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碧萝不得好死!”

尚秋水像疯子一样扑上来,双手仅仅的抓着铁牢,眼底几乎要喷出血来。

看着她满头的血,看样子伤口又裂开了。

“防风大人,睿亲王只是说将她关在此处,若是出了事,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防风垂首站在暗处,神色无法看清,“是,她不会有事的。”说着,他打开钥匙走了进去,直接点了尚秋水的昏穴,重新替她包扎好头上的伤口。

只是,没有给尚秋水服用那筋脉断续膏。

“防风大人。桃花门人手紧缺,尚秋水这头上的伤口,几时能好?”

防风背对着十五整理药箱,听她这么问,反问,“流水你想尚秋水几时好?”

“我不懂医。”

十五抱着手臂站在暗处,此时,她脑子里倒是如何让尚秋水‘安然无恙’,

“此处潮湿阴暗,多留不宜。”

防风的警示声传来,十五当然懂他话中之意,虽然是刑部,但是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十五看了尚秋水几眼,这才转身出去。

到了门口,天已经微凉,十五看着碧萝的寝殿,烛火摇曳,透着暧昧的光。

“碧萝媚术日益渐长,但凡有欲的男人都难以逃脱她的诱惑。”防风站在旁边的阴暗处,幽幽的说道。

“是么?”十五回头扫了防风一眼,“那防风大人呢?”

暗处的防风身体不经意的颤了一下。

但是防风的话里面却透着隐含的信息:就是此时的碧萝和秋叶一澈正*一刻,但是,这春晓暖帐用的却是媚术。

十五半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这碧萝如今只能靠媚术留住秋叶一澈了么?

“流水手受伤了?”

冷不丁的声音传来,十五这才发现防风竟然还没有离开。

“小伤,不劳防风大人费心。”

防风沉了片刻,“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去替贤妃做熏香了。”

熏香?

十五眼皮一跳,盯着防风离开的背影。

如果她没有记错,昨晚在青楼莲降被困在碧萝编织的忆境时,身前就点着一支熏香。

“防风大人,等等。”

十五追了上去,微笑道,“如果防风大人不嫌弃麻烦,能否也替流水包扎一下。”

防风并未抬头看十五,晨光下,他面色显得过分苍白,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筋脉的纹络。

“那你随我来。”

十五跟在后面发现走路步子有些许有些凝滞,似乎有些不正常,恰此时,已经来了防风的小院。

院子很偏,放着许多箱子,各种草药毒药味道都扑面而来。

十五跟着进屋,当即了然,里面全是曼陀罗花——而其中一张桌子上,放了几根紫色熏香。

那熏香和莲降身前的一模一样。

奇怪的,明明只有不到十根的熏香,却是分开放在了两个盒子里。

“你坐。”

防风拿出一个干净的软垫放在椅子上示意十五坐。

十五坦然坐下,她倒不担心防风会对她用毒,要知道,当年防风的医术还是她亲自授予。

“伤得有点深。”他拿出棉花用酒精小心的替十五清理,道,“怕是要落下疤痕。”

“这点疤算得了什么。”十五目光这才落在防风身上,他低头坐在她身前,长发用青木簪子挽起,几缕青丝垂落却让他看起来更加苍白消瘦,他五官线条比常人柔和,说话声音轻柔周身透着儒雅气质。

可谁知道,偏生是这儒雅男子,手持短刀一寸寸的将沐色皮割了下来。她过去空有一双眼睛,却在频临死亡时才看清身边人。一个是尚秋水一个是防风。

手心被包扎好,防风转身把两个装着香薰的盒子递给十五,“这两盒香,一盒你送到贤妃手里,一盒送到万宝楼。”

说着,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送错了。”

万宝楼是碧萝最近训练媚术女子的地方。

“可这两盒熏香分明一样。”

防风从左边的盒子里里取出一只,“虽然都是曼陀罗迷魂香,但是,这是我昨天新研究出来的,加入了无色无味的麻服散亦协助那些新媚术门人。”

十五了然,“防风大人真不愧是贤妃最得力的帮手。”

伸手接过盒子,转身离开。

碧萝的媚术必须要先让人深知不清,然后制作幻境,但到底能达到她那种境界的人,恐无第二人。

她为了重新夺回门主之位,暗自训练新的媚术杀手,为了保证任务成功,才让防风新研究这种迷魂香。

防风走到门口,仿佛石雕站定,默默的望着十五离开的背影。

女巫の猫

屋子里放着安神的百合,床榻上的肤色如雪,面容倾城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深邃的双眸透着潋滟的碧色。

“你肯醒了。”

坐在旁边一边喝酒一边看书的闲适男子缓缓开口,看着榻上之人。

榻上的人一动未动,只是安静的盯着头上的帐子,许久再度闭上眼睛。

“你不用等了。”身着白袍的风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语气讥嘲,“这么多天,你伤都好了,她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

“下去。”

莲降冷声开口。

“别说看你……”

风尽闭嘴,因为莲降突然起身,冷睨着他双瞳透着妖异的碧色,那是魔苏醒的预兆。

他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冷。”

莲降靠着床上,抬手捂住胸口,“十五呢?”

到底,还是问出这个名字。那晚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做梦,梦到梅林落雪,十五在舞剑,那个梦很美,美得他不肯醒过来。

“三娘送来消息说十五回去之后,就一直关在寝殿内,谁也不肯见。”

整整十日,十日,她未曾来看过他一眼。

他还固执的想着,只要他不起,终究会惹得她一丝怜悯和同情。却不想,一切都是奢侈。

莲降嘴边溢出一抹苦涩,那晚十五怨恨的眼神和话,反复在他脑海中想起。

她说:你毁了我活着的信念。

她说:沐色就是我的信念。

“呵呵呵……”他发出绝望的笑声,那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多出一丝疯狂。

屋子里琉璃灯随着他笑声开始晃动,冷望向窗外,那一瞬,他看到明月挂空的夜幕突然黑云翻滚,而披在莲降身上那见袍子上的金番莲似乎也活了过来,正缓慢的吐出花蕊。

而他的脸,在晃动的琉璃灯光下也变得妩媚妖冶。

“殿下。”冷不安的大喊。

笑声戛然而止,莲降披衣而起,赤脚走过波斯地毯,身子慵懒坐在了梨花榻上,纤白的手指勾起一杯酒仰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