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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正德现在做外贸的,雷家当然也能弄到外汇券,再说现在友谊商店的身价已经没过去那么高不可攀,她们能来也不奇怪。

  关珠清正站在一件毛衣前,在那里掂量着要不要买,又纠结着颜色,旁边雷正惠态度自然不佳,便在那里叨叨说:“反正别超过二十块钱,买一件得了,还得上台面的,爷爷做寿,你好歹得撑起场面来。”

  她从旁看着雷正惠和关珠清,便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恍惚,又有些荒谬。

  之前雷正惠结婚了,她已经好久没见过雷正惠了,对于这人怎么样,她也不是太关心,只是隐约听说她婚姻关系不好——和上辈子一样。

  结果现在,当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卸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重担,无拘无束地享受自己人生时,当她觉得自己可以让自己的心态倒流回到最初的时候,这个人竟然神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用着她曾经非常熟悉的语调,说着她上辈子曾经听过的话。

  她觉得如果这个世上真有时光,那就是时光折叠给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让她历尽千帆之后,尘埃落定,回到这庸俗繁忙的人世间。

  她一下子笑了。

  她这么笑着的时候,关珠清和雷正惠下意识看过来,于是就看到了她。

  雷正惠迅速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眼睛落在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上,那项链可是国外某个顶级大牌,一个项链至少是上万的,这在国内可不多见,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一般人想买都买不成!

  而关珠清不懂这个,关珠清只看到了林望舒手里的包。

  林望舒拎着七八件包装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的!

  关珠清惊讶:“姐,你这是怎么了,买这么多?”

  旁边雷正惠扯起嘴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不就是有个好婆婆嘛,也不知道你婆婆知不知道你这么能糟蹋钱!”

  林望舒纳闷,打量了一番雷正惠,却见她整个人裹在一件看上去比较昂贵的进口大衣里,不过脸色蜡黄,刘海都有点发油了,乍一看比自己大五岁。

  她便笑了,却是对着关珠清笑的:“是买了不少,没办法,这不是你姐夫出门了吗,他攒了不少外汇券,我怎么也得给他花光啊!一口气全买了,还给你姑买了一件真丝的裙子!”

  说着,她才望向雷正惠:“这也好几年不见了,我乍看到,以为是看到沈姨了呢!”

  雷正惠笑道:“瞧你,这是什么眼神?”

  林望舒:“没办法,你看你,眉心都有皱纹了,我估计和你妈成长进度差不多了吧!”

  雷正惠也是愣了三秒,才明白林望舒说什么,谁知道林望舒已经拎着她那些东西扬长而去。

  雷正惠冷笑一声,没好气地对关珠清说:“瞧瞧,瞧瞧,就你这表姐,这是什么德性?她这种人,要是进咱们家门,还不是闹腾成什么样呢!”

  关珠清却一声没吭,她一直在想着林望舒提着的那些袋子,那么多,那得花了多少钱,就算陆家再有钱,能让她这么可劲儿糟蹋?

  林望舒脚步轻快地出来了友谊商店,恰好旁边饭店有出租车,赶紧拦了一辆,管它贵不贵的,反正先享受着。

  坐着出租车,她直奔娘家,先把给关彧馨还有林大靖买的拿出来,剩下的随便扔那儿,回头带回家。

  关彧馨看她这样子,也是纳闷:“这是怎么了?看你今天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林望舒:“大事,大好事!我今天可是见到了大领导,工作有了大进展!”

  这件事到底是私底下说说,也不好和关彧馨说太详细。

  不过关彧馨一听,顿时乐了:“行啊,我闺女现在眼界可高着呢,能让你说大事的,那肯定就是大事了。”

  林望舒猛点头:“妈,以后,你闺女就是不一样的你闺女了,我觉得,我好好干,没准能成科学家,没准能得诺贝尔!”

  她这么吹起来,关彧馨都乐出了声,恰好肖爱红带着孩子进来,一听这个,那侄子就问:“什么是诺贝尔?”

  肖爱红:“诺贝尔就是科学家,那可是好科学家!你平时没事跟着你姑姑多学学,以后也考上大学当科学家!”

  林望舒笑起来:“对,好好学习,当科学家。”

  肖爱红现在对林望舒可是事事听着,她觉得自己小姑子特别了不起,嫁入了那样的大户人家,关键是自己有本事,生了双胞胎,考了北大,还当了美国博士,那可真是能拿捏住男人,也能哄住公婆!

  她是恨不得自己儿子多跟着林望舒学学,沾沾那个“文化人儿”的味儿。

  用她的说法:“临海现在工资是高,但再高也就是一个卖茶叶蛋的,再怎么着也不如人家造原子弹的!”

