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嫁惹君心上一章:第4章
  • 三嫁惹君心下一章:第6章

于是,他很快便安排仙味楼送菜给居家酒馆,点名是送给居沐儿吃的。菜没别的,就是鱼。清蒸的、红烧的、香炸的、乱炖的……总之就是鱼,他买了一堆多刺的鱼给居沐儿吃,他知道她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龙二不是好惹的,他一定要让她有鱼刺哽喉,吐不掉咽不下的难受。

结果没过几日,居沐儿送了两根竹杖过来。那意思龙二也明白,她分明是在说,别闹了,你不是想要竹杖吗?我送你两根玩玩。

龙二不甘示弱,他就是要偷她的竹杖,那又怎的?他亲自去,潜到居沐儿的小院,把她屋里的三根竹杖全偷走了。

第二日,居沐儿托苏晴给龙二送来一本琴谱,那是最基础的,给小孩儿习琴用的琴谱,送琴谱来的苏晴转达了一句话:“姐姐说了,若是府里的孩子无聊,还是让他好好学琴吧。”

龙二收了琴谱,火气腾腾往上冒,可他还没想出什么对付这盲女的新招。因为他发现这种送礼的把戏没意思了,不想用了。

上次他去偷竹杖时,听到居胜在问居沐儿怎么仙味楼的鱼不往他家送了?语气听起来颇是可惜。原来居沐儿收了鱼就都给她爹当下酒菜,还说这是她教人弹琴的酬劳。居老爹吃了好几顿好的,居然就惦记上了。

这让龙二在心里又记了居沐儿一笔账。她让他白花了银子却找了不痛快。他还觉得这个女子连自己爹都骗得这么溜,太不招人喜欢了。

龙二一得闲便认真想,要怎么接着给居沐儿好看。可这时候他又听到了坊间传言。满城的人现在都知道龙二爷对自己不识音律感到羞愧,近日里偷偷的想学琴习雅,一改只迷账本的粗俗商贾形象。

这传言让龙二很不高兴,因为他一点没觉得不识音律有什么好羞愧的。另外,因为这个传言,龙二开始收到各种关于习琴的“厚礼”,甚至各家千金闺秀也开始热情地找他谈论弹琴习琴的趣事,还有自告奋勇愿意亲自来给龙二爷相授琴艺的。

这把龙二给气得饭也没吃好,觉也没睡好。

他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那个盲女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那也别怪他用难看的招数了。

不多日,市坊间开始传,说盲女居沐儿正在热烈追求龙府二爷。说她不顾眼盲不便,上茶庄上酒楼积极拜会,又送琴送琴谱送竹杖给龙二爷。

这三样都是居沐儿极爱之物,这般相赠,似是将自己最爱的都给龙二,表白得极是大胆。

这些话一传,居沐儿的所有事情又被翻出来说了。她爱琴爱书,走火入魔导致眼盲,是个疯魔女人。她嫌贫爱富,力攀权贵,抛弃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勾引京城里最有魅力的有妇之夫云青贤,想嫁入权贵之家,但因被人家的元配压着,迟迟不能进门。于是现在转了目标,又去向京城最抢手的金龟婿人选龙二下手。真真是无耻又无畏啊!

用不了半个月,居沐儿已经成为了京城里最红火的话题人物。她变得足不出户,天天躲在家里。

龙二初初听到市坊间的消息还挺高兴,知道居沐儿躲着不出门他更高兴。可后来那些话越传越难听,龙二心里头不舒坦了,他自己被摆出来跟那个讨人厌的云青贤放在一起议论,这也让他相当不喜。

而居沐儿在这之后似乎是真被伤到了,再没有动静,也没有什么反击的举措,这让龙二觉得很失望,账本也没有这么好看了。而那些什么偷竹杖送鱼的小把戏也没了新鲜感,不好用了。

龙二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无聊,但此时年关越来越近,公事繁重,压了一身,他决定暂时将居沐儿抛到脑后,先处理赚钱的正事才是正经。

而余嬷嬷最近这段时日忙着府里过年的操办事宜,也没那么闲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这年关口上是二爷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不敢在这时拿什么娶妻的事给爷添乱了。

于是龙二又恢复到只有账本和卷宗相伴的日子,但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泼他茶的盲眼姑娘,他盼着这年快过去,这样他就有时间好好琢磨该怎么跟她继续过招。

