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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我好像很庸碌似的。”

“不是,只是,你在意的东西实在太少。”

阮静嘿嘿一笑,“你可真犀利。”

以前在意的东西太多,让她觉得累,折腾,她现在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阮静,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

阮静侧头看着面前潇洒放逸的赵启言,他的身上有着深厚而干净的特质,沉潜的又很坦白,不可否认的,“我也是。”她很高兴认识他。

后来的一整天,阮静都在回想前晚赵启言的某个动作——他牵起她的手,然后吻了她的手心……阮静长叹一声,端起咖啡杯走出茶室回办公间,阿Q精神发挥极致,就把赵启言的行为当成是外国的绅士礼仪,毕竟人家在英国呆了那么长时间……哎,可是为什么不亲手背呢,那么她自圆其说起来也就更方便一些。

这天工作效率实在不好,亏得老板不在否则一定会被扣工资。回到家时是八点半,刚上楼就跟走廊里的阮娴碰上。

“早啊。”

“呵。”今天难得九点不到回家,亲姐真是不於余力地对她见缝插针。

“明天中午你把时间空出来,我约了赵琳吃饭,你陪我过去。”阮娴靠在她房门口下命令。

“你们老同学约会我去干吗?”

“她带上赵启言,我呢就带上你,缓冲缓冲。”

“冲什么?冲喜吗?”阮静脱下外套回头附送一个虚笑。

阮娴这次倒没有出口骂,自行说道,“赵启言这人真的挺难请的,赵琳说他特别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阮静原本想说他骗你的,那人基本都很空,后来想想还是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对家姐客观提醒,“姐,你要不要再考虑看看?”

“考虑什么,我现在是在等着他考虑我。”随后自作主张敲定,“明天中午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接你,就这样。”说完转身走人。

阮静嘴巴啊了半天,最后轻轻地盗用了一下阮娴的常用词语,“滚。”

Chapter 7

阮家人一向都很忙碌,最近几天却都空闲下来。暑期来临学校的事情都忙差不多,用阮静的话来说就是她即将迎来长达两个月的“天伦之乐”,本来阮静呆在家里跟家人处处也无可厚非,但是蒋严在她始终觉得有种似有若无的突兀感。

从附近的球场打了一小时网球回来,大汗淋漓走上二楼,在快到自己房门口时豁然收住脚步,望向站在对面的蒋严,他好像正要敲门,回头看到她,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外。

阮静在原地站了会才上前开房门,“你找我?”

“可以谈一谈吗?”他说。

阮静推门而入,瞄了眼身后侧的人,似乎没打算跟进来,于是转身面对他,“你要这么谈我也无所谓。”

蒋严走进两步,随手关上房门,但是并没有再往里走,直入主题,简直可以说是又快又狠,“如果我说我想跟你结婚——”

阮静当即如同吃了一记闷棍,“你什么意思?”

“我跟你都需要一桩婚姻。”蒋严的表情犹如在谈论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阮静在停顿了三秒钟后笑出来,只是不知是被气笑的还是苦笑,“蒋严,你要找谁结婚我都会说恭喜,但是,请你别来羞辱我。”

“阮静——”蒋严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阮静退后,闭了闭眼睛,心平气和开口,“我追你的时候你说我们是亲戚,没可能,你让我别缠你,你说你见到我就觉得烦,我每次在你宿舍楼下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你下来说阮静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几次恬不知耻。每次当你说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跟你说我不是不知道羞耻,我每次都是鼓足了勇气,做足了深呼吸才敢站在你面前,然后屏着息等你反应……蒋严,我没有那么廉价,我的真心一再被践踏最后也是会冷掉的。”

蒋严看着她,眼眸深不见底。

“我不想说这些来倒你的胃口,事实上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倒胃口,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已经学会了一些事情,不再自作多情,不再自讨苦吃,不再委曲求全,还有,不再把你当成一回事。”

蒋严走近她,阮静又退后,“蒋严,别让我觉得你——下作。”

阮静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压抑着某种冲动,最后,转身离开。

阮静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那天之后阮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蒋严。