  其实这就是人的通病,如果丈夫真是造原子弹的,她就得羡慕人家卖茶叶蛋的挣钱了,但是现在家里不缺钱,又有林望舒所嫁的陆家那样的现成门户对比着,她就开始羡慕了。

  林观海是没指望了,她就寄希望于下一代,想让自己孩子好好学习,这样以后林望舒这个当姑姑的关键时候还能指点指点提拔提拔。

  所以现在她对林望舒,那是处处都好说话,恨不得使劲捧着。

  林望舒倒是知道她的心思,其实也能理解,自己的亲侄子,如果以后学习好,她当然希望他能多学文化,有机会也帮衬一把,比自己哥哥在灶上混要好。

  一家子这么说着话,不知怎么提起来林听轩。

  关彧馨一提小儿子就乐了:“那不是宁苹相亲,结果相亲对象家里今天闹别扭,据说是嫌她没爹没娘,估计置办不了多少彩礼,相亲对象家里找了宁苹舅舅,希望谈谈这个事。”

  林望舒:“这才刚谈,就开始嫌弃宁苹没爹没娘?那以后呢,以后过起日子来,不是也麻烦?”

  不过好在,宁苹比以前可是能干多了,再说还有舅舅,她倒是不用太担心。

  谁知道关彧馨道:“你二哥也跟着去了,说他是娘家人,得会会那小子去。”

  林望舒:“……”

  肖爱红叹:“我看以后宁苹干脆改名叫林苹吧,这以后就是咱们听轩的干闺女了。”

  林望舒闷笑出声,一时也不免叹息。

  二哥这个人磨磨唧唧的,脑子里想什么,也是够耽误的!

  关彧馨:“算了不搭理他了,今天给炖了鱼,还买了虾耙子,咱吃个痛快!”

  林望舒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好!”

  她其实已经不太饿了,不过听说炖鱼,听说虾耙子,依然是兴致大增,干脆又吃了一顿,正好林观海回来,带了葡萄酒,于是娘几个喝了酒。

  林望舒这么胡吃海喝一番,最后终于回家去了。

  谁知道走到路上,她就感觉不对,肚子有些疼,当下忍着回到家。

  刚进家门,就见到了陆殿卿。

  他看到她,顿时绽开一个笑来:“你去哪儿了?我下午就回来了,你一直不见人影,我给你们单位打电话,人家说你根本不在。”

  林望舒捂着肚子,无力地看着他:“我好像——”

  陆殿卿顿时发现她不对劲,忙扶着她:“怎么了?”

  林望舒差点想哭:“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我肚子好疼……”

第157章 (百亿)

  陆殿卿显然吓坏了,紧急带她去医院,在医院做了b超,没什么大问题,看来就是肚子吃坏了,而做完b超后,林望舒便开始了她难以回首的经历。

  她悲愤至极,却无可奈何。

  医院给开了吊瓶,说是要输液,林望舒不太想在医院输,陆殿卿便拿着药瓶子,找了一辆出租车,带她回家,把她安置在家里后,再请来了旁边门诊的大夫给她把输液。

  林望舒肚子里已经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她有些呆滞地躺在床上输吊瓶。

  陆殿卿心疼,叹息道:“你今天都吃了什么?”

  林望舒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吃了挺多的。”

  陆殿卿:“都有什么?”

  林望舒便将今天一天吃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陆殿卿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便蹙眉,再之后就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你吃这么多,如果肠胃还能正常,那就奇怪了。”

  林望舒委屈地瞪他一眼:“我都这样了,你能说点好听的吗?”

  陆殿卿:“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提起这个,林望舒心情便好起来,她笑着说:“今天我和陈琰一起被叫过去开会,开完会后,特意被留下来了!”

  她便兴致勃勃地和他说起这件事来,最后道:“我反正要了两个亿!我开口就是两个亿,不知道王同志怎么想的,他会不会直接嫌多不给了?不过我觉得不可能吧,是他要我们说的!”

  陆殿卿:“两个亿?”

  林望舒叹:“你也觉得多了是吗?”

  陆殿卿唇角微翘起,笑看着她:“一口气要两个亿,勇气可嘉。”

  林望舒便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没说,便追问:“什么意思?”

  陆殿卿却不再提了,反而道:“这两天好好休养身体,别瞎想。”

  然而林望舒却还是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对了我们离开的时候,王同志还问起你,他知道你去美国了,也知道我们家情况。”

  陆殿卿:“他当然知道我们家情况。”

  林望舒纳闷:“他来参加过我们婚礼?”

