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为难地看着他。

方家还从未出过敢忤逆方老爷子的人,若尔刚刚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打她脸。他脸色沉凝怒气冲冲地说:“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要走到哪里去!”

陶颖在方咏宁怀里露出娇美的笑颜,看着妈妈讨厌的人滚出去了,她心里不禁开心,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撒娇的摇了摇方咏宁的手臂:“妈妈,还不吃晚饭吗?我好饿~”

方家这顿晚餐吃的并不沉默,至少方咏宁母女吃的心满意足。

只有周妍,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她多关心若尔,而是若尔代表的是她的利益。

不过她和方老爷子一样,并不认为若尔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子一个人能走到哪里去,外面夜色已晚,想必她走了一会儿感觉肚子饿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惜若尔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那样,累了饿了就自己回来了,一直等到十点多,她依然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方老爷子处理完今天的文件,走到楼下问小张:“她还没回来吗?”

不用说,小张也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担忧地说:“是呢,小小姐一直没有回来,老爷,要不要去找找她,这么晚了,小小姐一个人,她那么小…”

小张是近两年才来方家的保姆,性子热情活泼,相对方家其它佣人,话显得比较多。此时被方老爷子眼风一扫,立刻缩了缩脖子噤声。

方老爷子先是喝了一口杯中液体,眉眼微抬:“周妍去找她了吗?”

小张诺诺道:“老爷没说去找,太太不敢去呢。”

方老爷子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她有这么…”想到眼前不过是个佣人,他硬生生止住要出口的话,“叫小刘去开车去找找,找到带回来。”

小张一听连忙笑道:“哎!”拔腿就跑去打电话。

她身高大约不到一米六,却有一百二十多斤,有些微胖,系着个围裙跑起来像企鹅一样显得格外憨厚。

司机小刘是管家刘阿姨的儿子,刘阿姨在方家做了快二十年了,就连周妍都给她几分尊重,不敢拿她当普通佣人对待。

小刘接到电话没说什么,开着车子沿着马路就找了过去,足足开了六七公里都没有找着人。

七岁的小孩子靠着两条腿走路,再快也走不了太远吧,想着可能是方向找错,又回头朝另一条路寻去,直开了十公里也没有寻到人。

他这样来来回回找了三趟,从原本最远路线六七公里,到后面十几公里,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七岁背着书包的小女孩。

找不到人,他急忙给方家人打电话,方家立刻又派了些人来找,甚至到派出所立了案都找不着人。

方家虽然派了人找,力度却并不大,这时候天色已晚,方老爷子次日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早早歇下了,方夫人的私生孙女光是已知的就有好几个,还不算上未知的,这样一个患有自闭症的才见过一次面的孙女,根本毫不关心,她所有心思都方岱岳身上,只有方岱岳将来才能继承方家。

方家其他人恨不得若尔死在外面,省的将来有个人跟他们分家产,更别说关心她了。

只有周妍,恨不得见到若尔再扇她两个巴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在方家苦心经营三年的一切今天差点毁于一旦!

人家亲生母亲都不关心,指望下面的人用心去找根本不可能。

他们在外面巡视了几圈见实在找不到人,又是夜里一两点了,都回去睡了。

若尔一个人沿着路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的腿都迈不动了,又累又饿。

她并不是盲目出走的,至少在走的时候她已经想好,要请警察帮助她回家。

问路边报亭内的叔叔阿姨,警察局在哪里,却不知道,这么晚,这么小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问警察局,想依靠警察的力量回H市。

她想法没错,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迷路了,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被一些特殊人群盯住的。

实际上,她离开别墅群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在她问人警察局在哪里时,就有个看上去很普通慈善的中年妇女过来问她:“小姑娘,是不是找警察局啊?我知道在哪儿,就在那边!”

若是普通七岁小孩子,听到这话说不定就跟着中年妇女走了,可若尔不是个正常孩子,因为自闭症的缘故,她通常都有些自我,自我到很多时候,她可以完全无视其他人,比如眼前这个中年妇女。

即使中年妇女向她指了路,她依然坚持向路边店里的工作人员问路。

可惜她终究是太嫩,才走出路边便利店不久,鼻尖便闻到一股异香,很快脑子便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昏迷前,她脑中冒出两个字:乙醚。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满是废弃品的破屋子里,鼻尖一股怪臭盘旋不去,只有一个破旧的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小窗户上并没有玻璃,只有几根钢条将窗户拦起,让里面的人出不去。

若尔想要爬起身,头的晕眩感却没有消失,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倒在身后的破烂上,发出哐一声响。

这响声惊动了她身边的小女孩,只见那小女孩抽泣着用满是害怕惊恐的声音哽咽着说了句:“你醒了?”

