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

文案

1对1,男主天然淡,女主天然黑。

短简介:12年前,她对他一见钟情;她的早恋,便是一生。

简介:你好,欢迎光临,我们这儿是精神病院。

提问:(骄傲)如果一个女人是律师,重口味,有情趣,会赚钱,情商极高,你愿意让她做你女朋友吗?

言格:不愿意。她太流氓…

提问:(诡异)如果一个男人是精神病医生,没了,你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吗?

甄意:(直接扑倒)长得好看就一定好吃!

提问:(暴汗)男女关系,是不是反了…

其实,这是以真意的方式拿下严格的爱情…有甄意有言格的悬疑+言情文。

chapter 1

四月的天,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正值下午课,学生们举着课本书包,在校园里飞窜。

甄意踏着水洼,快步跑到巷口的大树下,抬头望见嫩绿的树芽,和北方高高的天空。

巷子尽头一幢晚清民国的小楼,院子里白樱盛开,落英缤纷。静谧,典雅,仿佛桃花源,与周遭新世纪的教学大楼相映成趣。

春风拂过树梢,树叶间的雨珠簌簌落下,冰冰凉掉到脖子里,甄意一个激灵,飞速窜进雨幕,一鼓作气跑进巷尾的小楼。

木门吱呀,室内多是老木家具,温馨而惬意。

老式收音机里,播音员低沉地念着新闻:“林子翼强奸案原告唐裳在家中割腕自杀后一星期,北城区人民法院认定证据不足,驳回唐裳一方对林子翼等4人的强奸诉讼。昨天,原告方表示服从判决,不会上诉。这场耗时3个月之久的官二代轮.奸模特案…”

甄意脱下围巾外套,抖了抖衣服上的花瓣和雨滴,见窗户没关,雨水全打进来,赶紧拿挂钩勾上木窗,锁了插销。

这幢老房子只有爷爷住,他是帝城大学哲学系的老教授,一生醉心研究,从来不修边幅。别说关窗这种小事,连一日三餐都要提醒。拿现在的话讲,是高智低能的老孩子。

甄意这4个月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来看爷爷。早年嫁入豪门的表姐请了保姆张嫂照顾爷爷。今天张嫂请假,甄意便过来。

落地挂钟指向两点半,爷爷午睡该起了。

甄意准备上楼,见红木椅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纸盒,美国寄来的。她才想起远在华尔街的姐姐寄了礼物,祝贺她人生第一个大案子宣告结束。

的确是大案子,多少同行的律师一辈子也遇不到。

甄意拆开纸盒,镶钻露背短裙,蓬蓬白纱,外罩窗花裁剪式设计,相当惊艳。细心的姐姐还替她搭配了手拎包,配饰,高跟鞋。个个价格不菲。

客厅电话响,她手里拿着裙子,接过电话歪头夹在耳边:“你好?”

那边似乎略感意外,顿了一下,低缓道:“甄府?”

非常好听的男人嗓音,低沉温润,甄意直觉心中有根弦给这声音拨动。甄府?这称呼未免太尊雅古意。转念想,爷爷书香门第,桃李满天下,称“甄府”算不得迂腐矫情。

她纳闷的片刻,那边并不着急,不浮不躁地安静等待。

静谧中,只听木窗外,雨打芭蕉。

甄意回神,赶紧放下衣服,握好电话:“是甄家,找哪位?”

“我与甄教授有约,不知教授是否在家?”

“在的。”

“谢谢。”他淡雅致意,挂了电话。

爷爷下楼,穿着皱皱的棉布长衫,白发糟糟,像晚清的邋遢秀才。甄意说有人要拜访,给爷爷梳了头,苦口婆心半天,劝不了他换衣裳,无奈把长衫熨一遍了事。

屋外雨水淅淅,调频收音机在低低播报:“…庭审现场,原告律师甄意利用出其不意的法庭盘问将几位被告的证词驳斥得体无完肤,法律专家分析认为,林子翼等4人将被判最低10年有期徒刑。可第二次庭审,被告律师提出有力证据表明原告唐裳本身为性工作者,随后唐裳不堪重压跳楼自杀身…”

“啪!”甄意面无表情,关掉了收音机。

雨停了,她重新打开木窗,一扇扇拿木棱支好,她打扫完屋子,窗明几净,又给书房里煮好待客的茶,这才抱着衣服上楼去。

衣服量身定做,穿上飘逸出尘,甄意心情不错,给姐姐回了MSN道谢,脱下短裙,忽听楼下爷爷惊嚷:

“走水啦!走水啦!”

