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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听闻诚亲王对公主们甚是疼爱,借助商队没少援助草原上几位抚蒙的公主,甚至有传闻二额附便是诚亲王亲自选的,还为此特意求了万岁爷。

  难不成是哪位额驸将不久于人世了,诚亲王要帮公主直接占下所在的部落,不然何必搞出这样大的阵势。

  看诚亲王规定的继承人顺序便知,配偶放在了父母前面,嫡女放在了庶女前面。

  如此看来,应当是位未曾生育或只生了女儿的公主。

  立女户和规定财产继承,怕都是为了这位公主能够占领夫家所在的蒙古部落,什么提高女子地位、满族反过来影响汉族,那都是障眼法,选出几个满族格格做楷模,也不过是诱他们支持这三条政令的鱼饵。

  无所谓了,这三条政令与他无关,他一个刚刚继承爵位的贝勒,从前跟诚亲王也没有多少交情,眼下正是抱大腿的好时候。

  富察马武在下头装哑巴,对诚亲王这番话绝对是嗤之以鼻,什么换满人影响汉人,要说心向汉人的,皇室里诚亲王绝对是头一份。

  瞧瞧诚亲王如今在朝堂上重用的那些人,汉臣可是占了大半,当年这位是怎么为山西汉人百姓惩治官员的,他可没忘。

  而且据他所知,被诚亲王调到丰台大营去的穆克登这次上交的提拔名单里面也是以汉军旗的人为主。

  只是他也奇怪,诚亲王为何总是喜欢办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明明连皇位都还没坐上,就开始实施自己的主张了,在丰台大营提拔汉军旗也好,为女子发声也罢,只会让诚亲王自己陷入泥潭,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非正常人给满族官员开了小会,扭过头去就给汉族官员开会,大谈特谈对大唐盛世的向往之情。

  “本王少时学史,在浩荡历史中,最喜爱和向往的便是盛唐。你们可能有人在心里想,我一个满人,能对一千多年前的汉族王朝有什么向往。但不瞒各位说,我一直认为我上辈子是个汉人,以至于到了这辈子还有些混淆不清,有时觉得自己是汉人,有时觉得自己是满人,不过也无所谓了,满汉一家亲,我如这天下绝大多数汉人一样向往盛唐之景。”

  胤祉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上辈子可不就是个汉人,所以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也正常,除了盛唐,他还向往强汉,只是强汉不好拿在这里说,毕竟汉朝可是曾经打的少数民族屁滚尿流。

  “盛唐之时,万朝来贺,国家包容又强大,既容纳下各个民族和各种文化,容得下直谏敢言的诤臣,也容得下女子自由婚嫁,成婚自由,和离自由,再嫁自由。”

  “本王期盼着大清有朝一日也能如盛唐一般包容强大,开放自由,百花齐放。”

  张英抬头仔细端详着诚亲王脸上的表情,这并不符合礼仪,可跪拜之礼都早就让这位爷给免了,他盯着诚亲王的脸看又算得了什么呢,事实上,在场有十多个人和张英一样在仔细观察诚亲王的表情。

  汉人谁又能不向往盛唐呢,谁愿意低人一等,谁愿意自称奴才,谁愿意在科举和仕途上遭遇不公,若是能选择,谁又不愿意去盛唐做官。

  如果是一年前,众人只会当诚亲王是在大放厥词,可能扭头就把状告到万岁爷那里去,朝廷不允许大清人想着前朝,难道想着盛唐就不犯忌讳了吗,朝廷虽不会因此治罪,但也绝对不会提倡。

  可诚亲王现在虽然不是储君,但已经有了储君之实,比从前废太子手中的权力要大的多,而万岁爷的身体却是江河日下,曾经一度病到三个月不能上朝理政。

  一个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一个可能很快就要继承大位的皇子,他想要重现盛唐之治,这就不是一句空话了,先不说能不能办到,但他能办。

  如果说像张英这样的老臣一时回不过神来,既心动又恐惧,难以抉择,那像张廷玉这样年轻的臣子,尤其这些人大都曾经在诚亲王手下做过事儿,此时已经热血沸腾了。

  在诚亲王手底下做过事的人都知道,诚亲王用人不看满汉,看的是能力,给了汉臣在官场上难得的公平,也从来没把他们当做奴才。

  大清有这样的君王,诚亲王有这样的决心,怎么就不能重现盛唐之治。

  官员们对诚亲王的能力和手段都是有目共睹的,山西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诚亲王把山西的官员、小吏、豪商大族,从上到下但凡是有罪的,都清理了个干净,数度被暗杀,全国骂声一片,都没能让这位退缩。