但是对于以后来说,阮静并不知道这场戏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周末按照原定计划,确切地说是阮娴的计划,阮静被拉着出席了那场四人聚餐。

当日赵琳和赵启言先到的场,阮静走进包厢时,有那么一点心虚,但是赵启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对她礼貌地点了下头,犹如两人是第二次见面。

一整顿饭下来阮静都是在一旁听,偶尔陪笑一下,因为那边三人聊得很投机她完全插不上话,谈吐不凡的赵启言显然让阮娴好感倍增,立即趁热打铁约定下次见面,而赵启言并没有拒绝,阮静觉得这次她过来完全是来当摆设的,家姐甚至最后对她挥挥手,“你可以先走了。”

阮静郁闷了,“哪有把人用完了就扔的。”事实上是完全没有用到。

阮娴凑脸过来,“记得出去的时候把帐给结了。”

阮静很有股吐脏字的冲动,最后忍了下来摆摆手起身拿外套。对面的赵琳扬声问了句,“怎么,阿静要走了?”

阮静笑道,“是,我有点事情。你们慢聊。”点了下头出去了。

结完帐走出餐厅时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是坐阮娴车子过来的,不由暗叹一声,这时间计程车交接班,而挤公车要走上百来米才有站牌,正想回去跟阮娴拿车钥匙,顺道制造让她由心上人送回家的机会,身旁有人拉住了她手,看清楚来人阮静不免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聊完了就出来了。”赵启言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拉着她穿过马路,往一处走去。

“我姐她们呢?”

启言忽地站定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波涛暗涌,最后却只是说,“我送你回去吧?”

阮静回头看了眼马路对面的餐厅,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帛,她发现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复杂啊,“你不喜欢我姐?”

“是。”赵启言的回答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迟疑。

阮静对上他的视线,忽然闪过某种思绪,但是她不想往里深想。

而赵启言这一边,明知道阮静的性情,但还是因为今天这场饭局心里止不住升起一股的烦躁,赵琳前天问他周末有没有空,阮娴姐妹约他吃饭,他一听阮字想都没有多想便把周末的研讨会议推掉,可是今天来到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在她眼里他跟谁相好都没关系,启言第一次特意去讨好另一个女人想要看看自己在意的人会是什么反应,而这种史无前例的幼稚行为显然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闹情绪?即便今天他赵启言结婚,阮静来道喜他也只有接受的份,启言作了个深呼吸,安抚躁动情绪后放开一直紧抓着她的手, “Sorry——”

“你不用跟我道歉。”阮静说话的口气比平时客套两分,但并没有争对什么,也许,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跟赵启言保持一些距离,至少不能太亲密,阮静看了看自己被他拉得有些微微泛红的手腕,最后说了句,“我自己坐车回去,Bye!”并没等对方回复人已经往公车站走去,身后的赵启言没追,站在原地片刻,摸出一包烟,想想没有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之后几天,赵启言周转两场研讨会议,无暇顾及其他,人忙碌的时候总是能暂时忘记一些事情,好比,那天阮静的态度。

赵家的家庭聚会很少,通常只会逢年过节大伙才会坐下来吃顿年夜饭,这次赵琳父亲大寿,请了一大帮人来家里吃饭,亲朋好友加上同事,在客厅里摆了四桌酒席,亏得赵家的洋房够大。

赵启言父母也从都柏林飞过来,逮到儿子做母亲的不免唠叨几句,“听说前段时间你飞了趟伯尔尼,怎么不绕路过去看看我跟你爸?”

赵启言笑着抱了抱他母亲,“现在不是看到了。”两人走到一楼的茶间,启言知道父母喜欢喝茶,所以前两天特意托朋友从云南带回来一些茶叶。

赵太太也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太不会依恋人,看着启言优雅泡着普尔,这种出得大堂入得厅堂的男人,为什么偏喜欢单身?不免问起最关心的话题,“什么时候带个姑娘来给妈看看?”

启言笑了,“你不是一向都不急这个的?”

