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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爱看见他咬着下颌一声不吭,可额头上分明疼出了冷汗。她心痛得要命,还要再说什么,King上前拉她:“不想他烧死你就快点儿!”

甄爱被King的枪推着,捂着手上的手臂,三步一回头,眼泪汪汪看着言溯。救火车的声音还没有响起,火越来越大,漫天地跳窜,像一张红帘子。

他脸色白皙,挺拔地立在火幕前,看着她,苍白的唇角带着深情的微笑。

那个眼神在说,Ai,我们都会活着出去!

甄爱很快被带到地下一层的保险库,一路畅通无阻,各种密码门King都打开了。甄爱已经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背后定有S.P.A在支撑。目标,或许就是她的保险箱了。她早知道,保险箱里的东西会引他们上钩。

空荡安静的走廊上,甄爱和安珀走在前边,King拿枪跟着。三个人的脚步声很错乱。

走到保险箱前,甄爱话不多说,迅速打开,又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拿里面的东西。

“我来拿!”King担心甄爱捣鬼,恶狠狠地命令。

甄爱慢慢收回手,退后一步。

眼见King探身去拿东西,甄爱突然闪到安珀身后,左手箍住她的脖子,右手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安珀像是变了个人,极其镇定,没有尖叫。

而King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已来不及。

甄爱眼睛阴森地像黑洞:“别想朝我举枪,你动一下,我就刺穿你妹妹的脖子。”

King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凶狠,像是要把她吃掉才甘心,但他忍住了,真的一动没动。

反倒是安珀,轻晃晃地笑:“没想到你这么警惕,居然在保险箱里放匕首,是我疏忽了。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猜出了我们的关系。”

“是你们做得太明显!”甄爱语调阴冷得像寒冰,哪里还有刚才在外面淡漠的样子,

“你是第一个明目张胆挑战他的人,他居然没有杀一儆百。玩游戏的过程中,他意兴阑珊,并没多大的兴致,却十分在意你的情绪,三番五次去看你的表情。”

那种表情是最单纯的开心与宠爱,无关男女。就像甄爱的哥哥,一心一意竭尽所能地去满足她任何大大小小的愿望。

“安珀,你的表情当然是很入戏了,有时疯狂,有时激烈,却偏偏没有害怕。还有,那个男生受伤时,苏琪是帮忙摁伤口去的,你既怕脏了自己的手,又想多看几眼他痛苦的表情……”

突然,“滋”地一声响。很突兀,没有任何后续反应。

安珀一惊,再次摁了一下手中小物件的按钮,又是一声“滋”。

仍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安珀和King都不可置信。

甄爱很配合地发出一声轻音:“嘶~~~”凑近安珀的耳朵,冷笑,“安排你们来的人没事先告诉你们吗?这种程度的电击棒对我没用。”她把安珀扭了个方向,恶狠狠看着king,“放下枪,东西给我。”

King咬着牙,眼神凶神恶煞。甄爱稍一用力,匕首划破了安珀的皮肤。King愤怒地把枪扔在地上,又把手中一小块金色递给甄爱。

后者一把夺过链子。

就在这一刻,King反手抓住链子一扯,瞬间握住甄爱的手臂,一使劲,她受伤的胳膊像被拆掉一样痛得撕心裂肺。

而和king有眼神交流的安珀也在同一时间掰住甄爱的右手腕狠狠一拧,自己钻出束缚,却把她扭在地板上。

左臂的伤口被扯开,地板上一瞬间全是鲜血,甄爱痛得差点儿晕过去。

安珀跪在她身上,死死压着她的脖子,哼笑一声:“他倒是提醒过我,你的右手没有力量。”

甄爱一怔,复而吃吃笑了起来:“他?呵,他为了抓我,亲自出面安排工作了吗?就凭你们两个,好像,还没有那个能力呢!”

“他不是亲自安排工作,他是亲自来了。”安珀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感觉到甄爱的身体不经意间僵硬了起来,她开心地哈哈大笑,低头凑近甄爱,“他就在那些人质里,你没看出来?”

