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零之改嫁前夫发小上一章:第29章
  • 七零之改嫁前夫发小下一章:第31章

  林望舒笑了下,没再说话。

  这时候关彧馨也回来了,就让关珠清进屋给歇着,宁苹和林望舒切菜,她来掌勺,关珠清看了看,也就进去了。

  林望舒看周围没人留意,便问:“妈,我看珠清的事,你少搭理,你说我舅的事你操心也就罢了,我舅还念你一个好,但珠清的事,人家心里可是有自己的打算。”

  关彧馨:“我哪管得着她,现在她找了一个好对象,据说也去红塔礼堂看过电影了,人家现在眼缝大了,可不把咱们看在眼里了,所以她的事,我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这不,人家最近要去雷家上门了,她愿意丢人就让她丢人现眼去!”

  林望舒:“随她吧。”

  不管那是最好的了,其实到了关珠清这一辈,如果性子合得来,还是很亲近的亲戚,但是合不来,说疏远也就疏远了。

  正说着,那边男人们已经上了房梁打算封顶,于是大家伙先歇一会。

  关彧馨便把手头的事交待给林望舒:“我过去给大家伙切西瓜去,今天西瓜在井里镇着的,冰凉冰凉的,等会给你留一块。”

  西瓜是一早镇在凉水井里的,吃的时候用绳子提上来,却是少见的枕头瓜,是从德州运来的,比北京大兴的西瓜要大,甜水也多,又脆又沙。

  这边林望舒和宁苹热火朝天继续做饭,她正要炒一个豆芽,就听身边声音说:“我来吧。”

  林望舒一抬头,就看到陆殿卿过来了。

  干这种活自然是又脏又累的,再讲究的人这个时候也体面不起来了,刚才他哥提了一桶水,大家伙都已经洗过了,他也洗过了,不过衣服上还是沾了一些去不掉的石灰痕迹。

  林望舒:“你过去歇着吧。”

  陆殿卿:“我已经洗过手了,我来切菜吧。”

  林望舒:“不用,你去吃西瓜。”

  陆殿卿看着她手中握刀:“你可以吗?”

  林望舒:“当然了,进去吧。”

  这时候,林观海喊陆殿卿:“殿卿,吃西瓜了!”

  西瓜已经咔嚓一声切开,红红的瓤,瓜香四溢,每个人分那么一牙,拿在手中,吃了一个汁水滴滴答答。

  西瓜爽口,大夏天的,吃着消暑。

  林望舒笑:“我估计你平时都没干过这种体力活,今天累坏了,快去吧,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做饭,而且做得还挺好吃的。”

  这时候,关彧馨过来,拿着一个青瓷花盘子,盘子里装了几牙西瓜,放在灶台上:“你们两个吃了吧。”

  一时又对陆殿卿说:“小陆,你不用管她,自己吃去,坐那歇一会。”

  陆殿卿这才要过去。

  这时,林望舒看到他衣服后背那里竟然还沾了一根稻草,是湿的,所以黏上了,他自己可能没发现。

  当下提醒道:“衣服上。”

  陆殿卿疑惑。

  林望舒示意后面,让他过来。

  陆殿卿凑近了,林望舒帮他把后背的枯草摘了下来。

  等陆殿卿走了,旁边帮忙的媳妇都笑红了脸,一叠声地啧啧,叹说:“望舒真是好命,瞧,小陆这么黏你,以前真看不出来啊!”

  陆殿卿十岁出头过来胡同里住,大家也都是看着长大的,那个性子可真是没法说,要多冷又多冷,平时见到人虽然也打招呼,人家礼数齐全,但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和他们不是一种人。

  一直以为他就这样了,谁知道,现在娶了林望舒,可真是大变样。

  晚上时候,房子盖好了,林听轩林大靖和陆殿卿收拾下房子内外,林观海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他自然是好手艺,做出来大家都赞不绝口。

  林观海从单位弄来的汾酒,痛快地开了一瓶,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

  酒过三斟,不知怎么提起酒量来,林听轩意外:“小陆,你酒量竟然还不错。”