若尔这才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和她穿着差不多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细软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脸上犹有泪痕,发丝粘在泪痕上,双目红肿,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上青青紫紫,显然是被人虐待过。

许是哭过的原因,此时神情怯懦无助,使她那张白嫩的小脸看上去格外柔弱。

见到若尔醒了,她又流出两行泪来,低低地哭泣着。

若尔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打量身处的地方。

屋子里摆放的居然是一些废弃破旧的老电视机,车轮胎等废弃品,全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她缓缓爬起身,踮着脚站到没有荧屏的电视机上往窗外看,窗外是一整片废弃品场,破旧的自行车、啤酒瓶、矿泉水瓶、易拉罐、硬纸板等,只要是能回收的,外面都堆了一大堆。

在家的时候,她就听过周父嘱咐她:“小孩子不要乱跑,外面很多拐子,专门拐小孩去卖,打断腿当乞丐,挖了内脏卖钱。”

许是听了周父的话,她除了对Z大教授的实验室感兴趣外,其它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周父。

此时她意识到,自己或许被拐子给拐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已经被换过的衣服,就连自己身上背的小书包都已不见了踪影。

她踩着电视机箱,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隽秀的眉微微蹙着,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的废弃品回收厂大约有两亩地大小,废弃品回收厂外有水泥围墙拦着,大约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围墙上零散地插着一些玻璃碎片,这些玻璃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璀璨。

此处似乎甚是偏僻,再往远看,除了很远处那一根根巨大的烟囱外,再无其它建筑,巨大的水泥烟囱高耸入云,淡灰色气体正从烟囱内向高空飘散。

那似乎是一个炼钢厂。

她又看了一会儿,见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后,才从废弃的电视机上跳了下来。

自从昨天早上吃了些早饭之后,到后面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此刻她已经饿的有些心慌,加上迷药的缘故,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蹲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好半响她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破旧的废弃的电视机。

电视机前面的荧屏早已经不见,电视机破旧的只能当废铁来卖,倒是里面还有些金属板和捆包铜丝线,还有一些螺丝零件什么的。

坐了一会儿,她将手伸进没有了屏幕的破旧电视机里,从里面拽出一块金属板出来。

这两根线不够,她又在里面抽出两根铜丝线,用一根小木棍绕成弹簧的形状,固定在金属板上。

简单的无线电收音机制作很简单,总共不过五个组成部分,除线圈外,还有可变电容、检波器、耳机及天地线,别的东西问题都不大,但检波器这个小房间内并没有。

她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又在破烂堆里翻找了一番。

整个过程中,另一个小女孩便一直满脸泪痕微微张着嘴巴,怔愣地看着神情平静的她。

小女孩扁扁嘴,带着哭音问:“你…你不害怕吗?我们被坏人抓走了。”说着又低泣起来,“我们会不会被吃掉?会被打断腿当小乞丐,我不要当小乞丐,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声音越哭越大。

许是她哭泣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就在她摆弄手中的金属板,用两根捆包铜丝线有规律地放在一起敲击把玩着的时候,破旧房间的铁门倏地被打开。

第9章

第九章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其中那中年妇女正是那天主动向她带路的人。

他们见到若尔,原本以为她会哭叫,谁知这小女孩苍白着一张脸,神色极为惊恐地抬眸瞅着两人,嫩红的唇抿的紧的发白。

两人见她虽然害怕却不哭闹,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坐在地上玩玩具,只当她是孩子心性,倒也没有对她打骂什么的,只是脸上表情甚是凶恶对另一个小女孩道:“哭哭哭!哭丧啊!再哭老子直接掐死你!”

又对一旁苍白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若尔凶神恶煞道:“乖乖在这里别动,要是敢哭闹,老子打断你的腿!”他说着,伸手一巴掌向另一个小女孩的头拍去,把那小女孩打得哭的更大声,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中年妇女又跑上去掐了小女孩两把,见若尔一直缩在电视机后面害怕地看着她,也伸手在若尔身上掐了两把。

那中年男子凶恶地道:“哭哭哭,要不是看你们俩这张脸还值点钱,早把你腿打断!”