  若要改革,君主自然是越强硬越好,强硬才能护得住手中的改革派,才能不朝令夕改。

  诚亲王一手安抚满臣,一手给汉臣画饼,也无所谓他说的话被两边互传,他说话时虽然东扯西扯,但他做的事能对上他说的话,两边都不能算是撒谎,只是他给两边都各找了一个提高女子地位的由头。

  让满族影响汉族,这不是空话,他虽然不喜欢满族的辫子,但满族也有许多优秀的地方值得学习,去芜存菁嘛,没毛病。

  学习盛唐,那就更没毛病了,盛唐有他想要的各民族平等,有对女性更少的束缚和更多的尊重,有朝臣之间的相互制约……去芜存菁,这话放到哪里用都是有道理的,遍数历史上的各个朝代,在他这唐朝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最多,也最适合拿来学习。

  迂回,迂回,再迂回,就只是为了三条提高女性权利的律令,先把朝堂稳住,官员不能先撂挑子,再来应对民间的反对之声和……皇阿玛的怒火,后者要等皇阿玛回京之后再说了。

  虽然胤祉特别想发一条发型服饰自由的政令,他顺便带头剪个辫子留个头,奈何他没这胆子,还不到时候。

  政令下达之后,民间的反对之声的确不少,首先是京城,这里读书人多,读书人谈论时政是历来就有的事儿,最不能接受这三条政令的也是这些人。

  读书人要反对,方式左右不过就那几种,写文章上书,聚在一起开诗会痛惜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梗着脖子不接受,最狠就是跑到宫门前集体请愿。

  胤祉拿来对付臣子的说法,并不适用于未入仕途的读书人,读书人站在宫门口请愿,高谈程朱理学,大讲道德,宫里头则是派侍卫,高喊——请善待生身之母,善待姐妹,善待女儿!

  喊呗,站在一起拼拼嗓门,好过让这些读书人去‘发动群众’。

  侍卫们轮流在宫门口值守,每半个时辰换一次,除了要陪读书人喊话,与之力争,还要防止有人寻短见,只要不见血,就不算大事儿。

  宫门口的热血读书人好对付,不好对付的是搞串联的读书人,胤祉曾经靠万民伞免于被罚,一旦有人搞串联,搞出几份万人请愿书出来,那就麻烦了。

  这三条律令触动的不只是男性的权利,还有族老的权利,按照新颁布的政令,族老,哪怕是宗族的族长,也不能插手个人财产的分配,而遗产继承顺序则是规定了,一旦个人意外死亡,族人的继承是被放到最后的,除非亲属都死光了,不然就轮不到熟人来吃这碗羹,要吃绝户就更不成了。

  族老们在外或许没什么权利,在内的权利还是很大的,若是有人串联这些族老,再由族老向下收集族人的签名和指印,多少万民请愿书搞不到。

  所以政令下达以后,朝廷一方面密切关注对此不满的读书人的动向,防止有人串联,可以写文章讽刺,可以破口大骂,但不能搞串联。

  另一方面朝廷通过各种方式宣传和讲解这三条政令,要让普通百姓了解这三条政令,别被旁人忽悠了去,朝廷的律令不是强制要把男性家长的财产分给配偶和女儿,只要死前做好安排,继承顺序一点用都没有,总不会有人想着自己会猝死吧。

  消息捂了几天,传到康熙耳边的时候,政令已经发往全国了,京城周边的几个省份早已收到,远一点的也来不及追回了。

  孙子有多贴心,儿子就有多糟心。

  康熙本来想写封信斥责老三,把笔拿起来又放下了,写信斥责有什么用,他就是写道圣旨过去骂老三,这瘪犊子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怪只怪当年他就不该定下上书房皇子犯错伴读受罚的规矩,这些兔崽子小的时候就该好好打几顿,才能长教训。

  第二天带几个孙子念书时,康熙也看弘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小家伙聪慧的很,又孝顺又乖巧,还颇有做上位者的天分,这么多儿孙当中,弘晴性情最像年幼时的他。

  只可惜,弘晴不只是性情像了他,他的皇阿玛不靠谱,丢下一个烂摊子早早的去了,弘晴的阿玛也不靠谱,他都不敢想,他要真把江山传给了老三,等轮到弘晴的时候,这江山还在不在。

  他们爷孙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第145章

  在老三在京城搞事的消息传来之前,康熙对北巡的生活还是颇为满意的,尤其是到了草原之后,没有了旅途的劳顿,需要他来批阅的折子也比在京城时少多了,一些简单的折子,内阁和老三就能处理,无需快马送到他这里来,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教养孙儿。

  这四个孩子都是府里的长子、嫡长子,弘晴还极有可能是未来大清的皇帝,如果说老三现在是隐形皇太子,那弘晴就是皇太孙了。

  为了大清的长远,他也不能再继续由着老三管教弘晴。

  一只羊是放,四只羊也是放。

  康熙要教养弘晴,也没落下另外三个孙子,骑马打猎他如今是不成了,可教几个孩子读书做事的精力还是有的。

  众多的儿子当中,只有废太子是被康熙手把手教过的,废太子出生丧母,在搬到毓庆宫之前,是放在他的乾清宫里长大的。

  轮到教养孙子,康熙自然也会运用从养儿子那里得来的经验,所以一到行宫,直郡王和五贝勒就不得不把自己儿子打包送到老爷子跟前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送了两个侄子过去。

  宿在皇帝的寝宫里,几个皇孙的待遇自是不必说,只是四个小家伙个个苦不堪言,皇祖父实在是……起的太早了!

