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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周二的晚上,楚洮正在某宝上给江涉找生日礼物。

他不知道送什么合适,现在他手里能够周转的活动资金只有一千块。

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和寒暑期的兼职外快大部分被宋眠投到了基金里,说是和父母的钱一起投资,取出来之后会连带利息原封不动的分给他们。

只是这两年的基金市场不太景气,宋眠的手气也不好,涨涨跌跌没赚大钱,宋眠也不甘心,就一直放在里面套着。

他漫无目的的搜索着关键词,但是APP上显示的礼物都太普通太乏味,他看不上眼。

可真正贵的奢牌服装,游戏配置他也买不起。

只有过分重视一个人,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为此,楚洮甚至连错题集都没来得及整理。

就在这是,电脑响了一声,右下角的弹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框,提醒他收到了特别关注的邮件。

这个邮箱有些坑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给他塞一些特别关注的人,弹出来提醒他,实则是卖东西的广告。

但他用惯了这个,也就一直没换别的邮箱。

楚洮盯着邮件看了两秒,食指轻轻的在鼠标上敲了两下,指甲碰到塑料盖子,发出脆嫩的声响。

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然后熟练的打开自己的邮箱,看到收信箱里躺着一封未拆开的邮件。

来信人是老教授。

楚洮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自从上次发完邮件后,他就暂且忘记了这件事。

老教授那边回复邮件速度慢,但他也不是特别需要答复。

他只是发现了这种现象,给老教授提供新的研究思路,具体对方会不会认可,会不会已经做过了研究发现并不成立,楚洮无从得知。

他虽然期待着分享,但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别人的研究成果。

更何况,他现在和江涉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哪怕对于心灵腺体有太多的不了解,但并不影响他喜欢江涉。

不过在不完全了解的时候,他不打算告诉江涉。

这或许会给江涉带来压力,又或许江涉会怀疑他的喜欢是不是被心灵腺体支配的。

哪一种他都不愿看到,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们现在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等将来考入一个大学,还有的是时间聊所有的事。

点开邮件的时候,第一行字就有些刺眼。

【对不起,楚洮。】

楚洮上半身的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因为他实在不觉得,有什么事值得老教授给他道歉。

而且这句对不起显得太过沉重,或许换成“不好意思”能让他更轻松一点。

他立刻继续看下去。

【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没能尽快恢复你的邮件。我相信你的发现是有价值的,但是大概近一个月,我没有时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了。】

【心灵腺体是近十年才被生物学家发现的,我们掌握的数据有限,因为大众认知的缺失,太多的个例被淹没。人们普遍认为,alpha是不可能跟alpha在一起的,否则早晚会因信息素的互斥导致分手。好在这十年,心灵腺体的存在驳斥了这一观点,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正视AA恋基因层面的意义。】

【但我仍然要告诉你,作为拥有心灵腺体的一方,你要清楚,它的存在导致了你的某些行为的必然性,而对你的伴侣来说,这仅仅是个偶然。如果你们灵肉合一,相依相伴,你的信息素就会融合对方的信息素来维持和平休战,相安无事,但对方并不。】

【如果有一天你们分开,你就需要经过长达数月的戒断,痛苦不亚于戒-毒,但对方,可以很快和一个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在一起,不受影响。换句话说,心灵腺体带给你多大的欢愉,也会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并不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事情。】

【因为我的亲身经历,导致我在指导你的过程中出现了感情偏颇,对你产生了某种鼓励作用,也间接的将你带入这种高风险的赌局,所以我很抱歉。世界有太多的不可预测,没有人能保证永远在一起,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

接下来,老教授又说了很多轻松的话题,也欢迎楚洮报考相关专业从事研究,但是言语间充斥了过于理性的悲凉。

很长的一封信,楚洮一字不差的读完了。

附件里,老教师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这对他申请出国和大学选专业都有一定助力。

楚洮是个生性敏感内敛的人,他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后,大致猜到了什么。

来学校演讲的时候,老教授和他的alpha伴侣的感情还很稳定,现在两个人分开了,而且教授正在经历痛苦的戒断反应。

快乐是无法让人进步的,痛苦,悲伤,不甘,愤怒,负面情绪促进人学习,反思,让人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稳重。

