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要动手去营救沐色,必然自投罗网。

心中纵然悲痛万分,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狂暴只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那意味着永远的失败,而最终的结果是她会失去了真正的机会营救沐色和……阿初。

侩子手拿着刀子攀着另外一个架子慢慢靠近沐色,在场的群众,声音竟然随之高涨,喊杀声刺耳。

十五站在人群中,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离开,四周上百耳目,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正观察着广场里所有人的表情,一旦有异常,都会被当做嫌疑盯上。

宿命,是你无法逃过的命数。

很多年前,景一燕曾这样丢她说过。

十五坚信,自己总能更改,可此时,看到沐色如大燕那般再一次惨遭酷刑,她也有片刻的恍惚:她逃不过命数。

随着行刑,血腥味越发刺鼻,十五站在人群中盯着那行刑之人,每一刀下去,都如割在她身上,剧痛合着凉意席卷她全身,几乎要窒息。可沐色,依然垂着头颅,未发出半点声音。

但是十五能感受到他活着,他再次以他的方式隐忍的承受着这一切痛苦,一如三年前,饱受外界各种咒骂和恨意,也要为她策谋这个天下。

她只要不出现,沐色就不会死,只是,会因她受尽各种折磨。

行刑到一半,终有人觉得血腥惨烈,转身离开,可也有观众却是越发的激动,甚至叫嚷着下刀更狠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十五回头看到,几匹马车拖着一辆车飞快的冲过了过来。

“马惊了!”

有人高喊,沉静在血腥场景中的百姓当下大慌,看着冲过来的马,吓得纷纷朝四处涌散而去。

十五夹在人群里跟着后退,盯着那几匹马,手指蓄力将几块石头飞过去,刚好击中马脖。那几匹本就惊了的马发出惨烈的嚎叫,直接撞向那行刑的台子。

她认得那马车,那是角珠的车。

护在台子下方的侍卫面对着几匹疯狂冲来的马,也自古逃散,那几匹马拽着马车重重的撞向了行刑的台子。

那挂在竿子上血淋淋的人,从高空坠落,恰落在马车黄色的车棚上。

几匹马撞开台子之后,托着马车上的人向西面行驶。

埋伏在房顶上的人看到这个聚变,全部朝马车追了过去,霎时间,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顷刻变得清冷。

马车一路狂奔,最后几匹马甚至跑得脱了缰绳,一个时辰之后角珠循着车轮的痕迹找到时,发现一匹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倒在雪地中的亲王依然了无生息。

她飞快上前,将亲王扶起来,发现他左手已是白骨磷磷,整个手臂的肉从肩头到手指都被人削了下来。

她颤抖的将他手护好,掀开他湿漉漉的头发,震惊的发现他苍白的脸早不复昔日绝色光华,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唇告知了他曾在皇宫中受尽了非人折磨。

“亲王……”

角珠声音一颤,话语全部卡在喉咙里,难受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知道他恨她,厌恶她,可到底若非他当时出现在战场,她早死在了那军师手下。那日见他,他虽受重伤,却风华依旧,姿容绝色,却不想,这才多久,已经变成这样。

看着怀里的男子,她曾想过许多次与他相拥的情景,却不曾猜想过竟然是这般境地。

扯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听得巷子入口有轻盈的脚步声。

角珠慌忙回头,看到一个女子身穿着绿色衣衫披着雪色貂风,撑着一把伞徐徐走来。

那女子走到身前,轻轻俯身,道,“谢谢公主殿下出此计谋,不然,绿意真不知道如何救得亲王。”

角珠双眼猩红,“母亲到底怎么了,竟如此对待亲王。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今日她竟要对亲王使用如此酷刑。”

“女王怀疑……”绿意低下头,目光幽幽落在亲王苍白的脸上,“亲王和卫十五勾结在一起。”

角珠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其中关系,角珠当然知道,但是处于那份爱恨纠葛的私信,她一直缄口沉默。

而母亲和卫家的渊源,她也是十分清楚。角珠绝望的闭上眼睛,那母亲是对亲王有了必杀之心了。

“即是如此,何不把他一刀了解,却非要如此折磨!”