  卯时(早上五点)便要被叫起,还要被皇祖父盯着晨读,明明十遍二十遍就能背下来的内容,非要读个一百二十遍。

  起得早,功课多,可午膳连个正经菜都没有,也没有主食,只有点心和果子露,好吃是好吃,可这也不像是一顿正经饭,吃过就好像没吃一样。

  晚膳很是丰富,可晚膳之后,不是去散步消食,也不是聊天做游戏,还是读书。

  弘晖身体不好,晚间读书没算他,可以仍旧感到吃力。

  四个小家伙哪能受得了这个,弘晴反对过,弘昱闹过,可一点用都没有,皇祖父非但不好说话,还会打人屁股。

  小家伙们已经有羞耻心了,比起屁股上的疼痛,反倒是被打屁股的羞耻,更让他们觉得难受,阿玛伯伯叔叔,全都表示爱莫能助,他们没法不听话。

  康熙不光带着四个孙子念书,接见臣子、与蒙古诸部的王爷们见面时,也会带着几个小家伙。

  荣贵妃和宜妃要看孙子,只能来万岁爷这儿。

  宫里的娘娘能求见万岁爷,大福晋就不成了,来到草原后,她连自己儿子都见不到了,还没处说理去。

  看顾不到儿子,大福晋才会答应去四妹妹那里帮忙,所谓帮忙,其实只是陪四妹妹会客,她在,就代表了她们家爷的态度,代表了诚亲王的态度。

  连自己福晋都过去帮忙了,直郡王自然也不会闲着,他和五弟、十弟这次来草原,就是为了帮四妹妹扩大在蒙古的人脉,巩固四妹妹的地位,帮四妹妹震慑那些大部落的王爷们。

  皇阿玛治理草原用的是分化,通过行使不同的政治制度,笼络、培养某些部落,使草原各部没有办法形成合力,而是在矛盾中不断的产生纠纷,大清在其中充当的就是解决纠纷的‘大家长’。

  四妹妹在草原要做的则是控制经济,紧紧抓住草原的经济命脉,与从前嫁到蒙古的各位公主们守望相助,共同将蒙古各个部落的利益和大清绑在一起。

  目前只有一小半的部落再通过四妹妹和大清做生意,而这一小半的部落里有一大半都是抚蒙公主所在的部落,毕竟有好处也得先给自己人,老三说什么没有达到产业化,所以暂时还不能大规模收集原料,只能先选择一部分部落进行交易。

  羊奶、羊毛、羊肉、羊皮,由大清过来的商队通过四妹妹进行收购,一只羊的价值比原来草原人将羊肉卖给归化城的汉人翻了四五倍。

  除了羊,商队更鼓励草原人养牛,牛奶的收购价格比羊奶高出了两倍,牛皮这两年更是接连涨价,牛肉自然也便宜不了,耕牛不允许私自宰杀,牛肉在大清可是稀罕物。

  商队捧着钱来,又从大清各地带来了许多草原没有的商品,归化城都比从前热闹了。

  这么大的利润在前,余下的那些部落自然眼红,这部分生意早晚是要做的,但怎么做,具体的收购份额怎么划分,还需要掌握在大清手中,而不是让这些蒙古王爷们自己商量说了算。

  直郡王、五贝勒和十阿哥,要做的就是给四妹妹撑场子,让蒙古王爷们知道四妹妹虽然嫁到了蒙古,但代表了大清,日后生意如何做,自然也是由四妹妹主导。

  事实上,此次会盟,给四公主撑场子的不止是三个兄弟和大嫂,荣贵妃和宜妃娘娘在接见蒙古女眷时也常让她坐在身旁,以示亲近。

  会盟进行到一半,蒙古诸部便都已知晓,住在归化城的四公主乃是诚亲王的人,商队亦是诚亲王的商队,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的王爷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行事态度了。

