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一年,小虎子已长得高多了,但比起新娘,却还矮半个头。世界上出人意表的事情很多,但眼前之事,却是绝对难以想象——小虎子竟然会到苗族作新郎!要不是草坪上有这么多狂欢庆祝的人群,于承珠还以为是顽皮的小虎子在玩“娶新娘”的把戏,但摆在眼前的情景,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婚礼呀!“小虎子不是跟随黑白摩诃到天竺去么?怎的会单身一人来到这儿?”“黑白摩诃到哪里去了?”“土司的女儿怎会嫁他?”一连串难以解答的疑问,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事情,把于承珠的脑袋都弄得昏眩了。

  那位苗族老大娘笑道:“怎么啦,很令你惊奇,是不是?小新郎是你们的汉人呢!”于承珠道:“这小孩子是怎么来的?土司为什么把女儿许配给他,你知道吗?”老大娘摇摇头笑道:“土司家里的事情,咱们怎么敢去打听?在我们的上一辈,苗人汉人结亲家的不多,近年来这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其实于承珠惊诧的并不是因为新郎是汉人,而是因为新郎是小虎子!

  老大娘又笑道:“你说新郎是小孩子,你们汉人没有娶童养媳‘抱郎’的事吗?”以前有些人家,孩子只有两三岁,父母就给他“娶媳妇”,媳妇比他大十几岁,都不稀奇,媳妇娶了回来就像母亲一样照料小丈夫,这种风俗在苗汉都是有的。老大娘又道:“咱们土司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听给两人合八字的巫师透露,这小新郎是十四岁,年纪相差还不算大。”

  草坪上的小伙子们把那条肥牛烤了,撕下一块块牛肉喝酒,轰饮呼啸,老大娘道:“咱们苗族的婚宴是不必人邀请的,你也去吃点烤牛肉吧。”于承珠说道:“我不饿。”老大娘道:“你若不吃牛肉,又不喝酒,那就是不给主人面子了。好吧,你不好意思跟那些小孩子挤,我给你拿来。”于承珠任得那老大娘作主,她只是全神贯注在小虎子身上,只见小虎子目光呆滞,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活泼顽皮的模样,他呆呆地站在场中,就像一尊任人摆布的木偶,于承珠大是起疑。忽听得一个苗族的小伙子用汉语唱道:“天上的月亮伴彩霞,地下的凤凰怎能配乌鸦?哈哈,漂亮的大姑娘为什么配丑娃娃?”场中男女轰然大笑,那小伙子边唱边跑出来,于承珠心道:“哼,说小虎子是丑娃娃?小虎子可比你俊得多!”那小伙子喝得满面通红,醉态可掬,跑到小虎子跟前,伸手掌拨他下巴,叫道:“小娃娃,让我看你的乳牙长齐没有?”小虎子闷声不响,忽然“啪”的一掌,把那小伙子打得跌出一丈开外,门牙也掉了两齿!

  草坪上参加婚宴的人群哗然笑叫。有人唱道:“这是麒麟龙凤配,不是凤凰配乌鸦。”于承珠从他们的眼光里看得出来:适才他们对小虎子大半存有嘲弄的神气,而今却都是惊奇佩服的眼光了。那位苗族老大娘取了牛肉回来,将一个装酒的竹筒和一块烤牛肉递给于承珠吃,笑道:“这小伙子若非喝醉了酒,也不敢这样胡闹!”于承珠问道:“这小伙子是什么人?”老大娘说道:“这小伙子是土司属下一个头人的儿子,他自小暗恋土司的女儿,前年还和土司的女儿跳过一次花,土司的女儿也像甚欢喜他,却不料土司忽然将女儿配了这个来历不明的汉人,想是他心中不愤,故此借酒行凶。嘿,这个汉人小娃娃还真有本事,你不知道,刚才那小伙子是我们苗族中出名的勇士呢!”

  于承珠心中疑惑更甚,小虎子只有十四岁,他根本还未懂得结婚是什么一回事儿。但若说他是全然不愿吧,以他这身武艺,谁又能强迫他?他怎会与新娘一同走来,又为什么要把那小伙子打跑?