他这样一安份,居沐儿这边便是松了口气。

要知道市坊间话传得难听,她一姑娘家心里自然是非常不好受。居胜更得气得要拿棍棒到城里街市坊间守着,说是待听到谁人嘴里说这等不中听的,他就把人狠揍一顿。

居沐儿好说歹说,把他拦下了。她劝爹爹,拳头棍棒的速度远没有人嘴里说的话快,他打得了一个,可打不了全城。再者说,真动了手,人家还能说是心虚作祟,恼羞成怒了。

居老爹听了连连叹气,就这样放过那些碎嘴歹人,他心里是千万个不甘。可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他也是怕把事情闹大了,女儿更不好受。

于是父女俩干脆都闭门不出,居老爹的酒也不卖了。原本年关近了,这酒买卖是最旺的时候,可居老爹心想你们这些歹人,喝了我家的酒说我家女儿的坏话,我让你们喝得上才怪。他拒了各家酒楼的生意,说等心情好了再卖。

这段时日龙二没再来找居沐儿的麻烦,云青贤也没再出现,这让居沐儿好过了些。她检讨了一下自己,就不该跟龙二爷斗气,她以为盲眼之后她的脾气好多了,能沉得住气,没想到还是不够收敛。

那日她去龙二那求他修筑遮檐,他态度傲慢言语不善,颇有些“为了个卖花姑娘而已”的嘲讽意思,居沐儿最不喜别人持势欺人,所以当时脑子一热,就故意用话蒙他,光明正大泼了他一身茶。这平白招惹了麻烦,到如今也成了件烦心事。

现在快过年了,居沐儿打算就这样躲着,待事情都平静了,就服软认怂,不再跟龙二对着干了。

可她想当这缩头乌龟,却有人不容她如此。

那一日,来了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客人——丁妍香。

云夫人的到来完全出乎了居沐儿的意料,也让居老爹万万没想到。

原先外间传言居沐儿与云青贤勾勾搭搭,这话居老爹当然听说过。甚至也有乡亲邻里来侧面打听他家女儿是不是会嫁到云府去。那云大人时不时的来访,对他甚是客气,居老爹差点也是信了有这事。但女儿却是说与云大人并无感情纠葛,请他放心。

居老爹当然是相信女儿的。她极象她娘,不论是长相还是个性还是那股子聪明劲,都跟她娘一个样。

以前家里头大小事就都是由沐儿她娘拿主意,他只管做他喜欢的酿酒活计,可惜她娘死得早,这让居老爹伤心欲绝,好在沐儿懂事又乖巧,聪明又可爱,这让居老爹渐渐找回了过日子的劲头。

居沐儿懂事早,有主意,有些事处理起来比他这当爹的还要妥当。所以居胜对这女儿是放一百个心。

她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可最近坊间流言传得凶,这节骨眼上云大人的夫人找上门来,居老爹觉得绝不会是好事。

他怀着小心,把丁妍香领进了居沐儿的小院。

丁妍香遣退了丫环跟班,说是要与居沐儿单独叙叙话。居老爹认为自己不是下人,所以不需要退避。他是当爹的,当人家的亲爹当然是可以陪在女儿身边监听监视,若有不妥他定是会挡在前面。

丁妍香看居老爹没有出去的意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毕竟自己来者是客,也不好开口相斥。于是闭紧了嘴不出声。

居沐儿等了半晌没听见丁妍香说话,想了想唤了声:“爹。”然后果然听到了居老爹的一声应。

居沐儿抿了抿嘴,道:“爹爹先去忙吧,一会女儿说完了话再叫你。”

居老爹心不甘情不愿,看了看丁妍香,又看看自家女儿,终于还是答应了,但他又道:“我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居沐儿微笑应了好,居老爹这才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待听得居老爹的走到门外,房门一关,居沐儿便问了:“不知云夫人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丁妍香看了居沐儿好几眼,柔声问:“听说之前居姑娘身子不太好,如今可是康健了?”

“已是无碍,谢夫人关心。”丁妍香又道:“居姑娘母亲走得早,全是靠居老伯一手照料吧?”

“是。”居沐儿不明其意,便有一答一。

“居老伯又要经营酒铺,又要照顾你,想来过得也不容易。”

“我眼睛不便,确是拖累爹爹了。”

丁妍香安静了片刻,又问了些生活起居的事,她语调温柔,甚是亲切,但居沐儿却是应对得越来越小心。

云青贤向她表露过心迹,她拒绝了,而后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来都温声软语,心中之情溢于言表,分明是还未心死。居沐儿心里苦恼,但却没办法断了他的念。如今外边传言甚是难听,这云夫人过来,定不会是表面上这般只对她的生活起居关切。

果然丁妍香说了些不太紧要的问候话,终于转入了正题。“居姑娘,我冒昧问一句,我家相公是与你提过喜爱之情,意欲相娶之念吧?”

