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爸爸一听她松口,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道:“尽力怎么行?年纪轻轻的怎么没有一点干劲儿,要说一定行!保证给你拿个奖状回来!”又怕这样的话引起女儿情绪上的逆反心理,连忙补充道:“你要是能给我得个奖状,过年压岁钱给你翻倍!”

“这个实在。”黄蓁蓁笑嘻嘻地点评,“老爸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行行行,你记住。”黄爸爸笑骂道:“你要真能给我拿个奖状,别说压岁钱翻倍,就是再多加几倍,我都乐意!”

“那你就等着被割肉吧,准备好红包,等着我来拿!”

黄爸爸回来后,果然掏出个红纸包,当着她面拿出五百块钱,塞到红纸包里,压在客厅中堂的老式座钟上,“只要你年底期末考试能进班级前三名,这红包就是你的!”

黄妈妈正好洗完澡下来,站在楼梯口听到这对父女俩对话,故意激将道:“你想让她考前三名?前十名都考不上!”

黄蓁蓁立刻哀叹:“妈,你还是亲妈么?太不给力了!怎么着也说一句:五百块钱怎么够?你要能考上前三名我再添五百块什么的,才是亲妈说的话啊!”

黄妈妈闻言当下就从自己换下来要拿去洗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别说前三名,前十名这钱都是你的!”

为了刺激女儿好好学习,黄爸爸黄妈妈也真够下血本的。

黄蓁蓁乐的颠啊颠的跑过去将钱数了一下,正好一千块,她甩了甩手中的票子,敲着左手手心,然后通通塞回红包内,压在老式座钟上,笑嘻嘻地说:“老妈,我不图别的,就图你们这丰厚的压岁钱,我怎么着也得努力一把。”

黄妈妈看她那副财迷样,失笑不已。

黄爸爸倒是兴致勃勃,恨不得女儿真能受此激励,努力学习才好。他以前望女成凤太过,把她管的彻底对学习没了兴趣,这两年黄妈妈没少为这事埋怨他。他又不敢管的太狠,就怕女儿青春期叛逆,学坏了。

要是那样,还不如让她平平顺顺的过完青春期,人没事就好。

黄蓁蓁一直都知道父母非常爱她,可再度如此清晰的感受父母的爱时,她依然感动不已,抱着老爸老妈一直蹭,眼眶湿润。

这个时候的爸爸妈妈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正是人生中年龄最好的时候,满头乌发,身材也有没有发福。

想到老爸五十多岁身材开始发福,长小肚子时,整天摸着逐渐凸出来的肚子叹气:“这肚子要长出来了可怎么办?怎么就长肚子了呢?”又闷笑不已。

第77章 番外 颜佑之

报完仇之后,颜佑之面对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曾经一度的想要自杀,但方若尔希望他幸福快乐,希望他好好活着。

他知道,即使两人不在一起了,即使方若尔已经放下了,对于世界很小的她来说,自己在她的生命中依然占有一席之地,哪怕他曾经那样算计过她,那样伤害过她。

只是她永远都知道,什么对她最重要,她从来不会为一些她已经放下的人和事,去伤害她最亲近的人。

以前她最亲近的人是他,现在是叶慎之和她的孩子。

他放下了华国的一切,开始了他的旅行。

他赚的钱已经足够他挥霍两辈子。

他走过很多个城市,爬过很多座高山,看过了绚烂之极的大海,认识了很多人。

其中还有世界知名的心理医生。

他一直都知道,不放过他的人,正是他自己,他将自己困在暗无天日的黑夜里,不愿意出去,以此来惩罚自己。

有时候他都觉得,他已经疯了。

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看北极光的时候,他被陷在雪地里,那一刻死亡离他那样接近,只要他动一动就会像陷入沼泽一样陷进去。在浑身血液冻至快达零点时,那时候脑海里回放最多的,竟不是那些缠绕了他二十多年的噩梦,那漫天的鲜血,而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秋季枫叶落在柏油马路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金黄色地毯,他骑着脚踏车,她坐在车后面安静地用胳膊圈着他的腰,有时候天有些凉,她就像个小动物一般,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他看到她伸出手,仿佛捞出一手的碎金,满眼的好奇和求知欲。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受呢,是眷念,是后悔,是遗憾,是解脱。

可他依然没有死成,被同行的朋友救了上来,浑身如撕裂般的疼痛,那一瞬间,他疯狂的想她,像抱着她,想说对不起,想说我爱你。

回去后,他安安静静地找心理医生治疗,一点一点的回忆,让自己从中走出来。

可那些回忆,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就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和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之后的世界再暖,他的世界一片冰凉。

他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在她和叶慎之所在的同一个小区对面一栋楼买了一套房子,每日看她上班下班,手足无措地带着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和朋友们一起逛街聚餐。

叶慎之果然是最适合她的人。

和他在一起时,她的世界除了他没有别人。和叶慎之在一起,她的世界色彩斑斓,落英缤纷。

虽然他不幸福,可是看着她这样幸福,他的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至少他还能看见她,还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和幸福。

