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图的,不是财,而是相。”

得出这个结论,几个面面相窥,一时竟然都做声不得,即便胆大包天如于异,也想不到张家的阴谋会是如此之深远,如此之胆大,如此之无耻。

“太无耻了。”叶晓雨气得摔了茶壶。

于异却记起了于石砚当日,好象总有什么话没说一样,现在他知道了:“难怪我哥那一向总是神神秘秘的,原来藏着这么大一条尾巴,只怕我哥在里面还出了不少主意。”

他看一眼张妙妙,张妙妙却不吱声,张妙妙心里其实和于异一样猜测,以于石砚的热衷,只要得势,是一定会掺合到里面地,不过在于异面前,她轻易不提于石砚的事,虽然于异好象不在乎,但一时不在乎,难保一世不在乎,万一偶尔对景,她这么记着,他心里生出疙瘩,厌弃于她,那她怎么办?这样的傻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于石砚的事,她一般都装傻装糊涂,不记得了,不太清楚,这样的态度,今天也是张家这个阴谋实在太过惊人,她才忍不住插口,但直接说于石砚,她就不愿应声了。

许一诺这时也知道于石砚是于异哥哥了,这中间的情形顿时就微妙起来,风雷宗是于异的死仇,却是张家的狗,而于异的哥哥又是张家的女婿,那么现在要怎么办?

不过许一诺人老成精,这会儿是绝不会开口的,就垂着眼皮子站着,等于异吩咐。

于异还稀里糊涂的,很兴头地拍了两下桌子,道:“这戏大,过瘾,我们且看戏,到看张家与虞家,谁手腕更强些。”

他好象把风雷宗忘了,不过许一诺绝不提醒,只连连点头:“好大的局,果然精彩啊!”

到是叶晓雨忧国忧民,插嘴道:“如果张家真在里面使坏,那朝庭岂不会打败仗,那会有多少人死啊!而且盐路这么一直阻下去,老百姓岂不是盐都吃不起了。”

“不会等太久吧!”这里许一诺可以插嘴了,因为他在替于异想啊!于异本心是要看戏,他却想着,可能于异是站在他哥哥一边,这会儿当然要帮着和稀泥,道:“只要朝庭小小的败一场,然后朝堂上张家用力,把虞白眉赶了下去,张家上位,自然立马会放开盐路的,这是政绩呢。”

“一定是这样。”于异点头。

“可是。”叶晓雨还要说,张妙妙却拉了拉她手,她的想法,和许一诺一样,也认为于异就是站在于石砚一边,她其实还是不太了解于异,于异脑子里,这会儿就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看着,事情是不是真的如他猜测的那么发展,那个好玩啊!至于其他的,真没去想。

“这边你不必盯着了。”于异对许一诺道:“你去京师,看张家到底是个什么动作,有消息及时传回来。”

他本来自己想去京师的,但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政争的阴谋他就没兴趣参与了,但戏还是要看的,所以要许一诺去。

许一诺自然应诺,也不耽搁,转身就走。

叶晓雨还有些气嘟嘟的,张妙妙就说,眼见着盐价一天一涨,金家先前听于异的,把盐场股子卖给了风雷宗,这会儿只怕有想法了,于异便应道:“跟金夫人去说,现在损失的,我以后都给她补回来。”

这件事引开了叶晓雨的心思,随后就去与花七妹马夫人说了,花七妹后来与马夫人商议,却有些疑惑,道:“这位于大人好大的客气,我们损失要补回来,他拿什么补?就算以后把盐场股子拿回来,这一段的损失怎么可能补得回来。”

“这个不然。”马夫人功夫不如她,见识却反在她之上:“现在的盐价,明显涨得不正常,最古怪的,你发现没有,涨价之前,也就是盐路断绝之前,风雷宗就开始收购盐场了,仿佛提前知道盐路要断绝似的,从现在的消息,风雷宗其实是张家的暗棋,你去想,这后面有些什么东西?”

花七妹听了一愣:“大姐的意思是,我们这边的盐场,其实还和朝庭有关系?”