人在事后复盘事件,计较得失,最后得出结论。

或许这些年拥有心灵腺体的人越来越少,也是因为人类的选择。

因为性价比不高,在趋利避害的自然选择下,这种基因逐渐走向衰亡。

楚洮把推荐信下载好,保存在硬盘里,然后合上了电脑。

他暂时没心情继续查生日礼物了,更没心情继续做错题集,他有点替老教授伤心。

他去冲了个澡,然后吹干头发,窝在被子里早早睡了。

第二天起的够早,吃早饭的时候,宋眠和楚江民开始念叨那个老同学的事。

“小俞混的是不错,顺顺利利转管理层了,过两年退休之后更轻松了,钱也不少赚。”

他们做程序员的,总不可能一辈子写程序,脑子和想象力都比不过刚毕业的年轻人。

唯一能避免中年危机的,就是转管理层,告别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活。

但是真正能转型成功的凤毛麟角,这也是楚江民羡慕老同学的原因。

宋眠扯了块面包,嘟囔道:“当然不少赚,不然能大学就把孩子送出去读啊,四年大学没有奖学金,几百万呢。”

楚江民喝了口豆浆:“其实也浪费,在外面学了六年,花了那么多钱,最后不也回国找工作了吗,还不知道能不能赚回来。”

周五就要跟人家一起吃饭,宋眠总得了解一下,忍不住问道:“他家孩子学的什么啊?”

楚江民想了想:“化学吧,搞合成物之类的。”

宋眠讶异:“怎么学化学了,没跟他爸一样学计算机?”

楚江民睨了她一眼:“我也不希望星宁和洮洮学计算机,老了就没竞争力了,还累的要死。”

宋眠又问:“那他去面试的哪家啊?”

楚江民笑:“还能哪家,淮市最大的药厂,江氏制药。”

楚洮豆浆喝的有点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涨的通红。

楚星宁宋眠和楚江民齐齐朝他看了过来,楚洮心虚的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把两腮塞的鼓鼓囊囊的。

宋眠收回目光:“江氏啊,洮洮和江戚风儿子还是同学呢。”

楚江民眼睛都不抬,耷拉着眼皮道:“同学又怎么了,我还有同学做市长了呢。”

宋眠拍了他一下:“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嘛,反正楚洮跟他关系不错,以后也保持联系,互相帮助。”

楚江民轻笑:“还互相帮助,也就在高中的时候,洮洮还能帮助他学习,等一毕业,人家立马继承家业,还需要你帮助什么啊?社会上可不看学习成绩,就你现在还嫌人家不务正业。”

宋眠嘟囔道:“我嫌弃有什么用,架不住洮洮非要跟他做朋友,再说他能带着洮洮补化学,我挺感谢人家的,而且高中时候的朋友,没有那么功利,也不见得人家非求洮洮什么。”

楚洮越听越坐立不安,于是埋着头三两下把豆沙面包塞进嘴里,就着鼓鼓囊囊的面包,把豆浆一饮而尽,然后抽张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他推开椅子起身,回自己屋收拾书包去了。

楚星宁挑眉看了一眼楚洮的背影,喃喃道:“也不见得不求什么。”

宋眠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星宁,你说什么?”

楚星宁摇摇头。

其实父母对楚洮关心不够,楚星宁一直是知道的。

从小到大,最初是不懂,后来是无力,只能任由这种事态发展。

所以他一直有意识的关注楚洮的需求,尽可能把父母多给他的,补给楚洮。

他对楚洮的了解,甚至比宋眠和楚江民还要细致。

大概在一个月前,楚星宁明显察觉到,楚洮的信息素不对劲儿。

作为一个Omega,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另一个alpha的气息,他一直怀疑,楚洮的对象是个alpha。

吃完早饭,楚洮和楚星宁骑车上学,楚洮还跟楚星宁说:“周五就麻烦你多应酬应酬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那种事。”

甜甜的喊叔叔阿姨,端杯敬酒,说一堆花里胡哨的祝福语,和完全不熟的同龄人在一起玩。

光是想一想那种场景,楚洮就觉得脑子都要木了。

但楚星宁就能适应的很好,这也是宋眠和楚江民一直觉得楚星宁更乖巧懂事的原因。

楚星宁忍不住问道:“周五你真请老师吃饭?”

