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卡没带在身上,这时候找人来开门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响动,紧接着就有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半张脸沐在日光下,似是在晒太阳。

遥遥看去,就像她人生的曙光。

她当即争分夺秒地跑了过去,心道反正住在这里的全是宾客,大家的共同目标也都是婚礼,所以稍微劳烦一下应当不会被拒绝。

“你好,你的鞋可以借我穿一下吗?”她歪歪扭扭地跑过去,在距离男人几米的地方扶着墙站稳,点了点手腕道,“我赶时间,来不及了。”

男人目光奇妙地看了她一会,似是没听过这么无厘头的请求,半晌后才低下头:“我的鞋?”

她迅速点头:“就你脚上这双。”

男人稍有停顿,问道:“……不会大吗?”

“没关系,”她答得干脆利落,“反正比这高跟鞋适合我。”

“……”

虽然心中仍然存疑,但商铭最后还是让出了自己的鞋,她也不见外,一脚踏进去后健步如飞地跑远,仓促撂下一句――

“谢谢啊,到时候还你!”

她转身的动作太急,一头短发挣脱了皮绳的束缚倏然散开,在空中荡出一个低浅的弧度,最终落在耳后。

好短的头发。

他不禁失神片刻,想到了《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小女孩,旋即定了定眸,又恰好瞟到她脖子上的颈链,做旧的六芒星一闪而过。

商铭俯身,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发绳,只觉得今早遇到的这个姑娘,突兀得有几分特别。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穿着大几码的男鞋都能比高跟鞋跑得快的女人。

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回忆起她方才生涩的步伐,下意识勾着唇角,笑了一笑。

如他所料,很快他们又再度见面,这次是在婚房里,他凭借着她脑后多出来的那一团头发,找出了婚鞋的藏匿之地。

她好像没想到他能猜中,取下盘发后还抓了抓发尾,不太服输的样子。

婚鞋寻找完毕后,大家离开房间前往下一环节,他们正巧是最后两个离开的,商铭便在关门时,顺势将她的发绳还了回去。

看着他掌心的东西,她有些怔忪,面上表情未变,眼底却隐隐有什么在动摇。

还没等商铭看清楚,她便因朋友的呼唤骤然回过神,抽离出当下的场景,将装在袋子里的鞋塞给他,又道了谢,这才快步离开。

她大抵是换上了朋友的鞋,平底的尺码恰好,但装在伴娘服里的身体却有些僵硬,提裙摆的动作也带了几分不自知的别扭。

听说她是女艺人,女艺人里还有这样的?

身旁莺燕如云的商铭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饶有兴致看着她一举一动,直到车绝尘而去才收回目光,意味不明地抬了抬眉。

而另一边的希慕则还是有些晃神,就连下车到了场地正中央,也没从方才的怅然若失中缓过来。

刚才面对着商铭,她启了唇正想解释今早的情况,结果冷不丁被男人打断,他朝她摊开掌心,她的世界就很莫名其妙地空白了几秒。

……难道是说话被打断了,她才会若有所失?

希慕盯着那根发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有人喊她去甜品台拿饮料。

她匆匆将发绳兜进口袋,蹭了半天才想起裙子没有口袋,便将东西套进手腕,放弃了关于这段小插曲的思考,全身心投入到婚礼之中。

忙完正事已经到了下午,她又换上了高跟鞋,不方便走路,但这会儿又不能坐下,只能站在喷泉旁边休息,活生生伫立成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塑。

商铭在这个时候走到她身侧。

男人只是站定,一句话都没说,仿佛只是来这儿看看风景。

她本也是不爱主动说话的人,但看着男人手中的捧花,实在是没弄明白,开口问道:“你抢这个捧花干嘛啊?”