有时候看到她的孩子独自在小区里玩耍时,他也会走过去抱抱他们。

哦,忘了说,她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女双全,多好。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离开,现在他们的孩子,也会叫他爸爸了吧?他会和她一人一边,两个孩子走在中间,他会将她护在马路的里面,他走在外面,牵着孩子的手,走在落满梧桐叶的路上。

如果有风,他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他会带好孩子们的外套和食物,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

等到孩子们长大,成家立业,世界又只有他们两人,他们会一起相扶到老吧?老到她都已经走不动了,他还是会骑着脚踏车,一起走过两人儿时走过的每一条相携走过的路。

他会努力的活着,一定不会走在她前面,不会让她伤心。

可他终究还是走在了她的前面。

常年失眠和饮食作息不规律,导致他的身体迅速的衰退了下去。

可他不想一个人病死在医院里,直到死前都是满目冰冷苍凉的白色,他想见她,哪怕只是看最后一眼。

所以他回到了他一直所在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脸上已经生出细细的皱纹不再年轻的她。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岁月似乎只是苍老了她的容颜,却忘记侵蚀她的心灵,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明净。

叶慎之牵着她的手走出那栋楼,送她去实验室,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们的笑容已经平淡宁静,可他们的目光依然胶着在对方身上,不曾改变过。

他以为他会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直到尸体腐烂发臭,都不会有人发现。

可第一个发现他的,依然是她。

他漂浮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目光担忧地看着他的窗户。

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默默守护在她身边,而此时她的眼神让他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不光她知道,叶慎之也知道。

这个洞察力和掌控力惊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从未想过会瞒过他。

她听到她对叶慎之说:“慎之,今天没下雨。”

“嗯?”

“可是天已经凉了。”她目光里透露着担忧,“已经深秋了。”

他已经三天没有出现。

叶慎之牵起她不再手嫩的手,“担心的话,就去看看他。”

他站在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抱着她,手穿过她的身体。即使这样,他也仿佛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温暖。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若尔,若尔,若尔。”

即便她听不见。

他看到叶慎之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两人一起走进对面楼的电梯,进入到他房间的楼层。

他和他们的家在同一楼层,甚至房间格局都一样。

两人在外面敲门,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到她在门上按下密码。

密码是她的生日。

他的身体已经冰凉。

他看到她站在他的身旁,安静的落泪。

这时候他才得知,他们一直都知道他就在他们身边,所以才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搬家。

这么多年,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怎么选择,他还会离开吗?他不知道,但他想,他一定不会再那样自私,将她照顾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她完全与世界隔绝,不会让她的世界小的只剩下他。

 

 

第78章

颜佑之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是个阿飘,他死后一直以阿飘的身份守护在方若尔身边,一直守护了二十年,直到她寿终正寝。

他死的时候整六十,守了方若尔二十年,方若尔77岁寿终。

在这个普遍能活八十岁的年代,77岁算不得高寿,可方若尔终日和各种带有放射性物质的东西打交道,哪怕在实验室内都穿着防护服,身体依然免不了有损伤,即使这么些年,叶慎之一直限制她待在实验室的时间,身体各方面都注意营养,还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至于后来叶慎之活了多长时间,他并不知道。方若尔快要去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也快要消失了,随着方若尔越来越虚弱,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终于在方若尔去世的那一刻,他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彻底失去意识。

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能醒来。

他睁开,打量了一下周围。

他先是觉得陌生,陌生中又透着熟悉。

他实在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来过这个地方,或许是在梦里,或许现在就是个梦。

他伸手在自己腿上拍了一巴掌,PIA一声,退立刻被拍红了,他整个人也惊悚了,看看自己的手掌,居然是幼儿的手掌,看上去绝不会超过五六岁。

他一惊,立刻起身走到镜子前,看到的居然是他年幼时候五六岁的样子。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摸着镜中稚嫩的脸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回到了童年。再看自己的房间,这才想起,这居然是他家未破产前他的房间。

他家是在他六岁时候破产,之后父亲跳楼,母亲心脏病发,亲戚推攘,最后让他被人贩子拐卖,一生颠沛流离,为报血海深仇,痛失所爱,一辈子孤苦无依。

想到前世漫长悲凉的一生,颜佑之原本平静的心陡生波澜,仰起头忍不住泪如雨下。

没想到度过了那样痛苦的一世,老天居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看他还住在破产前的家里,说明一切尚未发生,或者说尚未被捅到媒体前。

他连忙去看了电子日历,日历上的时间是2XXX年8月19日,离自家公司被媒体曝光还有一整年!

那这个时候有问题的食品应该在流入市场了。

前世为了报血海深仇,他将此事差的十分清楚。

屹立食品行业几十年的龙头大鳄,几乎是一夕之间倒闭破产,这期间固然有公司自身的管理问题存在,更重要的是,因为内奸!

同行赵氏企业买通了当年和父亲一起从基层做起的左右手李全德,使得一批有问题的产品没有通过监督部门的检测,直接流向市场,算算时间,正是这个时候!