楚洮顿了顿,不打算骗哥哥:“其实是同学过生日。”

楚星宁若有所思,逗他道:“看来这个同学对你来说很重要啊,从不撒谎的乖宝宝都愿意为他骗父母了。”

楚洮却郑重的点了点头,缓缓道:“的确很重要,是不用考虑性价比的那种重要。”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洮洮比自己想象的更爱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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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周五一大早,宋眠和楚江民特意请了假,开车去接老同学。

听说要先陪同学的孩子去江氏大厦面试,然后再讨论吃饭的事情。

可惜飞机晚点,原定于上午九点半落地淮市的航班,要拖延到正午十二点半。

宋眠和楚江民为了表现诚意,决定一直在机场等着。

机场的餐厅贵,他们就去便利店买了点面包,就着矿泉水填了填肚子。

楚洮和楚星宁一起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其实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同时行动了,一来是两个班级离得远,放学时间不统一,没必要硬往一起凑。

而来楚星宁经常出校去找小朋友,而楚洮也已经有了江涉。

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

江涉晚上要和楚洮一起过,所以中午就和以前的哥们儿一起出校聚一次。

楚星宁的小朋友也突然说中午有事,推脱不了。

两人都落了单,这才约着去吃麻辣香锅。

食堂里人多又杂,乱哄哄闹成一团,浓郁的饭菜香气溢满了整个空间。

楚洮爱干净,所以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让味道不至于黏在衣服上。

他们特意给宋眠打了个电话。

楚星宁问:“妈,你们接到俞叔叔了吗?”

楚洮闭上嘴,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听宋眠那边的消息。

宋眠的声音有点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悻悻道:“飞机落地了,我在接机口等着呢。”

宋眠的工作并不清闲,请一天年假也很费劲,别看她职位不高,但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的是,光是出来这半天,已经有不少刚进部门的新人打电话问东问西。

如果不是不得已,宋眠根本不愿意折腾这一趟。

楚洮停下筷子,和楚星宁对视了一眼。

楚洮问:“为什么要在那儿等,你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们出来了再联系就好。”

宋眠有些心不在焉:“小俞哥哥不是着急面试吗,怕来不及,你爸到停车场取车去了,争取他们出来接上就走。”

楚洮轻笑了一下,语气不太友好:“不是说早上面试吗?面试时间都过了吧,明明着急找工作,怎么不早点过来。”

他在飞常准查了,那趟航班的准点率很低,平时延迟一两个小时是常事。

别人赶不赶得上面试他不关心,但让他父母折腾大半天,楚洮难免有些不悦。

宋眠却替别人解围道:“可能改成下午面试了吧,你们好好吃饭认真上课,不用管我们。”

楚星宁又问:“妈,晚上去渝江唱晚吃饭吗?”

那是他们家平时去的最频繁的家常菜馆了,量大实惠,味道也好,而且离家里不远,是淮市当地人推得很厉害的餐厅。

宋眠含糊道:“可能不是,再说吧。”

楚洮眼睑微垂,漫不经心道:“别去太浮夸的地方吧,没必要。”

他知道宋眠的习惯,有一点点虚荣,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表现出过的非常好的样子。

于己于人,都没什么好处。

宋眠不耐烦了:“大人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楚洮,晚上记得早点回家,如果你们那边能尽快结束就赶过来,起码跟叔叔打个招呼。”

“哥,吃蟹棒。”楚洮没答应,反而转移了话题。

挂断电话,楚洮夹了几根土豆丝,在碗里胡乱拌了拌,就着米饭吃了一大口。

楚星宁叹了口气:“爸爸现在的工作不容乐观,四十岁了还得和年轻人一样出差,也不知道能干多久,俞叔叔是做管理层的,将来说不定能帮帮爸爸换个工作。”

他对父母的殷勤也有点不舒服,但再不舒服也能理解。

宋眠那么骄傲的人,要不是实在不得已,又怎么会愿意跟人赔笑脸。

楚江民的心里肯定也不好过,二十年前,大家还都是同一起跑线的同学,现在已经是天壤之别。

楚洮低声道:“爸爸运气不好。”

当初没远见,毕业为了多赚钱,进的是不起眼的小公司,工作几年后,成长有限,工资不见涨,履历也被人甩开一大截。

职业轨迹往往一步错步步错,尤其是对吃青春饭的行业,时间就是黄金,浪费的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星宁顿了顿,再次问道:“晚上你真不去了?”