刚才一堆人摩拳擦掌等着抢捧花,结果被商铭和傅修一人抢了一半,大家都意难平地嚷嚷着说他们扮猪吃虎。

面对着她的提问,商铭漫不经意地回:“随便抢的。”

他其实没想抢,但在捧花抛出的那一刻感觉会落到自己周围,忽然就生了点儿什么心思,便临时起意地伸出了手,没想到还真抢到了。

就是不太好处理,一个大男人一直把花捏在手上像什么样子。

“托你们俩的福,全场没一个女生拿到花。”希慕禁不住嗤了声,“连钟壁都知道抢了之后要分给女生,哪有男人抢花留着的啊。”

“我也是抢了之后才意识到不对。”

商铭转头问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希慕抬了抬眼,往人群里看去:“这还不简单,随便找个女生送给她呗。”

顿了几秒后,男人道:“难道就硬送?也得有理由才行。”

“借口这玩意还不好找吗,你要不想让人误会的话,”希慕指向靠角落写着五号的一桌,“看到那一桌了吗,全是娱乐圈小花旦,小花小花……这不就跟花扯上关系了吗?”

商铭扫过一圈后才道:“怎么有个空位?”

“我的,这不是当伴娘不能去谈天说地么,”希慕垂眼,“而且我不喜欢太闹。”

很奇怪,她本来是个挺慢热和排斥生人的人,但或许是因为和商铭的第一面就被他看到了最尴尬的时刻,她反而在他面前能够放得开,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可能是忙了十来个小时,身体里积攒的压力需要通过聊天来抒发吧。

商铭凝视五号桌良久,就在希慕以为他已经决定好猎物时,男人往她这边靠近了两步,把花递给了她。

她抬眼:“什么意思?”

他讲得简单:“送你。”

“我?”她有些骇然地指了指自己,好笑道,“你觉得我能跟花扯上关系吗?”

“你不也是坐那一桌的?”他反问。

希慕摇头:“虽然都是娱乐圈的,年龄差不多,也都是女歌手,但我和她们可不一样,她们是正儿八经的小白花,而我――”

发觉她忽然停顿,商铭道:“你怎么?”

她神神秘秘地笑起来:“你知道吗?之前公司给艺人起英文名,别的女孩子都是什么花什么神的寓意,但是轮到我,公司说不如你叫cactus吧。”

cactus,仙人掌。

她就是那样的人,不平易近人也不逢场作戏,看起来就带着刺,生命力顽强,只需要一点水就能存活很久,哪怕随意将她丢在某个角落,她也不会像别的女孩一样哭哭啼啼地撒娇说受不了。

他还不了解她,只是恰巧在她无措时帮了个忙,以为她娇弱也很正常,其实那只是她生活中极为罕见的一面,连经纪人都很少见。

若不是可能耽误到朋友的婚礼,她断不会求人,平时出事都是自己解决为多。

她望向远处漂浮的流云,以为男人处在震撼中需要时间消化,但却意外听到他沉声反驳――

“仙人掌也是会开花的。”

她一愣。

“很漂亮,我书房窗台上就种了一盆。”他讲得淡然,仿佛只是在科普,末了问她,“见过仙人掌开花吗?”

希慕蹙眉盯着他唇角微不可查的变化,一分钟后才想起摇头。

男人将花塞进她手里。

“有机会带你去看。”

虽然婚礼当天,男人送了她自己抢来的半束捧花,还承诺以后带她看仙人掌开花,但林洛桑中式婚礼一结束这人就消失无踪,听隔壁的小花们闲聊,说是公司有事所以临时回去了,连西式婚礼都没空参加。

他们没有互换联络方式,唯一的交集不过就是婚礼上短暂的攀谈,婚礼结束后更是不必说,她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商铭的好友邀请,也再没听到旁人提起过他的名字,仿佛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就像是短暂地在她世界里走了个过场,又被时间不动声色抹掉所有痕迹。

男人么,来感觉了什么话都能讲得出来,心里未必是那种想法,只是嘴上装装样子,当真才显得愚昧。

所以她无需放在心上,更没必要相信“以后有机会”这样的鬼话。

就在她完全把这件事情和这个男人抛之脑后的某一天,却猝不及防听到经纪人提起了他的名字。

“我们今天的商演是在景曦度假山庄啊?就商铭那个?”经纪人柳容对着电话那边确认,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八卦,“我看他风评还可以,据说人长得挺帅但是不乱来,好像还没听过他有什么绯闻。”

讲着讲着柳容就和对面聊了起来,不知是讲到什么,她猛地点头:“那可不,想倒贴的绝对一大把。总之人家的事我们哪知道,吃吃瓜就得了。”

“行了不聊了,我艺人还在一边等着我呢,我们晚上再聊。”

看经纪人挂断电话,希慕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姐。”

柳容:“嗯哼?”