  陆殿卿轻叹:“你什么记性,当时在婚礼上,人家还夸你落落大方,夸我们郎才女貌。”

  林望舒:“是吗?那然后呢?”

  想想倒是也不奇怪,当时她和陆殿卿的婚礼可是大阵仗,四九城差不多的人都到了。

  陆殿卿淡淡地道:“是我三叔多年的朋友了,这次工程机械一揽子技术进口工程,就是他经手的,所以从两三年前我就和他在接触,出国前我特意去拜访过。”

  林望舒恍然,恍然之后却觉得可惜:“那早说啊,早说的话,也许你还能帮帮我呢!”

  陆殿卿端了刚熬好的小米粥给她:“早说也没用,那封信,我也没办法帮你,只有父亲能帮你递,他也是比较合适的。”

  林望舒开始诉苦:“你不知道,我为了说服父亲,有多难,我穷尽三寸不烂之舌,后来我为了去他那里打听一个结果,我更是战战兢兢当小丫鬟了!”

  说着,她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陆殿卿笑叹:“谁让你着急,你非要第二天就跑过去打听结果!”

  林望舒喃喃地道:“想想最开始我竟然觉得父亲慈爱可亲真是天底下第一好人。”

  陆殿卿:“所以你就知道,我从小怎么长大的了吧?”

  林望舒愣了下,之后笑起来:“你确实不容易,我现在体会到了!”

  她这么笑着,又想起一件愤愤不平的事来:“而且看样子,当初我特意做的荷叶茯苓鸡,父亲怕不是以为那是冒名顶替的,他就不信是我做的!”

  陆殿卿安慰林望舒:“管他心里信不信,反正他表态信了,这不就行了?最要紧的是态度,而不是他怎么想。”

  林望舒一想,莫名竟然有道理!

  正说着话,突然电话响了,陆殿卿接起来,却是陆崇礼打过来的。

  林望舒一听是陆崇礼打过来的,顿时竖起耳朵凑过去仔细听着。

  简单几句后,电话应该是到了陆执葵和陆守倞手里,陆殿卿语气温和起来,和两个儿子说话。

  他托着电话机,拿到了林望舒身边,让儿子也和林望舒说。

  陆执葵还惦记着妈妈做的菜,觉得好吃,陆守倞却说起来最近他们学画画的事,这么说了一番后,陆守倞突然问:“妈,你怎么说话有气无力?”

  林望舒怔了下:“妈妈不太舒服。”

  陆执葵一听,倒是关心得很,大声道:“妈,你怎么了?生病了?”

  林望舒只好含糊地道:“还好,就是有点着凉。”

  很快,电话到了云菂那里,云菂关切了一番:“望舒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陆殿卿看了一眼林望舒,不知道她要不要说。

  林望舒赶紧给他拼命使眼色,不要提不要提,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千万不要提。

  陆殿卿便随意地道:“也没什么,就是着凉了,打了几个喷嚏,不过没什么要紧。”

  云菂一听:“那还是得小心着,要不这样吧,我让胡姐给望舒熬点粥送过去,孩子也正好过去看看。”

  拿着话筒的陆殿卿抬眸看了一眼林望舒,笑道;“母亲,不用了,她没那么严重,今天还跑去友谊商店买了东西,还给父亲母亲都买了礼物,回头给你们送过去。”

  那边云菂听这话,自然欣慰,也就不问了,反而说起雷家过寿的事:“你们祖父到底和雷家老爷子多年的交情,你们和他又是邻居,这些年你们虽然不在,但这次雷老爷子过寿,你们还是得去。”

  陆殿卿彬彬有礼地道:“母亲,我知道了,我们到时候抽出时间来,一定会去。”

  挂上电话后,陆殿卿:“好了,这件事算瞒过去了,你可长点心吧。”

  然而林望舒却脸色异样地看着陆殿卿:“我,我——”

  她捂着肚子。

  陆殿卿顿时明白了,当即赶紧帮她拎着吊瓶,送她过去。

  林望舒便感觉非常非常不好,她咬牙道:“我在里面,你在外面,我要关紧门,你不要偷看!”

  陆殿卿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林望舒这个时候已经受不了了,赶紧扯着输液线往厕所跑,陆殿卿赶紧拎着线跟着。

  等到了后,林望舒灵机一动,抢过来输液瓶,让他挂在厕所的窗户上:“快快快!”

  陆殿卿忙道:“你别急,扯出血了!”

