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绝望的看着莲绛,颜绯色回身看出了她的担忧,“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十五依然不肯离去,颜绯色只得到,“我是他父亲。”

父亲……

这世界上,恐怕出来她,最放不下莲绛的莫过于他父母。

就像自己,原本早就没有了一点生存的希望,可一想到阿初想到腹中的新生命,却总想要绝境逢生。

白衣抱着十五往回走,此时,十五才注意到,人群中还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带着白色的披风,头发简单的挽起,一身简单的装束却难掩她出众的气质,她目光凝着阵法的父子,双眼负痛,可见白衣过来,却收回目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十五。

“胭脂,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走过来,拉住十五的手,轻声的问道。

她目光和煦一如当年,时光冉冉,却未曾她在她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如初见般。

十五虚弱的动了动唇,示意知道。

这女子便是那驱魔铃的主人,颜绯色的妻子,莲绛的母亲。

也是那年,她和颜绯色亲自将那枚木簪交给自己,让她去回楼寻找莲绛。

她轻轻握着十五的手,然后放在她小腹上,眼中闪着欣慰的目光,“难为你了。”

说完,她抬头看向白衣,白衣点点头,带着十五离开。

女巫的猫

十五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她只感到身体在轻微的晃动,空气里还有醒神的薄荷苦蒿香,她一侧首,看到白衣坐在前方,认真的点燃一枚香。

待做外一切,他又将寻来的新鲜苦蒿摆放在四周,然后掀起旁边的帘子,天边最户在十五身侧。

此时的十五才发现,她在马车里。

白衣回头,正好看到十五看着自己,他眼底露出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和多年前那样平淡,“醒了?”

“莲绛……”

十五开口,虽然虚弱,可到底能发出声音来。

白衣似乎料到她要问这个问题,上前又喂了一粒护心丹,然后轻拉了一下马车上的铃铛,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帘下去,不一会儿,走上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是莲绛的母亲。

看着十五睁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布置,她坐在十五身侧,“有你师傅在,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你先前是服用了大量的药丸,导致经脉崩损,后面失血过度又中了瘴气的毒。不过,这些日子,你师傅一直守在身边,你体内瘴气已经驱散得差不多了。”

“莲绛……”

木莲目光一怔,拉住十五的手,看了看马车外将落的夜幕,叹了一口气,“他就在在这附近。”

附近?

十五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慌。

很显然,这附近,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从木莲的眼神中,她能看得出有些其他讯息。

定然不是在附近这么简单。

十五静静的看着帘子外面,看着夜幕下沉,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地平线时,地面突然出现了晃动。

“他快来了。”

木莲拉着十五的手,认真的道,“这里是西岐!”

十五就像一块被人分解最后又艰难缝合的人偶,她浑身都疼的厉害,听到西岐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从西陵道西岐,至少要二十天。

如此来说,她躺了二十天。

“他已经成魔,我们已经无法控制他,那日的驱魔铃,不过是暂时克制住他,将你带到西岐。”

木莲起身,掀开十五旁边的帘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十五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西岐。

月光如银,繁星似银沙散落在天幕,和南疆相似的有着参天巨木,只是,这些巨木上垂落下的蔓藤,却看着各种色彩斑斓的花,在大洲已是年后,可这里天气凉爽,犹如四月。

夜间萤火,夜光蝶飞舞,若非旁边有人,十五都以为,自己进入了梦境。

南疆给她一种沉重压抑,因为那儿腐尸遍地,蛇蝎攀爬,意味着死亡。

可这儿,却美得如梦似幻,犹如人间仙境。

目光看向周围,十五这发现,有一座雪白的山和西岐圣山平行。

西岐圣山上,神殿巍峨,犹如远古上神冷冷俯瞰众生,可与它平行的那山,却是通体雪白,从山脚到山顶,竟都是皑皑白雪,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气魄。

就单单这么望着,十五都感到浑身不自在。

因为,那座白雪覆盖的山,罡气太盛。

十五顿觉得,自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在那山前,正等待着无情的审判。

看到那山,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十五紧张的看向木莲,见她从旁边拿出两个盒子,掀开盒子里,里面赫然放着的是十五最心爱的月光宝剑,和月夕留下的龙骨拐杖。

木莲手轻轻的碰向那龙骨拐杖,感到上面有一丝电流滑过,她一惊,收回了手。

那龙骨拐杖在排斥生人的触摸。

“我们虽不明白传说中的北冥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此物,并非凡品。而你这一次重新携此物出现在大洲,身后又有一批跟随你而来的鬼狼战士,虽然曾听独孤镇主说过,你曾介绍自己真名为卫霜发,与北冥如今的皇后角丽姬并无多大联系,可胭脂,你到底是何身份?”

十五一愣,眼神有些矛盾。

“我们不是在乎你身份地位。若真在乎,当年就不会轻易的想将莲绛那孩子交托与你。只是,一人的身份,关乎一个人的责任,我怕你的责任太过重,而无法顾忌到莲绛。”

十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出了实情。

木莲面色稍微惊讶,很快恢复了平静,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果真如此。”

很显然,十五的身份她大概猜到了许多,可知道之后,她也更加的忧虑。

就如方才她所说,一个人的身份关乎一个人的责任。

十五的皇室仅存的血脉,而皇室被屠,沉埋在皇陵,她就肩负着一个皇室崛起的重担,担负的是一个天下的责任。

“我也知道这次你回到西陵,是为了带走莲绛。”木莲拉住十五的手,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一次,你真的不能带走他。”

十五抽了一口气,眼中泪水滚落,难以置信的看着木莲,咬牙道,“我发过誓,一定带他走。”

“好孩子,你听我说。”木莲轻声安抚十五,“莲绛他已经成魔,可他对你的执念却并没有因为成魔而消散,自始至终却想要带你走。借着他对你的执着,我们才决心将你带到西岐,也将他引到此处。”木莲顿了下,看向远处的雪山,“大洲虽然有三个灵源,可最强大灵源却是在西岐。光明圣殿,意味着神的神殿,而与圣殿遥遥相望的那座山,却是罪恶之山。”

“那里……关押的历代禁忌之人。”

“你们要将莲绛关在下面?”

十五声音一哆嗦。

“这是唯一救他的办法!将他封印在罪恶之山的万年寒冰内,能免除他的罪恶,洗涤他身上的魔性,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正常,否则,他永生都得进入忘川之地了。”

木莲声音亦在颤抖。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在也没有亲眼看着自己儿子沦入魔道更痛苦的事了。

“听说阿初很懂事,可惜,我们却无缘见那孩子。”木莲眼中亦有一层泪水,“你肩上的重任,还有等你回去的阿初,都无法让你留在此处陪莲绛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但是胭脂,一切由我们。”

知道自己无力带走莲绛,十五买下头,绝望的哭泣。

木莲轻抚她苍苍白发,道,“我们来定一个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十五抬眼凝着木莲。

“是的!这三年你去完成你的责任,而不论结果怎样,三年后的今天,我和莲绛父亲都会想办法替你打开一道通道,让你回到西岐,将莲绛带走。”她努力撤出一丝笑安慰十五,“我也相信,三年里,莲绛必然清醒。”

看着那令人敬畏的罪恶之山,十五终究是点了点头。

三年之约,这是唯一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