  诚亲王在大清如日中天,皇上如今接见他们都要把诚亲王的儿子带在身边,让他们不得不慎重。

  会盟结束的最一天,四公主被皇阿玛召见,和传言一样,她在皇阿玛的帐篷里瞧见了四个侄子。

  父女俩多年未见,见了面却都很平静。

  对四公主而言,她想念额娘,要想念姨母,想念一同住过的几个姐妹,想念有过来往的几个兄弟,但皇阿玛……她都不记得皇阿玛长什么样的,住在紫禁城时,她也没见过皇阿玛几年,又何谈感情。

  康熙现在平静,是因为之前已经生过气了。

  他印象中懒散又没有野心的老三,在老二还没有被废时,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别人都是拉拢朝臣,换取蒙古信任的方式要么是联谊,纳个蒙古女人回去做格格,要么是通过理藩院,在处理蒙古部落纠纷时卖好。

  老三却是另辟蹊径,选了抚蒙的公主通过利益收拢蒙古人,他从前只知道老三的商队规模大、范围广,生意都做到草原上来了,老三重情,对公主们都颇为照顾,把生意做到草原来照顾几个公主,他倒也不奇怪,也没有多想。

  但自从到了草原之后,老大几个动作频频,宜妃是四公主的亲姨母,对四公主看顾照顾也就算了,□□贵妃也在几位公主中对四公主表现出特别的亲近,这就说不过去了。

  再等他查到老三给草原人带来的巨大利润,还有给四公主做幕僚的勒德洪,就什么都明白了。

  勒德洪可是红带子,历任刑部侍郎、礼部侍郎、户部尚书,还在内阁呆了整整十一年,这样的人就算被罢官回家,又怎么会只甘心给一个公主做幕僚。

  更别说勒德洪当年之所以被罢官,是因为结党营私,而与勒德洪结党的人就是老三身边的‘军师’——纳兰明珠。

  勒德洪康熙二十七年就被罢了官,后来年纪大了,就去了盛京养老,没成想这位应该在盛京养老的人,却是跑到了四公主塔娜身边做幕僚,不,应该是被老三暗地里安排到四公主身边收拢蒙古势力。

  一个被罢了官的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也难为还有人能用得起来。

  他倒是小瞧了老三,小瞧了纳兰明珠,居然在蒙古给他留了一手,怕是老二当年也未曾意识到。

  儿子不孝顺,女儿也不怎么样。

  康熙不知道当年老三是怎么和塔娜达成共识的,两个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见面机会的异母兄妹,在老二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合谋这事儿,谁能想得到呢。

  但对大清来说,一个能够掌控蒙古经济的公主比多少抚蒙公主都管用,而且借着老三商队在草原上立起来的抚蒙公主并不只有塔娜一人,只是这些人都以塔娜为中心,使其势力更为强大。

  对大清是好事,对老三更是好事。

  当着几个孙儿的面,康熙自然不会指责女儿和儿子有不臣之心,而是询问了草原上几个大部落的情况,还跟塔娜介绍了几个大部落之间相互牵制的关系。

  临了,还赏赐了塔娜一柄玉如意。

  玉如意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显示恩宠的,体积大,显富贵,赏赐还不必放在锦盒当中,身后伺候的人捧着玉如意从他的帐篷里走出去,该瞧见的人就都能瞧见了。

  老三要收拢蒙古势力,他帮老三一把又何妨,大清边疆稳固也是好的,免得四处起火,把大好江山给霍霍了。

  康熙都快让老三给弄得没脾气了,为了避免老三在京城搞出更大的事来,他已经不打算在草原上逗留了,赶回京城去‘镇压’住老三这个惹祸头子。

  御驾要启程回京,最高兴的不是福晋在京中养胎的十阿哥,而是日日都盼着回京的四位皇孙,尤其是弘晖,晚上高兴到差点失眠,恨不得插个翅膀飞回京城,求阿玛和额娘让他跟几个兄弟一起去学校念书。

  这段时间他和几个哥哥弟弟同吃同住,听他们说了不少学校的事儿,有趣极了。

  御驾走的时候,秋老虎横行,胤祉携众臣只送到了城门口,御驾回京时,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再加上思儿心切,因此跑到二十里外去接人。

  胤祉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老爷子这一次这么快就回京,多少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训斥没等到,皇阿玛大概是想在群臣面前给他留个面子,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而是直接让他跟着回宫,在乾清宫召见他。

  行吧,御驾接着往前走,胤祉不能去马车上见皇阿玛,但不妨碍他去找额娘和儿子。

  舟车劳顿,但额娘瞧着却是神采奕奕,比先前在宫里的时候还有精神头。

  “看来额娘此行玩得不错,瞧着年轻了好几岁。”

  荣贵妃早已过了在意年龄的时候,更何况称赞她的还是自己儿子,当额娘的看着自家孩子好,当儿子的也都瞧着自家额娘好,水分太大,不能当真。

  不过此去草原,倒真让她长见识了。

  “塔娜、别楚克和纳敏都托我向你问好,她们如今在草原上都过得不错,尤其是塔娜,她太厉害了,那些蒙古福晋们都对她很是尊重。”