“关系极大。”马夫人断然肯定,她眼眸细长,微微沉思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韵态:“所以我肯定,于大人必定是知道其中的内幕,所以当日才叫我们把盐场股份让出来,而现在这句话,当然也就是不是空话。”

花七妹不太想得明白,不过马夫人的识见,她还是较为心服的,点点头,却又想到了于异,道:“这位大人,嗯!很怪的一个人,好象当着很大的官,平日行事却多象小孩子,不过应该是个直性子,不是那种虚言哄人的人。”

于异自不知花七妹马夫人在背后议论他,每日无聊,就带了张妙妙叶晓雨去城中喝酒,把城中酒馆都喝遍了,而许一诺的消息也很快就送来了。

许一诺确实极为精明世故,他把招揽来的江湖好汉一路分派下去,每一千里安排一个点,然后把他在京城中收集的消息,轮点往下传递,于是几乎每天都有消息传过来,让于异大赞他办事得力。

正如于异几个先前猜测的,盐路断绝,盐价飞涨,引发朝局震荡,朝庭立刻调发西北边军攻打盐水夷,但各路军头各有背景,互不统属,补给更是乱做一团,给西北风各个击破,三路大军近十万人马,尽数溃散。

消息传回,朝庭震动,各方势力趁机攻讦,但虞白眉手腕高超,且虞家在朝中势力非常雄厚,不肯辞职,而是力主再调大军,平没盐水夷。

这一次,虞白眉多方设法,凑齐了二十万大军,还真见了功,西北风实力有限,挡不住二十万大军的进攻,退出盐城,退入盐水深处,但实力未损,这就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了,如果朝庭大军就此回撤,说不定这边大军一撤,西北风又会卷土重来,可如果不撤,二十万大军,每天的粮饷消耗,可是个天文数字,朝堂上各种声音都有,虞白眉坚持,必须进剿,找到西北风主力,一举击溃,西北边防才能安定下来。

他是丞相,一力坚持,各方势力拗不过他,那就打罗,二十万大军开出盐城,深入盐水,西北风接一仗败一仗,拖着朝庭大军直入蛮荒深处,朝庭大军主帅虞虎是虞家子弟,领虞白眉死令,势要一举剿灭西北风,全没想到西北风所有的败仗都只是诱饵,而漫长的粮道,已成了大军致拿来绞索。

突然一日,后方传来消息,粮道被西北风亲率大军截断,虞虎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急急撤军,但这会儿前面的盐水夷却贴了上来,死缠烂打,虞虎边打边撤,先还稳得住,但在军中存粮耗光后,大军终于崩溃,茫茫大荒原上,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可以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虞虎在几十个亲信的死命护卫下冲了回来,朝庭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比上次败得更惨。

第438章 神秘女子

这一次败得实在太惨了,即便以虞白眉的强势,也压不住局面,只得黯然请辞,但虞家势力庞大,虽然让出相位,别家想要拿过去,却也并不容易,于是以四大门阀为首的各方势力,在朝堂上又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朝常上争不出个高下,西北盐水夷的事自然也就没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盐水夷,盐路就不通,盐价继续高涨,包刮京师在内,很多百姓人家都只能淡食,但这一点,高官门阀是不管的,或者是乐于见到的。

但叶晓雨这热血女侠客不愿意了,镇天儿嘟着个小嘴巴,于异实在受不了她,只得哄着:“好吧好吧!我们上京里跑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让张好古当了丞相,这盐价也就该下来了。”张好古便是张家家主,也是于石砚的岳父。

这下叶晓雨高兴了,夜里便兴致勃勃地玩了一场,这丫头疯起来有些吓人,连带张妙妙也给累得不轻,气得掐她,病疯丫头还咯咯笑,张妙妙便看着于异轻叹,也是这样的男人,要是于石砚那号的,碰上疯丫头,非得在床上嗑头不可——受不了啊!

跟花七妹马夫人打了招呼,第二天一早动身,叶晓雨心中急,便不象前次一样慢慢游了,和张妙妙两个缩螺壳里,于异带着飞,于异风翅一张,一天就是三四千里,那还是晚上不赶路,东海到京师,一万五六千里路,五六天也就到了。

张妙妙叶晓雨两个都是第一交来京师,下午到地,先逛了一会儿,于异最大的兴趣,当然是进酒楼,先喝了一阵酒,看看天黑了,这才来找于石砚。

张家太好找了,但张家好找,门却难进,于异走过去,那门子眼晴就是斜的,看于石砚的面子,于异懒得跟他计较,手指头点一点:“我找于石砚,报进去,就说他家老表于异来了。”

