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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年代之千里嫁夫[穿书]

  作者: 月半蔷薇

  简介:

  本文文案:田宓外号甜妹。

  她外貌甜软动人,肤若凝脂,身姿曼妙,哪怕不笑时,也叫人瞧着心生欢喜,仿似那脸蛋儿上真能掐出蜜糖般。

  然而,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内里是个喜欢寻求刺激的野丫头。

  这一次,当她拿到最高级别的潜水证,出去浪的路上...遇上了飞机失事。

  没死成,意外穿越到了一本狗血文中。

  根据剧情,她就是那个被无良老姑撺掇,又被糊涂爹嫁给家暴男,呕心沥血奉献一辈子,临老终于得了一句好的苦情女主。

  田宓...她决定接受去北大荒随军大姐的意见,坐一个星期的火车,去嫁她口中那个大龄老男人。

  娄路回此人,前途光明,相貌英挺,却因为无心婚姻,渐渐拖成了个29岁的大龄剩男。

  就在领导们摩拳擦掌,誓要在他迈入30岁大关之前,解决他的个人大事,顺便将人才扒拉到自己家里时。

  三团陈政委家,圆胖朴实的田嫂子,给介绍了,据说是跟她长得很像的亲妹子。

  众人遗憾,却也理解,毕竟各花入各眼。

  然而,当半个月后,人高马大,气质冷戾的娄路回牵着一个漂亮到,叫人移不开视线的白嫩小姑娘回来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众单身军官泪奔:田嫂子误我!

  排雷:本文架空,架的很空,故事纯属虚构,务考究,谢谢!

  女主美美美!非女强,无脑爽文、甜文、美食、日常、有金手指!

  拒绝食用野生动物!

  文案暂定!微博已截图!

  内容标签:甜文穿书爽文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宓┃配角:娄路回┃其它:

  一句话简介:软萌甜妹*糙汉军官

  立意:齐心协力共同奔赴美好未来

  VIP强推奖章:

  田宓外号甜妹,她气质甜软,身姿曼妙,意外穿越到了年代狗血文中,成为被糊涂爹嫁给家暴男,呕心沥血奉献一辈子,临老终于得了一句好的苦情女主。为苟住小命,田宓接受了在北大荒随军大姐的意见,坐上一个星期的火车,去嫁她口中的大龄老男人。却不知,她仓促间的决定,意外收获了真正的爱情。本文文风清新甜爽,全文节奏明快、轻松诙谐,通过主角的视角,生动描述了七十年代初的爱情、亲情,友情。故事有趣,值得一读。

第1章

  朝阳村北边相邻着一条大河,即宽且长。

  农闲时,娱乐匮乏的半大小子与汉子们都喜欢泡在水里扑腾。

  比谁的游泳技术更好,谁能憋气更久,谁又能漂浮的更远。

  ...运气好,说不得还能摸些鱼虾打牙祭。

  吃了半个月草,脸都快吃绿了的田宓也寻了机会下水。

  “哗啦!”

  人迹罕至处,澄澈的碧波打破了宁静,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

  田宓破水而出,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才顶着一身的湿漉,顺着斑驳的石阶,落下一串潮湿的脚印上了岸。

  将手上挣扎的黑鱼扔进箩筐里,又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才一屁股坐在石块上休息。

  天空透蓝澄碧,不染一丝云彩,干净纯粹到,连一丝浮絮也无。

  这里是S省,介于南北方之间的一个鱼米村庄,饶是十月下旬,正午的太阳依旧热辣灼人。

  连拧带晒,十几分钟左右,浑身就干了大半。

  拿掉盖在脑袋上遮阳的不知名大叶子,田宓手指翻飞,将散开的浓黑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身前。

  又低头打量自个儿,确定没什么不合时宜的,才拎上箩筐,踩着蜿蜒的黄土路,往村里走去。

  步行了约十分钟,远远就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

  田家条件不差,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只是这会儿,门脸朝南的人字头瓦房前,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儿正四处张望着。

  距离有些远,田宓只能确定是三妹田来娣,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小姑娘已经看到了自己,抬脚小跑了过来。