  不是那种浮于表面做样子的尊重,而是带了几分敬意的尊重,甚至有些巴着塔娜。

  她也是有女儿的,自己的女儿免了抚蒙,但还有别的公主嫁去了草原,让人担心。

  可是如今好了,塔娜这些抚蒙的公主们和以前那些公主不同了,不会在无声无息死在草原上了。

  “宫中还有五位未曾出嫁的公主,能留在京城不抚蒙的到底是少数,塔娜跟我商议了,给公主们再加几门课程,绣花作画在草原上不顶用,骑马、管家、看账册这些才是最实用的东西。”

  “等回到宫里,我便去承乾宫找皇贵妃商议具体的章程,不说个个都教成塔娜,但真嫁去了草原,也得都能立得起来不被欺负才行,你觉得如何?”

  胤祉觉得:“甚好,甚好!”

  瞧额娘如今的神采,便知此事甚好,额娘在宫中无事可做,哪怕可以打叶子牌、听书、养猫打发时间,但做这些事情带来的成就感有限,额娘能开拓一份事业做,还能帮一帮宫中的几个妹妹,好的不能再好了。

  “五妹妹和六妹妹都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纪,若非这几年朝中动荡不安,可能赐婚的旨意就已经下来了,八妹妹和十妹妹没有生母照看,十三如今又被皇阿玛厌弃,抚蒙是必然的,九妹妹的生母袁贵人不得宠,怕是将来也逃不了抚蒙,确实该给这五位妹妹好好上上课了。”

  “不过这事儿,儿子也有些想法,您先别跟皇贵妃提,过几日我带老四和老五去,咱们再一起去找皇贵妃娘娘商议。”

  既然要树榜样,那就不应该少了皇室,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室的人带头会比普通的贵女效果更好。

  父母都是了解孩子的,康熙都被老三搞事情的频率和强度弄得没脾气了,荣贵妃这个当额娘的,自然也对儿子搞事情的能力有数。

  她和皇贵妃来办这件事,只能是教养五位公主,但儿子也掺和进来,就绝不可能只是五位公主的事儿了。

  想想还挺激动的,荣贵妃忍不住问道:“先跟额娘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是打算专门建个学校,让贵女们甚至普通的百姓之女都来陪读?还是打算请哪位致仕的老大人来教公主?

  胤祉陪着额娘聊了两刻钟,眼看就快要到城门口了,才赶紧告退,额娘他是见着了,儿子可还没见呢。

  阿玛见儿子,两眼泪汪汪。

  一个月不见,弘晴瞧着就比离京时瘦了。

  胤祉直接将小孩抱起来颠了颠,轻倒是没轻,大概是长个了。

  “家里准备了你爱吃的蛋糕,还有从南边送来的新鲜香蕉和火龙果,你额娘不知道听谁说‘上马饺子,下马面’,从前几日就开始跟着家里的大师傅学擀面,待会儿到了家里头,不管好不好吃都得说好吃知道了吗?”

  宝音就是太实在了,一片慈母心,说要亲自下厨给儿子做面,那就把除了烧火以外的事儿包了,和面、擀面、做浇头都自个儿亲自来,连调料的用量都亲自把控。

  这几日他也尝了,总体有进步,也不难吃,只是跟膳房师傅们做的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宝音不光给儿子准备了自己做的面,还准备了儿子喜欢吃的蛋糕、栗子糕、豆沙卷、香蕉、火龙果……到时候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弘晴赖在阿玛怀里不肯下来,直接用两条小胳膊揽住阿玛的脖子,轻轻点了点头:“额娘做的面肯定最好吃。”

  “是不是在外头想家了,想阿玛额娘了,想妹妹了?”胤祉轻轻拍打着弘晴的后背,小家伙刚刚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想,我早就想回来了。”弘晴声音闷闷的,“我在路上想家都想哭了,不止是我,弘昱哥、弘昇哥、还有弘晖哥都哭了。”

  胤祉愣了愣,儿子和弘晖北巡都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想家正常,弘昇虽然有老五陪着,可老五媳妇没跟着去,孩子想娘想哭了也正常。

  但大哥大嫂可是都去了,弘昱有父母陪着,再加上这孩子虽然看着文静,实际上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气包,性格上妥妥的随了大哥,怎么也哭了。

  他还以为弘昱跟着大哥这回得在草原上玩儿疯了呢。

  “阿玛和额娘也想你,我们还给你写信了,你收到了吗?”