所谓老表,是于异老家一带土话,也就是表亲的意思,上次跟于石砚说好的,亲兄弟不能认,表兄弟还是可以的,即便有人认出于异就是生撕了谢和声的那个,也连累不到于石砚,真要算起来,那会儿于石砚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又是表亲,无论如何扯不上的,当然,也是张家得势,换了屁民小百姓,九族之内都是个死。

有张妙妙叶晓雨每天帮着梳洗打扮,于异穿着还行,可有些人啊!哪怕穿上龙袍他也不象皇帝,于异着打扮是不错,可这声口姿势,就没点儿大富大贵的气势,随便哪个一看,这就是个乡野山人,上不得台面的,而张家那门房是什么人,俗话说宰相面房三品官,而张好古现而今就是宰相,可以想想,那门房眼里,哪里会有于异这号人,什么老表,扫一眼,看都不看,而旁边的守卫直接就赶人了:“哪里来的野人,滚,再敢啰嗦,直接送你去衙门吃板子。”

于异本来还不想跟他们计较,这下恼了,气得打个哈哈!手一伸,劈手抓过那守卫,扑的一掼,掼在了地下,他用的力不大,但即便如此,这一掼,那守卫也差不多掼晕了,趴在于异脚前抽抽,再爬不起来。

这下惹动马蜂窝了,那门房一声叫:“哪来的野人,敢来张宅撒野,给我拿了。”

这一声喝,一家伙冲出十多个守卫来,个个执刀拿棒,凶神恶煞的,这些家伙,用来吓唬小老百姓还管用,碰上于异,却活该他们倒霉,于异正眼都不看,一巴掌一个,恰如拍苍蝇,全都给拍翻在地,说实话还是看于石砚面子,一个二个只是拍晕了,否则啊!以他的燥性,只怕就开撕了。

一帮子守卫,一眨眼全躺在了地下,这下那门房有些傻眼了,手指着于异,人却缩进了门里,手指头还抖呢,嘴上到还硬:“哪里来的野人,敢来张家逞凶,你莫走,莫走。”

于异牙一呲:“你再不报进去,我直接撕了你,信也不信。”

这几年来,他气势越发养得足了,这大白牙一呲,也就越发的吓人,那门房吓得膝盖一软,还好扶着门,否则直接就跪下了,再没胆子硬嘴,一转身就往里跑,跑出数步就开叫:“来人啊!来人啊!有妖怪上门了。”

好么,于异这一呲牙,成妖怪了,也莫怪那门房胡攀乱咬,于异这大白牙一呲,还真有点儿要吃人的气焰。

叶晓雨陪着张妙妙躲在螺壳里,听到门房这话,可就笑软了:“于异这个鬼,他呲牙的样子,真个吓人呢,我以前就给她吓过,人都软了。”

张妙妙在一边笑:“现在不吓你,你也是软的吧!”

叶晓雨掐她:“你还不是一样。”

两女打闹之间,张府上空,一人飞了出来,于异抬头一看,乐了,老熟人,韦扩。

韦扩自然也一眼看见了于异,他也乐了,笑道:“原来是于兄弟。”回头叫一声:“没事,是熟人。”

收了手中伏魔圈,下地来抱拳做个礼,道:“于兄弟什么时候来京师的。”

于异也回了个礼,笑道:“才来,这不来找我老表了,结果这门进不去。”

“张家的门是那么好进的,你又一幅野性儿。”当然,这话只能放在韦扩心里,不会说出来,嘴上却笑道:“是这门子有眼无珠,于大人刚好在府中,我带你进去。”

张家大,韦扩带着于异,好一通走,路上于异问起,这短短几个月,于石砚居然连升了三级,这会儿已经做到礼部司仪了,正四品,再往上就是侍郎和尚书,等于成了礼部的三号人物。

于异还是好奇:“听说上次封的那个西北风反了,是我老表去封的,朝庭没怪他?”