“你们刚在聊谁?”

“商铭啊,你应该不认识,也算是蛮厉害的人物了,之前还和裴寒舟一起投资了一个度假山庄,特别受欢迎……”柳容想起什么似的道,“哦对了,他好像还去了裴寒舟的婚礼,不知道你们见过没。”

她意味不明地淡淡嗯了声。

见是见过,好像还差点有段故事,又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坐在椅子上,挺直背脊后仰,不由得又想起了婚礼那天,脑子里开始过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这个姿势正好让她宽大的衣服变得贴身了起来,同为女人的柳容看了一眼,然后开始感叹:“你这么好的身材条件,硬是被你穿得像个还没发育的未成年。”

希慕:?

“整天穿得松松垮垮把你身材都给遮没了,你看人家林洛桑的身材上了多少次热搜了都?”柳容意难平,“到底为什么会爱上短发和宽大t恤的啊,希慕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

当天下午,团队带她去往景曦度假山庄,她今天表演的地方在这里,一共要唱三首歌。

由于前方路段突然出了个小车祸,车便在路上堵了一会儿,等她赶到场地时,已经还剩几分钟表演就要开始了,乐队老师都在台边等着她。

“大家稍等,我们马上就来!”柳容忙得水都没功夫喝完,灌了几口后将盖子掩上,拧都没来得及拧就装到了背包边,打算过会再喝。

希慕到后台简单准备了下,而后伸出手:“包给我一下,我拿个拨片就可以上台了。”

柳容在一边打电话,助理直接将椅子上放的包拎起来递给她,她往自己这边拉时,包很自然地歪斜,柳容没盖好的水便直接冲开了瓶盖的阻隔,倒了她一身。

助理吓了一跳,赶紧去找纸,柳容一转身也吓了个够呛,挂断电话跑了过来:“我那水没盖盖子!你要拿东西跟我和小李说呀,自己拿干什么!”

希慕:“我这不是想着快点。”

水从上到下,自她的胸口一直泼到了腰,好在她站起来得及时,裤子幸免于难。

“去车上拿新的吧,换一下再上台,总不能这样上。”柳容飞快道,“我跟老师们说一下,让他们等个二十分钟。”

希慕叹一声:“一去一回要二十分钟吗?”

“对啊,还不知道够不够,”柳容无奈,“要不是路上堵车,我们留出来的时间绰绰有余的,泼两次水都没事。”

她一贯不爱麻烦别人,见助理要去通知这么多老师原地候场近半个小时,本能地就有些愧疚,思考着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一抬头,发现门口好像路过了个人。

“商铭!”

她其实只是下意识一叫,脱口而出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但好在她并没有认错,商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又折返了回来,这才看到她。

见男人朝自己走来,她只能将错就错:“你外套借我穿一下?”

男人今天正好穿的是运动外套,虽然宽大,但袖口和衣摆都有松紧可调,如果能借到,就不用麻烦老师们候场了。

至于为什么不麻烦老师要麻烦商铭――

可能是因为她在他面前早就有更奇怪的时刻,一次或两次也没太大区别。

果然,听完她的话,大概是借过鞋子之后对她做什么都不感到意外,商铭很快把外套脱给了她。

其实本来穿一下就成,但她从门缝里发现身后的储物间似乎有纸,便道:“我进去清理一下,马上出来。”

这个后台今天本就是为希慕而留,柳容站在门口看情况调整计划,忽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往后退了两步:“我靠!”

连里面擦衣服的希慕都听到了:“怎么了?”

“岑丹怎么会在这?来这里度假还是拍明星八卦啊。”

柳容回头就看到商铭,赶紧道:“我看到了一个很有名的狗仔在附近,她以捕风捉影的瞎拍出名,极其擅长编造让观众相信的胡话,敬业到就连用手机都能做绯闻,被她拍到就惨了,这儿又没有门,你要不先藏一下?”

听完她的话后,男人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他又不是明星,在这方面无所谓。

柳容眯了眯眼:“你当然没关系了,但你知道我家慕慕出道到现在零绯闻吗?”