  陆殿卿听到这称呼,也是微顿了下。

  他和林听轩同龄,从他十二岁搬过来,最初其实是因为隔壁胡同家被抄家封存的一幅老画,林听轩看到了,先点评一番,说得头头是道,众人赞叹连连。

  其实就那个年纪的林听轩来说,他说得不错,况且他本身又不像陆殿卿一样接受家中长辈熏陶,能说出那些门道的林听轩已经很优秀了。

  不过他讲的那些,也确实有一个谬误。

  当时陆殿卿年少,也有些气盛,便指出来了,林听轩还不服气,和他争辩,两个少年引经据典,最后请了那画的主人来评判,最后证明陆殿卿是对的。

  自那之后,林听轩自然有些看不惯陆殿卿,觉得“太傲了”。

  之后,因为林望舒的事,林听轩更是一直烦他,两个人见了面不说话的。如果万一有需要必须说话,那必然是直呼大名态度颇为不佳。

  现在,他赫然成了林听轩口中的“小陆”。

  旁边的林望舒听了也是一愣,她看到了陆殿卿略怔时的意外,也觉得好笑,不过假装没听到,就低着头继续吃菜。

  好在陆殿卿很快反应过来:“二哥,我酒量一般。”

  林听轩:“那天婚礼上,我看你喝了不少不见醉态。”

  林望舒笑起来:“二哥,他根本不行,回去后就醉倒了,还吐了呢!”

  林听轩拧拧眉:“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对话。”

  林望舒哼了声:“反正不许喝多了,我还等着回去他自行车带我呢!”

  陆殿卿含着笑,看向林望舒,示意不用,今天并没外人,也是大家高兴。

  林观海从旁赶紧打了一个哈哈:“我们都是自家人,犯不着,随便喝喝得了,听轩别胡闹!”

  林望舒:“那可不,明天还得上班呢。”

  关彧馨从旁笑起来:“没事,你们随意喝吧,今天盖了房子玩个尽兴,喝高了,住下就是了!”

  林望舒见此,也就不说了,不过眼神还是淡淡地掠过了陆殿卿。

  那自然是很有管着的意思。

  他上次喝醉了还吐了,自己多难受啊!

  好在林听轩也没太过分,就是故意逗逗陆殿卿的意思。当下几个男人,各自走了几杯,之后便说起话来,林听轩提起他在故宫的见识等等,他本就是一个能侃的,现在天南海北地说起来,倒是引人入胜。

  别人也就罢了,唯独宁苹,那可是从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两眼放光,都是崇拜。

  林望舒看着这情景,也是无奈。

  喝了一番后,到底是收敛着,并没多喝,林望舒从旁看着,陆殿卿只是脸上有些泛红,不过并没太要紧。

  收拾了碗筷,大家还不太尽兴,又玩了一会牌,玩的是过去流行的顶牛儿。

  大家伙都坐在门前,珠帘半打开着,电风扇卖力地吹着,坐在一块儿打牌。

  这牌一共二十四张,分四家,关彧馨牌瘾大,自然是要玩的,林望舒也掺和进去了,又把林观海和陆殿卿拉进来。

  关彧馨:“小陆你会玩吧?”

  陆殿卿笑道:“以前看胡奶奶玩过,知道规则。”

  关彧馨:“那行,你来吧。”

  于是大家分牌,这牌局就像下象棋一样,都是要动脑子的,开始时候陆殿卿不熟,不太行,输了,关彧馨指点了一番,他自己也领悟了,让他胡噜了一把。

  关彧馨笑哈哈地说:“这可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瞧瞧,这一会儿就赢了!”

  陆殿卿道:“是妈教得好。”

  接下来关彧馨一口气赢了好几把,林望舒开始还纳闷,后来看陆殿卿,突然明白过来了,敢情这是他放牌呢,可真行!

  后来趁着大家伙没注意,她拿脚踢了他一下。

  陆殿卿笑,无奈地看她一眼,用唇说:别胡闹。

  打了一会牌,也不早了,便说各自散去,其实林望舒还想玩,但没办法,陆殿卿明天还要上班,他公文包什么的都在新街口的家里,必须回去。

  当下大家商量着,让林听轩送宁苹,陆殿卿和林望舒骑着车子回家。

  大夏天的,路上亮着昏黄的街灯,偶尔街边有摇着蒲扇乘凉说话的老头老太太,两个人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

  一阵夏风吹来,林望舒只觉得满身舒爽,便从后面抱住了陆殿卿:“今天累坏你了吧?”

  陆殿卿笑着说:“还好,其实也不觉得累。”

  林望舒:“可我打牌还没打够,我还想打呢!”

