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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和小郭络罗氏一样运气不好,虽然投了个好胎出身皇家,可他有个被赐死的亲姨母,又有个被康熙盖章骂没出息的额娘,还有生在这样一个不太平的日子里。

  生来就注定是个不受宠的孩子。

  启祥宫遭遇了二次搜宫,惠妃与其他人又被召集到一起。

  二次搜宫,前来搜宫的大内侍卫比第一次更不近人情,除了年幼的九阿哥能拿件厚衣裳披上,就连惠妃不许携带任何东西,身上还被康熙派来的嬷嬷搜了一遍。

  搜宫还搜身,不单是不给她面子,这是踩在她脸上了。

  但瞧着几个嬷嬷一脸非搜不可的样子,惠妃气得怒骂狗奴才。

  之后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让他们搜身。

  除了惠妃,启祥宫的几个小答应和庶妃都被搜了,侍候她们的宫人也没放过。

  九阿哥靠在乳母怀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下张望。

  “九阿哥别动,别乱看。”乳母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惠妃娘娘高居妃位还要被搜身,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别出声为好,以免殃及池鱼。

  惠妃连同身边的宫人被搜身,启祥宫又里里外外被搜了一遍,细致到院子里的地砖一块块掀起,草木下的泥土被翻开一寸深,最后也没找到可疑的物品。

  没找到不代表她没有嫌疑。

  明珠和通贵人犯的事,不管惠妃有没有参与其中,得利的人是她。

  康熙起了疑心,也用不着证据。

  搜了宫,大内侍卫依然镇守在启祥宫。

  被人当成贼一样被搜身,惠妃气得肝疼,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过脸!

  这些瘟神没搜出东西还不走,好似她做了什么恶事一样。

  惠妃胸口堵着一口郁气,暗骂道:“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就开始折腾。折腾完还守着不走!”

  身边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

  惠妃是主子,身份高,所以敢骂。

  他们不行,只能劝自家主子。

  “定是出了大事,一大早皇后娘娘就免了各宫请安。”

  “呵,除了她,别人都是睁眼瞎。”惠妃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被折腾了一天连个理由都不给,还让她在外面吹冷风,她想拿件厚衣服都不允许。身边还有一群腰间悬着刀的侍卫在虎视耽耽,他们一口一句奉了圣命,压得她不敢不配合。

  但心里终归是憋屈的。

  过了一会儿,侍卫队长带着几人阔步走来。

  他大手握着刀柄,一副随时可能拔刀的模样,锐利的眼神扫过人群。

  最后,他指指那些穿着宫女太监服的人,“除了几位主子,其他人全部带去慎刑司!”

  所有人包括惠妃都懵了。

  又是这样,一句解释也没有,连九阿哥的乳母也要带走。

  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跪地向惠妃求助。

  慎刑司那地方不是人呆的,进了慎刑司,没犯事也要脱层皮才能出来。

  “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一直守在你身边,什么事也没做过……”

  “娘娘明鉴,奴才老老实实的,从未做过任何恶事。”

  “娘娘……”

  启祥宫的奴才跪了一地,侍卫队长一脸冷酷,“带走!”

  大内侍卫上手就要抓人。

  惠妃怒喝道:“住手!他们犯了什么事?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侍卫队长双手抱拳,态度和语气都说不上好,“奴才等人也是奉命行事,皇上有命,启祥宫所有宫人押到慎刑司审问,阻挠者斩。还请惠妃娘娘不要妨碍奴才办事!”

  阻挠者斩……这是针对她吗?

  所有人送去慎刑司?皇上认定了她有罪吗?!

  她究竟犯了什么事?!

  惠妃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蠕动着唇角,却发不出声音了。

  所有奴才被带走,启祥宫一角瞬间空了大半,只留下孤零零的几个人。

  眼见朝夕相处的乳母被带走,九阿哥抱着惠妃的腿,小嘴一扁就哭了。

  “额娘……我要乳娘!!”

  “呜呜呜呜……乳娘!!”

  惠妃低垂着眼睑他看了一会儿,才弯腰摸摸他的头。

  “胤秚听话,别哭了,额娘还在呢!”

