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五,已经开始着手釜底抽薪。

“哟,这不是流水么?”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十五抬头,看到风尽正坐在房顶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在自己身上打转儿。

头皮渐渐发麻,十五目光扫视一下周围,忙后退几步,暗叫:怎么又来到这里了。

“流水你要打算走么?”风尽那眼睛跟个火眼金睛似的,十五尴尬的立在原地,又听到他在头顶道,“你主子十五可在这儿呢?”

流水?流水怎么在这儿?

十五蹙眉,那风尽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凑过来在十五身上深深的嗅了嗅,“一身的血腥味,看样子,流水又杀了人吧。这味道可真浓啊,若小鱼儿闻到,那……”

小鱼儿?

小鱼儿竟出宫了?

十五不等风尽说完,已经化成一道风冲了进去,“在正院二楼哦。”

风尽声音轻悠悠传来,十五飞快来到二楼,便听到小鱼儿的声音传来,“娘娘,你还会叠什么?”

“千纸鹤和满天星。”

十五立在门口,悄悄的探头进去,看到一张软榻上,小鱼儿一脸好奇的盯着莲降手里的纸被叠成各种花样儿,一旁,流水扮作的容月夫人正坐在另外一一张椅子。

中间放着小炭炉,流水小心的放了一块炭进去,然后又旁边盒子里取出一块香,放在旁边。

“这是什么香?”

莲降低着头,随口问道。

“这是荷香。”

“倒也清香。”说着,莲降抬起一只手放在小鱼儿的额头上,声音十分的温柔。

流水垂下眼眸,看见旁边的橘子,拿起小心的剥开,然后撕掉上面的经络,放在小碟子上,双手递给莲降。

“大人,你喜欢吃的橘子。

流水穿着白色貂领披风,望着莲降的眉眼处虽然有一丝胆怯,可衣着素雅看起来十分养眼,三人围着炭火,小鱼儿一脸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

十五闷闷的转身往走廊尽头走。

炉子里的炭发出噼啪一声响,流水举着的手开始颤抖,那莲降依旧未抬头,低头给小鱼儿叠纸鹤,似根本没有听到她声音。

她睫毛轻颤,最终还是收回盘子,只是低头观察着这个容颜倾世,冷酷无情的男子。

是的,小鱼儿病了,嚷着一定要来看莲降,不然她怎么有机会再见到他。

怎么能以‘容月’夫人的身份坐在他对面,怎么能如此近距离的凝望着宛若天神却形似魔鬼的男子。

她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他从未曾抬头看她一眼,哪怕是目光扫过也不曾。

但是,流水知道,他今天心情应该很好。

“你可以下去了。”

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厌烦,流水慌忙跪下,不敢再看莲降,却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莲降竟然当着小鱼儿的面赶她走。

“爹爹你怎么跪下了?”

小鱼儿疑惑的看着流水。

“蠢鱼儿,你爹爹在外面呢。”他声音温暖带笑,竟与刚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啊?”小鱼儿瞪大了眼睛,将跪在地上的流水瞄了几眼,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这个爹爹怪怪的!那爹爹怎么不进来?”

莲降目光扫过走廊那方,碧眸笑得妩媚如丝,“怕是偷吃了橘子,给酸到了呢。”

那冷漠的家伙,一定是吃醋了吧。

十五站在拐角,冷风吹面,但是怎么也吹不走那莫名其妙的酸涩感觉!

莲降喜欢吃的橘子?

怎么她都不知道!他不是只爱吃糖葫芦么!什么时候喜欢吃橘子了?

“大冬天还让人亲手剥桔子,酸死你。”

走到拐角,十五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味道实在应该比不上什么荷香?

都大半夜了,他自己不睡便罢了,竟然还闹得小鱼儿都不睡,甚至连流水都带上。

十五回头,看着窗户倒影着的的影子,有些焦躁的走来走去。

“流水,怎么不进去?”

那风尽像鬼一样的冒出来,十五生怕他再像那晚大喊大叫,只得低声解释,“我一身血腥,实在不敢贸然,更何况祭司大人和容月夫人也没有召见我。”

“那我帮你通传一下?”说着,风尽转身就要进去。

十五拉住风尽,眼底燃烧着点点怒火,“你够了。”

风尽一脸无辜,“流水姑娘,你这是何意。”

“你懂。”十五靠近他,顺势扣住他命脉,“风尽,你到底要怎样?你提醒我避开莲降,却处处又想着法子把我忘他面前推!”

风尽是什么人,有着鬼斧神工的称号,十五的面皮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了然笑了起来,“没什么,我只是无聊罢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

反正,他就是不想要眼前这个女人快活。

这女人克制能力太强,上次他这般刁难,故意带她看弱水,甚至挑唆莲降命她跪了一炷香功夫,她竟然都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的那样理所当然,根本不听长生楼的命令,一个人在那睿亲王府活的风生水起。

他们一群人可是为她而来,而她不但没有任何感激之意,还一次次的打得他吐血!

“无聊?难道要我给你找点事情做?”十五手顿然握紧,风尽似听到了自己骨碎的声音,“喂,你废了我的手,对你没有好处。”

“那你说一个不废你手的理由?”她声音毫无温度,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风尽被她看得哆嗦,他当然清楚十五真的会捏碎他的手骨。

这种女人,连莲降都她敢伤害的,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莲降带回来那个人骨折了,没有我,就永远是个瘸子。”

他慌忙解释,十五这才放开了他,却是警告,“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像个男人点!”

“你说什么?”

风尽瞪着十五,像是遭到了莫大打击,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你说什么不像男人?”

“你……男人会搞这些无聊的把戏?专爱挑拨离间,又爱多管闲事,你比女人还八婆!”

风尽气得发抖,他盯着十五良久,握着剧痛的手腕,怒气冲冲的离开。

清净了!十五吐了一口气,她可没有冤枉风尽,当日他可是挑拨三娘,十五险些葬身火中。

对付这种永远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的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

没多久,屋子灯灭了,莲降和流水施施然离开,灯笼下,两个人的身形被拉得很长。

十五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有些发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悄然进屋,发现小鱼儿已经睡着了。

坐在床边,看着小鱼儿的脸,十五身后发现他小脸滚烫。

微微叹了口气,为了避开莲降,她竟然二十多天没有回宫。

她趴在床弦边,终于睡意来袭,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屋子里有安神香,深睡香甜,这是二十多天来,第一次入睡。

偶尔梦中会浮现出尚秋水那张脸和死去时那邪恶的眼神,她微微发抖,就感觉到有一只手紧握着她,恐惧和担忧渐渐消散,她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