  想想她上次打牌什么时候,很久远了吧,这种事平时想不起来,但是一旦打了,就恨不得一直打,容易上瘾。

  她的胳膊就环在他腰上,大夏天的,衣服薄,他能感觉到她的肌肤带来的温度。

  他眸色变深,不过依然笑着道:“既然喜欢,那我们常回来,倒让你打个尽兴。”

  林望舒:“哪能经常打呢,也得看有没有功夫,再说也不好沉迷于这个。”

  一时说着,突然想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你今天故意坑我!害我输了好多把。”

  陆殿卿听着,知道她是看出自己故意给关彧馨放牌:“我那不是看妈玩得高兴吗,输赢倒是不要紧,关键玩得尽兴。”

  林望舒却是好一番哼哼,便用唇在他后背隔着那衬衫轻咬:“恨不得咬你一口。”

  她这么一下嘴,陆殿卿身形微僵,原本踩着的脚蹬子也停了下来。

  夜风徐徐,自行车链条被放空的细微咔嚓声伴随着呼吸声传入耳中

  林望舒搂着他的腰笑:“小毛驴,你为什么不动了,小毛驴你快点跑。”

  不过她笑着笑着,便不笑了。

  她感觉到了,他的身体紧绷,他的呼吸也有些不对劲。

  毕竟骑着自行车,又是在外面,这不是胡闹的时候。

  陆殿卿重新蹬着自行车,不过这次踩得非常缓慢。

  他微微侧首,声音低醇沙哑,比夏夜的风还轻:“怎么不胡闹了?”

  林望舒脸红,小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声音越发小了,没敢再继续说。

  陆殿卿:“谁让你这样抱着我,我今天喝了酒的。”

  林望舒想想也是,放开他:“那我不抱着你了!”

  陆殿卿:“还是抱着吧。”

  林望舒小心地问:“那你——”

  陆殿卿低笑出声:“没事了,就是刚才那一下,突然没忍住。”

  林望舒便明白了,因为她咬他了。

  她便重新抱住他,抱住后,还是觉得挺舒服的,他的背部坚硬但是不咯人,就这么揽着,手感多好啊。

  他骑着自行车,她搂着他的腰,便感觉随着他骑车的动作,腰部那里一下下地很有力地在鼓动。

  林望舒的心思便活动开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忍不住小声说:“陆殿卿,我要问你一个非常正经的问题。”

  陆殿卿:“什么?”

  林望舒犹豫了下,还是道:“男的骑自行车的时候,那个放哪儿啊?”

  特别是刚才,他突然有感觉的时候,那不是更没地儿放了吗?

  她问出这话后,陆殿卿分明身形一顿,之后半响没说话。

  林望舒便用手指戳他:“你怎么不回答?我是真好奇……”

  陆殿卿:“其实这问题很简单——”

  林望舒:“嗯?”

  陆殿卿:“你可以伸过来摸摸,不就知道了。”

  林望舒:“……”

第72章 (买椟还珠)

  陆殿卿的父亲陆崇礼是六月底回来的,这个时候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陆殿卿那天要去上班,林望舒还特意问起来,自己要不要去接,陆殿卿说不用,单位会安排人去接,而且一起回来的还有其它单位同事,刚回来还有工作交接。

  等到陆殿卿快下班的时候,林望舒便赶过去,想着和他一起过去单位大院。

  谁知道陆殿卿有紧急的工作要加班,林望舒只好在办公室里等等他。

  陆殿卿的办公室林望舒来过几次,同事都认识她,比较熟了,倒是也算自在。

  陆殿卿忙工作,林望舒就在旁边看看书。

  正看着,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之后办公室的门开了。

  林望舒没在意,以为是办公室其它同事的客人,头也没抬。

  谁知道片刻后,她感觉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了,纳闷地看过去。

  陆殿卿已经站起来了,恭敬地道:“父亲,这是望舒。”

  林望舒顺着他的目光,诧异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长者,五十多岁的样子,儒雅斯文,身形高挑,穿着西装,含笑站在那里。

  林望舒瞬间脸红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她竟然是办公室里唯一坐着的。

  当下忙站起来,也跟着恭敬地道:“父亲,你好。”

  陆崇礼笑得温和:“望舒都这么大了,我印象中你还是个半大姑娘呢,时间过得真快。”

  林望舒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傻透了,便红着脸笑道:“是,我下乡了五年。”

  陆崇礼点头:“晚饭还没用吧,等下我们一起去用晚饭?”