“那是因为我儿子出色,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没人要,但是,启言啊,如果有好的对象还是早点安定下来。”

好的对象?一想到阮静心里不免又是一起一落,一礼拜没见到她说不想念是骗人的,甚至有的时候晚上睡觉,在寂静无声的时候想起那个窈窕清冷的身影,不禁会呻吟出声,有好几次赵启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禁欲太久。

“男人事业再成功,最终还是需要成家立业的。”

赵启言笑了笑,笑容里少了几分洒脱,看着自己茶杯中旋转浮沉的绿叶,突然有些悲从中来,如果结婚的对象是阮静他不介意打破不婚的原则,但是显然,即使他打破所有原则,阮静也未必会嫁给他。

阮静站在画廊的玻璃走廊里望着对面的街道,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陈凡的女朋友也在,很开朗的女孩,中午一起吃了顿饭,中途她接到赵启言打过来的电话,老实说阮静有些意外。

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他问她在哪里,她拒实以告,他应了一声随便聊了两句也就挂了。

阮静自然而然挂上电话,陈凡女友陆珍很暧昧地上来问她是不是男朋友。

阮静觉得奇怪。

“通常关系越亲的,电话讲得越简略。”陆珍这么说了句。

阮静有些哭笑不得。对于她来说赵启言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但是若太接近可能会牵扯不清,而她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更何况赵启言这人,太沉潜,心思太深,她喜欢他的随和,但是他的有些地方又让她难以琢磨,有种隐秘的侵略性。

就在这时,对面街道上一辆黑色跑车稳当地停入车道,驾车者开门下车,一身白色衬衣简单俊逸。

他抬头望向这里,视线的方向正是阮静站的位置,阮静怀疑他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他似乎不急着过来,站了一会才缓慢穿过马路走向这边。

“启言?”

从里面出来的陈凡看到赵启言,走出大门迎上去,“听说你上礼拜去了伯尔尼,怎么?那边不够玩,三天就回来了?”

两人说着已经进来,赵启言侧头静静望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阮静。

前面跟陈凡一起出来的陆珍对赵启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语重心长道,“陈凡,你怎么找朋友尽找比你帅的?”

陈凡笑骂了一句,阮静这时笑了笑,向他们走过去,“自然是赵启言帅一点。”这话出来,三个人都朝她看过来。

陆珍首先不矜持地笑喷,“阮小姐,有品位!”

陈凡灭掉陆珍的花痴火苗,“你有我陈凡就应该心满意足,赵启言这风流人物没几人能镇得住的,你就省省你的恭维吧。”

阮静已经站到赵启言身旁,“最近很忙?”

“还好,去了一次野外旅行。”一直在等着她接近的赵启言自然开口。

“怎么不叫上我?”

启言看了她一眼,掩住外泄的情绪,只说, “这次去的时间有些赶,下次……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不知赶不赶得上你说的下一次。”

启言来不及表达惊讶,一旁的陈凡已经搭腔,“阮静要去北京参加摄影比赛,请假半个月。”正是他给阮静报的名,有艺术细胞就不应该浪费。

阮静轻轻扬了下眉,“我不过去也无所谓,更何况我还没有找到‘搭档’。”

这时陆珍看赵启言一眼,“嘿,这里不就有一个气场十足玉树临风的模特在吗?”这完全是随随便便提议的。

陈凡阮静均是一愣。

结果站在旁边都没怎么吭声的赵启言淡淡一笑,“好啊,如果摄影者没意见的话。”

后来阮静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赵启言的那句话,想到最后自己笑了出来,若是他知道这模特是要半遮半掩让她拍照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说那个好字。

今日阮娴过生日,请来了学校的同事在家中办小型派对,阮静开门进去时就看到阮娴在切三层蛋糕,暗叫一声糟糕,忘记买礼物。她的晚到惹来家姐一顿不满,不过倒是忘了要向她拿礼物,兴奋地拉着阮静走到客厅中间向同事们慎重介绍了她,阮静心中无限感慨,真是卖得不遗余力啊。

花了半小时才得以脱身回房间,却在走廊上碰到了刚好由三楼下来的蒋严,两人都停了停脚下的步子,至从上次不欢而散后这是第一回面对面碰上,阮静忽然觉得蒋严的眼神有些冷漠,比之前所有的时候都要冷漠并且凌厉,阮静并不想跟他成为仇人,但是,目前的状况好像也友好不起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后转身开门进房间。

Chapter 8

这天阮静在饭桌上对家人宣布要去北京半个月,立刻引来多方关注,阮正首先训问,“去北京?去北京做什么?”