甄意手忙脚乱,扑下楼去,竟是她忘了关熨斗。桌布上浓烟袅袅,火星四溅。爷爷在日常琐事上迟钝,竟拿拇指大的小茶杯泼茶。

她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水缸泼去,就近取下衣帽钩上的大衣,扑打烟雾火苗,遏住火势,又跑去厨房端来一盆水,泼在桌上总算完。

“老头子别怕,没事了!”她俏皮地安慰爷爷,却听身后有人关门,很轻很缓,似乎不想引人注意,但木门古旧,难免出声。

从楼上跑来,她虽然衣衫混乱,但也没到“非礼勿视”的地步。

这门关的,真让人尴尬至极。

甄意不痛快地上楼去,过了没多久,听爷爷在楼下喊:“意儿,客人要走了。”

甄意偏不去送,瘪着嘴,不情不愿地扬声:“再见!”

对方没答。

人走了,她才出来,地板的水渍已清理干净。她心中讶异,爷爷连拖把在那儿都不知道。看来是那位客人做的,担心老人不小心踩上去摔倒。

桌上也擦干净了,垃圾篓里一件大衣。

甄意脑中电光火石,她拿了客人的风衣扑火?!翻出一看,杰尼亚高定。她居然把客人十几万的风衣当抹布,扑了火,浇了水?

甄意哀嚎,细细检查,风衣半湿不干,蹭了火灰,烧出几个小洞。她抱着男士风衣,飞也似的冲出门。

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有人恭敬地给他撑着黑伞,他西装笔挺,弯身要上车。

“请等一下!”她飞快跑,在水洼里踢踢踏踏,泥水四溅。

他直起身子,微微侧头,却没回身看她。

不知是因为车,还是因为人,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她跑去他身后,发觉他个子很高,背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身旁的撑伞人看甄意一眼,目光凉淡。

春风一吹,树叶上雨珠坠落,砸在伞面噼里啪啦响。甄意立在伞外,猛地缩脖子,声音不卑不亢:“刚才不小心拿你的风衣扑火,不知道该送去哪里补救?”

“不用了。”他淡淡道,躬身要上车,却稍稍一顿,“甄教授的指点,远比一件衣服珍贵。”

爷爷现在的精神状况还能搞研学?

甄意纳闷,但她向来随性,既然他说不值一提,她也不纠结,转身要走,却瞥见他俊逸秀美的侧脸。

好似不远处落樱花瓣随风飞来,她有些怔愣,

“言格?”她微微不确定,抱着他的长衣,上前一步;看清楚后,大方笑道,“好久不见。”

“抱歉,我不记得你。”他说罢,折身上了车。

她知道他对人忘性快,毫不介意,还很高兴在他乡见到:“你忘啦,我是甄…”

话没完,撑伞人关上车门,甄意只瞥见他线条利落的下巴,非常白皙。

甄意望着车离去,不介意地耸耸肩。

距分离,已有8年之久,以他寡淡的性格,早该把她忘干净了。如果她还像中学时那么不知羞,定会故作嘴快,笑嘻嘻说我是和你早恋的女孩,看脸皮薄的他羞得耳朵红。

但她不似以前那么疯癫,他还是以前那么对她漠不挂心,打招呼都没必要。

回到屋,爷爷坐在餐桌前吃核桃布朗尼。

甄意跑去夺餐盘,故作瞠目:“你这老头子又不听话,这把年纪,能吃这么甜的东西?”

爷爷抓着叉子,十分委屈:“是木糖醇的。”

“诶?”