  旁边陆殿卿道:“父亲,我还有一些工作,等会我们下楼。”

  陆崇礼:“那让望舒也在这里陪你一会吧。”

  一时陆崇礼又和办公室里其它人打了招呼,大家恭敬地目送他离开了。

  等他走了后,所有的人明显松了口气,就有人道:“殿卿,你父亲要过来你怎么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林望舒很无辜很无奈:“对,怎么都不说一声,丢死人了!我还傻傻地坐那儿呢!”

  她这一说,其它人默了一会,突然都笑起来了。

  陆殿卿挑眉,笑着说:“我也不知道父亲会突然过来。”

  就有一个同事忍不住笑问林望舒:“你干嘛这么紧张,你又不是我们?”

  其它人也道:“我们是见到领导提心吊胆,你怕什么!”

  林望舒无奈:“我是头一次见公婆,不比你们紧张吗?”

  大家一愣,之后突然都哈哈笑起来。

  本来林望舒还盼着陆殿卿早点做完好下班,但现在,她倒是盼着他多待一会了,她现在竟然有些忐忑,不知道等会怎么面对陆殿卿父亲。

  谁知道陆殿卿的同事竟然主动说:“殿卿,你手头那份文件是不是只需要润色了?”

  陆殿卿同事:“那交给我吧,我来改改,我文笔可能不如你,你明天自己再看一眼就行了。”

  陆殿卿同事:“我看陆同志应该是等着你一起吃饭,太晚了也不好。”

  另一个同事笑道:“对,陆同志一定是想看到新儿媳妇才特特过来的!”

  旁边林望舒便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吗?也不好太耽误你吧。”

  那同事微怔了下,看向林望舒。

  陆殿卿便道:“我很快就做完了,也不着急,时间还早。”

  那同事好笑,不过憋着,当下不再说什么,忙自己的去了。

  陆殿卿侧首,看了林望舒一眼,眸中带着戏谑。

  林望舒脸红,睨他一眼。

  陆殿卿便伸出手来,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尖,低声说:“没事,你不要在意。”

  林望舒轻哼一声,心想你当然没事了,那是你爸,我却是有些紧张的。

  其实她明白,陆殿卿父亲是很好的人,他刚才对自己笑起来温和可亲,而且面对自己略显失礼的行为也非常包容。

  但就因为他这么包容,她才心生愧疚忐忑,会忍不住想着让自己表现更好一些,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如果他并不好,哪怕是像陆知义那样脸色不好看一些,她都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林望舒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一头顺毛驴,她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就怕别人对她好。

  说实话上辈子雷正德也就是最后找了傍尖儿有了私生子,其它时候对自己竟然还不错,她才被人家那样把控着。

  陆殿卿低声道:“要不你去旁边的办公室休息下?”

  旁边有间办公室,暂时闲置着,里面有沙发,偶尔会用来招待客人。

  林望舒:“不用……”

  陆殿卿眸光温柔:“你不用担心,我看得出来,父亲对你很喜欢,而且他本来就是性格很好的人。”

  林望舒听着,心想,上辈子她也听雷正德说“我妈很好”,其实那都是假的,雷正德妈只对雷正德好,对儿媳妇很不好。

  不过陆殿卿这么说,她就觉得,那一定是真的很好了。

  陆殿卿见她这样,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巧克力:“之前同事分的,你吃一块这个。”

  林望舒其实没太有胃口,不过还是拿了巧克力来,轻声吃了。

  巧克力味道醇厚甜腻,果然吃了后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这么吃着巧克力,看着他处理文件。

  他做起事来很认真,姿态也端正,哪怕是修整润色,文件上也看着整洁好看,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一丝不苟。

  正看着,陆殿卿抬眼望向她,眸光含笑。

  林望舒便收回目光,自己在那里发楞。

  好在,也没多久,他处理完了,收起来,之后略收拾了下办公桌,上锁,这才带着林望舒离开。

  走过去大院,他带着她径自过去了东楼,东楼也是办公室,不过这边的办公室都是个人单独房间,而且装潢方面更为用心,旁边还摆放着咖啡机等西式风格的用品。

  这边显然是会招待外宾的。

  陆殿卿走到了一处办公室前,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于是陆殿卿便带着林望舒进去。

  不过进去后,竟然不止陆崇礼一个人,还有几位,都是穿着讲究的西装,看上去四五十岁,正在那里和陆崇礼说话。

  大家见到陆殿卿过来,都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殿卿来了。”

  一时大家全都看向林望舒。

  陆殿卿便上前打了招呼,又向大家介绍了林望舒,林望舒少不得也跟着打招呼,好在这种场面她倒是不怕,也算是仪态大方,并不至于失礼了。

  大家随意聊了几句,自然是夸赞,夸赞陆殿卿年轻有为,也夸赞林望舒大方得体,说陆殿卿有福气什么的。

  这么聊了一会,大家才散去。

  陆崇礼笑望着两个人道:“本来要出门等着你们,谁知道临时有点事耽误了,小林饿了吗?”