  见状,田宓若有所悟,停下脚步等待。

  说来也是神奇,因为一场空难,同名同姓,生活富足的田宓,从繁华的后世,穿越到了贫困的71年农村。

  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如今的游刃有余,也不过才半个月时间。

  只能说,人类的适应能力着实强大。

  “二姐,老姑又来了!”田来娣今年16岁,面皮蜡黄,容貌清秀,细胳膊细腿儿,瞧着顶多十三岁。

  记忆中,这姑娘早产,再加上时局困苦,想要吃饱都难,更别提那些能调理身体的荤腥或者补品了。

  “什么时候来的?”田宓将手上的箩筐递给小姑娘,拨开最上面的荠菜,露出下面足有三斤左右的黑鱼。

  “鱼?”田来娣干瘦的面上爬上惊喜,二姐已经连续三天抓到鱼了。

  “嘘...小点声...先藏起来。”田宓嗔了小姑娘一眼。

  "嗯嗯,我懂我懂!对了,二姐,我去莲婶家换一块豆腐吧?晚上炖鱼汤好不好?”田来娣将荠菜又盖了回去,吞了吞口水,喜滋滋的问掌勺人。

  “行!”做鱼汤也好,一大家子人,喝鱼汤也能混个水饱,还有营养。

  话音落下,田宓又看了看天色,提醒:“晚点再去,莲婶这会儿应该在午睡。”

  农忙刚结束,辛苦大半个月的村民们难得休息。

  小姑娘点了点小脑袋,又冲着堂屋挪了挪嘴,颇为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才抱着箩筐跑向厨房。

  田宓被逗笑,勾着唇,一边散开半干的长发,一边往堂屋走。

  “...大哥,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宓丫头了,婚姻大事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做得了主的?再说那刘向东有什么不好?长得不差,还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体面人家,不提他家老子是粮管所一把手,就是他自己,年纪轻轻的,也在供销社谋了份采购的工作,要不是人家看上宓丫头那张面皮子,我都想将春秀说给他。”说话间,女人还“啧啧!”两声,羡慕嫉妒的很是真情实感。

  田宓掀了掀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一时倒也不急着进屋,便倚靠在屋檐下,慢条斯理的打理着及腰长发。

  “是个好人家,放心吧,等二丫头回来,我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还说道个什么?我看宓丫头就是书念多了,心气也给念高了,高中生找不到工作有个什么用?还不是种地的命,人刘家那样的条件?能看上宓丫头那是她的福气,只要大哥你这个当爹的认下女婿,明天我就让人上门。”想到刘向东许诺的大团结,田晓燕心里头就火热,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急切,那可是十块钱。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能搭上刘家,将来好给宝贝儿子谋上一份吃公粮的体面工作,她可不是那些个见识短浅的老娘们儿。

  “哪有这么做事的?你不要脸,老子还要呢,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你先回去,还有,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仔细被人挂了牌子游街去,种地怎么了?劳动人民最光荣!”田红星哐哐拍着桌面,瞪着不着调的妹妹,他当了小二十年的公安,哪怕这年代公安没有供销社的吃香,也是吃的国家粮,威严的很。

  田晓燕这一辈,老爷子老太太生了八个孩子,就这么一个哥哥,家里姊妹都怵他,被这么一瞪眼,立马低下脑袋不说话了。

  见老妹蔫头耷脑听训,田红星这才满意的从烟盒里拿出半根烟,划拉两下火柴,享受的吞云吐雾起来。

  “我这还不是为了大哥好?要是这亲事成了,将来向阳那孩子也不愁体面工作不是?”田晓燕只蔫哒了几秒,到底不死心,眼珠子咕噜乱转,张嘴又是一个主意。

  至于向阳那孩子才10岁,暂时用不上工作什么的,不是有她这个老姑呢嘛?

  她家有福今年18岁,年龄刚合适,都是亲里亲戚的,帮忙代班个十年八年的也没啥。

  烟雾缭绕,熏的田红星眯起了眼,他不知老妹心中的盘算,但...不得不说,老妹的话叫他有些心动。

  他这一辈子,子嗣比父亲也好不了多少,拢共就得了2个男娃,自然舍不得他们跟女娃一样在地里刨食。

  只是现在工作难呐...

  就是等他退休,工作也只够一个儿子接班的。

  人心有偏颇,田红星最喜欢机灵的小儿子,一门心思想着再过个十年八年,等他退休后,让小儿子向阳接班。

  但家里老妻爱大儿,见天跟他闹腾,恨不得他现在就能退下来,好让大儿子有个体面工作。

  田红星自然是不愿意的,这里也不完全为了小儿子,毕竟他也才五十岁,怎么也能再干十年。

  自己拿工资,跟向儿子伸手,那能一样吗?