果然木糖醇特制,谁这么有心?

桌上还摆着几罐坚果:核桃,腰果,榛子,夏威夷…玻璃罐上贴了便签,字迹清俊,写着“每日3颗”。

甄意这做孙女的汗颜,把盘子还给爷爷,问:“刚才那人是谁?”爷爷早退休,不可能是他的老师。且他早年就出国了。

爷爷抓抓头:“苏老师推荐的。”

苏教授和爷爷是同事,搞医学的。爷爷搞哲学,在圈子里久负盛名,即便退休,也常有小辈叨扰请教。

甄意记得那年在南方,绿树成荫的深城,他说要出国学医。现在看,他难道搞哲学去了?这么一想,和他那,淡,很淡,非常淡的性格真是奇搭。

初见,12年;分别,8年;呵,时光飞逝啊。

甄意拿了勺,剜一小块布朗尼,木糖醇口味,极其寡淡。好好的甜腻布朗尼做成这幅德行,真叫人无语,亏他想得出来。

她戳着黑乎乎的蛋糕,忽而想起追他的那些年,看《呼啸山庄》,20年,凯瑟琳变了鬼,也要在风雨交加的夜找回希斯克里夫身边。

那时她以为她有凯瑟琳的深情。但渐渐她意识到,有几个男人像希斯克里夫那般爱到癫狂?

她不是当年的傻子。女孩长大了,得知道什么叫现实,什么叫青春得意须尽欢,尤其是年轻女子的青春。

旧时光一闪而过,甄意挑了挑眉,唯一遗憾的是:那么漂亮的脸蛋不能为己所用,作为外貌协会会长,她痛心疾首!

她笑自己的不正经,一下乐了,杵杵爷爷的手臂:“老头子,哪天看到帅到掉渣的后生小辈,介绍一个给你孙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爷爷不理,乖乖吃蛋糕。

甄意瘪嘴瞪他。

这些年,她再也没有像那样追一个男生了。

还记得,她背着手跟在他身旁,很认真地说:“言格,借我一样东西吧。”

他淡淡看她,眼神在问:什么?

“Kiss!一个吻。”她咧嘴笑。

“…”

“别走别走…你放心,我会还你的。…哎,你别跑啊!…哎,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想起旧事,甄意拧拧自己的脸颊,笑:“皮真够厚的。”

chapter 2

甄意约了大学同学司瑰吃甜品。

毕业那年,两人一同进警局,甄意工作几个月后辞职,重新读研。几年过去,司瑰已实现她从小到大的理想:刑警。

司瑰在西北农村长大,北方的爽朗豪情和农村的淳朴善良兼于一身,是根正苗红的女汉子。连自诩总攻的甄意偶尔也“娇滴滴”地唤她死鬼。

对“死鬼”这个是人都会不约而同叫出的绰号,司瑰深知无力回天,可今天,她想抗争:

“甄,我要改名。”

“名字和梦一样是反的,你安全活了24年。”甄意安慰得很敷衍,点了杨枝甘露和芒果西米捞,一扭头见司瑰眯眼的表情相当销魂,她立刻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是反的,你看我叫甄意,其实我很假。”

司瑰嘴角抽搐:“这倒是。”

等她点完,甄意抢先付了钱。

她仍执着地深陷名字漩涡:“甄,我要改名。在警局成天被一帮爷们叫小厮(司),我本该是警局一枝花。”

“让他们别叫姓,叫名。”

她黑脸:“你让男人们暧昧地叫我小鬼(瑰)?地位问题变成作风问题。”

“取英文名吧,”甄意提议,“Rose.”

“肉丝。”

甄意哈哈大笑,司瑰知道被耍,从桌底下狠踢她一脚。

“妈妈喜欢玫瑰,就叫我司瑰,她完全可以叫我司玫啊。”司瑰扼腕。

甄意:“你希望刚进警局的毛头小子叫你师(司)妹?”