甄爱的呼吸开始紊乱,他,在上面?那……她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死死抵制着自己不肯去想。

但安珀帮她残酷地挑明:“哎,你刚才那么担心那个叫S.A.的男人,他可都看到了。你说,他会不会杀死他?好遗憾,那个S.A.至少被我哥打断了两根肋骨,都不用较量,直接K.O.。哎,真可惜那么一张俊俏的脸。”

甄爱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整个人都静默着,像是沉睡了,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话,没有任何感觉。

安珀还要刺激她,轻轻地笑:“他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呢?”

被压趴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King捡起枪,走过来,“别和她那么多废话!把东西和人都交出去,我们的最后一单就完成了。赶快撤,这女人很麻烦,中途出什么问题交不了差,都得死。”

说着,他俯身拉甄爱手中的金色链子,甄爱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他。

无用的挣扎!

King不耐烦地甩开,要不是那人交待要活人,他真恨不得把她打成筛……刚才手上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儿疼……不是有点儿。

King抬起手腕,赫然一枚蓝色的针眼。

“你给我打了什……”话没说完,手枪掉在地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整个地下保险室回荡,凄惨得像用爪子在人的心上撕扯。

安珀惊愕地扭头,那个平日总是寡言又冷漠的男人此刻完全变了形,像大虫一样缩在地上直打滚。

“乔!”安珀喊着哥哥的真名,飞扑过来,却一下子吓得灰飞魄散。

King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耳朵都在大量的出血。原来硬朗的脸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而挨了针孔的那只手瞬间黑化开始腐烂。

King剧痛难忍,连话都说不完整,那么大个人缩成了球,在地上疯狂地滚来滚去,摧肝裂胆般地惨叫,一声一声撕扯着人的神经。

“你干了什么?”安珀怒目回头看甄爱,后者脸色惨白,显然也震惊于king的苦痛折磨。但她的目光很快移开,看向地上的那支枪。她刚要去拿,却飞快地滚进旁边的走廊里。

安珀抽出随身带的枪支,打了一发子弹。刚才,就是她的枪从背后杀了杰克。

安珀刚起身,地上的king伸手抓住她的脚,嘶吼着祈求:“Amber,杀了我!杀了我!”

安珀蹲下来,抱着他血流满面的头,红着眼睛咬牙切齿:“不,等我杀了那个贱/人。等我杀了她,我带你出去,我送你去医院。就算坐牢,我也要把你救活。”

“没用的!啊!!!”king痛苦得无以复加,狠狠地拿头撞地,“这是组织研究的新型病毒,没药可解!还有,你不能杀她。杀了她,boss不会放过你!拿着这个。”

他伸出黑乎乎满是血脓的手,把金链子交到她手里:“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换你一条命。以后,别干了。拿着钱,好好的。”

“不!”安珀握着链子,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贪玩。是我害的你,是我害的!”

“没有,我不怪你。只希望你最后一次听我的话,不要杀她,保护自己。”King说完,突然惨叫一声,扑上去握住安珀手中的枪,“砰”地一声打穿了自己的头颅。

……

安珀身上溅满了血,而她亲爱的哥哥,黑乎乎的像团烂泥,倒在大片的血泊之中。

那个在军队里受过无数历练,被俘时面对各种酷刑都咬紧牙关的男人,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不堪忍受折磨,自杀了。

安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平平静静地站起来,提着枪,一步步走向隔壁的走廊。今天,她非要一枪一枪,一刀一刀,折磨死那个害死她哥哥的贱/人!

她飞快转过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是无数的密码盒子,白光一片,却没有甄爱的影子。

室内有3条走廊,她移动几步依次查看,都是空空如也,只有地上的血滴。

她知道,甄爱站在尽头的拐角里。

安珀脱下鞋子,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她可不想和甄爱浪费时间,围着保险箱墙壁转圈圈。只要她无声无息地走去另一端,到时,不论甄爱往哪条路跑,她都可以站在笔直的走廊这边,一枪打断她的腿。