“怎么,你想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吗?”

商铭:“……”

柳容飞快思索着,最后把目光移到了希慕所处的杂物间。

她应该只是在里面穿个外套顺便擦干净水吧?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事?

柳容正在忖度,忽然发现岑丹那双八卦而无良的双眼已经看向了这里,还颇有要拿出手机拍出个究竟的意思――

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反应快过思维,柳容也将男人一把推进了杂物间。

吱呀一声后,世界安静了。

希慕一开始确实是打算穿个外套就离开的。

但擦来擦去发现湿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心想反正还有几分钟,便打算把这件短袖直接脱掉,再穿好外套拉上拉链,别人也看不出来。

正当她脱掉上衣,准备伸手拿商铭外套时,耳边的门忽然一响,男人也被推进了这方逼仄空间。

希慕:!!!

希慕X商铭(2)

商铭刚被推进杂物间, 还没来得及站稳,忽然有意外画面映入眼帘,他手臂撑在墙面上, 顿住。

希慕一句惊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血液瞬时上涌,有把火从背脊烧往耳郭,灼得她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虽然t恤里还有件内搭,但怎么说也是极其私密的吊带款,又薄又透,还是浅白色的。

连吊带礼服都没穿过的她哪遇到过这种情况,下意识要掩住胸口, 又想打开门请他出去,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要先执行哪个,思绪也乱成了一锅浆糊。

就连商铭看她来来回回半天,也禁不住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你到底想干什么?”

希慕想了想,如实道:“……我也不太清楚。”

“……”

这段毫不见外的对话把气氛带往了另一重境界, 恍然间, 希慕竟觉得他们仿佛是已经熟悉的老友, 被撞破换衣服也没什么。

很显然, 商铭也产生了和她相似的错觉,男人像是对她接下来会选择的动作产生了好奇,就那么毫不遮掩地同她对视。

几秒之后, 希慕开口了。

“那个, 要不你先转过去?”

商铭这才想起要避嫌,掩住唇忽地咳嗽了几声, 迅速转过身:“抱歉,忘记了。”

转向墙面之后, 听着oo@@的动静,他又解释道:“我没有想进来的意思,是你经纪人说外面有狗仔,把我推进来的。”

她“嗯”了声,表示了解,“狗仔是挺烦的。”

之前就有艺人为了躲狗仔,不惜猫着腰在后备箱藏了几个小时,还有人吃饭全程都戴着口罩,进食的时候拉起,咀嚼的时候再放下来。

做艺人这一行的,其实都对跟踪私生活过度的狗仔深恶痛绝。

有人是靠着炒作才能接到通告,但她并不是传统的流量艺人,本职工作是歌手,绯闻过多会降低路人缘,也容易在采访时被媒体反复询问和工作无关的私人生活,非常麻烦。

因此她这些年对狗仔也是能躲则躲,不给他们留下把柄。

今天碰上这么个情况,经纪人会把商铭推进来其实很正常,只是大概没想到她会在里面换衣服……

希慕捏了捏眉心。

将衣服的拉链拉好之后,她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猜测应该没事儿了,这才和商铭说:“走吧。”

谁知道等男人转了身,她握住把手扯了两下,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给闩住了。

“先别出来,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柳容发觉她想出来,赶紧在门外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省得明天头条全是你勾搭铭诚副总的新闻,你们还是暂避一会儿吧。”

希慕:“要等多久?表演快开始了。”

“三分钟之内吧,我感觉她应该是有更劲爆的东西要拍,不然不会蹲守在这儿,”柳容说,“等她要拍的人出来了,咱们就能脱身了。”

希慕轻叹一声,只得重新退了回来,脚尖漫无目的地在地面上踢来踢去,思考着表演和节奏。

空间内忽地陷入安静,头顶的灯光弥漫着暧昧的昏黄,洒进她宽大的领口。

商铭就那么垂眸看着她。

方才她换衣服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此刻一切结束了,看着她手边那件打湿的t恤,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刚进来时目睹的景况,他喉结滚了滚。