司瑰表情有如灰飞烟灭,额头栽到桌上:“我名字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叫都不对!我就是为论文《论名字的重要性》而生。”

甄意笑个不停。

见她这样,司瑰才默默舒了一口气。

唐裳和林子翼的案子牵绊甄意太久,尤其是唐裳跳楼后,司瑰怕她情绪有差,今天试探一番,发现她精神不错,这才挑明:“最近情绪还好吧?”

甄意自然明白:“嗯,依旧淡定。”

司瑰鼓励:“你还是厉害的。在庭上表现惊艳,这场官司让你一战成名了。要不是唐裳突然自杀,或许案子是另一种结果。”

甄意:“是你们结的案,她真的是自杀吗?”

“你在怀疑什么?”

“没,随便一问。”她认为唐裳不至于寻短见。可她有多了解,又能挽回什么呢?

司瑰:“坊间传言,你卖了证据,为宋家争取到300万的私了费?”

甄意挑眉:“警察小姐,你要审问我吗?”

司瑰不追问了,她没站在甄意的位置,所以无法评论她的选择。

她大概猜得到甄意做了什么交换,这或许是系统内有些官员希望的。她不认同,她认为惩恶是社会的必须。但她也知道这个案子因为4个被告的强大背景进行得多艰难,她知道甄意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只睡2个小时,到处搜集证据找证人,天天遭受威胁,撑着自己,撑着风口浪尖上情绪不稳的唐裳。

她一定比所有人更想把那4个人送进监狱,但最终…

而甄意低下眼眸,想起唐裳妹妹唐羽的话:

“坐牢有什么用?甄律师,能判死刑吗?你能让他们死吗?不能是吧,10年?以他们的背景,关3年我都怀疑。到时再让媒体渲染我们的悲剧?那我们家的痛苦算什么,我姐的死算什么?笑话,还是闹剧?如果是这样,就当我姐姐是炒作,网友不都这么说吗?我宁愿拿300万弥补给爸爸妈妈。人都死了,要狗屁的正义有什么用?

还有,不要跟我说把他们绳之于法,让其他人免遭伤害,我没那么高尚。说实话,我真希望他们把帝城的女人都轮.奸了。”

不经意间,甄意笑得寂寞。

司瑰见了,暗怪自己多嘴,岔开话题:“杨姿怎么没来?”

“补觉。”

杨姿是甄意在深城老家的高中同学,高考一起来帝城,如今又在一个事务所工作。

甄意含着芒果,几句话概括一段恩怨情仇,“杨姿跟了个离婚案,男的找小三,转移财产,说女的闲职做太太吃他住他用他的,没资格要钱,给她几万分手费不错了。有个儿子,男的不放,说女方没本事抚养。女方不肯离,天天哭诉当年如何恩爱。听说吵得昏天暗地,杨姿累得胸都瘦了。”

司瑰扑哧一声,又同情地点头:“我见过这种时刻的女人,一肚子可怜苦水。哎,全往杨姿身上倒,估计她听多了对人生要失去希望。”

甄意瞪她:“杨姿是男方的代理律师。”

“…”司瑰翻白眼。

“所以说女人不自立自强,变成男人的依附,没有主动权,就注定毁灭。你看,打个官司连好律师都请不起。”甄意几分钟搞定杨枝甘露,转战西米捞。

“你们律师心黑,还好我是警察。”

“你也吃了我的黑心钱。”甄意手快,从司瑰碗里捞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

司瑰这次没和她抢:“我上周办的杀人案,女凶手就是被男人抛弃。她自首录口供,说了4小时的美丽曾经。”想起当日场景,她仍然抓狂,“听她倒苦水一下午,我活活地疯了。”

“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讲的,再痛苦,听的人也不会感同身受,说了别人只当一出戏。这些女人真不知有个词叫时过境迁,专为男人量身定做?”

司瑰敏觉:“喲,美人,哪位公子伤过你的心?”

甄意呲她:“一直伤人心,从未被伤过。”

司瑰咯咯笑。

“甄律师?”身后有人叫她。是个高高瘦瘦的美女,戴着墨镜,很有气质。

“宋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