  如果二丫头跟了刘家那小子,的确是个好去处。

  哪怕将来只给按个临时工,也是大儿子的体面。

  想清楚其中的关联,田红星面上却没怎么显,这事还得问问闺女,他虽然重男轻女,却也不是那等卖女求荣的。

  想到这里,再对上老妹热切的眼神,田红星冷哼一声:“我说了,这事不急,真成了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赶紧回去。”

  田晓燕讪讪,又有些挂不住面子,却到底不敢挑战大哥的威严,轻哼一声,甩手出了门。

  不想刚跨出大门,就碰上了侄女田宓。

  要说这丫头也不知道咋长的,大哥家六个孩子,就数她顶顶会长。

  自家大哥年轻那会儿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哪怕这个年纪了,还有那些个不要脸的老娘们往上扑。

  但也没有宓丫头这么好看的,好看到有些扎人眼了。

  戏文里说眉目如画,肌肤如雪,玉雕似的人儿,大约就是这么个模样吧?尤其笑起来时,能甜化了人心,一点也不像农村人。

  再文绉绉的话,田晓燕不懂,反正她走遍整个县城,也没瞧见过更好看的,尤其这小半个月,死丫头也不知吃了什么仙丹,原来的土气也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大小姐呢,怪不得刘向东那样的好条件,见到一次就给迷了眼。

  “宓丫头下河去啦?不是老姑说你,你都20岁了,眼看着要嫁人,女孩子还是注意些名声的好...”田晓燕完全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窘迫,眼珠子在侄女身上转悠一圈,再想到家里那个死丫头,惨烈对比下,酸溜溜的端起长辈的派头,拿着腔调训人。

  “七姑,我刚才好像看到春秀拎着菜篮,往知青点去了。”田宓眉目不动,只笑容疏离的说出方才看到的画面。

  春秀是七姑家的大姑娘,跟田宓同岁,两人虽是表姐妹,却从小不对付,对方一心想要嫁给苏州来的知青孙俊。

  “啥?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断她的腿。”田晓燕一蹦三尺高,哪里还顾得上旁的,急吼吼的就往知青点冲,只是走到路口时,也不忘弯腰在路边拔上几颗萝卜。

  农村地值钱,角角落落都得利用起来,路口那一小块萝卜地,就是田家的。

  饶是习惯了七姑爱占便宜的性子,眼前这一幕,还是叫田宓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宓丫头回来了?”屋内传出田红星的声音。

  田宓回神,抬脚进了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运河烟,递给了老爷子。

  田红星被香烟噎下到嘴的话,盯着桌上还没开封的烟:“...哪来的?”这玩意儿三毛三一包,宓丫头身上最多也就几分钱。

  “摸了两条黑鱼,大的那条跟二根叔换了烟。”田宓坐在桌旁,拎起半旧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碗,才解了渴意。

  “还是宓丫头孝顺。”弄明白来龙去脉,田红星笑着感慨,自己养活了六个孩子,除了结了婚的老大,这还是头一回有孩子给他买东西。

  不枉几个闺女里,他最疼二丫头,不过...“鱼还是少摸,那河太深了,容易出事。”

  田宓轻笑:“我有数。”

  “你啊...算了,你大了,爹就不唠叨了,倒是结婚那事怎么想的?你老姑这半个月天天上门,我看刘家小子挺诚心,条件也好,要不就点头了?”说话间,田红星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整根烟。

  闺女给买了烟,存货多了,他难得大方一回,不像以往,几天才抽上半根解解馋。

  将滤嘴那头在桌上敲了敲,叼进嘴里,对着上根烟蒂的残余火星子吸了几口。

  果然,烟丝还是更紧凑些,口感才好,这么一整根抽下来,真真快活似神仙...

第2章

  田宓能有什么想法?