  “嗯。”弘晴抽了抽鼻子,“收到了,上面还有妹妹的手印。”

  他就是在看信的时候哭的,他一哭,几个哥哥也哭了。

  胤祉抱着儿子在马车上轻轻晃动,像哄一岁大的女儿似的,弘晴平时古灵精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都没哭,还能帮着老师哄其他小孩,学业上也一直没让人操过心,他还以为有额娘和十弟他们陪着弘晴,小家伙不会很想家的。

  弘晴有一肚子话想跟阿玛说,说他看到了二姑姑画上的草原,说他和弘晖哥约好了要做同班同学……他最想说的还是这一路受的委屈。

  他被皇祖父当着几个哥哥和谙达的面打了屁股,他每日卯时就要起床,他读书读的嗓子都哑了,皇祖父不听他们讲道理,也不让他们出去玩儿,还不让他跟着皇祖母回去……

  委屈巴巴的弘晴,等要下马车的时候就又是小男子汉了,腰杆笔直,表情严肃认真,不是黏着阿玛的小受气包了。

  胤祉将儿子送回府,来不及陪妻儿用膳,便匆匆赶往宫里去见皇阿玛。

  皇阿玛此次肯定气得不轻,他有理由怀疑,儿子的屁股之所以挨了巴掌就是被他牵连的。

  要知道皇阿玛虽然会罚成年儿子打板子,可他们小的时候都没挨过打,那时候皇子犯错,挨打的都是旁人。

  乾清宫里,胤祉面对的不是皇阿玛的训斥,皇阿玛把他召来问的也不是朝政,而是……他儿子。

  “朕打算把弘晴放到身边亲自教养,过几日,最多三日,你就把弘晴送进来。”康熙考虑到老三一贯的秉性,干脆限定了日期。

  ???

  “弘晴年纪还小,不懂规矩,放在宫中不太合适。”胤祉满脑袋问号的推脱道,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认可他抬举他,那封他做太子就是了,把他儿子放到身边教养算怎么回事儿,他儿子又不是没爹娘。

  “你也知道他不懂规矩,六岁的孩子,该教的都得教了,身为皇孙,连皇室的礼仪都一知半解,有你这么做阿玛的吗?朕怎么放心让你接着教。”

  再教出一个惹祸头子来,他怕爱新觉罗的江山就此葬送了。

  “面圣的礼仪,见长辈和朝臣的礼仪,儿臣都是教了的,其他现学也来得及。”

  大婚的仪式都能现学,更何况是别的,他之前和老四去曲阜主持大典,不也是现学现卖吗。

  “儿臣的儿子胆小恋家,陪您北巡都想家想哭了,要是住到宫里来,怕不是会每天晚上想家想到抹眼泪。您要是喜欢他,他每旬休息那天,我带他到宫里来看您,您就算是真的要教他,那也得等他大一点,起码要读过了四书,学完了史记,才有资格接受您的教导。”

  他疯了才会把六岁的儿子送到宫里来由皇阿玛教导,上一个被皇阿玛带在身边教导的还是二哥。

  二哥的礼仪倒是学的极好,一举一动都能做礼仪的活教材,据说连睡觉的姿势都板板正正,可活成这样能不压抑吗,皇阿玛的高标准严要求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更重要的是,皇阿玛教二哥,教出了一个‘自己’,若是教他儿子再教出一个‘自己’,那他如今做的这些不白瞎了。

  想想,弘晴若是继承了皇阿玛的思想和手段,他如今暗戳戳做的这些,将来就会被自己的儿子‘拨乱反正’。

  他进宫,他儿子都不能进宫。

第146章

  “你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儿臣也不是不敢。

  他已经有了与皇阿玛抗衡的力量,只是不想让太和殿之变重演,不想让朝廷再内耗一场,但如果皇阿玛非要亲自抚养弘晴,那他也不是不能跟皇阿玛撕破脸。

  “儿臣知道您不赞成儿臣的理念,所以才会想亲自教养弘晴,但他是儿臣的孩子,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出生让儿臣的心终于不再是飘着的了,而是稳稳的落在这个世界上,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儿臣从前看不惯这里的很多东西,落后、愚昧、残忍,像我这样的懒人,一开始是没打算改变这些的,我不过是想平平安安活到老,做一条咸鱼罢了。”

  “是皇阿玛把我推到了现在,户部、内务府都是皇阿玛安排儿臣去的。当年如果不是皇阿玛让儿臣带太医去看望靳辅,儿臣也不会误打误撞去山西,儿臣第一次杀人是在那里, 第一次被人暗杀也是在那里,儿臣惜命,可那时候数度被暗杀却不愿意离开,大概是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觉醒了吧。”

  不是野心,是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良心。

  “如果没有德州之变,那就不会有后来的太和殿之变,二哥在除夕夜杀上太和殿,难道不是被皇阿玛您逼出来的吗?”

  “您那么多儿子,如今还站在您身后的还有谁,老八?十四?还是更小的那几个弟弟?皇阿玛您何必再逼我呢?”