“公主,追兵迟早会发现这里,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事儿,奴婢不想拖累你。”

角珠茫然睁开眼睛,看着绿意,“那亲王怎么办?”

“如今他暂脱一死,绿意定当以生命护住他安危,公主您且放心,奴婢已经寻到藏身之地了。”

“真的?”角珠低头,目光痛苦的看着亲王。

不多一会儿,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角珠将又扯了扯披风,才依依不舍的骑马离开。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绿意撑着伞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立在巷子中间,目光冷冽的盯着靠在角落的沐色。

几个身影从墙上跳下来,跪在绿意身后,“十里巷范围内,除了公主,并未其他可疑之人朝这边来。”

离开刑场已经一个时辰,那个人竟然没有出现。

绿意脸色铁亲,手里那堆满积雪的伞顿时断裂,落在地上。

墙角的沐色听到这个消息,并未睁开眼睛,干裂的唇角却扯出一丝笑。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结局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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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身双目狰狞的盯着他,“她不来,只能说放弃了你!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沐色唇角笑容依然,“高兴的是你苦心算计,依然落空。言悫鹉琻”

似被激怒,绿意上前,一脚踩在他被剃掉血肉的白骨上,厉声,“她既然在这圣都,那我就有多种方法逼她出来。她今天不出来,我可以等到明天,明天不出来,可以后天,哪怕……”她狰狞的脸浮起一抹阴测测的笑,“三月,甚至半年我都等得起!但是,胭脂浓她可等不起!”

沐色目光黯然。

开战以来,圣都一直封闭,每日只有午时开启一线城门,供给此城必备食物畛。

方才绿意的意思就是要将城死封,城内百姓上万,食物供给最多三个月。

除非这三个月内十五能顺攻城,否则,三月之后,城内哀鸿遍野,而十五,必然是其中一具。

绿意是要将十五活活困死在这里钚。

但是,她神色如此自信,必是有其他算计。

沐色垂眸陷入深思,绿意见他又不再说话,已知折磨起来了然无味,便吩咐侍卫将他带了下去。

“都跟上。”

周围静默,却无数个影子跟着沐色离开。

她依然不会放过任何十五会转身回来寻找沐色的希望。

待人离开后,头顶大雪纷飞如鹅毛,手中伞又沉重了几分

头顶大雪纷飞,手中的伞已有几分重量,绿意手往下拉,那伞便遮住了她方才寒意重重的脸。。

她走出巷子,这本就是城边人烟稀少地方,可放眼望去却不见一人,反而显得几分荒凉。

又走了几条街,才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马车。

走到马车前,侍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伞。伞撤开时却不再是方才那张秀丽的脸,而是一张九州都熟悉的绝丽容颜。

“女王陛下。”

马车前的侍女和护住马车的几个银衣护卫恭敬的跪在地上。

绿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了脸,勾起一抹讥笑,跨上马车,声音淡淡,“莲初呢。”

话音刚落,巷子深处走来一个面容精致得如瓷器的漂亮男童。

那男童手持镰刀停在马车前,他左眼带着眼罩,右眼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在雪的映照下由几分骇然。

“阿初啊。”绿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儿,“你娘亲看着你爹爹被这般折磨,都不肯出来呢?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莲初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绿意,似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她若再不出来,那份来自城外的新鲜气息就很快会被城内的浑浊的气息给掩盖。到时候,想找到她也难了。”

绿意自顾的叹了一口气,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突然变得锋利如刀刃,滑过莲初稚嫩的脸蛋儿时,留下一道道血红。

鲜血凝结成珠顺着滚落到脖子上,红色的鲜血,衬着凝白的肌肤显得赤目而妖艳,甚至几分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