  七十年代初,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结婚不大现实,她已经做好嫁人的心里准备。

  但...刘向东就算了,一个喜欢对女人家暴的渣渣,连人都算不上的垃圾。

  只是这话没法跟老爷子直接说,思量片刻后,田宓抿了抿唇委婉道:“我...觉得不太合适。”

  “...怎么?”田红星看向闺女,语带惊异。

  他是真的惊讶,刘家就算是在镇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比大部分县城人都过的气派,听说还有后台。

  二丫头长得是水灵,这几年,想要求娶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那些个人家,大多条件还不如自家。

  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古来有之,做父母的,自然想将孩子送出农门。

  田红星知道二丫头心气儿高,但到底不是城里户口,也没个正经工作,刘家小子已经是他们家,目前能攀上的最好的条件了。

  更何况,那个刘向东他见到过,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比不上他年轻的时候,却也不差了,关键人还活络不死板,看到自己又是喊叔,又是递烟,恭恭敬敬的,绝对配得上闺女。

  田红星虽有私心,却不是完全不顾闺女幸福的畜生,他是真心觉得刘向东这孩子不错。

  “爸...我之前就听说过刘家,刘向东他爸打老婆。”

  “你怎么知道?”田红星狐疑的盯着闺女,镇子就那么大,他一个做了二十几年的老公安都只听到了些似是而非的风声,二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田宓当然知道,因为她不仅仅是穿越,严格来说,她是穿到了一本小说世界中。

  一本...她理解不了,一言难尽的小说。

  书本的大意是,男主对貌美的原身一见钟情,想尽办法求娶回家,按照童话故事线来说,婚后应该是各种幸福。

  但生活处处是狗血,男主刘向东在工作上能力不俗,一路高升,退休前甚至爬到了厅局级。

  与之相反的,在生活上,这人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渣渣,美人娶回家,珍惜不到半年就暴露了本性,只要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就回家打老婆。

  从一开始的愧疚道歉,跪地自扇巴掌求原谅,到最后的理所当然。

  原身不是没有试图反抗,但这个年代,劝合不劝分,娘家来过几次,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再加上,上面还有一个被打习惯了的婆婆常年劝说,时间久了,原身便也认了命。

  这一认就是一辈子。

  无私奉献,呕心沥血,一直到咽气那会儿,总算等来了刘向东跟孩子们的一句好。

  因为三观太过操蛋,田宓没耐心细看,当时只随便翻了翻,很多内容都不记得了,但画风清奇的男主是个人渣这一点,她记得牢牢的。

  她无权置喙原身的选择,毕竟大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但田宓绝对接受不了刘向东这样的:“我听高中同学说的,那同学跟刘向东家是远亲。”

  “你是担心刘向东学他老子?”田红星到底做了几十年的公安,这样的事情不少见,听了闺女的话,立马明白她的担心,面上也严肃起来。

  田宓点头:“爸,我不想找这样的,打老婆的就不算个男人。”

  “那也不一定,咱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要不爸给你去打听打听?”如果刘向东真像他老子,田红星肯定不会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但...万一小伙是个好的呢?这么好的条件,错过了实在可惜。

  田宓挑眉,明白老爷子还是不死心,不过她暂时也不想强硬死磕,毕竟没到那个地步,只要先稳住人就行。

  思及此,她起身,又往陶碗里添了一碗水,准备回房休息一会儿:“那您再打听打听。”

  田父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大家长,要面子,讲规矩,虽然重男轻女,也有些势利眼,但比很多不把闺女当人看的已经好了很多。

  人嘛,谁还没有点小心思,她自己也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

  “对了,爸,打听刘向东这事儿不急,晚上炖黑鱼汤,您多喝点补补身子。”跨进西屋时,似是想起什么般,田宓回头提醒。

  得了闺女的关心,本来想要立马去镇上的田红星收回脚,笑呵呵应了声:“行,爹知道了。”

  田家的房形是典型的老三间,进门是饭厅,东边是老两口的主卧,大约有个二十几平米,西边同样的面积,却分成两个房间,略大朝阳的这间住着田宓姊妹几个,朝北偏小的那间,则是家里男孩子的。

  倒不是老爷子他们疼爱女孩子,才将好房间给田宓她们,而是家里四个女娃,小房间实在住不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田家的家庭成员。