  她这么一抬手,血管的血直接倒流进输液管了。

  林望舒:“没事没事!快!”

  陆殿卿只好赶紧给她挂上,他刚挂上,就被她推出去了,之后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了。

  他站在门外,微出了口气,在那里等着。

  谁知道等了半天,林望舒都没动静。

  他担心起来:“好了吗?”

  林望舒没出声。

  他顿时担心,猛敲门:“怎么样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望舒虚弱的声音这才勉强响起:“还好……”

  陆殿卿:“用我进去吗?”

  林望舒拖着哭腔道:“不用了。”

  陆殿卿:“你——”

  他无奈:“你的吊瓶怎么样了?”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林望舒有气无力地道;“还好,正输着呢。”

  陆殿卿:“能出来了吗?”

  林望舒虚弱地道:“不能……等会吧……”

  陆殿卿皱眉:“你不要硬撑,这也没什么,我进去扶——”

  林望舒马上斩钉截铁拒绝:“不要!”

  陆殿卿只好算了。

  过了好半响,林望舒终于拖着哭腔说:“你现在进来吧……”

  她已经清理过了,不过还是感觉很尴尬很丢人。

  陆殿卿倒是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进去,先帮她拎起来吊瓶,之后扶着她起来,谁知道她两腿虚弱,根本没力气了,干脆打横抱起她来。

  陆殿卿让田姐端来了热水,拿来毛巾,陆殿卿给她擦拭过手脸后,又给她拿了药来:“吃了。”

  林望舒含泪看着那白药丸:“我不是已经输液了吗,还要吃药吗?”

  陆殿卿却是态度严肃,不容置疑:“吃药是吃药,输液是输液。”

  他看了一眼厕所方向:“你如果不想再进去,那就吃药吧。”

  林望舒长叹一声,只好一狠心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过药后,她确实感觉好多了,被陆殿卿喂了一点粥,算是勉强舒服一些了。

  最后,吊瓶输完了,她浑身无力地躺在那里,虚弱地望着上方的雕梁,有些恍惚地道:“我今天是做了什么孽吗?”

  陆殿卿看着她那个样子,想笑,又只好忍住:“可能就是吃太多了吧。”

  说完这个,他就去洗澡了。

  林望舒躺在那里,虚弱地回忆了一番。

  她今天就是太高兴了,确实胡吃海喝一番,还买了不少,当然了,还遇到了雷正惠和关珠清,嘲讽了她们几句。

  不过这也没什么。

  其实总归一句话,就是乐极生悲了。

  她想起来这激光的研究,想起自己最近正在做着的项目,想着如果能拿到拨款,自然是第一时间要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当然是要尽快。

  这么想着时,她脑子里竟然已经很快有了规划,高功率固体激光器自然是要做,钕玻璃激光系统研制也得做,激光远距离打靶必须做,还有激光反响尾蛇导弹更是要研究,这些研究出来,也才勉强跟上国外几年前的水平。

  而且一旦想起来,就开始想着,这个项目具体该怎么进展,那个项目具体该如何推进,国外做到了哪一步,国内想跟上国外的步伐,大概要做哪方面的研究。

  总之任重而道远。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怔住。

  她发现,白天时候,她明明已经觉得,自己的历史重任已经完成了,自己可以松口气不去想了,这艘大船已经启航,她可以把这杆大旗交到别人手中,让别人去乘风破浪会有时!

  她想松口气。

  但是现在,在身体的极度疲惫和虚弱中,她脑子里竟然不由自主重新开始惦记起来了。

  于是她愣在那里,心想看来人都是有惯性的,一旦操心上了,就很难在撇下来。

  这就像是养孩子,养了三年,养了五年,养出感情了,再塞回去,怕是不行了。

  所以没得歇着,还是得继续干下去……

  她正胡思乱想着,陆殿卿进屋了。

  他刚洗过澡,一身清爽。

  他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蛋,哑声道:“在想什么?”

  林望舒叹了口气,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可以放松放松了,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去想这件事呢?”

  陆殿卿一把将她揽过来:“别想了,睡吧。”

  林望舒身上没劲儿,软绵绵的,被他抱着,紧贴着他。

  她感觉到了,以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他,有些委屈地道:“我都生病了,你竟然还能起这种心思?”

  陆殿卿亲了亲她的脸颊,呢喃着模糊地道:“我就抱抱不行吗?”