“工作。”

“呸。”阮娴呸过来。

“姐,你就不能文明一点。”阮静大大不爽,看到坐在对面的蒋严也在看她,不由偏开头,因为他的眼神让她有点不舒服,随便扒两口饭打算闪人。

“你一个人去北京?”

阮静微愣,奇怪蒋严怎么也开始参与话题,他一向不爱搭理餐桌会谈的。

“恩。”阮静应了声,心里竟然有些紧张,但是转念一想完全没有必要,即使她撒了一个小谎。

阮静毕竟也二十六了,说要去出差家里人也不可能小题大做地阻止,只警告了几句别乱玩也就随她去了。

那一天与赵启言一同去机场,看着旁边玉树临风的赵启言,阮静心想,我要真去乱玩你们也管不到的。

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坐得人昏昏欲睡,到北京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七点,老实说赵启言的交际范围实在广阔,连北京这边都有朋友,他们一下飞机就有人过来接机,吕先生是位朴实的中年男人,地道的北京人,原本要定酒店的计划被他一口否决,热情地将他们载到了四合院。

虽然启言的生活品质要求一向很高,但他懂得随遇而安,因地而宜,而且他看阮静对四合院有些兴趣,便不再推脱老同学的好意,想到这里不免回忆起先前在车里阮静低头对他说“这位大叔真好客”,启言看了眼此时正在东瞧西瞧的阮静,心想她要是知道自己跟“这位大叔”是同龄的,不知会作何想法。

吕觅眉开眼笑地带他们进房间,“你们就住这间。”

赵启言皱眉,“只有一个房间。”

吕觅点头,“双人床,你们可以挤挤,应该没问题吧?”显然他把他们当成情侣了。

赵启言抚了抚额角决定还是回酒店住,结果身侧的人却在这时候开了口,“我没问题。”

手心覆着眼睑的赵启言不由愣住。

吕觅出去后,阮静走到窗边开了窗户,外面是院子,一棵参天梧桐带来不少阴凉,树下摆着一张藤椅,昏暗的灯光下很有一些意境。

启言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下来,如果是跟其他人同住,他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同阮静住一起,他想他绝对还做不到心无旁骛。

阮静撑在窗口看对面房间的一个老伯开着电视机在客厅里转悠着唱京剧,煞是新鲜,不免看得出神。

“我去冲个凉。”赵启言说着朝旁边的浴室走去,他需要用冷水来安抚一下不平静的情绪。

阮静转身看去,哦了声又转回头继续观看对面的表演……老实说,她的决定是不是太卤莽了?虽然她并不介意出门在外的时候跟男性朋友挤一间房间,但是好像忘了考虑对方愿不愿意。可是想到两人是要一起工作的,那么这点小节也就不再去拘泥了。

等赵启言终于屏弃一些念想,胡乱擦拭了一下身子,准备穿衣服出来时发现自己忘记带干净衣物进来,在家里他一向围浴巾的,但这里显然不行,而要他穿先前换下来的衣服更加不可能,最后斟酌一番赵启言直接套上长裤,裸着上身走出浴室。

刚推门出来,就跟靠着窗口面对他的阮静四目相对,启言不由心脏一跳。

突然的喀嚓声让赵启言一时没反应,看到对方手上的哈苏H3D,不由摇头。

“出水芙蓉啊。”阮静赞叹,她向来不说轻佻的话,但是看着赵启言的身材忍不住感叹出来。

赵启言笑笑,走到床边的行李袋中拿出衣服打算折回浴室换上,在阮静面前即使是半裸也让他不自在。

“我可以现在拍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