  忽听得有人将一支长长的牛角呜呜地吹了几下,一队乐手吹起芦笙,弹起古瓢琴,老大娘道:“行婚礼啦!”只见一个苗族长老端出两个牛角杯,杯中盛满美酒,有人将牛血滴到杯中,长老唱道:“吃罢交杯酒,恩爱到白头!”将两杯血酒分递给新人。新娘含羞答答,接过酒杯,小虎子却忽然伸指一弹,道:“我爸爸吩咐过的,我还未长大,不许喝酒!”酒杯被弹,登时飞上半空,血酒倾洒,淋了长老满头!于承珠不禁失笑!小虎子竟然还记得他父亲生前的教训,那样子你说他是傻又不像傻,说他不傻他却在婚礼当中闹出孩子的脾气!

  长老大惊失色,交杯酒被泼,这乃是大不吉之兆,于承珠暗暗好笑,和场中的青年男女一样,都睁大了眼睛,看他怎么办?忽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再斟一杯给他!”旁边走出一人,貌似汉人,穿的却是苗族服饰,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威严,令人望而生畏,只见他将一个盛满了酒的牛角杯递到小虎子面前,小虎子道:“我说过不喝酒嘛!”蓦然伸出双指,又向酒杯一弹,那人沉声喝道:“不要胡闹!”手掌一托,那酒杯到了小虎子手中,忽然向小虎子口中倒下,小虎子还未合嘴,呛得他喷了出来,但总算是喝了这杯“交杯酒”了。旁人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小虎子自己倒入口中的。于承珠可是大吃一惊,那人用的竟是最上乘的“借刀杀人”的手法,比借力打人的功夫还要高明,竟然借小虎子的手迫他自己喝酒,真是匪夷所思。

 

  场中青年男女欢呼跳叫,伴娘将纸伞打开,遮着这对新人,小虎子似给人推着一般,陪着新娘缓缓走出草坪。老大娘道:“婚礼告成啦,等下子就是到土司府中去闹新房啦!”正是:

  少小未知人世事,这般婚礼太离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古堡奇情 魔头开夜宴

   深宵异事 公主到苗疆

  于承珠不知不觉地挤在小伙子中间,跟在新郎新娘后面,走出草坪。老大娘笑道:“怎么,你也想去闹新房么?我老大娘头发都白了,可不方便随着你们小伙子胡闹。”于承珠心中一动,趁势说道:“对啦,这婚礼真有意思,难得看到一次,我跟他们去看闹新房,老大娘你累啦,你先回去吧。”

  苗族的闹新房比汉人的花样还多,要新郎和新娘共嚼一粒槟榔啦,要新郎替新娘除下头纱啦,要新娘唱歌谢客啦等等。于承珠挤在人丛中留神看小虎子的动作,但见他目光呆滞,显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任由旁人摆布,闹了好一会子,适才那个迫小虎子喝酒的男子说道:“够啦,新郎面嫩,再闹他就要哭啦。”众人哗笑声中,伴娘取出一柄扇子来,递给小虎子,叫他在新娘香肩上打三下,小虎子寒着脸,忽然说道:“她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打她?”此言一出,哄堂大笑,伴娘在小虎子耳边说道:“这是礼节,你就随意地轻轻打三下吧。”伴娘的说话声低得好似蚊叫,小虎子似乎还没听清楚,旁边耳朵灵敏的小伙子却听到了,大叫道:“大成,大成!要重重地打三下,要不,就是怕老婆。”众人都大笑,小虎子眼睛一眨,露出一点惶惑的神气,似乎他也懂得了“怕老婆”是件“羞耻”的事情,拿起扇子,卜、卜、卜的在新娘肩上敲了三下。每打一下,新娘娇躯一颤,打到最后一下,新娘子双肩一耸,跳了起来,眼角噙着泪珠,面色都全变了,闹新房的小伙子们嘻哈大笑,高声叫好,于承珠可是看得骇然,心中惊疑不已!要知小虎子虽然年小,但所练的内家真力,即算蛮牛一般的壮汉,也禁不住他轻轻一击,他这三下扇子,不知是糊涂还是受激,用的竟是内家重手法,而这新娘居然能忍着疼痛,哼也不哼一声!