第158章 (陪伴)

  他说只是抱抱。

  事实证明男人说的话真是不太能信的,在她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有些兴致,尽管十分温柔,尽管她后来也觉得还算喜欢,但她依然觉得这人简直不是人。

  到了最后,眼角的生理泪水不住地往下落,倒是恨得她咬着他胸膛出气了一番。

  他却温柔地帮她擦着眼泪,道:“还能哭,说明不会脱水。”

  要不是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差点就想打他。

  而让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几天,她的情况并不见太多好转,时不时还是有往厕所去的想法,吃不了东西,稍微吃了就忍不住往厕所跑。

  这自然是没办法去上班了,只好让陆殿卿给自己请了假。

  陈琰知道她不来,很是遗憾:“这可是重要会议。”

  林望舒听着那语气,知道老先生肯定是觉得,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担事,随便哪里不舒服就不参加会议了。

  但是林望舒实在有苦说不出,她总是想去厕所的话,去参加那种重要会议,只怕是要再次一战成名了。

  这两天,她也不敢去别处,更不要去公婆父母那里,只能在家休养,好在陆殿卿最近工作有变动,也不太需要去单位,倒是能腾出时间来陪她。

  田姐因为家里老人的事,回老家去了,家里就他们两个。

  她生病了,又少了一桩提着的大心事,在他面前,便有些任性恣意,反正撒娇卖乖的,甚至饭也要让他喂着吃,两个人黏在一起简直仿佛一个人一样,倒像是回到了刚结婚那会儿。

  林望舒就这么醉生梦死了两天,终于那天,陆殿卿道:“你好像差不多好了。”

  林望舒:“嗯,好了。”

  陆殿卿摸了摸她的腰:“闹了一次肚子,我估计得瘦了两斤。”

  林望舒懒懒地靠着他:“是觉得身上没劲儿。”

  走路都觉得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是虚的。

  陆殿卿:“大夫说你尽量多走动走动,不过让你一个人出门我也不放心,你跟我出门一趟?”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解释道:“我要出去参加一个座谈会,你找件合适的衣服,陪我一起去吧,开完会,我们在外面简单吃点。”

  其实主要是看她这样,留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

  林望舒:“什么座谈会?”

  陆殿卿:“有几位机械工业部的同志,还有一位领导,其它就是外面企业单位了。并不是太正式的,就随便谈谈。”

  林望舒一听,顿时没兴趣了:“才不要呢,你们肯定正儿八经谈事情,我干嘛去,再说听你那意思还有领导呢,我去了能干嘛!”

  听陆殿卿的意思,这次工业机械部再次和卡雷特蒙洽谈,卡雷特蒙总部将派出全球副总裁带领卡雷特蒙代表团已经飞抵北京,国内也将派出高层的领导对话,这次将进行深入产品讲解和进一步的谈判。这次谈判虽然艰难,但是总算有了进展,形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接下来就是要细谈框架协议。

  他们这种座谈会,肯定是和这个有关系的。

  陆殿卿却笑道:“一位你认识的领导,我估计你挺有兴趣的。”

  林望舒柳眉一动,陡然意识到了:“那位王同志?”

  陆殿卿:“对。”

  林望舒顿时来兴致了:“好,我去!”

  这可是他们以后的财神爷,怎么也得好好搞关系,没准还能套点消息呢。

  再说了,陆殿卿去开会,说不定不回来吃饭了,她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还不如去凑凑热闹。

  当下林望舒稍作打扮,也不敢太花哨,她知道这种国内传统老同志老领导并不会喜欢这个,她得朴素,所以选了一条郑重大方的毛衣裙,外面搭配黑色大衣。

  那大衣是法国某个大品牌,但是样式简洁,外廓优美,却又不会太过惹眼。

  陆殿卿打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直接过去了座谈会所在饭店。

  在车上的时候,陆殿卿突然道:“你知道雷正德最近在做什么吗?”

  林望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难道不是在发愁生孩子的问题吗?”

  陆殿卿听着,看她一眼:“你脑子都在想什么?”

  林望舒:“那他在忙什么?”

  陆殿卿正色道:“他这些年一直在外贸局干,倒是干得风生水起,最近成立了一家公司,是拉了华北昌信工程机械公司合资的,打算承接工程机械进口项目,目前已经和欧洲一家叫山维的企业接触。

  林望舒诧异:“他也做工程机械这一块?”