  田爸田妈是出了五福的远亲,从小认识,18岁就结了婚。

  田宓最上面有一个长姐,今年32岁,后面据说连续好几个孩子都没立住,好容易稳住第二个孩子,也就是田宓的大哥,已经是六年后了。

  再后面几年,田母一直没有再怀上,本已死心,以为这辈子只能有两个孩子的老两口,在31岁这一年,意外迎来了第三个孩子,就是田宓。

  因为是盼望已久,也因为田宓从小就长得跟仙人坐下的童子一般,田红星难得没有因为女娃失望,给娶了个好听的名字。

  有了田宓的开头,田母又接连生了两个闺女。

  一溜丫头片子下来,直接叫田红星黑了脸,要不是上头好歹有个儿子撑门面,他都要被人嘲笑是个绝户头。

  好在来娣、盼娣后面,总算来了个老儿子。

  也就是家里的小六,今年才十岁的田向阳。

  一溜六个孩子,在田宓看来简直离谱,在这个时代却是寻常,村里还有养了十一个孩子的,为了拼儿子,就...恐怖。

  田宓将陶碗放在掉了漆的小桌子上,又拿起一旁的报纸悬悬盖上。

  这时候的屋顶多是木头横梁,还有芦荟杆子,随时都会落灰,井水的味道本来就有些咸,她可不想里面再加灰尘。

  换好衣服,田宓又将大半干的衣服晾到窗口,她拢共就两件短袖,得仔细着些,不然第二天可能都没衣服换。

  这生活,苦逼的叫人无力吐槽,想着怎么赚钱的田宓脱了布鞋,将自己甩上床。

  丧丧的翻了个身。

  算了,赚钱这事也急不来。

  睡觉~

  睡觉!

  十月份的天气,早晚温差大。

  虽不到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地步。

  但黄昏时分,太阳收敛起灼人的高温时,嗖嗖的凉意还是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田宓套了薄外套,系上围裙,拎着水桶蹲在水井旁收拾鱼。

  黑鱼不大好收拾,表面不止有鳞片,还有一层黏液,再加上菜刀有些钝,委实费了不少功夫。

  等她回到厨房,“砰砰!”费力将鱼剁成小段时,扛着锄头的田父田母也回来了。

  “哪来的鱼?你个死妮子,又下河了?”田母栾红梅外貌不算出众,个头娇小,应该没有一米六,偏瘦,方圆脸型,瞧着有些凶,但她的皮肤极好,这么一把年纪了,又常年风吹日晒的,还比寻常人白了一大截,鼻形也好看,原身如雪般细腻的肌肤,与翘挺的鼻子就随了她。

  田宓从橱柜里端出三妹换回来的豆腐,才笑回:“这不是刚过秋收,您跟爸都辛苦了,我想着摸些鱼给大家伙儿补补身子,好歹也是肉。”

  闺女长得好,以前木讷的紧,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开了窍般,嘴甜会哄人,栾红梅绷不住表情,破功笑骂:“就你会说话。”

  “我这也是实话,爸、妈,你们先去歇歇脚,晚饭有我跟三妹呢。”厨房不大,挤了四个人,转身都难。

  栾红梅本还想再教育教育闺女,但这会儿心情好,也就不急一时,将锄头竖在门后,去外头打水洗手洗脚。

  “妈就是偏心眼,要是我下河,她铁定揍我。”田来娣坐在灶台后面,得了姐姐的吩咐,点火添柴,嘴上还不忘嘀嘀咕咕抱怨。

  “你这小身板,敢下河都不用妈揍你,我先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田宓撩起眼皮瞥了小丫头一眼,凉飕飕警告。

  朝阳村的长河也叫朝阳河,具体通往哪里不可考据,毕竟信息闭塞的很,但深度,亲自验证过的田宓还是很清楚的,深水位置起码有四五米。

  这些年,也淹死过人,就三妹这破身体,真要出事,都翻不出一个浪花。

  她也是因为有外挂,确定百分百安全,才敢下的河。

  田来娣被姐姐凶的缩了缩脖子:“我...我就那么一说。”

  田宓轻哼一声,没再理她,只用锅铲敲了敲铁锅边缘:“火大一点。”