  “乳娘走了。”九阿哥委屈极了。

  “她去给胤禩找吃的了,下午就带着好吃的一起回来了。”

  他们这个皇上真的狠,还把年幼的亲儿子丢在外面吹冷风,侍候他的人也一个不剩,惠妃想破头都不知道自己所犯何事,能让皇上一点情面也不给,甚至不顾亲儿子。

  九阿哥的生母卫庶妃缩在角落里,儿子在哭,她也不敢靠近。

  ……

  在寒风中吹了许久,康熙乘着御辇来到启祥宫。

  启祥宫的奴才被押到慎刑司,最先审问的是近身侍候惠妃的人,包括随她一起进宫的奶嬷嬷,都被用了刑,经过一番审问,确认了惠妃确实没搅和进来,康熙才肯见她。

  在启祥里没搜到可疑物品,侍候她的奴才交代的也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康熙可以留她一命,却不愿让她过得太好,毕竟明珠谋害胤祜是为了挑起大阿哥的野心。

  没参与不代表她没罪。

  谁让得利的人是他们母子呢?

  既要惩处惠妃,也要警告大阿哥,不该想的东西别想!

  御辇停了下来,大内侍卫跪了一地,康熙抬眼看向院子一角的惠妃等人,他抬起手虚虚地指了指惠妃。

  “进去说话!”他大步走向正殿。

  惠妃看了眼身边的几个低位妃嫔,最后把九阿哥送到卫庶妃身边。

  “卫庶妃,看好九阿哥。”

  “是,娘娘,婢妾定会照顾好九阿哥!”卫庶妃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等惠妃转身走了,她才敢把手伸向九阿哥,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再摸摸他肉肉的小脸蛋。

  “额娘等等我……”九阿哥瞧着惠妃也走了,哭着想去追她。

  “九阿哥不哭不哭,惠妃娘娘很快就回来了。”卫庶妃笑得比哭还难看,赶紧拉住九阿哥,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哄着,“皇上来了,惠妃娘娘跟他谈事呢,谈完就回来了。”

  “我要额娘……”九阿哥呜咽着说。

  九阿哥真情实感地念着惠妃,可惜惠妃回不来了。

  就算回来,也不再是他的养母。

  惠妃小跑着走进正殿,启祥宫的奴才一个不剩全被带走了,别说有人端茶倒水了,她到现在连午膳都没用,肚子饿得咕咕叫,殿中的火盆也早就熄了,冷着跟个雪窟窿似的。

  不过半天,启祥宫就成了座冷宫。

  康熙坐在主位,双手撑在膝上,眉眼间透着一股冷酷气息。

  一对上他的眸子,惠妃就一阵不寒而栗,她不禁放慢了脚步,缓缓来到他跟前,双膝一屈就跪了下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

  “请安?有你在宫里兴风作浪,朕能安?”

  惠妃的身子猛地晃了晃,果真无情,无凭无据张口就说她兴风作浪。她轻声问:“皇上今日又是封宫,又是二度搜宫,不知奴婢所犯何罪,值得皇上这般兴师动众?”

  “呵,还用朕跟你解释?”

  “奴婢不知,还请皇上明说。”

  康熙高高在上地俯视惠妃,眸底的恶厌都快化为实质了,刺得惠妃的脸更是惨白了几分。

  “明珠与通贵人做了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通贵人?”惠妃面带疑惑。

  他们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能合谋犯什么事?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康熙质问道。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还请皇上解惑!”惠妃道。

  康熙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眼里有惊愕有不解,唯独没有心虚与慌乱,看来是真的没有参与。

  大阿哥年纪不小了,过几年就该成亲了,这时候杀她确实不好。

  既然如此,就饶她一命吧!

  “为了你们母子,明珠与通贵人联手谋害胤祜,还胆大包天敢在宫里杀人灭口!”

  一句话就炸晕了惠妃。

  她瞳孔微震,身子向后跌去,好在她及时用手撑地,勉强撑住了身体。

  惠妃脑子里乱成一团,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换个人跟她说,她绝对不信。

  但康熙说的她信,他大张旗鼓地封宫又搜宫,不可能无的放矢。

  她低声呢喃道:“他们怎会做这种蠢事……奴婢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从来不敢有不该有的妄想。他们怎会这般糊涂,这是要害了我们母子啊”

  康熙冷笑:“是不敢?”

  他这个人历来如此,喜欢你的时候会觉得你哪里都好。

  不喜欢你的时候,随便一句话他都要抠字眼找你麻烦。

  可见他是真的厌弃了惠妃。

  “不,是从来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惠妃摇头否认。

  之后她又跪直了身子,对着康熙就是一阵疯狂地磕头。

  “皇上明鉴,奴婢和保清一直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过不该有的妄想。保清身为长兄,对所有的弟弟都很友爱,绝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恶念,更不会伤及六阿哥……”

  “保清没有恶念,明珠却是一心为他,不惜对朕的嫡子下手!”