  “不管我要做什么,不管我想把大清变成什么样,太和殿之变的时候属于您的时代就已经过去了,您比我更清楚,除了我,皇阿玛你已经没有儿子可以选了。”

  不然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孙子身上。

  康熙沉默了许久,半响才道:“朕担心大清的江山会覆灭在你手里。”

  “那就是儿子本事不济,是大清气运本该如此。王朝兴衰更替是不可能避免的,皇阿玛不会真的指望大清千秋万代吧?”

  胤祉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些话是他不能跟旁人说的,按理也不该跟皇阿玛说,只是他现在想说给皇阿玛听。

  “儿子也希望大清可以变得更好,国家强盛,不会被别国欺辱,百姓安稳富足,吏治清明。无论是汉人,还是满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管是士农工商哪个阶级,还是入了奴籍的那些人,只要是大清人,就都能被大清的律法所保护,保护他们的生命和财产,保护他们最基本的权利。”

  “再也不会有人被卖到宫里做太监,卖到青楼做女·妓,卖到大户人家为奴,若是人人都能吃得饱饭、读得起书、上得起学,那该多好。”

  在原本的历史中,再过两三百年,这片土地就会变得这般美好,但他等不到两三百年后了,这里的人也是人,这里也是他的家,他的国。

  康熙神情复杂,如今还梦想天下大同的人实在不多了,能付诸于行动的就更是寥寥无几,而这个人居然还是个满人,是个皇子,是大权在握的皇位继承人。

  是的,哪怕他不想承认,可事实上确如老三所说,他没得选了,老八不合适,压不住一连串的皇子,皇室内斗带来的危机不比老三要建造天下大同小,十四就更不成了。

  太和殿之变后,一切就都已经乱套了。

  朝堂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经不起再一次的政变了。

  胤祉从前愿意维持平和,愿意用‘名声’哄皇阿玛高兴,但现在他往前走了一步,皇阿玛就只能往后退了,他手中的权利越多,皇阿玛就越不会轻易跟他‘开战’。

  乾清宫里没有旁人,御前总管梁九功都不在,所以没人知道这父子二人究竟谈了什么,但是当天万岁爷便下了立太子的圣旨。

  ‘太子之名’对如今的胤祉来说还真上不上什么,他手中的权势已经远超太子该有的了,之所以向皇阿玛讨要‘太子’这个虚名,不过是想要和皇阿玛攻守互换而已,从前他是被动防守,如今轮到皇阿玛防了。

  胤祉自己不觉得太子之位如何,毕竟二哥做太子的时候,被皇阿玛废得太轻易了。

  但册封太子的旨意下来,京城各方的反应都很大。

  荣贵妃的钟粹宫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访客。

  皇贵妃没去凑钟粹宫的热闹,只让人送了份礼过去,顺便往宫外的佟府捎了口信——是时候了。

  以她对表哥的了解,在废过一次太子之后,万岁爷肯定不想再立太子了,尤其是一个势力遍布朝堂的太子。

  万岁爷如今突然立太子,只能说明,在万岁爷和诚亲王的较量中,诚亲王占了上风,万岁爷输了。

  同样没去钟粹宫凑热闹的还有钮钴禄贵妃和宜妃,以前往钟粹宫跑得勤,今儿那里人多,倒是不想去了,叽叽喳喳的,要贺喜大可以找个人少的时间。

  这三位都不去,另外三位高位妃嫔却是都去了的。

  惠妃不光是来贺喜的,也是来找荣贵妃庆祝的,虽说早些年她和荣贵妃不太对付,但自从她儿子成了诚亲王一派的人,她和荣贵妃自然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都是做祖母的人,早就不吃那些陈年老醋了,今日她和荣贵妃都是赢家。

  德妃是备了重礼来的,也是妃位上最早过来的,同为妃嫔,对上皇贵妃,她都没有认过输,可这回却不得不讨好荣贵妃。

  一是为小儿子,万岁爷突然立太子,再想想年初时万岁爷一病就是三个月,她担心万岁爷此次北巡身体又出了问题,所以才会一回京便匆忙立太子,十四刚入朝堂,还是个光头阿哥,日后的前程如何怕是要看诚亲王的安排了。

  二是为她自己,荣贵妃如今是贵妃,日后就是……太后了,她日后是要在荣贵妃手底下讨生活的,皇贵妃和宜妃也都同她不对付,又偏偏都和荣贵妃交好,她得为日后的生活早做准备。

  高位妃嫔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便是佟妃了,姐姐和荣贵妃关系好可以不来,但她不能不来。

