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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喊又是推攘又是打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这么一群不争气东西!”

你们都在干嘛?有完没完了?你们都疯了是不是?”李奇急狠狠将他妈推开涨红着脸厉声问:妈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打姐?你们是不是都疯了?”

他赶紧跑过来抱住倒在地上没动静叶尔红着眼眶朝李妈喊:你想把姐打死是不是?姐做错了?妈我快被你逼疯了我们一家全是疯子!姐也会被你们逼疯!”

你个孩子乱说什么啊?快别说了叫医生来看看有没有事。

李姑姑赶紧打圆场。

李妈所有怨气都发泄出来了面对儿子质问此刻显得伤心欲绝满脸震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奇奇你在说什么孬话?”

你们天天逼我做我不喜欢做事天天逼我上补习班把你们没完成梦想强加在我身上!”李奇抱着叶尔愤怒地盯着李妈:你们有没有关心过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打大姐?”

李奇!”李明珠生气地问:我又没做错事干嘛扯到我?”

你给我滚!”李奇不耐烦地怒斥:就你天天唯恐天下不乱家还不够乱是不是不帮忙调解也就算了煽风点火本事倒是一堆!”

好!好!好!”李明珠也是怒急了哭喊道:她是你姐我就不是你姐以后别想我认你!”她受了万般委屈一样捂着嘴巴哭着跑了出去休息室门摔‘哐当‘一声震耳欲聋。

休息室很安静许久都没人说话。

李奇将叶尔打横抱起来李姑姑赶紧把门打开心点。”待他抱着她出去后才轻声对李妈说:嫂子你下手也太狠了拿钱来是给爸治病没什么错你……”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妈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样站在那望着自己手上抓一撮头发发呆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由到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外面人依稀能听到她断断续续说:我怎么打她了?我怎么打她了啊?”哭声夹杂着说不出悔恨。

只有叶尔没哭。

她被李妈用拳头砸中了耳门一下子晕了过去被李奇抱住时候就醒了过来心很安静仿佛被打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大脑清醒要命。她甚至在李妈打她时候想李妈现在心理活动是什么样。

只是有些冷。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她身体将她冻僵冷得不停地打寒战。

李奇分外轻柔地给她涂碘酒和药水动作轻仿佛稍微重一点她就会像玻璃一样散成碎片似。

他说:对不起。”

叶尔并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腿头搁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十分麻木。

姐对不起。”他又说:对不起妈妈她……。”他想了许久终是找不到为母亲辩解话无奈地说:你别怪她们。”

叶尔始终呆呆坐在那不言不语。李奇为她涂好药之后知道她需要一个人静一会儿默默走开。

李奇。”她轻声叫他。

李奇顿住回头看她。她依旧保持着那姿势麻烦你帮我把医疗费交一下。”

叶尔客气像一只钢针扎在李奇心上他猛地意识到他们和她关系真彻底断裂了再也无法修补。

我知道。”他点头轻轻把门关上。

手术并不需要这么多钱关键是化疗。

她一个人流浪一样走在公园天已经黑了路边昏暗灯光亮起公园老人孩子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吃晚饭她坐在长椅上任晚露凉透了衣衫。

叶尔!”她听到那个男子这样叫她灯光下脸庞半是明媚半是暗影银灰色衬衫深色休闲裤那样随意地站在那目光温和。我们回家。”

她仰着脸呆呆地看了他好久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是个家。

她有家。

你怎么会在这?”她低低地问将色彩缤纷脸埋进双臂间掩饰着狼狈。

爷爷来看看李爷爷。”李言声音疏离中带着温柔既不会太亲昵也不会太冷漠淡淡让人觉得很舒适不自觉地放下戒心。

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他很随意地坐在她旁边不再劝她回去也不说话只将手中外套披在她身上在一旁安静地坐着陪她。