  林望舒很自然地接受了“小林”这个称呼,忙道:“父亲,我不饿,不着急。”

  陆殿卿却道:“可我有点饿了。”

  陆崇礼:“我回来晚,时间匆忙,也不知道小林的口味,便请助理在红房子订了位置。小林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看看别的?”

  陆殿卿听了,便给林望舒解释道:“红房子是西餐馆,法式风格,你应该能吃吧?”

  林望舒:“我可以,我不挑。”

  陆崇礼这才点头道好,于是一行人出了办公室,走在走廊大厅里,自然时不时有人和陆崇礼打招呼,一个个都很彬彬有礼的样子,脸上皆是崇拜。

  林望舒在这一刻,不免想着,有这样一个父亲,那感觉真是不一样……

  那家红房子距离他们单位并不算太远,走几步也就到了,到了那家餐馆后,林望舒多少猜到,这应该是平时经常招待外宾的餐馆了,布置得幽静却又绚丽。

  餐馆中一律是三十岁以上的男服务员,穿着整洁硬挺的白衬衫,黑色燕尾服,打着黑色领结,彬彬有礼而安静,没有一般饭店跑堂的京城味儿,像是从国外空投过来的。

  点菜的过程,不得不说,林望舒充分地感受到了老派留学生知识分子的涵养风度。

  陆殿卿说得没错,他父亲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体贴温和,儒雅包容,而且很会体察人心,处处熨帖。

  陆崇礼笑着道:“这里的红酒原盅炆子鸡不错,厨师在法国多年,做得地道,我记得殿卿以前很喜欢,你可以尝尝。”

  林望舒道:“好的。”

  陆殿卿:“这道百合蒜泥焗鲜蛤蜊也是招牌菜。”

  这么说着话,气氛便随和起来,林望舒也有些放开了,不再紧张了。

  陆崇礼问起来林望舒的工作,林望舒都一一说了,陆崇礼笑着道:“我听殿卿说了,说你英语水平非常好,在学校工作也表现突出,尽职尽责。”

  林望舒脸上微烫:“其实也就一般,是他言过其实了。”

  陆崇礼:“不会,殿卿的性子我了解,他说好,那就一定是好。”

  林望舒看了陆殿卿一眼,特别好奇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喊着父亲然后向他父亲夸自己的,有点难以想象。

  他平时也不夸自己啊…

  陆殿卿被她看得倒仿佛有几分不自在,只淡声说:“我就客观提了几句。”

  陆崇礼看自己儿子这样,轻笑出声,却对林望舒道:“你从小性子就开朗活泼,殿卿却有些死板,太闷了,你平时要多带带他,让他跟你学学。”

  林望舒:“其实他性格也挺好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太稳当,可能咋咋呼呼的,我得多向他学习。”

  陆崇礼:“你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不过看着还是和小时候很像,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在我们家墙头,来找殿卿玩,是不是?”

  林望舒心想,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她可从来没找他,她是在看陆殿卿妈……

  因为看不到陆殿卿妈,才看陆殿卿的啊,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陆崇礼:“你一来,我们殿卿就坐得比平时直,写字也比平时认真好看,当时殿卿母亲说,让小姑娘多来看看,我们殿卿就更用功了。”

  林望舒简直是脸上通红,她没想到竟然被提起这些,竟然还提起来陆殿卿妈!

  陆崇礼正要继续说,陆殿卿却道:“父亲,菜上来了,先吃吧。”

  陆崇礼笑看了眼儿子,儿子正在用有些谴责的眼神望着他,当下他也就不提了。

  接下来陆崇礼便说起自己在国外的一些见闻,言语诙谐风趣,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话间,因为说起平时的生活,林望舒想起陆知义说的,便提起来家族聚会的事,陆崇礼一听,道:“这个倒是不必。一则最近很忙,怕是没有时间,二则,家里人手很多。”

  他说话含蓄,不过林望舒却听明白了,顿时心里一松,心想看来陆知义是故意吓唬自己的。

  反正不听她的就是了。

  陆崇礼又道:“有什么想法,小林不要拘束,都可以提出来。”

  林望舒脑子一抽,竟然忍不住问:“我想问……我看大家伙平时都是叫爸爸,为什么殿卿叫你父亲,这是家里的规矩是吗?”