  吩咐完,她用锅铲在罐子里面挖了一小块猪油,顺着铁锅滑了一圈,待猪油融化,浅浅托了个锅底,油温也升腾起了热气,才将事先准备好的葱姜蒜等扔进去爆香。

  逼出料香,田宓又拿起木筷,快速的挑出葱蒜,独留下姜块,才把鱼段放进锅里煎。

  其实炖鱼汤最好用豆油,炖出来的鱼汤奶乎乎的白。

  无奈条件不允许,家里只有一点点菜油,栾红梅看的比什么都紧,没什么大事情,绝对不会动。

  在老母亲看来,有点猪油吃吃已经很是奢侈了,没看村里很多人家,都吃着盐水炖青菜嘛。

  “火小一点。”等鱼段煎的微微泛黄,田宓拿着水瓢去水缸里舀水,直到将大铁锅里面添满,才拿了立在一旁的木头锅盖盖上。

  家里只有一口铁锅,凉拌荠菜自然不会干等鱼汤出锅再做。

  田宓开了一旁的煤炉,用陶罐烧水,准备焯荠菜。

  说是煤炉,其实里面烧的是劈成半个手掌大小的木块,煤炭费钱,屋里倒是摞了十几块,但一般不会动,毕竟木块除了不禁用外,其余还算凑合,最主要不费钱。

  来了半个多月,田宓用起这种老式煤炉已经很是熟练,等给陶锅里满上水后,她又开始准备凉拌的配料。

  “二姐,四妹不喜欢蒜味,荠菜里面别放蒜了。”田来娣见姐姐又拿了蒜头,以为她忘了四妹的忌口,赶紧提醒。

  “我记着呢,就她一个人不爱吃,我给她单独准备一份。”本来就没什么调料,再少了一样,饶是田宓手艺不错,也禁不住这般埋汰。

  田来娣嘟囔:“这也太麻烦了。”

  闻言,田宓头也不抬:“吃食上再麻烦也不能嫌烦,倒是你,真不去上学了?”

  说来,田家在朝阳村里算怪异的。

  田红星读过书,虽然只读了小学,但是在他那个年代的农村,绝对算高学历,再加上当了几年兵,这才能在退伍后,托到关系,进了公安局。

  许是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知道读书的好,他虽重男轻女,却也不反对女娃读书。

  唯一不同的是,儿子就是打断腿,也要念完高中,闺女就无所谓了,成绩不好,或者自己不想念的,他也不勉强。

  三妹来娣身体不好,只读了小学,田宓还是希望她多读书,起码高中毕业。

  到时候,恢复高考,也有一搏之力。

  再说,退一万步,就算没考上大学,凭着高中学历,将来也能找份过得去的工作,总比在地里卖力气的强。

第3章

  田来娣不解,又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木条,才问:“怎么突然提这个?”

  田宓拿起芭蕉扇对着煤炉下面的通风口扇风:“也不是突然提,就是觉得你身体不好,务农吃不消,有了学历,将来做个代课老师也是好的。”

  这话田来娣不信,她撇了撇嘴:“高中生又没多稀罕,村里就有好几个,镇上那就更多了,咱们家就爸一个人吃公家粮,还只是普通的民警,没什么门路,就算有好工作,也竞争不过人家。”

  田宓也没想过能一次性就说服小丫头,这会儿被她故作成熟的语气逗笑:“你还知道门路?”

  “我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工作真有那么好找的话,你跟大哥两个高中生,怎么都没找到?”话音落下,田来娣才觉得这话不大合适,立马抬眼观察二姐的脸色,担心自己伤到姐姐的自尊心。

  田宓倒是没多想,只是对上小丫头歉疚的眼神,好笑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二姐...你不生我的气啊?”

  “我为什么生气?”这小丫头胆儿也太小了些。

  田来娣又盯着人瞧了一会儿,确定二姐真的没生气,才又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小声解释:“你之前秋收的时候挺拼的,村里人都说你是想要竞选生产队长。”

  闻言,田宓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也不急着往开水里下荠菜了,她拎着菜篮问:“这都谁谣传的啊?我又不懂生产,怎么可能去竞选什么生产队长?”

  “那...姐你是想要竞争妇女主任?”

  田宓一噎,白了小丫头一眼,咬牙道:“都!没!有!”

  “我才不信!你要是真没有什么想法,怎么可能连续一个星期,天天夜里头偷摸着去割稻子?”田来娣一脸看透了自家二姐小心思的聪明样儿。

  田宓...

  田宓深吸一口气,勾着唇,挂上假兮兮的笑,一字一句说:“姐就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那种,你懂?”

  “可是...你留名了啊,现在整个村里,谁不知道你做过的好事?”田来娣嘀嘀咕咕。

  “...”