“怪于大人做什么啊!”韦扩一脸不以为然:“封册蛮夷,不过是礼部的惯常事务,于大人不过是奉朝庭之命行事,西北风就算反上天,那也是朝庭的事,扯不到于大人身上的。”

“哦!那就好。”扯不到于石砚身上就好,其它的,例如尽快让张好古当上丞相这样的话,于异到也不好跟韦扩说,得跟于石砚私下商量。

韦扩先让人通报了,所以于石砚迎了出来,这就显出兄弟情份了,虽然官做大了,还是认得兄弟啊!不过于异想不到这一点,他脑子里从来少跟筋,到是张妙妙看到远远迎在门口的于石砚,暗暗点了点头:“这人虽然有不是处,但兄弟情份上还是不错。”

“于大人迎出来了。”韦扩也一眼看到了于石砚,不过他是知道于异兄弟间事的,到并不显诧异。

于异自然也是一眼看到了的,远远一打量,笑道:“我哥好象比先还精神了些,哈哈!不错,果然是升官了。”

便就在他的笑声中,左面屋顶上突地跳出一个人来,厉叱一声:“狗官,纳命来。”话声中,手一扬,一物疾向于石砚打去。

在张家深宅之中,居然会出现刺客,于异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可就愣了一下,还是韦扩反应快,到底是曾经守卫过皇宫的啊!人影才一现,他便叫了起来:“于大人当心。”同时反手掏出伏魔圈,迎着刺客打出地那物便撞了过去。

那刺客蒙了面,一身黑身紧身劲装,不过多看一眼,于异还是能看出来,刺客是个女子,而随手打出的一物,不是什么暗器法器,竟是一柄风刃, 也就是凝风而成的一道罡劲,且隐带雷音。

韦扩一圈打散风刃,叫一声:“于兄弟保护你老表,我来拿这刺客。”纵身便向那剌客扑去,手中伏魔圈一收一放:“韦扩在此,无名小辈,还不乖乖束手就缚。”声如哄钟,气势如龙,这人只要动上了手,立时便显出大高手的身份。

而于异却一直呆立着没动,不是他女人玩多了,反应迟钝到了这个程度,而是他认出来了,那女剌客打出的风刃,明显就是风雷宗正宗嫡传的风雷功,他也会啊!绝对错不了,而这刺客又是女的,然后功力相当不错,即便是今天的他,如果重聚风雷功,短时间内,凝成的风刃,也不见得强于这女子。

风雷宗,功力接近一流高手,又是女子。

她是谁?

这就是让于异发呆的原因,而就在这时候,另一侧屋顶上,又出现一个剌客,身形更显娇小,明显也是个女子,同样一道风丸向于石砚打过去,不过功力可就差得多了,但这女剌客功力虽弱,凶焰却一点不低,风丸出手,身子竟同时纵起,凌空向于石砚扑了过去,手中还拿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

“休要逞凶。”

于异发呆也只是一瞬,喝声中食指一弹,一道指风弹出,先把这小刺客发出的风刃给弹散了,手同时一长,抓向那小剌客,这小剌客身形娇小,个头不算太矮,但腰肢儿却比苗朵儿的还要苗条得三分,而于异的手可大,直接一把掐过去,竟就掐就了女剌客的小蛮腰,那架势,不象掐着个人,到仿佛掐着把葱。

“呀!”小丫头一给于异抓住,顿时尖叫出声,却是只小野猫儿,口中叫,同时手踢足打,手中的短剑更是没命的去于异手上乱扎乱割,但于异手上罡气鼓荡,又哪是区区短剑割得进地,不过于异猜想跟韦扩动手的女剌客可能是师娘姜月柔,那这小剌客的身份可就不等闲,虽然没听柳道元说过他有女儿,可万一有呢,或者有了女儿,柳道元自己也不知道呢,很简单,象于异离开高萍萍火凤凰两女或者高开白骨神巫两女之前,都要尽欢一宿的,谁敢保证就不会怀孕呢?

第439章 师娘

万一那女剌客真是师娘姜月柔,而这小剌客居然是师娘的女儿,这要是掐坏了,拿什么赔去?所以于异就不敢下重手,只是不轻不重的掐着小腰儿,且揪下来问问清楚再说,不想到得面前,那小剌客突然不拿短剑划他了,反而直勾勾看着他叫道:“于异?是你这癞蛤蟆,快放开我。”

瘌蛤蟆是怎么回事啊?于异着实给这一棒棒敲晕了,不过这声音耳熟,脑子猛地电光一闪,顿时叫出声来:“你是银玲儿。”

“放开我。”银玲儿一挣,于异就势放手。

“癞蛤蟆,帮我斩了这狗官。”银玲儿又要向于石砚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