  殿中铺了地毯,惠妃磕头磕得极重,磕了一会儿自己的脑袋都有些晕乎。

  这一刻,惠妃心里恨毒了明珠与通贵人这两个人,恨他们手伸得太长做了蠢事还借口为了他们母子。他们若能做得天衣无缝也就算了,偏偏没有强大手段还敢有勃勃野心。

  手段和野心不匹配,无异于找死!

  死了也是他们活该!!

  在宫里混了多年,惠妃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她哭得涕泪俱下。

  “保清打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他入学那天就跟奴婢说过,等他长大了要当大将军,要保卫大清的疆土,当皇上最孝顺的儿子,当太子最有力的臂膀。这孩子有一颗赤诚之心,他心里装着皇上装着大清,一心忠君爱国,绝无不该有的妄念,绝不辜负皇上给他起的名字!”

  这种时候,康熙给大阿哥起的“保清”倒是有一番用处。

  惠妃能在宫里混出头,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康熙爱听什么。

  她又道:“当儿子,他用功读书想讨皇上喜欢。当哥哥,他友爱弟弟想当个好兄长。在太子面前他遵守着君臣之道,该有的礼节与恭敬从未有过半点敷衍。他每天刻苦读书,从未跟明珠和通贵人有过任何接触。如若保清知道他们要害六阿哥,他一定会阻止他们伤害他弟弟!”

  康熙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大阿哥是他的儿子,他当然希望儿子是个好的。

  该死的是明珠,胆敢教坏大阿哥挑起他的野心,简直罪不可恕

  他手臂压在桌子上,低头转动玉扳指,语气平静地给了惠妃致命一击。

  “皇额娘今早派人跟朕说,她老人家昨夜梦到皇考,心中甚是思念。”

  惠妃心中一喜,正想说自己抄几本佛经给太后送去。

  话刚到舌尖,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康熙话锋一转。

  “皇额娘想去五台山礼佛,祭拜皇考。可五台山路途遥远,皇额娘年事已高,不宜舟车劳顿,由惠妃你代皇额娘去五台山祭拜皇考,留在五台山为大清祈福。你的孝心朕会转告皇额娘,她老人家听了定会高兴!”

  惠妃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万念俱灰地瘫坐在地。

  他只说让她去五台山祈福,却不说让她何时回来。

  他们母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替别人犯的蠢承担后果?

  惠妃哭着爬到康熙脚下。

  “皇上,保清年纪还小,还未成亲,奴婢走了他该怎么办?求皇上收回圣命……”

  抬头对上康熙冷漠的双眼,她就知道是妄想。

  惠妃立马改口:“不……奴婢愿意去五台山为大清祈福,能不能晚几年等保清成亲了再去?这几年奴婢在启祥宫设个小佛堂,定会日日诚心念佛,抄写佛经……只求晚几年!求皇上看在保清的份上,让臣妾多留几年,看着他娶福晋。求皇上成全!奴婢求你了……”

  她趴在康熙脚边痛哭流涕,连形象也不顾了。

  康熙冷眼睨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与保清只是母子分离,他十几岁了,你还万般放不下。朕与皇后险些失去了胤祜,他还没满四岁,还那么小,有人意图谋害他,你知道朕与皇后有多痛心吗?”

  还有皇玛嬷,她老人家最疼胤祜,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定会大病一场。

  到她这个年纪,着个凉都够让人心惊胆战了,若再大病一场,估计就熬不过去了。先后失去最宝贝的儿子和最信赖的皇玛嬷,两场打击接踵而来,光是想想他就觉得窒息!!

  越想越恨,康熙拂袖离去。

  只留下一句:“赶紧收拾东西,三天后为你送行!”

  殿中,惠妃还伏在地上绝望哀泣。

  ……

  当天下午,明珠被传进宫。

  宫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空中下起了蒙蒙小雨。

  魏珠站在殿外候着他,话也不传,笑肉不笑地说:“皇上心情不好,明珠大人最好去外面吹点风淋点雨,醒醒脑子,等会面圣时冷静一点,免得说错话惹恼了皇上。”

  明珠还不知自己暴露了,仍是一副义气风发的模样,他斜了魏珠一眼。

  “皇上有事召见,魏公公只管去传话,误了国事谁也担不起!”