居沐儿在心里把话想了一遍,这才答了:“我不过是布衣盲女,高攀不上云大人,还请夫人放心。”

丁妍香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她问:“是高攀不上,还是不甘做妾?”

遭逼迫盲女心忧居沐儿在心里叹气,果然是夫妇俩啊,问了同样的问题。

可无论是高攀不上还是不甘做妾,重点都是她不会嫁啊,为什么他们不明白?

“夫人,我保证,绝不会嫁给云大人,这样夫人是否满意。”

“不。”丁妍香的声音柔且轻,但答得很坚定。居沐儿心头一紧,干脆直截了当问了:“那夫人如何才能安心?”

丁妍香叹气,道:“沐儿姑娘,之前我妹妹无礼,找了人骚扰过姑娘,是她太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之后再不会如此,请姑娘放心。”

这话与嫁不嫁给云青贤八杆子打不着,居沐儿弄不明白丁妍香的意思,于是闭口不语。

丁妍香又道:“我这人,其实是极好说话的,若不是真是让我受不了,我也不会如何。相公对姑娘心心念念,这我知道,原本他的事,我本不该多嘴,更不该插手,但我眼见他郁结不喜,我也十分难过。所以思前想后,我才来找姑娘。”

居沐儿依然没有说话,丁妍香是想告诉她,她对夫君青贤情深意重吗?可自己已经保证绝不会挤身进他们夫妻之间,她还想如何?

居沐儿有些害怕,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竹杖。

丁妍香停了一会,接着往下说:“我家相公温柔体贴,衣食住行对我极是照顾,对下人也和颜悦色,绝不胡乱打骂。居姑娘你说,这样的良配,不好寻吧?”

居沐儿轻声道:“那是夫人好福气。”

丁妍香笑笑,忽然问:“沐儿姑娘何时开始习琴的?”

“三岁。”居沐儿答了。丁妍香点点头:“我也是三岁。可是我的琴便弹得不如姑娘。”

居沐儿小心答:“夫人过谦了。”

丁妍香又是一笑:“这是实话。夫君最是喜琴,我陪夫君弹琴,他每次都要夸赞你的琴艺。”

居沐儿的心沉沉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丁妍香笑笑,她探过身来握了握居沐儿的手。她的手冰凉,吓得居沐儿打了个寒颤。

丁妍香道:“居姑娘,我并非不能容人的怨妇。”

居沐儿的心呯呯直跳,丁妍香冰冷的手指透着股阴郁,这让居沐儿觉得极不舒服。

丁妍香接下去的话更是把她吓了一大跳,她说:“沐儿姑娘,我希望你能嫁入云府,与我作伴,虽是妾名,但吃穿用度各项礼遇都会与我一般,你绝不会有半点委屈,你看如何?”

居沐儿僵住,她来此,竟然是劝自己与她共享夫君吗?

居沐儿觉得后脊梁开始冒冷汗,她想了又想,生怕出错不敢多言,好半天才答:“夫人,沐儿确实是高攀不上。”

丁妍香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又笑了:“看来沐儿姑娘不是不甘为妾,倒象是真心不愿嫁给相公。

居沐儿舒了口气,觉得刚才是被试探了,她赶紧认真答:“确实是如此。夫人,沐儿句句属实,夫人大可安心。”

可她万没料到,丁妍香居然说:“我说的也是真心,沐儿姑娘,我夫君既是倾心于你,我若不能达成他所愿,又如何能算得上是好妻子?”

居沐儿刚刚落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她听得丁妍香的声音越发的温柔:“沐儿姑娘,请你务必,一定,要嫁进我们云府来。”

居沐儿握紧竹杖,好半天终于还是答:“承夫人抬举,但沐儿高攀不上。”

她说了这话,没有听到丁妍香的回音,心里头更是忐忑。她看不到丁妍香的表情,看不到她的眼睛,她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判断只能靠声音。

丁妍香的声音很温柔,应该说太温柔,温柔得没有一丝感情。

这让居沐儿很害怕,她不敢相信这云夫人是真心想让她嫁进云家,或者她被云青贤逼迫了,或者她自己违了心想向云青贤证明自己是贤妻。

无论如何,居沐儿不相信这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共享丈夫。

丁妍香又说话了:“请姑娘不要拒绝。我家相公对姑娘真心喜爱,我也一定会将姑娘当成自己的亲姐妹对待。姑娘嫁了来,居老爹可以卸下肩上重担,安安稳稳再讨个续弦安度晚年。姑娘也有三五下人悉心照料,衣食无忧,相公体贴,我亦明理,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居沐儿紧咬牙关,想了又想,小心答:“我当日知晓双眼已盲,今生再不能视物时,便下了决心,此生定不嫁人,孤老便好。”

