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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的。但是可以作为参考条件,说不准就有人觉得某个人不太正常,这就是线索。骑摩托车的拾荒者,不多吧?”

大宝说:“我插一句,凶手应该是个人高马大的人,因为他单手掐颈就可以把被害人控制住,而且可以连打几十下、上百下,这需要很强劲的力量。”

“对。”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大宝。大宝的这个补充很重要,体态特征可以作为排查时最简易、最直接的依据。

为了加快排查效率,我们几个人也跟了个侦查组,对工厂附近的拾荒者进行了侦查。

从上午一直摸排到黄昏,我们的注意力被一个拾荒者吸引了。

这个拾荒者人称猛哥,据说是有天生神力。别人需要两个人抬的破烂,他一只手就可以提溜走。猛哥平时乐于助人,但是脾气暴躁。虽然没有人敢说他有躁狂症,但是这些调查足以让我们高度怀疑他。

猛哥每天晚上都会去废品收购站出售自己一天的成果,我们趁他走进收购站里的时候,悄悄地取了他挂在摩托车后视镜上的头盔。

在收购站外的角落里,我们用勘查灯照射着头盔的每一个死角,果真发现了头盔面罩边缘上的红色斑迹。大宝迫不及待地取出四甲基联苯胺试剂,对斑迹进行了血迹确证检验。

阳性结果逐渐显现,我们却听见了一声怒喝。

“谁偷了我的帽子!”

原来猛哥走出了收购站,发现他的头盔不见了。

两名侦查员从角落里走出,出示了警官证。没想到猛哥突然发狂,朝两名侦查员扑来。三个人打在一起,侦查员却始终不能将猛哥扑倒。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收购站里的员工不知所措。

只见陈诗羽突然从我们身边蹿了出去,像一道蓝色的闪电一样闪到了猛哥的身旁,只是一脚,猛哥就捂着下体倒在了地上。两名侦查员终于用手铐铐住了猛哥的手腕。

陈诗羽这一招,快、准、狠,把仍然躲在角落里的我、大宝和林涛惊得目瞪口呆。

“这羽毛,以后谁敢娶啊?”大宝张大嘴巴说。

“为什么不敢娶?多酷啊。”林涛说。

我笑着说:“我算是看出来了,林涛喜欢这种类型的女汉子啊。怎么,终于有目标取代你心中的苏眉了?”

林涛的脸微微一红。

被带回审讯室的猛哥,已经过了躁狂期,在审讯室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在铁证面前,猛哥自知没有抵赖的必要,过不多时就彻底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好在猛哥并不是精神分裂症,还能记得起自己杀人的经过。

猛哥并不认识死者,杀人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些破烂。猛哥力气很大,很多工地都想招聘他,但是他一一拒绝,用他的话说,他对捡破烂有着特殊的兴趣。他认为捡破烂对他来说,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项事业。猛哥很勤快,平时早出晚归地去捡一些垃圾,回来分拣后,他会把一些自己比较青睐的垃圾挑出来,堆放在自己住处门口的小房子里。可是前不久的一天,他从外面捡了破烂回来,却发现有人正在他家门口的小房子里翻找。可想而知,这个人是来顺手牵羊的。

就在那一瞬间,猛哥的躁狂症犯了,他抄起头盔就冲了过去。对方看到他的来势,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猛哥上去掐住他的脖子,用头盔朝他脸上打了一下。这一下,就让死者的鼻子出血了,死者也昏迷了过去。当然,多半是吓昏的。这时候的猛哥,已经不能靠理智来控制自己了,便一下一下地打击,直到死者彻底没有了呼吸。

人死了,猛哥的躁狂症状仍没有消失,他知道尸体泡在水里会烂,就直接扛起尸体,走了两公里路到了那条小河,恶狠狠地把尸体抛进了水里。

想象着尸体被泡烂的模样,猛哥满足地笑了。

在审讯室外旁听完真相的我,匆匆合起笔记本,说:“走,回去找吴老大。我就不信了,这个‘清道夫’还能躲多久!”

第四案 夺面老屋

第一章

“咱也别怕社会影响有多恶劣,毕竟案子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还是尽快破案,这样坏事就会变好事了。”转念一想,我接着问,“现场很血腥吗?有多血腥?”

“说吧,你怎么补偿我们?”我把一沓案件照片摔在吴老大的办公桌上,装作气鼓鼓的样子说。

“补偿?为啥要补偿你们?”吴老大满脸堆笑。

“你真是老年痴呆了吧?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我说,“我说你是乌鸦嘴吧,你自己还不信。上次你一说有命案,马上就来命案;上次你说什么‘如果再发一起连环案件,再拿这三个字来,说不准我就有什么发现了呢’。你看,还真来了个连环案件。您这金口玉言啊,还真是灵验。我充其量就是个乌鸦,但您老,能赶得上精卫啊。”

吴老大和我们关系甚好,玩笑即便开得过分,他也不会生气。

“精卫?”吴老大嬉皮笑脸地说,“你说的是填海的那个吗?那你就一知半解了。精卫可不是乌鸦,精卫是太阳神的小女儿,化作的是一种花脑袋、白嘴壳、红色爪子的鸟,栖息在发鸠山。之所以叫精卫,是因为它的叫声是这样的,是一种比较凄惨的悲鸣。”

对于这个文理兼通的老学究,我是肯定说不过他的,于是,我翻了翻眼睛,说:“是啊,悲鸣啊,您老这不是悲鸣吗?”

