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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让十五惊恐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善罢甘休的意图,反而一次次地将她推到云端,却适时止住,不给她极致的欢愉,不让她解脱,反反复复地折磨她。

  “夫人…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我就给你…”

  邪肆的声音传来,旖旎的灯光中,他媚眼如丝,红唇如凝,妖娆到了极致。

  “卫霜发。”

  “不是!”

  十五亦被狂风浪潮的攻势逼到了尽头,霍然睁开湿润的双眼,软绵无力的手扯住头顶细纱,往他手上一卷,旋即咬牙用力一拉。

  莲绛微微一怔,只觉得纱幔如蛇钻过手腕,然后绞在一起。方才那还被自己压在下方无限求饶的女子,足下突地用力,压着他膝盖,又是那么一勾。

  他竟然双手被束至头顶地躺在床上,女子已翻身坐于他腰腹,双眼愤愤,“你够了!要么你专心点,要么你睡觉!”

第3章 终须离别(3)

  他扬起一抹笑,“我心中疑惑太多,可偏生你不给我解开。如果要我安分地睡觉,那夫人你帮我…否则,我今晚是消停不下来。”

  十五胸口沉闷。他要的答案,她的确不会给。

  看着她脸上的迟疑,他嘴角的笑容有一抹苦涩。腰部用力,他翻身半跪于她身前,那捆缚的手臂亦同时将她圈在身前。

  心脏上的疼,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更加痛。

  “陪我一起痛!”他低沉地道。

  十五低头,在他肩上狠狠咬下,“一起痛。”

  同甘共苦,作为夫妻,他们,怕只有此刻,能共享片刻的苦。

  一场柔情,一腔思念,一生爱恋,一生苦楚,能否化成这抵死缠绵,消散在醉生梦死里?

  沉沦在那极致的眩晕中时,他们唇齿里皆是一片苦涩,带着一丝腥咸。

  这番缠绵后,她疲累地昏睡过去。而他依然半撑着身体压制在她身上,那种愉悦很快被凌迟般的心痛覆盖,让他难以承受地颤抖。最后,他颓然躺在她身侧,殷红的血沫染红了她点点白发。

  到底,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他闭上眼睛,有一种痛到极致的绝望。他渴求真相,渴求光明,渴求进入她的世界,渴求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却宁肯被折磨,也不愿开口说一个字。

  他想要的好简单,只要一个名字!

  他不敢奢望其他,只要她一句真话。

  十五醒来时,身上还缠着昨晚酣战中被扯掉的纱幔,而莲绛已经不在。

  她艰难翻身,这才发现,周身竟无一完好之处,如雪的肌肤上,寸寸绯红,都是昨晚两人抵死缠绵的证据。

  十五无奈地吐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还没有亮。屋子里影影绰绰的光线中,有一个人正在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那人手里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一番,神色有些颓然地扔到旁边,然后又挑选了一件…那些衣衫,五彩灿烂,有紫色的绫罗,白色的雪纺,碧色的缎…

  十五不由托着下巴,侧趴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将中意的衣服,认真叠好,放在一个箱子里。

  另一个箱子里,已经整整齐齐放满了衣服,清一色的黑色,绣地涌金番莲。

  此时的他立在铜镜前,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回头看了看那些黑色衣服,蹙眉,然后上前,将那些衣服全都取了出来。

  一缕白雾照在窗棂,那人还光着玉足,踩在地毯上看着一箱子的衣服发愁。

  靠窗的沙漏中的沙已经掉了许多,算来,他这站在铜镜前,也有一个时辰了吧。

  十五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陛下…你在做什么?”

  莲绛惊讶回头,看见十五醒来,面色尴尬。最后,他合上箱子,走到十五身前,低头就要吻来。

  心口的疼,让他动作滞慢,而十五已趁机往后一滚,避开了他唇上的偷袭。

  他跪在床边,托着腮帮,眨着水色朦胧的眼睛,“夫人,不是说今天要起程去看岳父大人?”

  十五看着不远处的两个箱子,低声道:“陛下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这不行。”他嫣然一笑,“初次见岳父大人,怎么也得留一个好印象。这些年,我习惯了黑色衣衫。可若穿着去见岳父,会太严肃,可又不知道选什么好,干脆就带多些了。”

  十五避开他的眼神,将头扭向一边,“那打算什么时候起程?”