  笑声忽然停止,只见新娘肩上的衣裳,已被打得片片碎裂,露出了雪一般的白肉,小伙子们才知道小虎子的手劲之大,不敢再闹,有人舀了两瓢水,一瓢泼到新娘身上,一瓢泼到小虎子身上,小虎子道:“唏,你敢泼我?”扇子一张一拨,把泼向他身上的冷水都反泼回去,淋得那些闹新房的小伙子满头满面,众人大惊失色,原来这也是苗族婚礼的一个礼节,泼水是表示庆贺的意思,泼得越湿就越好兆头。那汉子急忙拉着小虎子的臂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再一瓢水照头泼下去,可是第二次才能泼到小虎子身上,这已是大大的不吉之兆,照苗族的迷信,这对新人,将来不是男的再婚就是女的再嫁了。闹新房就这样的草草收场,不欢而散。

  于承珠却悄悄地躲在院子里的假山暗角,待得众人散尽,她却偷偷地去看小虎子洞房,伏在屋檐上,瞧入房中,只见小虎子和新娘毫无表情地坐在新床上。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新娘怯生生地道:“嗯,你说喜欢我,原来是假的。”小虎子道:“谁说假的?我对小龙都没有对你那么好。”新娘道:“小龙是什么人?”小虎子道:“小龙是我邻家二伯的儿子,从小咱们就在一起玩耍,他呀,就是胆小一些,三月天时,还不敢下池塘捉鱼,怕冷!”于承珠想起初见小虎子之时的情景,他正在池塘里戏弄一个顽童,敢情那顽童便是小龙。心中暗暗好笑。

  于承珠拼命忍着笑,新娘却已笑出声来,道:“小龙怎好与我来比,我是你的妻子。”小虎子问道:“什么叫做妻子?”新娘道:“妻子就是你至亲至近的人。”小虎子“哦”了一声,看情形他正在疑惑,不肯承认这个小姑娘是他的亲人,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新娘愠道:“你到底认不认我做妻子?”小虎子道:“怎么你老是问我这个?”新娘道:“你为什么不和我饮交杯酒?”小虎子道:“我年纪小,不喝酒。”新娘气恼之极,嘤嘤啼泣,小虎子好像有点着慌,叫道:“我又不欺负你,你哭什么?”新娘说道:“还说不欺负我?你为何重重地打了我三下,现在还痛!”小虎子道:“他们说不打就是怕老婆。呵,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恼我,那么我也给你打回三下好不好?你若还不够,我可以让你一连打六下。”

  说话之时,小虎子眼睛眨呀眨的,渐渐又露出了一丝于承珠所熟悉的他以前的那种顽皮神态了。于承珠暗笑道:“天下间哪有做了新郎还说这样的孩子气话。”心中忽地起疑,想道:“小虎子活泼机灵,儿童中罕有其匹。怎的他今晚一副痴呆的神气?完全像个不懂事的村童?依他的性儿,他又怎肯任人摆布?莫非是迷了本性不成?”她记起张丹枫曾经说过,一个人大喜大忧可以迷失本性,但小虎子还未成人,论理还未很懂得人世的哀乐,这又该如何解释?

 

  只听得那新娘说道:“真的?”小虎子道:“怎么不真?你欢喜打现在就打!”新娘拿过那把扇子,小虎子将新衣脱下,袒露上身,道:“好吧,我脱了衣服让你打个痛快,你总该高兴啦!”新娘倒提扇柄,果然“卜”的一声,向小虎子胸膛直戳。

  于承珠奇道:“怎么新娘子也是这么的小孩子气。”猛地吃了一惊,只见那把扇子一抖一戳,用的竟是点穴手法,扇柄指向小虎子的璇玑穴,于承珠掌心暗扣一朵金花,只待新娘将小虎子点晕,她就立刻要进去救人。只见小虎子吸了口气,新娘子在他胸膛连戳三下,他的肌肤上好像涂了油一般,扇柄一沾着他的身体,就立刻滑开。新娘子虽然用的是重手法点穴,小虎子只当她是抓痒。