“我和你说啊,我觉得你们今年这么忙还遇上系列案件的主要原因,在于你们的那副对联。”吴老大龇着牙说。

为了提升民警的文化修养,今年春节的时候,厅里办了春联大赛,要求各科室都要结合自己的工作,创作一副春联。

我们勘查一组创作的春联是这样的:

上联:刀光锯影 织起千重法网

下联:开胸剖腹 洗尽万桩沉冤

横批:鬼手佛心

我们找了个喜欢书法的退休老法医,用霸气的字体写出了这副春联。一贴上墙,就受到了各方赞扬,所以我们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一瓶洗发膏。

这个成绩可不容易,虽然我们每年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但不知道为什么,绩效考核总是比不过其他的机关科室。所以,这副宝贵的获奖春联,我们在墙上挂了两个多月,这都春夏之交了,还没撕去。

“万桩沉冤啊!哈哈!每年需要你们出勘现场的案件,也就二三十起。”吴老大说,“你这得五百多年,才能把万桩沉冤给洗了啊。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啊?肯定是老天怕你们完成不了任务,给你们上上发条。”

我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涛笑着说:“行了,你俩都是为老不尊,别瞎扯了,能说说正事儿吗?”

林涛一语,把我们从拌嘴中拉了出来。

“对了,能看出有什么特异性书写特征吗?”我铺开照片,放在吴老大面前。

吴老大说:“照片林涛传给我了,我也做了仔细比对。从书写习惯和字体的细微特征看,确认是同一个人写的肯定没问题。”

“我们也知道是一个人。”我说,“作案手段、侵害对象等方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吴老大说:“毕竟是在两地作案,首先有证据确证是一个人作案,可以排除一个组织或团体作案的可能性。至少,我们知道了这个嫌疑人的行走轨迹。”

我点点头,认可了吴老大的说法。

吴老大接着说:“至于特异性特征,确实不好找。一来毕竟两起案件都只有这么三个字,二来书写载体是墙壁,这样丧失了很多鉴定条件。所以,我开始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看的。但是,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下去,还真是有惊喜。”

“哦?”我和林涛异口同声地说。

吴老大把两案的照片在电脑桌面上放在一起,说:“你们可以看出什么端倪吗?不要在书写习惯上浪费工夫,毕竟那个不算是什么特异性。我提示一下,有没有可能有错字?”

“一共就三个字,而且你不说了吗,凶手有一定的文化程度,怎么会有错字?”我说。

“文化程度和错字的出现概率不一定成正比。”吴老大说,“很多有广博学识的人,也会习惯性地写错字,不然怎么会有通假字之说?而且有些错字,因为连笔的缘故,并不一定会被人发现。”

我和林涛仔细地看了看照片,还是一无所获。

吴老大微微笑了笑,说:“看,‘清’字因为是起笔,所以写得都比较工整;‘夫’字笔画简单,所以也没啥问题;唯独是这个‘道’字。”

“两起案件,这个‘道’字写得都不太清楚。”林涛说。

“不清楚不是特征。”吴老大说,“现在不清楚,放大了给你们看。”说完,吴老大把照片放大到只能看到“道”字。

“我们写‘道’时,走之底里,是一个‘首领’的‘首’。‘首’字下面是个‘自’字,框内应该是两横,但凶手却习惯性地写成了三横,这是个错字。可能他知道应该是两横,但是写的时候,会因为惯性错误造成偏差。”吴老大说。

我和林涛皱起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屏幕上的血字由于放大的缘故,显得像素不足,模模糊糊的,加之凶手本身在写这个字的时候,就因为笔画多、写得也较为潦草,显得更加不清楚了。但是在那个淡淡红色的“自”字里,我们确实能看见三横。

“这个,靠谱吗?”我把照片转来转去。

吴老大点起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不一定靠谱。不过,在两个现场中,都发现了同样的特征,虽然不甚清楚,但还是很可疑的。”

“这个能算是特异性特征吗?”陈诗羽插话问。

吴老大说:“错字千千万,但同样一个字写错在同一个地方的人,并不多。所以,我觉得没有排查价值,但是至少有甄别价值。”

排查价值的意思就是可以利用这一特征,对所有有疑点的人进行筛查。因为需要获取人的真实笔迹,就要搜寻他以前的手书,在这个电脑普及的时代,这样做的工作量极大,所以不太可行。一般有排查价值的特征就是年龄、身高、性别、体貌特征等,因为这些因素排查起来简便易行,在访问中可以直接辨别,所以可以作为排查的依据。而甄别价值,指的是警方有重点嫌疑人了,可以对这个特殊的人进行重点甄别。

“如果真能有甄别价值,那也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可以让侦查员多找一些符合条件的人来秘密获取笔迹。”陈诗羽说。

“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啊。”吴老大说,“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找出的特征,究竟准不准可不好说。你们也看到了,两起案件中,这个‘道’字都不太清楚的。别到时候用于甄别的时候,发现这个特征是凶手两次巧合造成的,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得也是。”我说,“这究竟是习惯性错字,还是连笔造成的视觉误差,还真不好说。我们会谨慎对待的。”

“至少从文检这一块,我们大概能推算出凶手的身高吧。”吴老大说,“一米七左右,这个可以作为排查条件。”

“一米七的人太多了。”我摇了摇头。

大宝说:“性别呢?吴老大,你能看得出性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