  这话问得陆崇礼也是微怔了下,想了想:“这是老风俗,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习惯了,好像我从小就是这样叫的,传承下来殿卿也这么叫,规矩更谈不上——”

  他笑看了儿子一眼:“其实你们想怎么叫都可以,只要你们习惯就好。”

  陆殿卿无奈地看了眼林望舒,低声道:“你问题还挺多……”

  林望舒别他一眼,多少有些委屈:“我就问问,不是说有想法可以提出来嘛。”

  陆崇礼见此,温声道:“小林这个问题提得挺好,如果你们喜欢,确实可以改改,这也叫与时俱进。”

  林望舒:“我就是觉得叫父亲的时候,仿佛在演话剧演电影……”

  她这一说,陆崇礼认真想了想,表示赞同:“好像是有点,殿卿你没有觉得吗?”

  陆殿卿无奈,低声道:“反正我习惯了。”

  林望舒道:“我就随便说说想法,其实叫父亲也挺好的。”

  陆崇礼笑道:“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下,统一称呼,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一时看向陆殿卿:“你脑子就是太死板了,要多向小林学习,多提提自己的想法。”

  整顿饭的气氛可以说是轻松融洽了,远比林望舒以为的要好很多。

  她印象中,陆殿卿父亲是一个比较严肃清贵的人,并不太多说话,看来她的记忆有些偏差。

  现在想来,在胡同里一起当邻居的那些年,恰好是陆家遭遇了一些事,心里压着事,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

  而上辈子的后来,陆殿卿父亲的位置越来越高,她所看到的都是报纸电视上的,自己也没接触过,自然更不知道真实性情。

  现在看,确实是太好的人了。

  也只有这样的一个父亲,才能配上陆殿卿的母亲。

  吃过饭,一家三口坐在那里说了会话,陆崇礼却取出来两份礼物,都是用绚丽闪光的塑料纸包装着的礼物盒。

  他笑着说:“这一份是我从美国带回的礼物,送给你们两个的,我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这算是一份补偿。”

  说着,他又拿过来另一个小一些的盒子:“我回来的时候,从香港转机,也顺便见了殿卿母亲,她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托我带过来。”

  林望舒有些脸红,笑着郑重地道谢。

  等吃完饭,陆崇礼提起来抽时间要过去拜访林望舒父母,让陆殿卿约好时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回去单位,他请单位的司机送小两口回家,又把一个袋子交给陆殿卿,那是在美国买的一些小东西。

  终于到了家后,林望舒有些兴奋,也有些愧疚:“原来父亲还要回单位加班,他这么忙,今天晚饭估计耽误他不少时间。”

  陆殿卿:“你就想是他自己饿了馋了想吃饭了呢?”

  林望舒瞪他一眼,她现在觉得像陆殿卿父亲那样的人,用“饿了馋了”这种话来形容,简直是亵渎。

  陆殿卿:“这是什么眼神?”

  林望舒不理这茬:“我觉得你父亲人可真好。”

  陆殿卿:“我说过了,他确实很好,让你不用担心。”

  林望舒:“脾气看起来比你好多了呢。”

  陆殿卿顿时挑眉,无奈地看她一眼。

  林望舒看着精美手提袋的礼物:“快打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么好的袋子,又是从美国带回来的,林望舒期待起来。

  当下小心地撕开外面的塑料包装,之后试着打开盒子,那盒子包装太严密,不好打开。

  陆殿卿见此,也过来帮着开。

  等打开后,林望舒发现,竟然是一对镶满了钻石的对戒。

  她有些惊讶,几乎不敢相信。

  其实后来的中国已经有人开始尝试对戒了,开始新时尚了,但是在这个年代,中国人几乎没有这个概念。

  果然不愧是国外回来的陆殿卿父亲!

  关键是,这对戒好像还是一个非常好的牌子,明显是比较贵重的,上面镶嵌了漂亮的碎戒,灿灿生辉,看得人打心眼喜欢。

  林望舒:“你看,这个大的是你的,小的是我的,不过不知道尺寸合适不?”