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靠近尽头。

可没人告诉她,甄爱有极其出众的听力。

她看到甄爱影子的瞬间,猛地拉开保险栓摁动扳机。但甄爱早就预测到了她的行为,在她瞄准的那刻,甄爱比她更快地伸手,左手紧紧握住她的枪背,用力一推。

哗啦一声,弹匣落下来,掉进甄爱的右手上。

她一脚踢开安珀,冲进去走廊把弹匣扔进自己的密码箱,啪地一声关上门。

转身又迅速去抢地上King的枪。

安珀冲过来,扑住甄爱的腿将她扯倒在地,爬起来,狠狠一拳打在甄爱的腹部,又即刻像豹子一样扑去抓哥哥的枪。

而甄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住安珀的腰用力一甩,把她撞到墙上,反身再去抢枪。安珀再度扑过去,两人同时握住。

安珀面容扭曲,死死握着枪管。甄爱虽然左臂受伤,但抢到了扳机,索性连连开枪,“砰砰砰砰”5连发将枪中的子弹打得干干净净。

对面的保险箱上一个个的小坑,烟雾弥漫。

“你以为我就杀不了你了!”安珀咆哮着,瞬间像发狂的母狮,抓住甄爱右臂的伤口,狠狠一个过肩摔,把她整个儿砸在了密码墙壁上。

甄爱重重摔在地,痛得浑身散架,几度挣扎才勉强坐起来。而安珀疯叫着朝她冲过去,一脚踢下……

但就在这时,响彻天际的连环爆炸声在四处炸开,天地间剧烈动荡,地下室像装在沙漏上的房子,拼命地摇晃。

不出一秒,钢筋做的墙壁跟硬纸板一般碎裂,天塌地陷。

重重的金属墙四分五裂,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安珀站着高,一下子被打倒,瞬间被埋了。

反是甄爱重心低,眼见地下室倒塌,赶紧伏低沿着门线跑了出去。

56恶魔降临枫树街

言溯望着甄爱消失在大厅,才缓缓挪动一下脚步,吃力地侧过身来。

浓烟滚滚地往天上涌,这座银行位于一栋上世纪的古老建筑里,只有3楼,外层木制石膏结构。照这个速度,不过两分钟,浓烟就会沉降到整个大厅。到时所有人都会开始窒息。

而N.Y.T消防的响应速度是3分15秒,火势太大,灭火起码需要一二十分钟。

言溯望着漫天的火势和瑟瑟发抖的人质,对Arch道:“放他们出去吧,我留在这儿。那个警卫没有死,你的手上还没有人命。”

Arch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拿枪指着言溯。因为,正如言溯想的,他只关心钱和安全逃离。杀人的确对他没好处。

言溯看他垂下眼眸,知道这是他考虑思索的表现,继续道:“你可以一个人带着所有的钱离开。”

Arch一经提醒,立刻看向柜台上的旅行包,命令那个黑人:“去把钱拿过来。”

黑人照做,拎着重重的两三个钱袋过来,递给Arch。后者爱财,弯腰把钱袋往自己脚边拉拢。就在这时,黑人男子突然发力抱住他手中的枪支,把他扑倒在地。Arch条件反射地开枪,子弹却一发发打进了火场。

一瞬间,剩余的人质全见了生的希望,在一刻间扑上来七手八脚地将Arch制服,卸了他的枪,又找了绳子把他捆起来。

直到这一刻,大家脸上才换了怔忡茫然如获大赦的表情,互相拥抱着庆幸痛哭。倒是苏琪十分机敏,很快把地上的枪支捡起来,说:“先别哭,赶紧离开。小心那个变态马上就上来了!”

大家这才再度紧张起来,寻找出路。可此刻的银行大厅已经弥漫在熊熊的大火里。

苏琪立刻带着大家去柜台里找纸巾或毛巾,用饮水机接水打湿备用,大家齐心合力把大理石柜台那边的东西清理出来,留出足够空旷隔绝的地方,做了力所能及的自救措施后,忐忑地等待消防车。

苏琪和大家还把日本男人和diana的尸体拖了进来防止被火烧焦,算是给他们的家人留一份尊重。

言溯默默看完,转身离开。

苏琪见了,喊他:“S.A.先生,你去哪里?”

言溯头也不回:“下去。”

“可你受伤了,而且下面的人有枪!”日本女人担心地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不要去了!”