  很好。

  洗不清了。

  田宓决定结束这个无意义的话题,反正怎么也说不明白,还是老实干活吧。

  她拿起一旁的抹布,包裹着陶锅,将之端离煤炉,发现里面的木块烧的差不多了,便把陶锅放在地上,往煤炉里面添了几块木头,才把陶锅又放回了煤炉上。

  待陶锅里的水再次烧开,往里头放荠菜的时候,田宓却有些走神。

  其实她刚才没说谎,原身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真有那么些弯弯绕绕,也就不会被渣男欺负了一辈子。

  七十年代初,田地还没有划分到个人头上,农忙是全村的集体行动。

  田家只有田红星一个人吃公家粮,其余都是农村户口,抢收时,女孩子也得下地。

  这次农忙,原身就是单纯学习雷锋无私奉献,所以才会连续一个星期,白天集体干活,夜里偷摸苦干。

  一顿操作下来,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

  等发现人病倒后,家里人才知道原身都干了啥。

  然后不知怎么的,事情就被宣传了出去。

  只有继承了原身记忆的田宓知道,原身并不是简单的病倒,而是猝死了。

  只是时间在夜里,她又及时穿越了过来,所以谁也没发现,那个单纯热血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田宓心里有些闷,也没了聊天的心情,抿着唇,拿起一旁的筷子,将烫好了的荠菜给捞到一旁的冷水里...

  田家门口有一颗柿子树。

  据老一辈说,树龄不小了。

  田宓对植物没什么研究,但瞧着柿子树粗壮高大,茂密伸展的枝丫上头,挂着密实的深橘色硕果,也能窥出一二树龄。

  秋色浓如酒,正是吃柿子的好时候。

  田宓尝过一个,老实说,可能还没熟透,甜味没品出几分,反而涩嘴的很。

  据老母亲栾红梅的意思,这玩意儿还要摘下来放一段时间才好吃,当然,有条件的也可以在外面抹一层酒,这样熟的更快。

  田宓不懂这是什么道理,却也不敢拿家里的酒嚯嚯,担心挨揍...

  姊妹俩将堂屋里的方桌子抬到了柿子树下,又忙忙碌碌的搬凳子、端晚饭...

  只要不是冬季,村里人都喜欢在屋外吃饭,亮堂,还省煤油费,田家也不例外。

  听到动静的田红星跟栾红梅起床趿拉上鞋子出了屋,同时,还在念小学的四妹田盼娣也拉着弟弟田向阳跑了回来。

  小姐弟俩早上已经得了姐姐的保证,知道晚上有好吃的,一路跑着回来的,哪怕是深秋的傍晚,也热出一脑门汗。

  这会儿见桌上真有一大盆浓郁诱人的鱼汤,面上喜滋滋的。

  田盼娣长相最似母亲,性格也泼辣,今年才13岁。

  洗了手后,凑到田宓身边兴奋的嚷嚷:“二姐,我刚才看见春秀表姐被老姑揍了,她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城里来的知青了?”

  老姑嫁在村里一户姓陈的人家,只是他们家在村头,田家在村中央。

  闻言,田宓完全没有私底下告状的心虚感,记忆里,那苏州来的知青孙俊可不是好东西,她一边盛汤,一边笑回:“估计是吧,白天我看见春秀给孙知青送吃食了。”

  “嘿嘿...我就知道,也不知道春秀姐怎么想的,那孙知青不就白一点吗?个子小,长的也不怎么样,哪里有咱们村里的哥哥们结实。”在年幼的田盼娣心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下地都吃力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条件。

  这回不用田宓说什么,栾红梅就抬手拍了四丫头一记,凶巴巴骂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去你爷家喊你大哥回来吃饭,下次再让老娘听到你胡咧咧,小心我揍你。”

  田盼娣被拍的龇牙咧嘴,她不仅长得像栾红梅,就是性格也像,辣的很,被警告了也不怕,顶嘴道:“我才不去呢,爷家还能亏了大哥不成?他们肯定吃肉呢。”

  说着,小丫头面上愤愤,一屁股坐到桌上,拾起筷子准备吃晚饭,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

  栾红梅眉毛倒数,“啪!”一下拍桌,起身要揍人。

  见状,田红星赶紧拦住老妻,皱眉呵斥:“行了,你们娘俩一天天的,有完没完?”