  于承珠看得又惊又喜,想不到一年不见,小虎子的功夫竟是精进如斯!本来内功练到最上乘的境界,可以自闭穴道,不惧点穴,但那即使是天资极好的人,也非十年以上的功力不行。但印度的瑜伽功夫,却另有一种闭气和练肌肉的方法,同样可以不惧点穴,武功有根基的人,练上两三年便行,现在小虎子只跟了黑白摩诃一年,居然任人用重手法点穴,进境之速,那是非常罕见的。这种功夫与中国上乘的内功之理相通,不过所走的路子却全然两样。瑜伽在某些方面(如闭气练筋)见效较速,而中国正宗的玄门内功,讲究的是葆真养元,根基却是较为深厚。

  于承珠看得出神,只听得小虎子笑道:“你也回了我三下,气消了吧?”新娘道:“不成,你今晚打我之时,我痛得泪水都流了出来,你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可知是一点疼痛都没有的了。”小虎子说道:“呀,那有什么办法?我是师父教的,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疼痛,别人学不来的!”新娘道:“你可以学会,别人为什么不能学会?”小虎子睁大眼睛,似乎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新娘道:“喂,你这个功夫教我成不成?”小虎子呆了一呆,眼睛里露出惶惑的神气,摇头道:“不成!”新娘道:“为什么不成?”小虎子道:“这,这是不能教别人的。”新娘道:“胡说,别人你可以不教,我是你的妻子,夫妻如同一体。你怎么可以不教?”小虎子哭丧着脸道:“妻子就有这么厉害吗?”新娘道:“一点不错,妻子要什么丈夫都要给她!”小虎子道:“哎哟,那我这一生都不要妻子!”新娘怒道:“你我已然成婚,你想甩掉也不成!”小虎子越发惊恐,呆呆想了一阵,忽道:“那么,我把这功夫教给你,你不做我的妻子成不成?”

  于承珠见小虎子如此傻气,心想新娘必然要发怒的了。哪知新娘托腮一想,居然说道:“呀,你既然不愿做我丈夫,那也勉强不得。你把这功夫教我,我不做你的妻子罢了!这功夫要练多久才成?”小虎子道:“迟则三年,快则一年。不过学了运功秘诀,就可以自己练了。”新娘道:“学会运功方法要多久?”小虎子道:“十天嘛差不多。”新娘道:“好,你十天之内教会了我,我十天之后放你走!”小虎子喜道:“真的?”新娘道:“我们苗家的话说一不二!”小虎子说道:“好,那么马上就教!”

  于承珠疑云大起,心中想道:“这新娘子看来并不是真心想嫁小虎子。她年纪虽然比我还小,却似甚有计谋,可能是大人教她的。唉呀,不好,莫非这是设就的圈套,要骗小虎子的武功。”要知各派的武功心法,都是本门之秘,绝对不能传给外人的,除非得到业师的允许。于承珠见小虎子就要传授,心中大急,不暇思索,忽然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跳入新房!

  那小新娘突然见屋上跳下一个人来,这一吓非同小可,张开嘴巴,却叫不出声来。小虎子一派茫然的神色,定着眼睛盯着于承珠,显得非常惶惑,于承珠不理那个新娘,冲着小虎子嚷道:“小虎子,你认得我么?”小虎子退后两步,低声说道:“你,你,你是谁?咱们在哪儿见过?”那副说话的神气,就像梦游患者一样,也许他正在苦苦地思索,在哪儿见过于承珠?

  于承珠心中悲痛,看这情形,小虎子定是吃了迷药无疑,可怜一个机伶的孩子,竟被折磨成这个模样!于承珠一伸手,抓着小虎子的肩膊,叫道:“我是你的承珠姐姐,你不记得了么?”小虎子喃喃说道:“承珠姐姐?”似乎记得却仍然不敢认她。于承珠忽地想起张丹枫所授的“玄功秘诀”中,有一个方法能医失心疯的,于是突然伸出指甲在他的人中掐了一下,小虎子“哗”的一声叫了起来,于承珠抢过新床上的那把扇,张开一拨,道:“记得我吗?”小虎子双眼一张,道:“嗯,这手法是你教给我的!承珠姐姐!”于承珠去年春天,初见小虎子之时,曾用扇子反拨小虎子泼她的污水,小虎子今晚以扇拨酒的手法,正是于承珠所授,于承珠用这方法,果然叫小虎子记起来了。

  于承珠大喜,道:“记得便好,快跟我走!”小虎子忽然现出惊惶之色,甩脱了于承珠的手,道:“不,我不走,你也要做我的妻子吗?”原来小虎子确是吃了迷药,于承珠用医失心疯的方法医他,并不对路,小虎子虽然记起了有一个“承珠姐姐”,但人却并未清醒。

  于承珠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不会做你的妻子,我是要救你出去,你怕什么?”一把拖着小虎子便往外跑,忽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原来是那新娘抽出了一柄利刃,恶狠狠地向于承珠手臂便斩,口中骂道:“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抢我的丈夫!”