  “一个时辰后。”

  十五点头,拿起衣服披上,“我去看看阿初他们收拾好没有。”

  莲绛起身就要跟上,却被十五拦住。

  她笑了笑,“昆仑乃极寒之地,陛下还是多带点东西。那件黑色的貂风陛下穿起来很好看…”

  莲绛被十五一句话简直夸得不知云里雾里,只在原地傻笑。待十五离开之后,他又慌忙去找自己的衣衫。

  正泰殿外,流水早就等候。

  十五也并没有走远,目光一边盯着莲绛所在阁楼,一边低语:“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流水低声道,“水牢附近都是我们的人。大冥宫的侍卫全被带去了外围,看样子是时间太短,莲绛来不及召唤回斩夜军团,大冥宫兵力有些不支。”

  “好时机,一定要带上她!”

  “带?”流水惊讶,“怎么带?”

  “就说小鱼儿送了许多礼物给阿初,装两个箱子!”

  流水点点头,退了下去。

  风尽是一个祸害,十五自然是不会将她留在大冥宫。

  一个时辰后,大冥宫有十六辆马车聚集,却分别向着四个方向。

  四路马车同时出发,引开敌人的视线。

  火舞随莲绛而行,冷留下来照看整个皇宫。他们上马车后,南苑宫的门前,站着一个身披雪白披风、手抱着布娃娃的小少年。

  十五没敢回头——她带不走小鱼儿。

  也或许是自私的,她无法陪在莲绛身边,小鱼儿在,反而了却了她一番心愿。

  “小鱼儿哥哥怎么不和我一起去?”

  小莲初趴在窗户上,依依不舍地看着风雪中越来越远的那个身影。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莲绛将阿初抱在怀里,调整他弄歪了的狼头帽子,“昆仑比大冥宫冷许多,小鱼哥哥身体不好,不能乱走。”

  “哦。”小东西想了想,又撩开窗子,大声地对小鱼儿道:“哥哥,你要照顾我的那些老婆啊。”

  身后的莲绛笑得花枝招展。他发现,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好哄的宝。

  倒是十五,脸皮难看地抽了抽,忍不住瞪了一眼莲绛。

  莲绛忙止了笑,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十五,“夫人,我只有一个老婆。”

  十五郁结,叹口气,“陛下,阿初还是孩子呢。”

  “阿初不是。”小莲初一听,忙摇摇头,对十五认真地道,“阿初是大人,阿初能保护娘亲。”

  十五伸出手,阿初顺势钻到十五怀里。

  马车外面传来石门打开的声音,马车旋即一沉,在隧道中前行。行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座依山而立的巨石裂开,四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林子里。

  那一刻,十五一直绷紧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马车里,她能感到莲绛在看自己。怕暴露自己的神色,十五始终低着头和阿初说话。

  孩子两岁,对一切事物都好奇。一听石门的声音,他就要掀开帘子,观看雪景,不过却被十五拦住,然后她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最暗处的莲绛。

  “你知道我怕光?”

  不过一个细微的眼神,却落在了莲绛眼里。

  十五睁着无辜的眼睛,“整个大冥都知道夜帝陛下只出现在夜里,难道不是怕光?”

  “夫人,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

  “人,其实最不容易掌控和了解的,就是自己。”

  “夫人说得好。”

  哪怕昨晚,她被迫喊了他的名字一整夜,而他一整晚,却都只唤她为夫人,未曾喊过卫霜发这个名。

  马车前行得很快,所过之处,带起的风让整个林子都发出簌簌声响,时不时能听到树枝被雪压弯,再不堪重负而折断的声音。

  咕咕…

  隐约中,似有鸟儿受了惊吓,从林中飞起。

  “不要怕。”莲绛看着十五,静静一笑,“为夫一定会陪夫人前去昆仑看望岳丈大人。”

  “追兵,好像有两路。”十五开口。

  “不。”莲绛眯眼,碧眸深邃,“是三路。”

  十五眉心一跳,暗道:他果然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