这句话如愿地让两个小女孩害怕了,她们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惊恐。

男子满意地一笑,见若尔在里面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对那中年女人说了声:“锁好了,别让这小东西跑了出去!”

中年妇女哼了一声,倒吊的眼白恶狠狠地盯着若尔,“跑?往哪里跑?这里方圆十里都见不着人,她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了,要是敢跑,逮回来两条胳膊腿通通打断,给我沿街乞讨去!”

两人的话倒像是故意说给若尔听的,见若尔眼中惊恐越甚,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走出去。

若尔脸色苍白,一方面是吓得,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饿的。

见两人要出去了,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突然开口:“我饿了。”

她的声音和她性子完全不像,显得十分软糯,让人听着就能生好感降下心房的那种。但这两个人贩子是什么人?他们经手的孩子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买卖人体器官、贩卖妇女儿童、打断幼童手脚行乞,丧尽天良的事不知做过多少,心肠早已如铁石一般。

见她突然开口说饿,两人冷笑着对视了一眼,那妇女不耐烦地说:“一天两天,饿不死你!”

若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

这几天经历了被亲生母亲扔着狠狠撞到到电梯内的金属墙上和被扇了一个巴掌的情景,这在她心底留下浓重的阴影,一方面害怕再度挨打,一方面更加坚定了加强自己武力值,强到让任何人无法欺负她的执念。

作天因为自己的弱势周妍可以对她动辄打骂,今天因自己弱势而不得不暂且对这些人贩子退让,现在这一切可以推在自己尚且年幼上,但自己若不变强,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欺负她,让她无还手之地。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尚未形成具体的概念,只有一种模糊的,变强!变强!变强!

另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哭,哭的她烦躁不已。

好在她从来都可以自动屏蔽外界一切事物的,也不管她,在中年男女出去之后,她便坐在地上摆弄金属板和线圈。

她记得爸爸说过,有检波作用的一定都得是金属氧化物半导体晶体,否则无法发射电波,而金属氧化物中,铜锈便可以作为矿石收音机当中的矿石使用。

这里的铜锈并不是指平常可见的铜绿,而是红色的氧化亚铜。

但我们平时生活中所见到的铜大多为合金,如黄铜是铜锌合金,青铜是铜锡合金,只有还原出来的铜才可能还含有氧化亚铜。

这样简陋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东西来帮助她还原氧化亚铜,但检波器的作用是从已调信号中检出调制信号,能帮助检出调制信号的物品并不是只有氧化亚铜,双面剃须刀的刀片也可以充当矿石机的矿石检波器。

此外,她还需要一个接触器。

她坐在地上,两只白嫩的小手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中的漆包线和金属板,一边在破旧的小房间内寻找检波器的可替代物品。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镇定和安静,另外一个小女孩哭着哭着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见若尔一直不理她,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移了两步,像小兔子似的眨着红红的水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尔,像是观察若尔是否无害。

似乎确定了若尔的无害属性,她又小心翼翼地移了两步,蹲在小若尔面前看着她手中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拿,被若尔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开。

小女孩被她挥了一爪子,眼圈一红,嘴巴扁了扁,又要哭了。

若尔睫毛一掀,“再哭就揍你!”

小女孩不知是不是被她吓到,居然真的不再哭,只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控诉委屈地看着她。

见若尔不是真的要揍她,她胆子又大了一些:“你在做什么?”

若尔:…

“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嘴巴一扁又要哭:“你都不理我…”

若尔抬眸:“再哭揍你!”

小女孩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我叫秦馨,你叫什么名字?”

若尔:“…若尔。”

就在小女孩对着若尔自言自语时,破屋内的光线忽地一暗,小女孩吓得又立刻缩回到墙角。

若尔抬头一看,一个大约*岁左右满脸污渍的小男孩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

若尔开始以为他是来看秦馨的,却见小男孩眼神半点都没有向秦馨投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是背光,若尔只能看到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头发像是几十年没有洗过,打了结在头上。

唯一让若尔记住的,就是小男孩如黑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有光。

见她目光看过来,小男孩举起手中的脏馒头,极快又极轻地向她说了一句:“你饿吗?我这里有吃的。”