楚洮摇摇头:“真不能去,我去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能不会给人面子。”

楚星宁打量楚洮几秒,缓缓道:“楚洮,我真的觉得你变了,以前你可没这么强硬,怼咱妈,怼唐阿姨,现在又是怼俞叔叔,锋芒毕露的。”

还不待楚洮说什么,楚星宁又继续道:“也挺好,你以前实在是太闷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宁可让自己难受也不跟别人说,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

“哥……”楚洮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楚星宁笑:“所以我就觉得,可能不是件坏事。”

楚洮眨眨眼:“什么不是件坏事?你这话说的连主语都没有。”

楚星宁讳莫如深,抬手拍了拍楚洮的肩:“哥哥会帮你的。”

临近十一,夏季的燥热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偶尔几天回光返照似的变热,大部分时间气温都是温和舒适的。

校内的玉兰树叶打了卷,隐隐有败落的趋势,但小树林的那条长廊上,爬山虎布满了石柱横梁,柠檬黄和烈火红的叶子织出更浓郁的风景。

方盛百无聊赖的贴着墙,手指一下下拨着打火机的盖子:“哥,你有异性没人性吧?”

江涉扫了他一眼:“话说清楚,我有哪个异性了?”

方盛把打火机往桌面一扣:“不是,我是说以前你生日都是跟我和徐园过的,现在有了……咳就把我们抛弃了?”

楚洮就在前桌听着,除了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外,什么也说不出。

戴文简听的没头没尾,扭过头问方盛:“涉哥有了什么?”

方盛摆摆手:“没你事儿,堵上耳朵别听哦。”

江涉低笑:“滚啊,中午都请你们吃饭了。”

方盛暧昧的“啧”了一声,好奇的戳戳楚洮的背:“哎班长,你给阿涉准备什么礼物了啊?”

楚洮直起身子,团了个纸团朝方盛扔过去,低声道:“自习课,闭嘴。”

老师不在,方盛可闭不上嘴,他把纸团捏好,趴在桌子上,凑到楚洮耳边:“要我说你都不用送什么礼物,自己脖子上系个蝴蝶结,我哥能乐疯了。”

楚洮反手把方盛的脑袋推开,嫌弃道:“控控你脑袋里的废料。”

礼物其实没找到合适的。

自从周二收到老教授的邮件,楚洮心里一直比较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对方无论是阅历,学识,还是眼界都比自己要宽的多。

最后他放弃了安慰,因为一件坏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好事,既然走到了强行戒断这一步,说明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思考着该怎么回信,删删减减很多次,都写不出一封满意的,得体的邮件。

直到昨天凌晨一过,手机铃声在深夜响起,他睁开眼睛,看到消息提醒上江涉生日四个字,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一不小心,就到周五了。

他给江涉发了条生日祝福,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结果几秒种后,江涉就回了条语音。

“收到了,快睡觉。”

楚洮有点诧异,立刻把语音电话打了过去。

但他带着耳机,蒙着被子,生怕被父母听见。

被子里空气稀薄,他说起话来也是闷闷的。

“你为什么还不睡?”

江涉贴话筒很近,嗓音压得低,但是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倦意。

“在等你,你那么细心,怕你真发消息我没看到。”

楚洮沉默了片刻,软绵绵道:“江涉。”

他就只叫他的名字,叫过之后,声音一顿,听着江涉沉稳的呼吸。

“嗯。”江涉应了一声,耳机里传来摩擦被子的声音。

楚洮闭上眼睛,稀薄的空气让他感觉疲惫又困倦,他喃喃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怎么办?”

