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走到另外一扇窗边,看着夜色中的万里苍穹,勾唇一笑,那漆黑的双瞳陡然璀璨,好似聚集了银河中所有星辰。

她,十五,像一个鬼从地狱爬出来!那么,她就要像神一样活着。

有人说她逃不过宿命,那,她偏要逆天而活。

天要毁他,她来挡,地要灭他,她来护!

她明亮的双眼无所畏惧的盯着苍穹,唇边笑容冷厉,刹那间,天空黑云似海潮翻卷来,一道闪电将整个天幕撕开,迎着十五的脸更加坚定。

风尽站在身侧,不明白刚才还一脸痛苦的十五,怎的突然起身,定定望着那天空。

外面闪电雪亮,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瞬间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当这时,窗前的女子突然回头,对他一笑,“今晚,你助我离开。”

那双的黑瞳,没有丝毫先前那般迷茫和无助,反而清澈明亮,眉色间更是溢出让人惊叹的艳色,让她原本呆滞的脸,顿时徐徐生辉起来,竟有一种难言的自信之美。

让风尽微微一怔,竟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给莲降一个交代。”

她笑道。

今晚必须要去确认那个白袍人的身份,如果他是沐色,将他带回里,告诉莲降沐色的身份,告诉莲降沐色对她的意义。莲降既然能接纳小鱼儿,那,一定不会建议沐色。

如果不是沐色,杀之,报三娘之仇。

碧萝企图用媚术杀她那日,手里就拿着沐色的头发,栗色,微微卷曲。

如果沐色活着,那必然落在了碧萝手里。

十五眯着双瞳,那女人,都如此德性了,还不消停!

风尽不明白她所谓的交代是什么,“难道你不怕尚秋水的诅咒?”

“呵呵呵……”十五毫不在意的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般,那十年后,尚秋水成了厉鬼或者魅,我会再次亲手杀了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情到深处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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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自信,如当日一举斩杀妙水那般,不同的是,她浑身都流淌着夺目的光芒,眉目含笑间,竟然有天下皆尘埃的傲气。

她身着白色的单衣,长发齐腰,负手而立。

昔日为了复仇,为了留在长生楼,将傲骨藏在骨子里,将尊严踩脚下忍气吞声的十五完全不在了,她似一枚经过时光打磨,掩藏在河沙里的钻石,流光四射,芳华自来。

那份璀璨夺目,已经无法掩藏了。

光芒中流转的冷冽之气,让风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嬖。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女人可怕。不是因为她身份神秘,而是因为她眼底闪烁的那份执着,让他心惊胆战。

那份执着里蕴藏着让人畏惧的疯狂,若是她要灭天,怕也干得出来。

外面陶笛声已停,只有寒风吹动这灯笼摇晃的声音酪。

“我做不到。”他将药箱抱在手里,“莲降就在楼下,有他亲自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那你给我软筋散的解药。”她伸出手。

“莲降知道不会放过我。”

他凭什么要给这个女人,他一次次的救她,她却一次次的威胁自己。

“是么?”十五收回手,走向风尽,眼底清光宛如碎冰。

“你现在使不出内力,根本威胁不到我。”

十五唇一勾,微微眯眼,低声道,“瞳术可不需要什么内力,靠的是意识?难道你不怕中了我的瞳术,挖出你内心的秘密么?”

风尽来大燕之后,举止十分异常,但他身份特殊,莲降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十五也懒得再管。

抱着箱子的手微微一抖,风尽看着窗外沉了半响,道,“莲降怕你逃,所有的解药都放在了他身上。你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到点解药。”

“我的剑在哪儿?”

“怕也在他身上。”

说完,风尽不再停留,飞快的走了出去。

门轰然关上,十五往门口走去,临窗而立,院中有一个黑影走过,背上一把清风剑。

十五微微眯眼,那女子是流水?看样子弱水已经离开了?

但是那小桥榭里,却已经没有了莲降的身影。

疑惑间,门突然推开,莲降依在门框上,眼眸望着十五,碧色的瞳里流淌着不明的光,似悲伤,似惆怅,却又带着几分不甘。

长发湿润,散落在肩头,映着那如雪容颜,落出几分落魄和凄艳。

寒风刮过长廊,屋檐上的灯笼随风而动,将他的影子照得十分的淡,好似飘渺青烟,你若拂袖,他便被吹走。

他伸手将门合上,目光扫过屋子最后走向屏风旁边的梳妆台,似有些疲惫的坐在梨花凳上。

屋子里灯光晦涩,将镜子里的他照出几分神秘却让人心动的美。

他隔着镜子看着十五,有着美人裂的漂亮唇,轻轻一勾,用略轻浮的语气道,“刚刚你听到了吗?我在教弱水奏曲。”

“听到了。”

十五看着莲降。

“你有什么想说的?”

沉吟了片刻,十五道,“没什么。”

“啪!”

刚说完,就看到莲降手一甩,一个东西从他手心飞出来,直直的飞向十五。

十五内力被封,根本躲闪不开,脚下啪一声,陶片四溅开来。

低头一看,是莲降随身携带的那只陶笛,竟然被他砸得粉碎。

十五茫然的看着莲降,而镜中的他狠狠盯着十五,眼底那不明的光竟似暗火慢慢燃烧起来,却是怒气,“你是眼盲吗?看着别的女人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你很开心吗?”

“不开心。”十五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还要看着我去亲自教她,夸奖她,指导她,看着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不满意?”

“那你为什么不说!”镜中的莲降燃着熊熊怒火的美眸突然一闪,竟然多了一层氤氲,旋即,他一扬手,又是一个东西飞了过来。

这一次,不是砸在十五脚下,而直接是丢在了十五脸上。

十五伸手一抓,竟然是莲降的丝绢,之前他明明还给了她,为何心在又在他手里?

“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这一下,莲降终于忍不住回头盯着十五,碧波流转,似一层不甘的泪雾,“你不开心,不说!你不满意,你也不说!那你喜欢的呢?你怎么不说?!”

手里的丝绢温热,带着他的体温和独有的香气,角落的莲花颜色艳丽,宛如他本人一样。

“你还敢说不喜欢我?”他声音颤抖,像一个被剥夺一切的人,挣扎要为自己夺得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若不喜欢我?你怎么不把这条丝绢扔了?不过一条烂丝绢,那你就扔了啊?像藏宝贝一样藏着,还学着刺绣?你这种么笨的人,你能学会么?”

“啪!”

又一个东西扔了过来,这一次,是梳妆台上的香粉,几乎将十五洒了透。

“在睿亲王府,当着这么多人亲我,你敢说,不是你自愿的?”

说道这里,莲降许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直接站起来,像一个泼妇一样抓起东西霹雳啪啪的就往十五身上砸,“我从回楼淋雪高烧,你敢说,不是你指使小鱼儿送来糖葫芦哄我吃药?”

一把梳子仍在了十五脸上,十五躲也不敢躲,也没法躲,只能抓着丝绢站在原地。

“你敢说,你用那段红梅落雪勾搭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了风尽了?”

说完这句,砸过来的一盒胭脂,红色的粉末在空气中扬扬洒洒,竟然真似那红梅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