽、甜豆蓉姐妹俩以及汪念念和跳跳墩墩，都一同坐轮船去广城，送陆维洲坐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你们还要跟过去玩？要不跟我一同到首都去？”陆维洲笑着跟家人道别。
秦柔看着眼前的大儿子，既是欣慰又是自豪，曾经牙牙学语的孩子已经考上大学了，他要离开父母的身边，飞向属于自己的那一片蓝天。
“维洲，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陆琰道：“好好保重，想爸妈就打电话。”
刘跳跳道：“维洲哥哥，一定要写信回来啊，要寄首都的照片，告诉咱们那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等年底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特产！！”
张墩墩道：“跳跳，你咋这么贪吃？”
“要你管！”
汪念念对陆维洲道：“陆维洲，要一路顺风啊！”
陆维洲颔首：“我会寄信回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十五岁的汪念念个头跟秦柔相近，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一条粗黑的辫子垂在肩头，因为学跳舞的缘故，她身上总带着一股温柔优雅的气质。
“哥，哥……你要给我打电话。”陆维洲去读大学，最难受的莫过于弟弟陆维泽，兄弟俩自打娘胎里就在一起，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一同长大，形影不分，此时亲哥要独自离开家里去天南地北的首都读大学，陆维泽说不上高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小饺子，明年考上大学来找哥哥。”
“呸，我才不来找你！”
“好好准备明年的高考，可千万别高考作文考零分，给你亲哥丢人。”
“你烦不烦啊，赶紧走吧赶紧走吧，老妈子陆维洲。”
“没了你在我身边烦人最好！”
陆琰道：“火车快开了。”
陆维洲上了火车，他在窗口边上向他们招了招手，鸣笛声呜呜呜的响起，火车哐当哐当发动起来，长长的一列列火车从众人眼中驶过，只见那一节车厢越来越远，车上人的影子消失不见了。
等出了火车站，秦柔心情惆怅又低落，她挽着陆琰的手，一行人没说什么话，回到了广城的住宅小区。
秦柔到家后才发现陆维泽的眼眶红红的，他们家的小饺子小时候是个哭包，自从上小学后，秦柔已经很久没见他哭过了。
“妈，我好难受。”
“我哥他丢下我跑了。”
……
陆维泽一回到家里，他是越想越委屈，明明是一同出生的双胞胎，他哥凭什么就先丢下他去读大学了，多等一年都不行，这家伙赶去投胎吗？
秦柔听了儿子那一大堆委屈哭笑不得，连连抱着他温声安抚了好几句：“你明年也考上大学去陪哥哥。”
“我才不考华清大学！”
陆维泽揉了下鼻子，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过头擦了擦眼角。
他的声音带着点儿沙哑：“妈，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