衣服上淡淡烟草味沁入她鼻腔很温暖味道闻着心很踏实。

刚进T大时他们时常能碰到也不怎么说话都是管晓宇在一旁咋咋呼呼他像逗狗一样逗着他玩。

可每一次叶尔都不着痕迹地帮着管晓宇反驳他不论管晓宇说什么她都支持应和、微笑点头后来她和管晓宇俩成了一对他忽然说工作繁忙就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不出现她都几乎忘了他;他出现之于她也一点波澜都没有。

此刻她正吸取着他外套上温暖似乎没那么冷了。

爷爷病重需要钱除了张栎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她。管晓宇虽然爱她宠她疼她可上万元医疗费是他一个没毕业穷学生付得起。

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拿起电话打给他听着电话那头他充满活力声音又觉得世界一片明亮。

她希望他永远这么快乐没有烦恼他就像她生命一道光让她整颗心都温暖亮堂起来。

她要永远保护着这道光不灭。

可有时候现实世界残酷让你绝望。

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真有那么一刻她想将自己卖了或者将自己未来抵押给银行为爷爷筹钱。

无能为力束手无策这种感觉像刑法一样凌迟着她。

李言动手抬起她红肿不堪伤痕累累脸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缓缓地说:长大后还是这么软弱。”

她如受伤兽般倔强地掰开他手指垂下眸子不看他没再像幼时那样反驳眸光一片死寂。

他一点不恼强硬地掰过她脸看着望着她眼睛。

她眼眸雾霭沉沉。

在想你爷爷医药费?”他笑着问眼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依旧不说话抠着他紧捏她下巴手恨恨地凶恶地瞪着他眼中绽放出火一般色彩。

这么地吧。”他商人一样公事公办地说:我用十万买你未来十年。”

叶尔顿时愕然十万买她未来十年?这是什么帐?

怎么?觉得亏了?”他挑了挑好看眉好整以暇地问:你可要想好了是你未来这十年重要还是你爷爷生命重要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这很公平。”

她先是错愕再是咬牙切齿看他表情不像开玩笑才认真起来当真垂下眼眸考虑他话。

几乎立刻她想到管晓宇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面色煞白。

丫头只是让你未来十年给我工作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像是耍够了他好笑地看着她忍俊不禁地问。

她送了一口气忍不住瞪他奸商!”

怎么?不想签卖身契?”他依旧笑着墨黑眸子藏在薄薄眼镜后在夜色中看不真切那也行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立刻问。

心情如坐云霄飞车般大起大落她以为他只是跟她开玩笑消了些戒备心底涌上些温暖。

什么事暂时还没想到。”他漫不经心地说:先欠着吧。”

三零九.回到B市

李言也是个行动派,言出必行,将事情安排不让叶尔费半点神。

我们生命中很多来来去去匆匆忙忙人,可能见过一次两次,可能在你身边相处一年两年,缘份尽了便从此消失不见,或许某一天我们又在哪个城市里偶遇,点头微笑,或喝杯茶寒暄几句,再次分开,这样人我们称之为过客。

对于叶尔来说,李言就是生命中一个过客,一个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客,虽然相见时还是那样自然平和,仿佛认识了多年老友。

不见时,想不到,见时,微微笑。

可这二十万,却让她牢牢地记住了李言这个名字,时时挂在心上。倒不是因为这二十万就因感激而喜欢上他,而是时时提醒着自己欠他二十万,欠他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对于她来说,恩比天大。

她对自己说,以后只要他需要,只要她能帮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句话是管晓宇常常对她说,他总是笑牙光闪烁毫无形象,说:“只要是猫耳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掷地有声。

说罢还学武侠电视剧里侠士那样有模有样地一拱手,颇有豪气。虽然诙谐,却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话语中真实性。

有些事,不是用说,而是用做,管晓宇一直是用做。

叶尔连续请了半个月假,管晓宇只待了一个星期就坐不住了,每天给她打电话,即使她想表现若无其事,可还是被小心思很细腻他发觉,立刻赶了回来。回来就看到她身边站着个李言,而她看他眼神也不一样(感恩眼神),这让他马上升起强烈危机感,将叶尔环到自己安全范围,保护领土完整。

他行为让李言微微眯了下眼,接着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状态,抿唇微微勾起了唇角,淡笑地轻抱住叶尔,在她耳边私语了什么,很快放开,非常淡定地从他们俩身边走过去。