  陆殿卿颔首:“是,华北昌信的总负责人是雷叔叔以前的学生,本来就存着这一层关系,又因为之前他有多年外贸行业的经营,所以倒是干得风生水起,也帮着进口了一批器材,这次我们和卡雷特蒙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但是具体合作框架还没敲定,所以他想趁机他目前合作的山维工程机械推过来,山维工程机械推土机方面还算出色,他估计想在这里下手,好歹分一杯羹。”

  这次的“一揽子”工程机械引进计划是计委立项的,由机械工业部来主抓,可以说是最近十年八年机械工业部的重点项目了,到时候会选取十几家企业单位来消化吸收国外的成套技术。

  不但如此,这种从上到下推动的项目,计委自然给了丰富的外汇额度,目前来看,预计总投资金额能到七八个亿。

  这种级别的项目,但凡沾边的,谁不想分一杯羹,雷正德这几年一直做外贸行业,雷正德父亲也在高校做,又靠着雷老爷子过去的一些人脉,自然也不想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林望舒听着,意外,又觉得好像也正常,她记得上辈子,雷正德好像有一部分项目就是涉足了工程机械进口,和陆殿卿也有一些合作。

  只是到底涉入多少,她并不太了解。

  当下蹙眉:“那他这个项目,能成的可能性大吗?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有什么想法?”

  她知道陆殿卿一直在帮着推进和卡雷特蒙的合作,如果雷正德拖出来一个山维,这不是搞破坏截胡吗?

  陆殿卿淡淡地道:“也没什么想法,目前卡雷特蒙和我方的合作也只是初步意向,这种初步意向还没落到纸面上,接下来还要谈框架协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当年卡雷特蒙和三菱的合作,足足谈了九轮才成立了一家合资公司,现在我们这次的合作动作要远超三菱了,最后谈成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有别的国外工程机械插手,也不好说这件事就黄了。”

  他补充了句:“当然了,这种长远合作,不是三两句话就能黄的,雷正德也应该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顶多了,从这一揽子工程里分一个小种类的产品。”

  林望舒却还是不太痛快:“他分?凭什么他分?他如果真分到,那不是飞黄腾达一下子挣很多钱?”

  她虽然早不在意什么雷正德了,雷正德爱发财就发财,不关她的事。

  但是雷正德如果竟然把手伸到陆殿卿这里,她就不痛快了。

  要知道,这可是国外顶尖工业机械企业进军中国的代理权问题,那都是大型工程机械,拿到这个代理权,随便一个订单就是天价数目,随便一个提成就是日入斗金。

  陆殿卿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笑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激动?”

  林望舒愤愤:“才不管呢,反正不能让他占便宜,难道你和他竟然还要顾念以前你们什么兄弟之情!”

  陆殿卿:“我也没说顾念什么。”

  林望舒:“反正碰上他,你就寸步不让就行了,他有本事自己做工程,别在这个事上插手!”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道:“我知道,其实我也希望尽量不要把这一揽子技术分散了,卡雷特蒙在工程机械领域确实是nuberone,他们在技术培训和代理商管理方面也算是做得非常出色,他们的理念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我们接触这么久,也可以看出来,他们抱着很大的诚意想和我们合作。”

  林望舒:“那肯定啊!卡雷特蒙也是百年老企业了,其它的工程机械企业再追也白搭,小松也不如他们,更别说什么山维,那个差远了。”

  陆殿卿:“雷正德现在已经通过雷爷爷的关系找了几个人,雷爷爷年纪大了,这次也是豁出去脸面,他是拼了命扑腾,看看后面情况吧。”

  林望舒轻哼:“他就瞎闹腾!反正你努力吧,不要把这个落到他手里,一点也不行!”

  陆殿卿笑着,轻捏了下她的手指:“知道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没想到你气性还这么大。”

  陆殿卿带着林望舒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十几家企业单位的都到了,这是已经筛选过一遍的。

  他们见到陆殿卿,纷纷过来说话,问起来情况,态度殷切热情。

  陆殿卿怕林望舒被打扰到,便将她安置在一旁的休息室,让她在那里看书。

  说是休息室,其实只是隔着一层玻璃门,林望舒听着外面情况,看来卡雷特蒙和国内的合作已经传出去了,国内的企业单位也已经收到通知,要提前了解情况。

  他们自然想从陆殿卿这里打探到什么消息,陆殿卿却四两拨千斤,建议他们到时候可以从单位选出来大学生来跟进,让他们好好学英语,又给他们推荐了《卡雷特蒙百年史》和《卡雷特蒙1984年年报》,让他们对这家国外巨头企业有初步的了解。

  “这两本书是英语的,可以找出单位里的大学生,最好是这两年毕业的,英文比较突出的大学生,请他们认真学习。上面也会将这两本书翻译成中文,给各位分发,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那些企业单位哪里听说过这些,自然只能连连点头。

  林望舒听了一会儿,又见他们提起来工程机械的行业情况,觉得枯燥,便也低头看看书,倒是落得清静。

  谁知道这时候,又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拎着一个很大的包,看到她在这里,便随手将东西放在旁边椅子上。

  那人刚距离自己近了,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的味道。

  她鼻子多少有些不舒服,并不太喜欢,也有些意外,虽然国外用香水的很多,但是这个年月,国内的香水还是少。

  下意识看过去,结果一看之下,实在是意外。

  这张脸她记得,这就是雷正德上辈子那个傍尖儿啊!