  “行吧,咱家进去传话。”

  魏珠心里直叹气,可怜他的儿孙都要受他牵连。

  前两个月他还听皇上说起,想让纳兰容若的嫡子给六阿哥当伴读,那孩子正好大六阿哥三岁,可以照顾一下六阿哥,现在他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可怜哟!

  魏珠进殿传话。

  不出所料,康熙不愿见明珠。

  魏珠从殿里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又指指下方空旷的地方,“皇上现在不想见您,明珠大人下去醒醒脑子吧!等您醒够了,没准皇上就要召见您了!”

  明珠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深深地看了魏珠一眼。

  这些阉狗都是看人下碟的,看来皇上是真的对他不满。

  他转身就下去了。

  寒风带雨,明珠戴着暖帽没淋到头,一身衣裳很快就湿了,没一会儿就冻得嘴唇发紫。

  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他身子已经冻僵了,皇上还未见他。

  明珠突然意识到什么。

第47章 、斩草除根

  这时,一个钟粹宫的小太监撑着油纸伞走来。

  魏珠一眼认出是个熟面孔,钟粹宫大太监陈全的干儿子小胡子。

  看他脸带笑意,魏珠直了直腰背,笑着跟他打招呼,“小胡子,瞧你这轻快的脚步,有什么喜事?”

  宫里的黑云还未散去,若是没好事,这小子脸上不敢带笑。

  小胡子快步走到魏珠跟前,先收了伞,又拍了拍下摆的水珠,才笑嘻嘻地说:“翊坤宫的郭络罗庶妃刚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均安。皇后娘娘让小的来报个喜。”

  魏珠上次出宫被烧伤,养了一段时间,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前两天才刚回来当值,不知道康熙和皇后都在小阿哥的归宿问题感到头疼,还傻乎乎地以为康熙听了会高兴。

  宫里原先就有十一个阿哥,如今又添了一个,当然是喜事。

  今日皇上心情不畅,有件喜事也能冲散一下他心里的郁气。

  “是件喜事。”魏珠乐呵呵地点头。

  小胡子当即一愣。

  盯着魏珠看了好几秒,确认了魏珠说的是真心话,他就乐了。

  他听皇后说过,要给钟粹宫的小阿哥找养母,可惜没有合适的人选。

  那个小阿哥还没有去处,这里又生了个,更是一桩麻烦事。

  当然了,再怎样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当奴才的置喙,只是在主子身边侍候久了,总会站在主子那边去想事,所以小胡子不觉得生了个小阿哥是好事,但又不能表露出来。

  没想到遇到个傻的!!

  这傻子是真的在高兴!!

  小胡子笑得更欢了,“就有劳魏公公向皇上道喜了。”

  魏珠还不知道小胡子心里憋的坏,“你在等着,咱家进去禀告圣上。”

  他转身,正欲推门。

  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魏珠扭过头,“还有事?”

  “还有件事。”小胡子腆着笑脸,“翊坤宫这两日乱糟糟的,大小事务没有主位娘娘主持。小阿哥放在翊坤宫不太合适,四格格无人照顾,也要一起移出来。”

  四格格就是郭罗络庶妃早前生的女儿,近几个月翊坤宫没有主位,皇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会儿添了个小阿哥,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正好姐弟两个一起移出去。

  挪到哪里又是个问题了。

  “是这个理。”魏珠赞同地点点头。

  翊坤宫没有主位娘娘,郭罗络庶妃也无资格抚养孩子,四格格和小阿哥是该挪出来。

  “皇后娘娘说要请示一下皇上,四格格和小阿哥该移去哪个宫。就有劳魏公公了。”小胡子说得诚恳。

  “咱家替你问问吧!”魏珠推门进殿,又反手带上了门。

  殿中烧了地龙,暖烘烘的,他小跑着来到御案前。

  小声道:“皇上,有件喜事。”

  康熙正批着奏折,他抬头看着魏珠,静待下文。

  魏珠嘿嘿一笑:“皇后娘娘刚派了人过来报喜,翊坤宫的郭络罗庶妃诞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母子均安。”

  听到是个小阿哥,康熙手里的朱笔忽然掉落,在他身上添了抹颜色。

  他低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随意地丢开了手里的奏折。

  一双大手忽然盖在脸上,他是真的头疼,又生了个阿哥!