  说完,又瞪了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四丫头,只觉脑袋疼。

  须臾,他将视线又放在小儿子身上:“向阳,你去喊你哥回来吃饭,顺便给你爷奶送鱼汤。”

  田向阳才十岁,小家伙长的精致,最像父亲田红星,闻言乖巧点头。

  田宓觉得现在的人真心大,十岁的孩子,走上一里多的路,还端着滚烫的鱼汤,也不怕出事,她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跟着起身:“爸,我陪着小弟一起,那鱼汤太烫了。”

  田红星点了点头:“行,快去吧。”

  田老爷子田细辛是一名赤脚大夫,极为擅长针灸,在方圆几个镇都有些名气。

  田宓也是身处在这个时代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中医都会进牛棚。

  老爷子今年68岁,因为一手针灸术,在朝阳村里很受尊重,但田宓对二老的感官却一般。

  原因也简单,老爷子老太太偏心眼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们只喜欢大孙子,也就是田宓的大哥田长卿。

  老爷子医术不俗,一辈子只得了一个儿子,无奈田父田红星对于中医不开窍,学了好几年,很多药材都弄不明白。

  后来有了大孙子,田细辛给取名为长卿。

  长卿,有祛风止痛、止痒消肿的功效。

  要知道,当时男孩的名字大多叫红军、为国、建国等,老爷子却以中药为大孙子取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是选定了继承人。

  然而,被寄予厚望,却被老夫妻含在嘴里宠大的田长卿,哪里吃得了学习中医的苦,这么些年下来,除了游手好闲、嘴巴抹了蜜,旁的什么也没学到。

  田红星倒是跟父母提过,让小儿子学,毕竟都是田家的男娃。

  不想老爷子一口拒绝,完全不留一丝余地,原因很操蛋,老爷子说手艺只能传给长孙,还说自古以来,长孙才是顶门户的。

  门庭不大,规矩倒是不小,田宓就没见过这样的,说重男轻女吧,他们只喜欢大孙子,对待小孙子的态度跟孙女们一样。

  仇视没有,伤害没有,欢喜更没有,只是无视,看不见别的孩子罢了。

  田家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最叫田宓厌恶的却是田长卿。

  在这个大多人吃不饱的环境下,老爷子老太太经常给大孙子开小灶,三天两头给田长卿送吃食,就怕亏了宝贝孙子的嘴。

  这本没什么,人家老爷子老太太自己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但记忆中,几年前原身亲眼看到才三岁多的小弟,嘴馋大哥的饼干,又不敢要,只眼巴巴的看着。

  而田长卿那傻逼玩意儿,却将吃不完的饼干扔在地上,恶劣的让小弟去捡。

  那年,田长卿19岁。

  若不是人在屋檐下,还得在田家生活,依着田宓以前的性格,定要给那傻逼套个麻袋暴揍一顿。

  “二姐,你怎么了?”田向阳见姐姐突然气鼓鼓的,小脸莫名。

  田宓回神,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早上踩到癞□□,这会儿还恶心的慌。”

  田向阳小朋友还是一脸迷茫,不懂□□有什么恶心的,却也没多问,因为两人已经来到了爷爷奶奶家。

  四妹盼娣说的不错,田长卿怎么可能缺嘴,这会儿已经吃的满嘴是油了。

  “你们怎么来了?”老太太曹大红比老爷子小上几岁,虽然不再年轻,但从五官轮廓上,还是能瞧出年轻时候长得不差,她是个爱干净的,半白的银丝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干净利落,看到小孙子跟二孙女,只是冷淡的撩起眼皮问了句。

  田宓无意跟人家演什么孝顺孙女,她几步来到桌旁,扫了眼桌上的肉菜,将陶罐放下:“家里炖了鱼汤,爸妈让给爷奶送些。”

  “嗯,你爸是个孝顺的。”对于儿子,曹大红还是爱的,听了这话,寡淡的面上露出了笑。

  田宓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跟二老打了招呼,便牵着小弟离开。

  走出几步,还听到老太太用慈爱的语气,哄着已经26岁的大孙子多吃一点...

  田宓背对着他们,安慰式的揉了揉小弟的脑袋,暗暗将白眼翻到了天上。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姐弟俩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方才还狼吞虎咽的田长卿拿着筷子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