看着管晓宇郁结恼火表情,他似乎心情非常愉快,可走过去之后,眼底笑意尽数散去,唯有一片沉寂。

可能是动物本性,管晓宇直觉他很危险,酸溜溜地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

叶尔静静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坦白说:“爷爷生病了,需要很多钱,他给付。”她说很平静,“他提醒我欠他一个人情。”

“神马?”管晓宇立刻跳起来,紧张地说“爷爷没事吧?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问到最后一句他有点生气。

叶尔鼻子一酸,哑着嗓音说了句:“没事。”仰起脸坚定地说:“会好!”

“嗯,会好!”管晓宇回答比叶尔还肯定,立时给她注入很多信心,一直以来漂泊彷徨不安像是立刻着了陆,终于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容。

“嗯,会好!”她笑着用力点头。

管晓宇就像一个开心果,有他在地方绝对冷清不了,逗得叶老头哈哈大笑。有时候就连叶尔都怀疑,会不会管晓宇才是爷爷孙子,怎么爷孙俩这样投缘。

不论叶老头说什么,管晓宇都能说上来,并且吐沫横飞,一点没有把叶老头当病人意思,叶老头也来了精神,说起当年打仗时往事,脸上神采犹如政务阳光,神采飞扬。管晓宇也不时地惊叹:

“爷爷,你做好!”

“爷爷,你太厉害了,居然把我家老头子给打倒了!”

“哈哈哈哈哈,老头子年轻时也这么狂过啊!”

“爷爷,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被老头子修理有多惨,别看他斯文如儒将,修理我来毫不手软!”

叶老头就大笑着说:“对对对,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他猛地一拍腿,说:“会咬人狗不叫!”

“哈哈哈哈哈……”整个医院人都能听见管晓宇夸赞笑声,“爷爷,你说太对了,就是这样没错!”

叶尔就会从书中抬头,淡淡地说一句:“书上说,那叫腹黑。”

“可不是腹黑,管非凡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叶老头爽朗地大笑,眼前仿佛又想到年轻英俊管爷爷面无表情斯斯文文地布置黑死人不偿命战略,他大声说:“老子当年可没少吃你爷爷暗亏!”

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个病人。

看到爷爷这样,叶尔非常高兴,假期过了之后,叶尔死活不愿回学校,叶老头眼睛一瞪:“不回学校在这里干嘛?老子还没活完,死不了!”

李家人过来看他,他都面色不善地说:“滚滚滚,老子不要你们照顾!老子养你们是让你们打我孙女是吧?老子高攀不起你们!滚!”

在李家,没人敢反驳叶老头话,虽然叶老头是个出了名老滑头、妻管严。

李老太表面上看起来泼辣,但用现在网络上流行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她就是个受。

色厉内荏。

真正攻是叶老头,不发火则已,一发火谁都害怕,性子倔得跟驴似。

李爸已经狠狠地说过李妈一顿,李妈自知理亏,嘴巴上虽然强辩,心里其实早已经后悔不行,可偏偏她嘴硬,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做,偏偏得罪了所有人,又不肯认错,似在等着叶尔先跟她服软说话,可叶尔始终客客气气,淡淡笑。李明珠在一旁看冷哼不已,为李妈生她气。

照道理说,李明珠是家里长孙女,李家第一个孩子,叶老头应该很疼才对,可事实上,叶老头完全当没有这个孙女似,非常淡漠。

这一点李明珠也非常吃醋。

在李家,是没有人不喜欢叶老头。

他爽朗大方,诙谐幽默,退休金又高,不像奶奶那样罗嗦,会说很多故事,虽说瘸了一条腿,可对他依然是崇拜又尊敬。

但他只愿意亲近叶尔一人,要说还愿意亲近谁,李奇也是不错。

这次来H市养病,他说什么都不愿意住到李家去,说那里太小,憋屈。

叶尔知道,爷爷嘴巴上虽然牛逼轰轰赶他们走,其实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脸皮像牛皮那样厚,留下来。