  要知道,上辈子那个傍尖儿生出来孩子,大概也就是二十多,现在距离那时候还有三四年,这女人看着不到二十岁,一脸青春洋溢的模样,穿着一身港式的裙子,打扮得时髦洋气。

  那女人看到林望舒,随口问:“同志,你那边没人坐吧?”

  林望舒摇了摇头。

  那女人便道:“那你挪挪,我们好几个人呢,我们先在这里歇一会,有点事情要处理。”

  林望舒看了女人一眼,淡淡地道:“抱歉了,同志,我坐得好好的,不想挪。”

  女人到底年轻,顿时皱眉:“不让就不让,怎么说话呢!”

  说着,撅着嘴,就对旁边的雷正德说:“雷总,你瞧瞧,这地儿都被人占了,咱们换个地儿吧。”

  雷正德其实刚才已经认出来林望舒了,乍看到林望舒,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自己秘书和林望舒这么说了话,他才猛地醒来,忙上前和林望舒打了个招呼:“你也在,是殿卿来了是吗?”

  林望舒面无表情地颔首:“是。”

  雷正德便忙教训旁边的秘书:“小孙,这是林同志,你刚才怎么和林同志说话呢,林同志我见了都得叫嫂子的,你赶紧给林同志道歉。”

  林望舒听着小孙,简直是恍如隔世,对了,这人叫孙红艳。

  总感觉这些记忆很遥远了,也以为永远不会看到,谁知道,就这么突然蹦到眼跟前来了。

  那小孙一愣:“什么?”

  雷正德板着脸:“道歉。”

  小孙看样子有点想撒娇,打个哈哈,不过看雷正德那严肃的样子,再看看林望舒的,很不甘愿地道:“同志,对不住了。”

  林望舒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连理都没理。

  小孙见她这样傲慢,也是不高兴,不过因为雷正德,也不好发作。

  雷正德看着林望舒:“刚才对不住了,才来的秘书,不懂事。”

  林望舒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意思是这事不用提了。

  她是一句话都懒得和他多说。

  这时候,旁边几个企业单位都多少注意到了,看过来。

  陆殿卿便对几个围着他的单位负责人说了声失陪,之后过来林望舒身边:“怎么了,没事吧?”

  林望舒摇头:“没……”

  陆殿卿看她脸色不太好:“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林望舒:“你这边没要紧吗?”

  陆殿卿:“没什么事,也不是马上开会,王同志还没来呢,我们出去透透气。”

  林望舒这才道:“好。”

  当下陆殿卿就要陪着林望舒出去,起身时看到雷正德,疏淡地打了声招呼,雷正德忙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边几个企业单位的,一看到这情景,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他们已经和陆殿卿接触过好几次了,对他也有些的了解,知道这位是油盐不进的主儿,说什么他都淡淡的,求他半天,他给你推荐两本书让回去好好看。

  为了能求他说个好话,他们法子使了多少,也有人提议过说找找他家里,也许能吹枕头风,可据说陆殿卿对这方面很忌讳,谁也不敢哪。

  再说就陆殿卿这种的,估计家里女人也吹不上枕头风。

  结果现在可倒好,原来这位在自己爱人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完全变了一个人!特特跑过去扶着,简直跟照顾闺女一样,一脸小心!

  最关键是,陆殿卿这位爱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没主见的,回头塞点金子首饰的,没准就成了!

  陆殿卿陪着林望舒出去会议室,外面风一吹,林望舒感觉好多了。

  陆殿卿轻握着她的手,蹙眉道:“刚才看你脸色不好,早知道不带你过来了。”

  林望舒:“也没什么,估计是有点闷。”

  陆殿卿想起刚才的雷正德:“他如果和你说什么,不要理就是了。”

  林望舒看了他一眼:“我也没理他啊,我就是觉得纳闷,你说那个小孙秘书,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陆殿卿疑惑:“怎么怪?”

  林望舒轻咳了声:“我感觉不太对劲,估计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难免想,敢情雷正德早就和这位小孙好上了,可真行啊,狗玩意儿。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对于雷正德如何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上的反应了,只不过会有些“上辈子很不值得”的记恨,看他做这种事,就想痛揍一番。

  再说这种人,也活该得到报应才是。

  陆殿卿蹙眉,略想了想:“也有可能。”

  林望舒诧异:“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不好!”