这下大家都暂时安全,经过刚才的齐心合力,剩下的人质空前的团结。

而且,面前这个高高瘦瘦步履虽然极力稳健却仍显吃力的男人,刚才只身进来换去了19条人命,还无时不刻不为他们的安全努力,丝毫不顾自身安危。这样的人,早已驱散了他们心中的猜忌丑陋和负能量。

现在看他还要下去救人,大家都于心不忍。

黑人男子咬了咬牙,站起来:“S.A.先生,我同你一起去。”说着,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言溯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却落在棕发男人身上:“他和苏琪带着剩下的人,你陪我去。”

这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亚撒身上。他是个沉默寡言却冷静能干的年轻人,刚才,他一直不曾慌乱,帮着大家搬东西找出口。

这样的人陪S.A.先生下去,大家都放心。

亚撒神色不明地看了言溯几秒,接过黑人手中的枪,同言溯下去了。

大火烧断了中央电缆,地下室的应急电源也受了影响。一路走过去,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像抽搐而垂死的病人。

两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互不说话,影子平行不相交,沉默而缓慢地走进地下深处。

灯光时亮时暗,投在同样轮廓分明的脸上,各自冷漠而严肃。

路越来越深,越来越暗。

先说话的是亚撒:“你走的路,好像不是去密码保险库?”

黑暗中,前边的人安静地笑了:“哦?你怎么知道不是去哪里?”

亚瑟极轻地愣了一下,唇角即刻浮现一抹寡淡的笑意,不回答反而问:“你看上去很吃力,需要我扶你吗?”但其实,言溯的步伐看上去出奇的稳,一点儿都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不用。”他并不看他,回答得漫不经心。隔了几秒,问,“你叫什么名字?”

亚撒停了一秒,说:“Asa Excalib.”

“哪里人?”

“D.C.”

“真名?”

“……”

昏暗的地下走廊里,亚撒沉默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只是淡定地继续走着。

弯弯曲曲的地下走廊越来越狭窄,周围全是线路复杂的各种管道和仪器,仪表盘上彩灯闪烁,数字窜来窜去。

言溯忽然停了脚步,望着某个仪表盘上飞速运行的数字,微微一笑:“用水量……消防车来了。”

走廊的灯光闪了闪,又暗了。他的侧脸虚弱而苍白,像一张纸。

亚撒心里闪过一丝讥讽的好奇。他拿着枪,而他断了两根肋骨,实力悬殊。既然他都已经怀疑他了,怎么还有胆量单独叫他下来。

亚撒闲适地说:“Arthur,我的真名叫Arthur。”

Arthur亚瑟,和言溯知晓的那个名字重叠。

言溯的话里有了笑意:“亚瑟,S.P.A.的幕后主使,真是幸会。”

亚瑟不悦地皱眉,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而且,他乔装过,连甄爱都没有认出来,素未谋面的言溯是怎么认出的?

这样的竞争里,他认出了他,他便从此视他为对手。

他并不是不敢承认自己身份的人,散漫地轻笑:“啊~~让你看出来了。”

已经挑明了敌对的方向,言溯却依旧清淡,丝毫不慌,说话的语气像是叙旧聊天:“你比我想象中的年轻。”

亚瑟耸耸肩,“子承父业。……是谁告诉你我的信息的?”

“看出来的。”言溯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平稳地撑着自己的身体,

“King他们几个如果没有强大的同伴撑腰,不可能设计出如此精密的抢劫。那场杀人游戏不需要杀手,却选择甄爱,说明有人想给她进行心理施压。她三番五次地不配合却没被杀,后来甚至被其他人怀疑。不过是让她体验,她在这个小世界里不被信任,注定背叛和牺牲。”他莫名心疼,“这一切只有组织可以解释。”

“你是这个游戏里最违和的一个人。始终淡定,不害怕,不像安珀那样沉醉在游戏里,也不像苏琪镇定地关心他人的安全。你很漠然,不在乎周围的任何事情。你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场景放在眼里。

King他一直不敢和你有眼神交流,甚至不敢看你。

King要去地下室时,你问他可不可以先放人质走。你是在暗示他不能放我走,并命令他对我开枪。这也是为什么King突然变得凶狠并第一次对人开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