老人总喜欢说反话,还害怕寂寞。

你陪着他,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他也是高兴。

李老太身体向来健朗,经过这次事,也瘦了一大圈,原本饱满脸凹了下去,皱纹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不过出门穿衣打扮依然那样讲究,一丝不苟。

和叶老头说话也是一副教育人,叶老头虽然嘴巴上一直说着不耐烦,脸上却是笑跟大菊花似,冬日阳光轻柔地从窗户外洒进来,一室金黄。

又待了几日,叶尔恋恋不舍地从医院离开,回到了B市。

有了管晓宇陪伴,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难熬。

她轻轻地回握住管晓宇手,睡鼾声正响管晓宇梦中可能是感受到手上力量,嘴巴咕哝了声:“猫耳……”手上使力,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让她安稳地睡在他胸膛上,双手下意识地裹牢她略凉手,搓了搓,握在他滚烫掌心里。

回到寝室难免又是一阵慰问,叶尔不习惯说自己事,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

“坏人~”周莱嘴巴一撅,等着眼睛说:“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也不给我们打电话~”她口音很奇怪,虽说是北方姑娘,可又不纯正,加上她一米七五身高,对叶尔撒娇一样说话,总是听得寝室里一阵笑声。

张栎抱了抱她,眸光沉稳依旧:“没事就好。”

“是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小叶尔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洪红笑容依旧灿烂,她和管晓宇一样,都是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八面玲珑人。“走,晚上姐给你接风,好好洗洗着一身风尘!”

叶尔和张栎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在后面。

周莱翻了个白眼,“叶尔,你以后就嫁给张栎得了,我看你们俩挺般配!怎么有你们俩这样捏?连体婴儿一样!”

“那小管吃醋吃死了!”洪红大笑着说,眉眼弯厉害:“周莱,要不咱俩凑成一对?”

“你给我去shi,谁跟你凑成一对?我才不要,我要跟我未来老公凑成一堆!”性子完全放开周莱是个非常可爱女生,性情很真。

回到这里,阴霾仿佛都已经过去了一样,天空依旧那么晴朗。

“我去叫管晓宇。”叶尔轻声说。

“去吧去吧。”洪红赶紧将她推开,嘱咐道:“别急着回来啊,我们不赶时间。”

叶尔赧然,瞪了口无遮拦她一眼,红着脸去了男生宿舍。

她不想上去,就到一个僻静地方给他打电话,叫他下来,却隐约听到有人在打电话,“……不要?为什么?……我靠,她债就是我债,为什么我还你就不要?她是我老婆,我钱就是她钱,她债就是我债,为什么不行?…”

四零零.四美一男

她一愣,本是想走开,听声音竟是管晓宇,顿时像喝了一杯热茶,从内到外到暖洋洋。她微微笑了笑,细细咀嚼‘老婆’二字,竟是说不出甜蜜。

拨开树丛走了进去,管晓宇听见声响回头,见是叶尔,快速地对电话那头说了句:“卡号发我,我给你打过去,就这样,挂了!”他拉住她手:“手怎么这么冷?快放我这暖一下!”

“晓宇。”一股暖流透过他掌心传到她冰凉肌肤上,暖叫她说不出话来。

“走吧走吧,张栎她们肯定在等你吃饭,我可是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难得她们请客,吃穷她们!”他笑着背起她向外面冲:“快,快把你手放到我衣服里面,别冻着了!”

他背着她狂奔了六七十米路,惹得路上行人都盯着这两个疯子看。

叶尔在他背上咯咯咯地笑,小声叫着:“管晓宇,快放我下来,很多人在看着呢!”

“看吧看吧,就是要他们看!”管晓宇大声说:“我带你飞起来。”

有人笑着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有人轻声嘀咕猪八戒背媳妇,更多是投来微笑祝福羡慕目光。

“晓宇,他们说你是猪八戒……”叶尔悄声取笑。

“那是嫉妒我这猪八戒有个这么漂亮媳妇!”管晓宇得意地说,叶尔脸通红,扭头看路上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