  陆殿卿依然是那种稀松平常的表情:“你试试看。”

  说着,他拿起来那个女戒,帮林望舒戴上,结果却恰恰好。

  林望舒惊讶:“正好呢,我戴上正好!”

  陆殿卿淡淡地道:“可能大部分人的手都这个尺寸。”

  林望舒:“你戴上你的试试。”

  陆殿卿看着她,低声道:“你帮我戴。”

  林望舒笑道:“你要求还挺多的。”

  不过她还是拿来帮他戴上了,结果也是正正好,当下惊叹不已:“太巧了!”

  陆殿卿:“确实太巧了。”

  林望舒突然想到了,那天在福瑞祥量尺寸,当时也量过她的手指头,她还疑惑了一下。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之前特意让人帮我量的?”

  陆殿卿看着她那恍然的样子,笑:“不然你以为呢……”

  说着他解释道:“之前父亲就说要送我们一份礼物,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后来说他看到这个好看,想帮我们买,才让我量了尺寸,这个是要定制的。”

  他补充了一句:“也挺贵的。”

  林望舒差点笑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陆殿卿说一个什么东西贵,要知道之前他都是对钱丝毫不感兴趣,一万多的巨款放在他眼跟前依然不当回事的样子。

  难得,这孩子终于对金钱有了感觉。

  她笑着,低头伸出手指头,让自己和陆殿卿的对戒凑在一起,确实是璀璨漂亮,一时喜欢得不行了。

  她忍不住道:“父亲可真好,早知道多叫几声父亲。”

  陆殿卿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林望舒又打开另一个小盒子,那个小盒子包装也是精致贵重的样子,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个玉镯子,林望舒乍看那玉镯子,也是意外。

  赫然正是那一款,就是沈明芳戴的那个,不过沈明芳戴的是赝品!

  要知道,这种古玉分传世玉和出土玉,传世玉是官方民间流传于世的玉器,比起出土玉来,传世玉数量质量款式各方面都要逊色,而且总是会掺杂玉商和古董商的伪古玉,让人真伪难辨。

  而这一款就是传世玉,是宋朝仿制唐朝的牡丹手镯,上面浅淡地雕刻了玉堂富贵牡丹图案,这一款古镯,会在数年后出现在香港的拍卖会上,并且被拍出了天价,也是那个时候,沈明芳才知道,敢情自己戴了一个赝品!

  林望舒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得到了这款手镯。

  陆殿卿拿过来看了一番,也有些意外:“这个玉镯很好。”

  林望舒:“你懂?”

  陆殿卿:“我也不懂,我对镯子没什么兴趣,只是以前见我母亲把玩过,略知一二。如果是出土玉,无论新出土的还是盘玩过的,总是有些痕迹可循,土斑或者土咬瘢痕凹凸不平的痕迹,不过这个玉镯并没这些痕迹。”

  他研究了一番:“依我对玉器浅薄的了解,这只玉镯温润内含,你看,外面好像有一层皮壳笼罩着,质地莹润,油脂也厚,自然是上等古玉,而且从这边一点留皮看,估计是宋代做的吧,看风格像是仿唐朝的。”

  手镯留玉皮的罕见,但这个留得恰到好处,衬托了那牡丹花开的富贵。

  他又道:“我母亲对这些很有些研究,她送给儿媳妇的,肯定是精挑细选的,大可放心。”

  这话说得含蓄,其实他的意思是,他母亲既然送给儿媳妇的,那就是要戴的,应该是传世玉,不是出土玉,毕竟出土玉一般为古墓挖掘,送新儿媳妇不太合适。

  林望舒听他这么说,却想着,果然就是那一个了。

  以他母亲的行事和气派,当然不可能送赝品,那这件就是真品了。

  不过这并不要紧,既然是婆婆送给儿媳妇的,就算再贵,当然也不可能卖掉,肯定是要一直收藏着,收藏一辈子!

  对她来说最要紧的,这是美人婆婆送的,而且确实看着很好看。

  她捧着那玉镯,又看看那对戒,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满足,再想起今天陆殿卿父亲的种种,还有那美人婆婆,越发心花怒放:“陆殿卿,你听说过买椟还珠的故事吗?”

  陆殿卿:“嗯?”

  林望舒笑盈盈地看着他:“真恨不得把你退回去,我只要公婆当我爸妈就行了!”