那吊带衫不知是什么布料,万分贴身,将她的曲线弧度勾勒得一览无余,尽管很快将视线挪开,也有意规避着不去想起,但那画面就好像钉在了他脑海中一般,只要眨眼就自动换上一帧,每一帧都立体清晰,连她锁骨和肩头的细节都描摹无虞。

此刻她就穿着他的外套坐在一旁,长腿无处安放,笔直又纤细,鼻尖缀了滴高光,肌肤瓷白,是不施粉黛也很耐看的一张脸。

关于她,好像有很多定义与传言,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第一眼见她开始,就觉得她和那些说法全然不同。

她穿他鞋子奔跑起来的样子,笨拙里又带着点可爱;

她说到仙人掌的时候,倔强中有着柔软;

她整个人被罩在他宽大外套内,锁骨不小心露出一截的模样……竟也有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小的性感。

短发如何,打扮又如何,她无需取悦任何人,照样可以性感与可爱。

希慕百无聊赖地踢了会儿石子,再抬头的时候就发觉商铭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想必自己这装束是有点滑稽,但除了他大概没人能看得出来,希慕下意识抬手嗅了嗅外套上的味道,然后问他:“你会介意我穿过吗?不如你把牌子告诉我助理,我再还你一件新的吧?”

“不用。”他说,“你洗好了,自己还给我就行。”

“我怎么还你?”她仰头,“我又没有你的电话。”

“我有。”

商铭思索片刻,而后道:“这周六下午?”

她愣了下,情不自禁就被他的逻辑带着走,然后点头说好。

“嗯,那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顿了顿,他又说:“记得要接。”

她还没确定自己那时候到底有没有行程,正要开口时门被经纪人从外面打开,柳容仓促地拍着她的肩膀,说还剩两分钟,让她快上台。即将离开之前,她回身问他:“万一我没接到呢?”

男人定定瞧了她几秒,忽而展眉笑开。

他说,“那我只好,再打一遍了。”

接下来的半天,无论是表演还是回到家,希慕满脑子都是男人结尾时的那个笑。

细细想来也没有多么丰富的内容,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笑和眼神,顶多是声音带了几分磁性,但裹着笑时居然让人品出了点宠溺的意味。

她猛地揉了揉头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自作多情得太不对劲,人家说带她看仙人掌开花她就以为人家想带她回家,现在人家只是让她还衣服顺便给她打个电话,她居然觉得人家想泡她?

她起身灌了几口水,把自己的情况发给了林洛桑,并询问:【单身太久了产生这样的幻觉是正常的吗?要不你赶紧说两句打醒我吧?】

林洛桑:【好。】

林洛桑:【我之前有看过一条微博,那个博主很会追男生,就分享经验,说自己如果想再和男生见面的话,会偷偷把自己的耳钉或是什么掉在他身上。这样等男生来还的话,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再见一次面了。】

希慕看第一遍的时候觉得言之有理,第二遍时感觉微微有些不对,看到第五遍时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在打醒我吗?】

林洛桑:【我为什么要打醒你?】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这才见几面,一切都很模糊,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下不了定义。】

希慕:【那我要做好他追我的准备吗?】

林洛桑难以置信希慕在这方面居然如此一窍不通:【……】

几分钟后,终于以“过来人”的角度回复:【这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可能的结果太多了,顺其自然地相处看看吧,机遇到了,自然就有相应的结果。】

希慕品了又品,觉得很有道理,打算平常心面对这一切,然后在周六当天……过了十二点就开始盯着手机看。

在房间里踱步一个小时,没接到电话;写了两小时歌,也没接到电话;最后她瘫上床,举着手机开始思考要穿的衣服。

那种未知的新奇感和新鲜感给了她完全不同的体验,一切对她而言都很神秘,不知道他会几点打电话来,不知道他会把地点定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她第一次看着手机,觉得自己像是在等待惊喜。

好奇怪,像是约会一样。

可哪有人这么约会的?

就在她第50001次翻身时,手机响了。

号码是陌生的。

忐忑带来心跳,她小心翼翼接起:“喂?”

“我是商铭,”他说,“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她报了地址,商铭在二十分钟后抵达,他没有提前通知,到楼下了才给她打电话,希慕没想到他到得这么快,衣服都没换好,匆忙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