江涉轻笑:“那就不找了。”

楚洮的眼睑颤了颤:“那你会伤心吗?”

江涉嗓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逗弄:“我不是习惯吃亏的人,会从别的地方讨回来的。”

楚洮好奇:“什么地方啊?”

江涉低笑:“你会知道的,现在快睡觉,明天学校见。”

和江涉语音后,楚洮把脑袋从被子里挣出来,反倒不困了。

他爬起来打开电脑,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写回信。

手指落在键盘上,出了些薄汗,屏幕莹篮的光照在他脸上,晃得他皮肤格外苍白。

【老师,谢谢您给我的推荐信和指导,但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我想,单调无聊的人生比戒断反应更加痛苦,虽然我现在还年轻,也有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勇气。】

【您说过,拥有心灵腺体的人能体会常人想象不到的欢愉,我似乎触碰到了它的冰山一角,它的确令人着迷,令人心驰神往,忘却自我。】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了一个星期该送他什么礼物,可是都不够好。如果心灵腺体的浪漫表象下,是刺骨的现实,那我愿意送给他自由。哪怕有一天,我们也要分开,他可以毫无负担,轻轻松松的离开。】

【他永远不会知道心灵腺体这回事。】

-

“去哪儿?”

上了专车,楚洮还是忍不住问江涉。

五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他和江涉逃掉了晚自习。

虽然跟杨柳请假也未必请不下来,但却有被楚洮父母知道的风险。

“一个好地方,甜品做的特别好吃,早就想给你尝尝。”江涉神神秘秘。

上次和父母一起吃饭,唯一的好处就是发现了那家私房菜。

楚洮哭笑不得:“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啊,怎么挑我爱吃的。”江涉明明不喜欢吃甜。

江涉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心平气和道:“其实生日就是个噱头,对我来说不重要,主要还是想带你去吃好东西。”

楚洮抬起眼,靠在江涉旁边:“生日怎么能不重要?”

他和楚星宁因为是同一天出生,所以生日也可以一起过,每年到了那天,宋眠就会带他们去照相馆拍照,然后再买一份价格不菲的冰淇淋蛋糕。

一家人凑在一起,点蜡烛,许愿,吃蛋糕,哪怕没有豪华的party,也挺开心。

江涉静默一秒,淡然道:“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忘了我生日是哪天,经常过了一个多月,他们才能想起来,然后给我补一份生日礼物,多转点钱。所以以前,比起生日那天,我还是更期待一个月后转钱的时候。”

“江涉。”楚洮攥紧他的手,“我会记得的,我会陪你的。”

江涉揉了揉楚洮的脑袋:“喂,别心疼我,我都无所谓了。”

楚洮顶着有些蓬乱的头发,缓缓道:“我上次易感期,其实不是叔叔偶然碰到的,他是想找我单独聊聊,没想到时间不对。”

江涉愣了一下:“哦,猜到了,他是从我妈那里听说你的,以他的能力,查出你是早晚的事。”

楚洮:“他一点也没反对我们在一起,还说愿意提供便利,虽然我拒绝了。”

江涉顿了几秒:“他就愿意跟我妈争,什么都要争,以前争事业,现在改争我了。”

楚洮被他逗笑了,胸腔颤了两下,才继续道:“我觉得他对你挺小心翼翼的,就像我妈现在对我一样。”

江涉挑了下眉:“你妈对你也小心翼翼?”

楚洮挨着他的肩膀点了下头:“可能是被申弘方的事刺激到了,毕竟申弘方说的那些话挺狠的。她现在觉得对不起我,以前忽略了我,怕我走申弘方的路,所以有点敏感。”

“我第一次见你的确是见色起意,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认真的吗?”江涉突然聊到了其他地方。

楚洮直起身子,眨着眼睛看向江涉,显然也很好奇。

江涉哑声道:“那天下大雨,你送你哥去医院,其实我是想去给你送伞的,可惜没赶上。我看见你在雨里跑,衣服全都淋湿了,全操场都没有学生,只有你们俩,你撑着校服,却遮着他。我从来没心疼过人,你是第一个。”

“我哥身体不好。”