  这算什么报喜?这分明是报忧!!

  养在钟粹宫的小阿哥他强行塞给了皇后,九阿哥的去处他还没打算好,这里又生个小阿哥。郭络罗家两姐妹都不太会生,生个小格格多好?一个个偏要生阿哥!!

  康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儿子都是债,儿子越多,债务越重!

  若是他们大一点还好,直接送到阿哥所不用管事,也不用找养母。

  如今孩子扎堆,还一个比一个小,都离不得人照顾。他上哪里给他们去找养母?高位妃嫔就那么几个,孩子多了只会坐大她们的野心,还不能给她们养,位位低了又没资格抚养。

  只可惜,孩子已经生下来,不高兴也塞不回来了,他只能认命!

  过了足足半分钟,康熙才放下手。

  “生个阿哥也叫喜事?”他面带怀疑地睨着魏珠。

  “皇上子嗣丰茂,当然是好事。”魏珠愣了愣,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

  看皇上的神色好像不太高兴,多子多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过想想也是,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当阿玛,可能是儿子多了不值钱。

  他要是有十二个儿子,不……给他一个儿子他做梦都会笑醒!!

  “阿哥都是来讨债的,还好事呢?”康熙不耐烦地轻哼一声,儿子惹他烦了,他又想起女儿的好了。他坐直身子吐了口气,“你去库房找几个差不多的玉如意,每个格格那里送两个过去。”

  “奴才等会就去找找。”魏珠道。

  “你下去吧!”康熙又拿起了奏折。

  “皇上,还有件事!”

  “说!”

  “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说要请示一下皇上。翊坤宫没有主位娘娘管事,四格格和小阿哥放在翊坤宫不合适,说要问问皇上,四格格和小阿哥挪去哪个宫?”

  康熙烦躁地丢开了奏折。

  又是这个烦心事,皇后烦,他也烦得不行。

  他又一次暗骂儿子都是债!!

  三个儿子等着他找养母,比处理政务还要让他纠结为难。

  早知如此,钟粹宫那个小阿哥都不该生,尽给他找麻烦。

  “小阿哥抱去钟粹宫让皇后先养着,不用在意什么排场,跟钟粹宫的小阿哥住一间屋子,让他们共用奴才。”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把麻烦事抛给皇后,最近就不去钟粹宫了,免得皇后念叨他。

  两个小阿哥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更不懂好赖。

  凑和一下放在一起养吧,襁褓里的孩子应该好养。

  之后又觉得有点愧对皇后,康熙补充道:“皇后宫务繁忙,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小阿哥的洗三和满月礼就不办了。至于四格格要给谁抚养,让皇后自行决定,她看谁合适就送过去。”

  一个格格影响不了宫里的格局,也挑不起野心。

  四格格比胤祜大一岁,这么大的孩子比襁褓里的两个更难养。

  就不给皇后添麻烦了。

  魏珠道:“奴才立刻去传话。”

  康熙还在那里晃神。

  过了半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不生了!

  他儿女都不少,生女儿还没事,生儿子纯属给自己添麻烦。

  高位妃嫔都有孩子,再让谁生个小阿哥,宫里就要出现第二个惠妃了。

  若是低位妃嫔生个小阿哥,光是找养母他和皇后就要头痛死。

  还生什么生?有时间生几个讨债的,不如多看看现有的儿女!!

  ……

  魏珠刚走出殿门,抬起脚就踹向小胡子。

  小胡子跳着躲开了,他还在傻乐。

  那得瑟的小模样别提多欠揍了,“魏公公,怎么样了?”

  魏珠一脚踹空了,对他怒目而视,“你个小兔崽子!你早就知道还跟咱家说报喜?你就是成心看咱家笑话!”亏了他欢天喜地进去报喜,想让皇上高兴一下,结果却让皇上更闹心了。

  这小兔崽子就是没安好心!!

  “宫里添了个小阿哥,当然得报喜。”小胡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还一脸理直气壮。

  皇上和皇后娘娘能嫌弃小阿哥,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岂敢说半句不好?

  魏珠想想也是这个理,皇上再不喜欢小阿哥,也轮不到他们嫌弃。

  他阴阳怪气地笑着说:“皇上说了,小阿哥让娘娘抱回钟粹宫抚养,和另一个小阿哥住一间屋子,共用奴才,不用特地给他安排人手,先将就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