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姐,你手上的链子很漂亮。”汮兮看着她离开,目光落在路乐乐手腕上的红豆链子轻轻的笑了起来。

心口猛的收紧,路乐乐背对着汮兮,低下头看着手上那一串晶莹剔透的红豆链子,像是看到了那个午后。

俊美的少年,墨发黑瞳,白衣翩翩,蹲在人群拥挤的街道里,认真的挑选着红豆,神情专注,睫毛上挂着笑容和细碎的光芒。

阳光从他身后落下,将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时间仿佛停止,让那一幕,成了烙在她脑海里永远不可磨灭的画面。

将链子摘下来,她指尖轻轻的在颤抖,然后往后一抛,丢给了汮兮,“你若是喜欢便拿去,这本来就是你的,对我没用。”——

第二百七十三章

红色的链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汮兮的手里。

听到相思红豆发出的细碎声响,路乐乐第一次觉得,自己,此生已经放弃了挚爱,已经没有再拥有它的机会了。

手腕上一空,月色从头落下,她的眼眸落在阴影之处,从而遮住了那从眼眶中落下的泪水。

紧咬着唇,她一步步的往前走去,忍住要回头在看一眼那一串相思红豆的冲动。

传说,维拉斯没有手臂,丘比特没有眼睛,陷入爱情中的人不是抓不住对方,就是看不清对方。

姬魅夜,此时,我失去了手臂,无法带上你我曾今的信物,因为,我们都抓不住对方。

她无能无力,无法抓住在人群中不顾旁人的侧目,认真将选好的相思红豆穿成链子的,然后带着羞涩和幸福的为她亲自戴在手腕上的俊美的少年。

而姬魅夜,你也看不到,我们曾今多努力,看不到真正需要的爱情是什么。

脚下的鹅卵石,分外的搁脚,每走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刃之上的疼痛。拉住若云,路乐乐,走出了东院。

这是第一次,汮兮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手心这只红色的链子。银白色的月光下,它每一粒豆子近乎一摸一样,没有一丝瑕疵,圆润漂亮,用银丝线穿成链子,独特而唯一。

多漂亮的的红豆链子啊。

汮兮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将链子举起来,又是万分喜爱的打量了一番,才将它戴在自己的手上。

白皙的手腕,赤红的链子,红白相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似乎看起来,她才是真正适合这个链子的主人。

汮兮举起手臂,白色是水袖在空中飞舞。她踮起脚尖,然后站在了那一方小桌子之上,将手臂举起,微微垂着头,旋转,然后甩袖。

谁说,只有皇室的人才能跳那飞天舞。她同样也可以,同样可以像那个女人一样踏云而上,美煞他人。

“神乐,还记得我说了,谁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吗?”脚下踩着风,裙摆翩翩,她有如一只飞鸟在方寸的桌子上跳着飞天,“你看到了吗?现在笑是人是我。而你,你在哪里?”

穿过了长廊,走上了石阶,然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路乐乐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的扶着墙,然后无力的蹲下了身子。

“路乐乐……”若云歉意的唤道。刚才,她们的对话若云都听到了,也看到了路乐乐将手里的链子取下来给了汮兮,也看到了那一刻她眼角的泪水。

这是第一次,若云看见,这个瓷器般却异常坚强的女子眼角蔓延过的泪水,那样的绝望和无助,还有那样的悲伤。

“路乐乐。”

若云走上去,打算将她扶起来,去看到她背对着自己,摇了摇手,闷着声音道,“若云。我没事的,明天落日前我们就要离开,你身上还有毒,屋子里有药,你自己先服下。”

“那你呢?”若云从来没有安慰过人,此时,面对着自己曾今很讨厌的女子,她心里有歉疚,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的是,在关键时刻她终于做出了选择,感激她在此时伸出的援助之手。

“我没事。”她声音很轻,“我就在这里静一静,你休息吧。”

“夜里天气有些凉,你还是早些回屋子,对孩子不好。”

“恩我知道了。你去将神式准备好(一种人形纸片,点下鲜血和法力,可在短时间之内,将她变成滴血之人的模样。”

在阴暗处,路乐乐的身形显得比以前还单薄和娇小,也不免让若云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是时候,路乐乐正被泱未然关在笼子里,虚弱,然而如展开刺的刺猬,倔强而坚强。然而此时的路乐乐……

若云看了看她颤抖的肩膀,再也没有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半响路乐乐才站起来,然后坐在走廊处,仰望着头顶的月亮,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没有抑制住的落下,犹如断线的珍珠——

阴森幽暗的墓地里,骷髅和亡灵在举行着一场仪式,沐浴在月光之下,从泥土里挣扎出来,倒下又站起来。它们的关节上都有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他们。

而高空之上,在云端,有一人迎风而立,银发如歌,面容绝艳,手持玉笛,金色的眼瞳正望着前方,那边是——沧澜江。

然而他的眼神没有之前的那种渴望,只有一种焦虑之色,甚至有些不耐烦。

“殿下,你怎么了?”这场仪式分外的重要,珈蓝难免担心,上前提醒道。

“我在想。”他抿了抿唇,用力的握紧了玉笛。

“想什么?”

“想,乐乐在做什么?想她现在是不是睡着了,在想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在想她会不会真的不理我……”他垂下黯然深邃的眸子,抬起手腕,看着那一串红豆相思豆,:“珈蓝,我想路乐乐。”——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他的声音很轻,垂下的宛若扇子的睫毛上带着点点的光晕,让他脸的脸看起来格外的不真实。

双瞳也深深的凝视着手上那一串红色的相思链,唇瓣漾开温暖的笑意,那每一粒都是他尽心挑选的——那是他对她的承诺。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时刻刻的想着她,看不到我心里会乱。看到她,我心里会更乱。当看到她笑,我会开心,看到她伤心,我的心就如钝刀划过,痛不可挡。”

说着,他突然抬起头,指着前方,“珈蓝,你看,本宫脚下是千年以来建立的脱离于天地的亡灵,而前方则是本宫将会轻而易举跨国的沧澜江,可是……这真是本宫一千年所要等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