  于承珠哪里把她放在心上,反手一抓,立刻把她的那柄利刃夺了过去,掷出屋外,气她不过,回头骂道:“呸,你才不要脸,你哪里是诚心嫁他?你小小年纪,怎么这样奸滑,要骗他的武功?”那小新娘忽地哇然大哭,在地上一滚,双脚突然乱踢于承珠,居然是莲花腿的功夫,小虎子正自叫道:“不错,你也说过不做我的妻子的!”忽见新娘乱哭乱踢,霎时间又没了主意,于承珠反掌一扫,小虎子虽然神智不清,却还知道这是一记杀手,急忙拉着于承珠臂膊叫道:“不要伤她,她是好人!”于承珠道:“什么好人?”扬手又要打下,小虎子忙道:“不要打她,我跟你走便罢!”于承珠正是要他说这句话,放过新娘,拖了小虎子立刻窜出门外。

  刚跑到外面的院子,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好大胆的妖女,居然敢到这儿抢新郎来了!”但见一个人拦着去路。

  正是在婚礼中强迫小虎子喝交杯酒的那个汉人,他穿的却是苗家服饰,两边臂膊各有五个银环,说话之时,以手作势,摇动银环,叮当作响,更显得诡异非常!

  于承珠懒得打话,“玉手一扬”,预先扣在掌心的三朵金花立即破空飞出,分打那怪人的眉尖、阳白、血海上中下三处大穴,那怪人哈哈一笑,手臂一挥,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只听得呜呜怪啸,左臂的一个银环忽然脱臂飘出,天下的暗器,十九都是直线飞行,这怪人所发的银环,却是上下盘旋,走一个半弧形的路子,来势远不如于承珠金花的迅猛,转眼之间,却把于承珠所发的三朵金花都卷入环中,更奇妙的是那银环能发能收,于承珠正拟拔剑抵御,那银环又已回到了怪人手中,怪人取出金花,微微露出诧异之色!

  于承珠也是吃惊不小,看那怪人所发的银环暗器,不止是手法奇妙,而且纯凭内力操纵控制,这一份功夫,也足以震世骇俗,于承珠急忙叫道:“小虎子,你想出去,咱们可得并肩闯呵!”心中想道:“小虎子这一年来功力大进,有他相助,对付这个怪人,谅不至于吃亏!”

  却不料小虎子并无回答,于承珠回眸一瞥,但见他一片茫然的神色,竟是呆呆地观战,毫无半点出手的模样。于承珠大急,叫道:“小虎子,你怎么啦?”忽听得那怪人又是一声狞笑,冷冷说道:“抢新郎也得要人心甘情愿才行呵!呸,这样拖拖拉拉的,连一点羞耻都没有么?”于承珠大怒斥道:“你们才是硬抢新郎,呸,骗小孩子,不要脸!”那怪人冷笑道:“你要拉男人这里有的是,他不愿跟你走,你还在这儿纠缠什么?看在你这三朵金花的面上,我不伤你,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师母知道,就说是赤城门下蒙元子将这三朵金花留下了。她要取回金花,可到乌蒙山来!”

  于承珠几曾受过如此侮辱。气得玉颜变色,嗖地一声拔出青冥宝剑,厉声道:“小虎子快跟我走!”向前便闯,蒙元子喝道:“小虎子留下。你给我滚!”长臂一挥,两个银环盘旋飞至,竟是要迫于承珠逃走,于承珠大怒,脚尖一点,身形疾起,不待那两个银环飞到,唰唰两剑,迎着银环便斩,于承珠的轻功剑法除了稍欠火候之外,在江湖上已罕有匹敌,那怪人还真料不到她来得如此之快,银环未及收回,已被她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削为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