一直到明年三月份的时候,才接到消费者的反应,明年六月份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之后甚至有人死亡,整个事情已经完全抑制不住。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的知道是李全德,是因为前世他为报血海深仇,潜入赵氏企业的美国分部,那时候赵氏企业美国分部的负责人正是李全德,不仅如此,他还是赵氏企业的股东之一。

颜佑之站在镜子前浑身发抖,泪流满面,也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难过。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一定要阻止这批有毒食品投入市场。

他大脑稍微一转,就有了大致的计划。

他现在年龄这么小,即使和父亲说李全德已经被赵氏收买,他也不会相信,除非拿到那一批有毒食品,带到有关部门进行检测,再将已经流入市场的有毒食品全部收回。

上帝,如果这是梦,就让他永远都不要醒。

颜佑之咚咚咚跑下楼,楼下一个年轻的圆脸女孩正在擦楼梯口拜访的半人高长口青花瓷花瓶,见到他快速地往楼下跑,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手中正在擦的花瓶,张开双手往楼上跑要接住他,嘴里喊着:“少爷,少爷,你慢点,慢点!”

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刚从厨房出来,看到他那风风火火的架势,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叫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有什么事情这么急,下楼跑这么快当心摔着!”

圆脸女孩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长相普通,身材普通,看着圆圆润润的,上前抱住他,止住了他向下直冲的身体,才松了口气,甜甜笑着哄道:“少爷,你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就行,跑这么快,容易摔跤的。”

那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颜佑之还有印象,是家里的管家,姓张,家里一直叫她张嫂,从爷爷年轻时候就在家里工作,至于这圆脸女孩,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在家里出事之后,这些人全部走了,就连往日闫家恩惠的亲戚们,在父母死后都对他比如蛇蝎,任他被人贩子带走,都没有一个人去找他,让他小小年纪,在外面吃尽苦头,差点落得断手断脚残废终生。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在父母死后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

想到那些人,他眼中狠戾一闪而逝,沉下脸冷冷喝道:“让开!”

圆脸女孩一愣,往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的小少爷突然沉下脸,竟让她心慌不已,连忙松开手,讪讪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张嫂走了过来,慈蔼不失恭敬地问:“佑之少爷,可是做噩梦了?”见他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张嫂过来抱起他,有些心疼的问:“跟张嫂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颜佑之神色却是冷厉之极。

父亲之所以会那么信任李全德,不光是因为他是和父亲一起从闫氏企业基层做起来的左右手,更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正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儿子。

不然父亲怎么会那么相信李德全,将公司最重要的食品安全部门交由他来负责。

这个女人在自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佣人,从一个小小的普通的下人,到现在的管家,几乎是看着父亲长大,是爷爷将他儿子送到和父亲的学校一起就读,是爷爷栽培的他,可以说没有自家的栽培,李全德一辈子不过是个佣人的儿子。

却想不到!却想不到!这个白眼狼,这个白眼狼居然做出那样的事,害的他家破人亡!

至今他依然忘不掉自己在美国赵氏集团,看到李全德时的心情,那个自己幼时喊着叔叔的男人。

可惜他报仇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去世,他也不知道李全德的所作所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几分,自家破产后,她们全都消失,全都离开,至此之后再没见过,没想到今日再能见到。

他闭上眼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眼前这些人全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自己若有太大变化,第一个发现的就是他们。

他可不想被人带去解剖。

眼下首要的任务,是揭开李全德丑恶的真面目,阻止有毒食品流入市场。

 

 

第79章

毕竟已经活了一世,掌控情绪能力已经十分强,他语气平静地开口:“张嫂,我爸爸呢?”

“先生还在公司没回来呢,先生已经打过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让你和太太先吃。”张嫂声音很温柔,带着笑意轻声安抚着他。

她保养的很好,哪怕已经五十多岁,在气质上完全不像一个下人,若不是穿着管家服,倒像富人家要尊处优的富太太,可见闫家对这对母子之优渥。

颜佑之并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怕自己刚回来,还控制不住自己作为成人的一面,毕竟已经当了那么多年成人,又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他已经完全忘了作为一个富家少爷,该是怎样一种表情。

好在,他看着若尔的两个孩子长大。

想到他们小时候的表现,他神情略微骄纵了一些,直接推开张嫂,咚咚咚跑下楼。

小孩子身手敏捷,张嫂追都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兴冲冲跑下楼,一头扎进在花园里喝茶的太太怀里。

“妈妈!”

刘怀苏抱着扎在她怀里哇哇大哭的儿子,失笑地拍着他的背:“怎么了佑之?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男子汉是不流泪的,快把眼泪擦擦,告诉妈妈为什么哭呀!”

刘怀苏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和颜佑之说话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笑意。

颜佑之只是紧紧抱着她,深怕一松手,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哭了一会儿,他才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从母亲怀里出来,看着母亲年轻明媚的面容,原本记忆中模糊的面容,此刻如此清晰,清晰的触手可及。

母亲比父亲小了几岁,此时还不到三十,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因为心脏不大好,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羸弱。

刘怀苏摸了摸他的头,替他将眼泪擦了,“哭的这么伤心,是因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