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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巨阳气得直跺足:“我都叫你们守住“报恩亭”的了!只要守住那儿,就可以扼杀了这厮的退路,你们乱了岗位,才回闹出这样的局面!”

  平另彭胀红了一张本来就像一只熟透了柿子的大脸:“你怪我!是他自己找上来的,难道我任其割戮不成!?你们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却来怪我!”

  夏天毒恨恨地道:“这小子狡诈得很!谁也料不道他居然不谋图脱身,反而往内闯的!”

  陈苦莲冷森森地道:“不过,就是因为夫人在他手上,他现在也料不到我们敢往内直闯的……”

  翠儿脸无人色地道:“不行,不行,夫人就在他手里,不能冒这个险。”

  “我们总不能俟到总堂主回来时不能交代;”解严冷强抑住震怒,用一种威严的语音作出了调度:“我们要层层包围这里,决不能叫他逃出去。一有机会,就潜进去,救夫人、杀叛贼。另外,赶快把楼三长老招会来,共商大计;并找快腿的速赴‘长笑帮’,通知总堂主这件事。”

  结果他们没有一人能踏进“报答园”半步——无论他们多么仔细小心、多么不动声色,只要他们想跨进园子里,“快意阁”里立刻传出了警告:

  “别忘了,夫人还在我手里。”

  解严冷的两名弟子还不服气,偷偷潜了进去,结果,一只酒壶和一口杯子飞了出来,杯子嵌在一名弟子左眼眶里,酒壶则砸破了另一名弟子的前额。

  “送酒菜来!”房里的声音吩咐:“总堂主一回来,就请他移驾过来见一见我。”

  “铜锣金刚”平另彭气极了,他决定要不管一切的冲进去。

  这会解严冷却像巨浪拍击在器石上一般坚定的摇首。

  “可是,”平另彭气呼呼地道:“就让这王八蛋跟夫人在一起——”

  解严冷下唇却挂出一弯残酷的冷笑,只说:“我看这小子不简单。”

  夏天毒若有所思:“对,他迄今还未曾出刀、或者剑。”

  张巨阳听了他们的话,就私下告诉正在部署要冲进去把贼人杀个措手不及的妻子陈苦莲道:“不必多费周章了。我看,一切等总堂主回来再谈吧。”

  是这样的,这天晚上,她要绣着一件腹围给张侯穿,因为这个冬天如斯地漫长,张侯常常外出,漫天风雪的,他内力再高也会觉得冷的。她这样想,所以,便这样刺绣。

  这时侯,一个男人便闯了进来。

  闯进她房里来。

  她落在他手里。

  接着,一大群平时跟她丈夫在一起的战友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但谁都没有办法解救她所遇的危境。

  然后,在这汉子的喝令下,这些人都怏怏然忿忿然的退了出去。也许,比起一下子那么多人闯进她房子,仿佛还是只留下一个较令她适应些(不过也危险些)。

  现在,就是剩下她和他了。

  他放下了她的手,退开三步。

  他并没有点她的穴道——这令她很有点诧异。

  “你不要逃走,好吗?”这汉子居然有一种诚挚的语调央求她,“我不封你的穴道,也不想捆绑你,可是,你一走出去,我就只有跟他们力拼了。我不是怕死。他们人多,武功也高,但死的不一定是我。我是怕杀人,但也不希望被人杀;如果杀人能避免人杀我,我只好杀人了,要是你留在这儿,就可以谁都不必死。”

  然后他问:“你说好吗?”

  “你是谁?”

  她带这不信任的口气。

  “我叫韦青青青,也是‘斩经堂’的人,只是比较不成材的一个。”

  “哦,你就是外子的小师弟。”

  “我是。”

  “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大师兄。”

  “找大师兄是这样找法的吗?”

  “没办法。我几次要见他,都给那些人拦住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找他有什么事?”

  “两件事。”他说:“本来是一件的,可是,来到这里,又有第二件了。”

  “可以告诉我吗?”

  “还是……”韦青青青本来想说。他见了她,不知怎的,心里有什么都想告诉他。不过,由于“斩经堂”里的人自己劫了镖杀了人的事情太严重了,他觉得还是亲自告诉总堂主比较妥当——要是这些案子大师兄完全不知情,他这样告诉了大师嫂,对大师兄未免太不公平;要是大师兄跟这些案子有关(不会的吧),那么,告诉了大师嫂也徒惹她担心。所以他仍是决定不说,“见着大师兄再作面禀好了。”

  “好,”梁任花说:“那你让我走。我去叫他们让你见大师兄。”

  “大师兄在堂里吗?”

  “不在。”

  “那么,这是完全不管用的。他们就算答应你,也一定会来杀我的。那时侯,我也只好杀他们了。”韦青青青坚定地道:“我不想有这样你死我亡的场面。请你留在这里,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她的笑里有妩媚、信任和傲。韦青青青发觉她的美不仅传神,而且还可以传世。美丽是一种痛苦来的,对韦青青青而言,极美丽就是极痛苦,现在,他信极了这句话。

  她见过这个男人。

  (在老堂主的葬礼上,她见过他,这样一个豪壮里带点幽忧的汉子。)

  她相信他就是韦青青青。

  (他完全不像是堂里的人所盛传的穷凶极恶、劫镖、杀人、奸淫、掳掠……在她看来,烛影中,那只是一个豪壮多于温柔、但幽忧又盛于豪情的汉子而已。)

  (为什么他会那样幽忧?)

  (仿佛还带着微微的忧伤……)

  (他好像一个大孩子,受了许多说不出的委屈。)

  “进园子里有四个人,”这时,他蓦地大喝一声,“滚出去!”

  (他明明向这自己,可是却知道背向他的园子里的事。)

  (他好像是用背部呼吸。)

  (他那双眼神里的明利,大概都留在外面的风刀霜剑间呼啸巡逡吧?)

  想到这里,她觉得冷。

  她打了一个寒颤。

  破了得门和窗,雪花飘了进来。

  好冷。

 

 

你还爱我吗?

 

  他连忙去关窗。窗破了,他就用帐子挂起来,并且把几支烛火都点亮。

  “这样会不冷些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加些衣服?我可以先到外面去片刻,换好了你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