“姑娘这是说的赌气话。”丁妍香又用她那冰冷的手握住了居沐儿握紧竹杖的手。“双眼不便,更该有人照顾,嫁到我们云府来,姑娘便万事无忧了。”

“夫人美意我心领,但我确已下了决心……”

这次她话未说完便被丁妍香截了:“决心是可以变的。”她这句话说的有些硬,仿若温柔的面具裂了个口子。虽然语气变化甚是细微,但居沐儿还是感觉到了。

居沐儿没说话,她努力想着该怎么应对。丁妍香却是又说了:“沐儿姑娘,你好好想想,你眼睛不方便,平日里没人照顾这日子不好过且不说,若是出门办个事散个心,遇到什么宵小恶徒,你可怎么办?居老伯年纪也大了,又要照顾你又要做买卖养家,你总得替他想想,万一劳累过度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一定不愿如此,对不对?”

居沐儿听得丁妍香的一字一句,觉得自己的手指也变凉了。

她听懂了。

“是云大人的意思吗?”

“相公并不知我今日来此,他也并不知道我会来劝你。你知道的,他做事最是一板一眼,怎么会想到让我来劝?他那日与我说了此事,他答应我,若我不应允,他便不会再娶。他对我如此,我却不忍让他伤心。所以,今日我才会来此。你若是答应嫁过来,他一定会很欢喜,他欢喜了我便高兴。沐儿姑娘,我夫君是刑部侍郎,我爹爹是刑部尚书,再有我外公、舅舅、叔叔、伯伯,全是朝中重臣。有我为你撑腰,定然不会有任何人敢动你和你爹一根汗毛,你家的酒铺子也能安稳营生。你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吧?”

居沐儿闭上了眼,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必须好好想想,她该怎么办?

一个云青贤已是难应付,现在又来了一个柔声细气说着狠话威胁的原配夫人……

居沐儿有些捉摸不透这丁妍香的真实想法,深爱着丈夫却要求别的女人嫁进来共侍一夫,于居沐儿来说,有这种心思的女人比求婚被拒的男人更可怕。

丁妍香看居沐儿久久不语,脸色发白,不由一笑,觉得自己“说服”她了。

她不容居沐儿多想,又柔声说道:“沐儿姑娘一定会知事情轻重,嫁到我们云府来,是姑娘的福气。我回去后,便会着手准备,待年后开春,挑个日子,便遣人来办礼书事宜。”

居沐儿心里“咯噔”一下,这云夫人就这样打算强认了她允了?

“夫人……”居沐儿刚唤了一声,就被丁妍香打断了。“事情便这般定了。沐儿姑娘便在家里安心等待便是。”她说罢,竟起身唤丫环,就此打算走了。

居沐儿“噔”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夫人,我不会嫁的。”

“是吗?”丁妍香笑笑,看着丫环随从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居胜。她不理居沐儿,径直对居胜道:“居老伯,最近天气冷了,还得多加衣,可别病了。沐儿就你这么个爹,要好好保重。”

居胜不明所以,他站在院子里,听不到这两人聊了些什么,没想到一进来却是人家柔声问候,他赶紧客气应了。又转头看了看女儿,却是瞧不出什么来。

丁妍香也看了看居沐儿,对她的表情和沉默感到满意。她柔声告辞,带着下人们走了。

待她离开,居胜忙问女儿发生了何事。居沐儿推说没什么,只是外间传言难听,她过来瞧瞧而已。居胜半信半疑。

此后三天,居沐儿将自己关在琴室,不停抚琴。居胜开始忧心,当初女儿从琴圣师伯音的行刑会回来,也是这般疯魔地抚琴,之后便发生了一连串的祸事。如今女儿这般,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第五日中午,仙音琴行的一位伙伴匆匆跑来寻居沐儿,说铺子里接了个大买卖,要制一批琴卖到外城去,因年关将近,运货的马车不好订,只能明天一早送出去。但这次订的琴太多,铺子里不够人手调音测琴。掌柜的着急,来请居沐儿帮忙。