不等她回答,那小男孩说了一声:“给你!”说着手中馒头往她身上一扔,见她接住,连忙对她露出少了两颗牙的嘴,对她极快地灿烂一笑,接着摆了摆手从窗口消失。

若尔拿着手中的馒头,将外面沾了污渍的表皮私下藏到电视机箱里,正准备吃,就见秦馨满是渴望地盯着她手中的满头,可怜兮兮地说:“我…我也饿了。”

若尔理都不理她,直接掰了一块白生生的白面满头。

秦馨以为是给她的呢,眼里露出欣喜的光,嘴巴微微张开,就见若尔很干脆地将掰下的小块馒头塞到嘴巴里嚼吧嚼吧吃了。

秦馨眼圈一红…眼巴巴地看着若尔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将里面白生生的馒头咽到肚子里。

此刻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方家联合着地方警察也在找她的下落。可这帮人贩子,从来见首不见尾,进入人群就销声匿迹,他们平日在人群里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即使偶尔抓住他们也不会承认,只说自己认错了人,最终还得放走,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找到人。

方家人怎么都想不到,在这堪称富人区的别墅区,一个小孩子竟会莫名其妙的丢失。

警察又将附近所有监控设备都调了出来,这些人贩子也都是作案老手,知道如何规避监控设备,将人迷晕之后就换了她的衣服,用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怎么会让人看到?

这种*裸打脸的行为自然让方老爷子又惊又怒,这简直直接挑战方家权威,然而他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方若尔被绑架了。

方若尔的身份在外面并不是秘密,毕竟周妍在嫁入方家之前也算的上红极一时的二线明星,关于若尔究竟是她女儿还是她妹妹的身份猜测一直不断,甚至有狗仔拍下她的照片公布在论坛中,现在周妍嫁入方家,有心人如果调查,不难查出方若尔的身份。

绑架方若尔,换取赎金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加上完全找不到方若尔踪迹,他们更加肯定这是一桩有预谋的绑架案。

警察显然也想到这一茬,让方家人不要着急,静等绑匪电话,他们既然绑架方若尔定然是为图钱财而来。

方家人原本就对这只见过一面又患有自闭症的若尔漠不关心,想到此,他们更是气定神闲,竟是一个个该上班的上班,该美容的美容,竟无一人着急。

而方老爷子之前之所以会重视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若尔被绑架打了方家的脸而已。

可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绑匪依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没有一丝消息。

若尔只在中午吃了一个馒头,此刻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好在到了晚上的时候,破屋的门终于被打开,又是那中年妇女,她手中拿着一个冷硬的馒头,丢给了若尔。

秦馨眼睛像黏在那馒头上似的,拔都拔不开,万分期待地看着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见她终于不再哭泣,刻薄的脸上冷冷地一笑,给她也扔了个馒头,只是秦馨胆怯懦弱,馒头扔过来也不敢接,眼睁睁地看着馒头掉在地上,嘴巴一扁,含着眼泪将地上的馒头捡起来,细细地去掉上面的泥灰,狼吞虎咽地吃馒头。

两人这样细皮嫩肉的样子,都是能卖个不错价钱的,他们当然不会让她饿死。

而在中年妇女打开们的时候,若尔也终于透过打开的们看到外面昏暗的灯光下,几个或是腿脚扭曲或是身上其它部分畸形扭曲的孩童蹒跚地爬回来,其中有一个小孩,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的艰难爬行,开始若尔以为他是爬在地上找东西,待门关上的刹那,她才看到那人两只脚都没有了。

中年妇女看到若尔瞬间瞠大的眸子和脸上惊惶的表情,露出一丝狞笑,哐一声关上门。

若尔捏紧了手中的馒头,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惊悸恐慌不已,眼泪不停滴眼中打着圈圈。

此时轮到秦馨看着她哭了,可她等了半响,若尔眼中的泪也没落下来,只见她抬起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沉默地将手中馒头尽数吞下,之后又站到电视机箱上面,踮着脚看着外面。

若尔立刻就注意到给她扔馒头的小男孩,之所以很快就看到了他,是因为,他是这里所有孩子当中,唯一没有缺胳膊断腿身姿正常的小孩。

而他此刻正站在垃圾堆的阴暗角落里,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果然,到了夜里,这个小男孩再度来到关着她的破屋的窗口,一双亮似寒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他:“有一毛钱硬币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菊花的那种。”

第11章

第十一章

秦馨从小就读双语学校,平时老师上课也是双语教学,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她都会说。

可是,烟囱…

她失神地望着窗外那耸入高空的大烟囱,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