第73章 (一场大戏)

  林望舒不过是说说罢了,陆殿卿当时并没说什么,神态平静,仿佛浑然不在意,不过晚上睡觉时候,又仿佛有些情绪。

  具体体现在力道上,以及她活生生被咬的那一口。

  她声音带了哭腔,气不过,也想咬他,不过想着他要上班,他那么注意形象,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挠他背。

  可她越挠,他越上劲了,最后竟然折腾了半宿。

  第二天醒来,陆殿卿早早去上班了,林望舒却睡了一个大懒觉。

  睡醒了,隐约听着外面有吵嚷声,她侧耳听了听,像是有人吵架,不过很快又没了,她也就没在意。

  马桶已经被勤快的陆殿卿倒了,家里也没太多事,她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就想着收拾下家里,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那个手提袋,她看了看,里面花花绿绿的,都是从美国带回来的,有一袋是巧克力,而其它的好像是……

  她看了看,竟然是调味料,有胡椒,蛋黄酱,芥末,黄油,还有奶酪。

  她有些纳闷,想着这是打算让他们学着做西餐吗?

  一时想起来陆殿卿也会做饭,可能陆殿卿喜欢,会做这个,所以给他买的?当下便把这些调料收起到柜子里,等陆殿卿来了再给他看。

  收拾过后,她端着一簸箕炉灰渣子,打算出去倒了。

  谁知道刚出门,迎面就见一个人含着泪冲过来,对方冷不丁看到她,也是一愣。

  她疑惑,之后很快意识到,看来是过来雷家的?

  这时候,雷家的大门哐当一声,之后就见雷正德匆忙跑出来了。

  雷正德出来后,看到林望舒,神情微变,不过还是冲过来,大声嚷道:“珠清,你放心好了,我家里要是嫌弃你,我就豁出去了,我不姓雷了,我给你家当上门女婿去!”

  关珠清委屈得直抽抽,听到这话,感动得眼泪直往下流。

  这时候,雷父,沈明芳,家里保姆,还有雷正惠都跑出来了。

  林望舒简直是莫名,她终于明白,早上那吵吵声敢情是他们雷家?

  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倒垃圾呢??

  谁知道关珠清却哭着喊:“姐——”

  雷正惠冷笑:“可真有意思啊,林望舒,你嫁不进来我们家,就让你妹嫁,我们家到底是有多好呢!你们一个不行来两个!”

  她觉得这和自己没关系,关珠清爱找谁找谁,但架不住别人把她们看做表姐妹,也架不住关珠清非这个时候喊姐。

  这人可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喊这么亲,现在倒是知道喊姐了。

  她端着簸箕,笑了:“雷叔叔,雷阿姨,你看看正惠姐也这么大的孩子了,你们不管管,一大早的,放出来这么嚷嚷,跟没人管的野狗一样,吵嚷到了邻居,总归不像话。”

  她这话可谓是说得难听,虽然笑盈盈的,但几乎把雷正惠给作践到土里去了,雷正惠当即就火了:“林望舒,嫁到陆家你可把自己当个人了,你说谁野狗呢?”

  这时候,前后邻居陆续听到动静,也都好奇地从大门翘头往这边看,雷父见状,只觉难堪至极,怒道:“还不住口,有你这样说话的吗?这是殿卿媳妇,你这么说话丢不丢人?”

  雷父瞪着沈明芳:“带她进家!”

  沈明芳也是气得要命,她手都在颤抖:“可,可这算什么,找来找去,我还当找了一个什么对象,敢情还是他们那胡同,还是他们那大杂院,竟然——”

  她哪里想到,儿子口口声声说找了一个对象,口口声声说家里条件不好让他们别嫌弃,她心想她还嫌弃什么,找个差不多的得了,没别的想头了!

  可是你再找,也不能找个林望舒的表妹啊,这算什么事?

  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捡洋落,娶不了人家就去娶人家表妹,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这时候,雷正德一把揪住关珠清的胳膊,红着眼圈,嘶声道:“我雷正德堂堂正正一个男人,我想娶谁我还不能做主吗?我想娶谁就娶谁,谁也拦不住,今天我可是把话撂这里了,我就是要娶她!谁不让我娶,我没完了!”

  他说着这话,但是眼睛竟然是死死地盯着林望舒的。

  林望舒更加莫名,她怕,怕雷正德这眼神,纠缠不休的。

  她忙道:“雷叔叔,雷阿姨,这是你们家的家事,和我无关。至于珠清,确实是我表妹,但我这当表姐的不是爹也不是妈的,真是管不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敢掺和,我去倒炉灰渣子了,您慢慢聊。”

  说完她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