  怎么如此天真。

  陆殿卿有些无辜地看她一眼:“我平时都操心着正经大事,哪至于关心别人这种问题。”

  林望舒看他这样,忍不住笑:“好吧,就当你不知道好了。”

  这么说着话,就见那边一辆红旗轿车过来了。

  陆殿卿一眼扫过去,便道:“王同志过来了。”

  林望舒一听,顿时精神起来。

  果然,那辆红旗轿车停下后,王同志从上面下来了。

  陆殿卿便带着林望舒迎过去,谁知道王同志老远就和他们热情地打招呼,笑得和蔼,看到林望舒,便越发热情,握了握手:“小林也来了,我才和老陆说起来,他可是得了一个好儿子,娶了一个好儿媳妇。”

  这么说着话,几个人一起往里面走,王同志也关心起林望舒光学研究所的情况来:“最近你们研究所打算搞什么项目,这几天你是不是挺忙的?”

  林望舒想起自己最近的身体问题,其实也是羞愧,会议都没参加,不过好在来之前,她和陈琰通了电话的,便将目前的情况提了:“大家正商量着要开展的项目,当然了,一切还是得等待经费到位,经费到位,才能筹划一下可以开展什么工作。”

  说着这话,她便顿了顿,其实心里多少想着,王同志也该好歹透个底儿吧。

  谁知道王同志笑着颔首:“说的是,经费问题是一个大问题,不过小林你放心,上面该批的还是得批。”

  林望舒便笑道:“也不知道上面能批多少。”

  她这么明显的试探,王同志却不接话了,反而笑呵呵和陆殿卿说起来:“昨天你父亲还给我打电话,说起你们家执葵和守倞来,说他们最近又学会了什么,我心想,这不是冲我炫耀他两个大孙子吗?”

  陆殿卿笑道:“王叔,我父亲最近好像成了孙子迷,你不用理他。”

  林望舒看这意思,是打听不到消息了,不由失望,心里暗想,这位和自己公公不愧是朋友,说话风格都一样。

  他们这种早已经修炼成老狐狸,狐狸看着笑得和煦,其实想从他们口中挖出什么话来,难比登天。

  这么说着,就在上台阶的时候,王同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小林,你们那个经费的事——”

  林望舒顿时支起来耳朵,小声道:“王叔,经费批了是吧?”

  王同志颔首,笑呵呵地道:“你不是要两个亿吗?”

  林望舒点头:“对!”

  王同志:“你的要求肯定可以满足。”

  林望舒一听,心花怒放。

  两个亿,两个亿,如果有两个亿,许多事好歹都能做做了,她的各种项目,还有激光陀螺仪,都可以考虑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会议厅,机械工业部的同志并几十家企业单位已经都到了。

  林望舒见此,礼貌地要告退,王同志却笑着道:“你可以留下来一起听听,你留学美国,又是博士,见多识广,有什么想法,也许能帮着我们参谋参谋。”

  林望舒:“说起激光,我倒是懂,说起工程机械,我肯定完全外行。”

  王同志笑了:“不光是激光的问题,还涉及到一些西方的企业经营理念,我们现在要改革,还是要多学习,多了解。”

  林望舒便看了眼陆殿卿,陆殿卿道:“也没多长时间,你等等吧,可以先坐旁边看书,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于是林望舒也就留下来了。

  十几家企业单位中,自然有刚才围着陆殿卿的,大家见到王同志正在笑容可亲地和林望舒说话,陆殿卿从旁陪着,不免有些意外。

  本来陆殿卿那样行事风格的人,竟然带着自己爱人过来,这就很让人想不到,现在竟然是他爱人和王同志说话,那更是不对劲。

  不过大家一想,据说王同志和陆殿卿父亲本身就熟,这样的话,王同志作为长辈,认识陆家的儿媳妇倒是不奇怪,估计平时有来往。

  当下大家坐下来,就要开始这次的座谈会,座谈会主要谈起来和卡特雷蒙的合作,其实这次是非正式的会议,本身就是彼此了解下情况,闲谈一番,也说说各自的问题以及想法,当然也涉及到卡雷特蒙总部来人后怎么接待的问题。

  雷正德也坐在那里,不过一直没怎么吭声,偶尔目光会落到陆殿卿林望舒这边来。

  王同志注意到了,笑了:“你们知道殿卿身边坐着的这位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