  宫外。

  直郡王拿了酒窖里珍藏的好酒,直奔诚亲王府,多年谋划成真,此等喜事,当然要用好酒好好庆祝。

  四贝勒松了口气,皇阿玛这是不打算折腾了吧,朝廷真的是折腾不起了,而且皇阿玛若是不选三哥,非要捧老八或者是十四上位,别人服不服他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不服的。

  五贝勒直接被老九、老十、十一和十三找上门,要向内务府采购烟花,在今晚组织一场烟花秀,让京城所有人都看得见,好好的庆祝一番。

  七贝勒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日后他也要像工部尚书一样多往施工点跑了,不能总在衙门里头待着。

  八贝勒收到消息后很是平静,甚至还有条不紊地安排人下去备礼,明日就去给三哥贺喜。

  十四在阿哥所收到消息后,失手打碎了一套茶盏。

  公主府这边,茉雅奇直接带着额驸和孩子躲到诚亲王府去了,上门递帖子的人多,有好些之前根本就没有来往过,与其在府里头接待那许多的客人,还不如到诚亲王府去,人人皆知诚亲王府大门不好进,这会儿应该没多少人敢往诚亲王府递帖子吧。

  起初知道此事的只是消息灵通的达官贵人,但很快诚亲王被下旨封为太子的消息便在街头巷尾传开了,几个皇阿哥策划的烟花秀尚未上演,京城便如同过年一般,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第147章

  纳兰明珠忍不住从府里出来,在大街上边走边笑,甚至于大笑出声,好在鞭炮声连绵不绝,压住了他的笑声,不然他这个前内阁大学士怕是要被百姓围观了。

  哪怕每一处路口的功德碑上都写上了万岁爷的年号,哪怕民间歌颂万岁爷爱民之心的诗作文章大行其道,哪怕连戏班子都在上演万岁爷的勤俭爱民,但京城的百姓们终归知道谁才是在做事的那个人。

  上位者都以为百姓愚昧,可如今看来,百姓的眼睛都亮的很。

  被鞭炮声吸引出门来的不止纳兰明珠一个,李光地不仅出门了,还往外城最偏僻的几个位置都走了一趟,那里的鞭炮声明显弱了不少,可在街上狂欢的百姓却一点也不少。

  街市上的商户和小贩以庆贺的名义打折,或许还有可能是被内务府和顺天府的人提点过,但人脸上的笑是做不了假的。

  李光地出了外城,京郊仍有鞭炮声,有几个村子甚至在杀猪宰羊。

  “老丈,村里可是有什么喜事,是有人成婚,还是有娃娃满月?”李光地不信邪地问道。

  “是诚亲王要当太子了!你说是不是喜事?”老汉有些激动的道。

  “喜从何来?谁做太子对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影响?”

  “你这话说的,瞧你穿的这么鲜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哪能像我们这么高兴。我几个孙子孙女都是从诚亲王的医馆里接生出来的,人家一文钱不要,我小儿子和小儿媳在诚亲王的马球场附近摆摊做生意,我大孙子考进了诚亲王办的小学里,一文钱的学费都不收,诚亲王当上太子,你说我高不高兴?”

  他老汉活了大半辈子,这几年才特别有奔头。

  从前一家十几口子都只能给人家种地交租子过活,年景好的时候也就能吃个饱饭,落不下什么银子,年景不好的时候,不欠债就谢天谢地了。

  他年轻时,也想着出人头地,去城里头摆摊做生意,可他家在城里没人,除去该交的银子,还要被衙役和小流氓吃拿卡要,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所以也就打消了农闲时摆摊做生意的念头。

  一直到诚亲王建了马球场,马球场外的集市不比城里头的短,而且不归城里管,归诚亲王管,不要他们的钱,还帮他们规划安排位置。

  日子慢慢好过了,诚亲王府建幼儿园,他便把大孙子送过去了,没成想到这孩子争气,算数特别快,还真考上了。

  老汉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事儿:“……大孙子在家的时候就教弟弟妹妹们念书认字算数,别看我这泥腿子的样儿,老汉现在也会写自己的名了,也会算数,我小儿子生意忙的时候,我还去帮他们看摊收过钱。”

  李光地点头称赞道:“您老厉害,会写名字就很了不起了。”

  “那可不,谁不知道读书认字好,要不是年轻的时候没钱,老汉也去念书了,还是现在的娃娃们好,赶上好时候了,诚亲王做了太子,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李光地未曾去过山西,但他知晓诚亲王在山西甚得民心,德州之变前,便有御史曾经上告,山西百姓只知有诚亲王,而不知有皇上。

  那时万岁爷正在和身为太子的二阿哥博弈,自然不会因着这事儿处理诚亲王,山西离京城颇远,亲王无圣旨也离不了京城,诚亲王得山西民心能带来的威胁不大。

  京城的总人口数虽不如山西多,可京城的民心,天子脚下的民心,却是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