那琴行是居沐儿一家子都相熟的,她也经常去铺子里帮忙,此时一听如此着急,便一口答应了。

居老爹不放心,跟着女儿一起上了琴行的马车,到了那,女儿干活,他便在一旁照看,给她递个水什么的。

这活一干便是半日,琴铺老板程殷给请来的帮手们都布了饭,居老爹照顾着女儿吃了。

饭毕,程殷来求居老爹,希望居沐儿今晚也能在此帮忙,务必把这批琴都赶出来。工钱他出三倍,若需要在这城里住下,房费他也包了。

居老爹看这老熟人有急,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跟居沐儿招呼了一声,便去离琴行最近的福运来客栈订了两间房,打算今夜里忙完便跟女儿在那住下。

可没想到,刚回到琴行,却又有邻里匆匆过来报信,说是酒铺的两个伙计晚饭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上吐下泻,险些没了半条命。已请了大夫过去瞧了,但看他俩病得实在重,家里也没个人,于是便赶过来通知居老爹。

居胜一听,那个着急,那两个伙计跟了他多年,吃住全在一起,早跟家人是一样的,得此急病,自然是把居胜吓到了。

居沐儿一听,便让居胜快回去。程殷也道让他安心,他会好好照看居沐儿,等忙了他会派人送她去客栈。

程殷是看着居沐儿长大的,居胜自然对他是信得过。于是跟居沐儿交代好了,又跟程殷说了别把他女儿累着,这才急匆匆赶回家去了。

居沐儿这一忙直忙到了深夜,她身体不好,向来早睡。这事程殷自是知晓。所以虽然琴行的活还没有完,但程殷还是让她去客栈休息了。说是剩下的他们今夜里一定能忙完。

居沐儿也知自己身子熬不住,听了这话也应了。于是琴行的一个小伙计将居沐儿送到了客栈。

福运来客栈离仙音琴行只隔了一条街。此时夜已深,客栈大堂里没什么人,打着哈欠的小二哥领着琴行的伙计和居沐儿到了后院二楼的客房。伙计进了房里,左右看了,告诉居沐儿各项摆设的位置,又领了她摸了一摸,最后确认安排妥当,便告辞离开。

居沐儿关好房门,把房里的各项物件又都摸了确认一遍,然后坐下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喝。

水壶里的水是凉透的,夜深寒冷,居沐儿想喝些热水,她开了门欲唤小二,又一想深更半夜的,出声扰了其他人休息不好。于是她拿了竹杖,打算自己下楼到大堂去讨水喝。

二楼走廊里的灯笼是灭的,廊上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居沐儿的眼睛虽盲,但还有着微弱光感,黑暗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可她还是打算一会见了小二跟他说一声,毕竟其他客人走动,还是有光亮方便些。

她一边想着这事一边慢腾腾的走着,冷不丁旁边一个房门被打开,一个男子惊慌的叫了半声“救”字便被堵住了嘴。

居沐儿下意识的往声音的方向转了头,她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听到了被捂着嘴挣扎喘息的声响,这声响很快也消失了。

居沐儿心里一惊,她的反应很快,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可她只“喊”出一声“救”字,就被人一把扯了头发。她还没来得及痛叫,便撞进身后那人的怀里,同时间一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

居沐儿拼死挣扎,她反手抓那人的衣服,又用竹杖用力往后戳,身后那人被戳中,闷哼了一声,忍着痛飞快地将居沐儿拖进了房里。

居沐儿闻到了血腥味,她很害怕,她被那人紧紧捂着嘴钳制在怀里,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身上一痛,她已被狠狠甩在了地上。

居沐儿什么也顾不上,嘴一旦能说话,她赶紧道:“我是瞎子,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你是谁,别杀我。”

她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她不知道刚才想喊“救命”的那人是伤是死,但她知道,这个凶手一定是把她当成了目击者,身为目击者,最后的下场恐怕是难逃一死。

所以她第一时间表明自己是瞎的,她希望这个凶手还能有一点点的慈悲心。

她感觉到有呼吸离她的脸很近,她想这一定是那人在观察她是否真是瞎的。她撑着地往后挪,抖着声音又说:“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我拿着竹杖,我是瞎子。”

那人没有动静,居沐儿想也许他是在犹豫,可下一刻,她听到“忽”的一声,她头上一阵巨痛。

她失去了意识。

命案起冤祸上身

这日龙二很头疼。

因为余嬷嬷居然得闲找他聊天了。

当然,这年前忙乱,余嬷嬷是知晓不该多打扰爷的正事,她只是过来问问,上次给爷看的那些仕女图,爷看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