“嗯。”

“你别多想,其实我哥特别照顾我,对我也很好。”楚洮怕江涉误会,以为他们家真像申弘方说的那么恐怖。

江涉轻笑:“没多想,就像你心疼我爸妈忽视我一样,其实我也没觉得是多大事,我只不过是心疼你。”

楚洮戳戳江涉:“快点告诉我餐厅位置啊,虽然说没找到礼物,但还是订了个蛋糕,人家要送的。”

“芳汀路38号,四季春。”

与此同时,宋眠和楚江民载着俞家父子,去往接楚星宁放学的路上。

宋眠坐在副驾驶,回头含笑道:“本帮菜,川湘菜和西餐,看俞维想吃什么?”

俞新荣笑笑:“嫂子,不用麻烦真的,我们吃什么都可以。”

宋眠热情道:“别啊,江民他查了好久呢,一直盼你们来,想跟你好好聚聚,正好俞维从国外回来,也给星宁介绍一下留学经验,让他少走点弯路。”

楚江民也说:“对,千万别见外啊。”

俞维带着一顶鸭舌帽,把玩着手机,神情倦怠道:“不想吃西餐,国外吃腻了。”

他下了飞机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去面试,还被人因为迟到指责了一通,又困又憋气。

宋眠试探道:“辣的能吃吗?”

俞维摇头:“不吃,英国呆久了,吃不惯辣的。”

宋眠瞅了楚江民一眼:“那就那家吧,特色私房菜,很出名的,不过咱们要快点,不然不知道是不是要等位。”

俞维总算抬起了眼:“私房菜?国外特色私房菜都要排队两个小时的。”

宋眠答:“这个也要排队,但是六七点的时候人才多,现在下班都晚。”

俞新荣年纪大了,主张素食养生,对吃的没多大兴趣:“要排队就算了。”

俞维扫了他爸一眼:“就吃这个,知道我这些年在英国学到什么吗,既然要花钱,就要花在品质上,那些站着吃joe披萨的,街边吃土耳其烤肉饭的,超市买临过期打折食品的,生活毫无质量科可言,就比流浪汉强一点。”

宋眠尴尬的笑笑:“小俞在国外学到不少东西啊,我以为外国人就是喜欢随便打包个爆款披萨,卷着吃呢。”

俞维道:“那些人只是懒,不愿意多赚钱,去餐厅小费都不舍得给。”

俞新荣嗔道:“就你知道花钱,一年花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学了点什么。”

俞维撇撇嘴:“跟你说不通。”

宋眠只好解围:“小俞多优秀啊,江氏研发实验室这几年招的可都是国外毕业的化学博士,生物学博士,工作五年还送房子呢,他都能去那儿面试了,肯定是背景过硬。”

俞新荣在外人面前喜欢怼儿子,但不代表他真嫌弃俞维。

在他眼里,俞维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学成归国,收到的面试通知还都是国内排的上的大公司。

“就是淮市离家远了点,我也没想好要不要让他留下,如果面试没过正好,回家那边找工作,我也能照应。”

俞维只是研究生毕业,想进江氏的实验室,科研背景可能薄弱了一点,所以他应聘的只是QC质检员,做些流程分析,设备检验之类的边缘工作,和真正开发新药的科学大拿不是一回事。

但既然宋眠他们误会了,俞新荣也懒得解释。

俞新荣悠闲的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窗外的高楼一栋栋闪过,马路宽阔平整,车流不惜,繁华喧闹。

淮市其实是个好地方,人均GDP已经处于全国前列,且城市年轻,有根基,有朝气,这几年房价接连攀升,但涌入的人依旧源源不断。

以江氏制药为首的私人企业给淮市拉来了不少投资,也创造了数以千计的就业机会,发展就像一个滚动的雪球,人为推动加快了它奔跑的速度,它越滚越大,最后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命脉。

药物,医疗,化合物研究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产业,而且经验越足竞争力越大,江氏制药以其傲人的市场占比成为了淮市政府扶持的重点,它稳,有钱,有前景,仿佛一艘平稳航行的大船,经得起一切风浪。

这也是俞新荣让俞维应聘江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