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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此时,水牢入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唐四娘几乎逃跑似的退开。

  白衣看着静静靠在墙上的女子,对着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众人点头,独孤镇主也跟着下去。路过石阶处,唐四娘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害怕,还是脚滑,一下倒在独孤镇主怀里。

  “四娘,你这是美人投怀?”独孤镇主调笑道。

  唐四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赶紧将他推开。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水牢里就只剩下了白衣、莲绛、十五三人。

  见白衣来,十五正要起身,奈何她周身疼得厉害,起不来。

  “盟主,别来无恙。”十五扯出一丝笑。

  “角皇后此话说得似乎与在下认识?”

  十五止了笑,将目光投向墙上。

  “角皇后为何三番五次侵扰我大洲?九州有约定,大洲乃最后的净土,不该你们涉入。”

  “如果我告诉盟主,此次我来大洲并无野心,您相信吗?”

  “角皇后,说下去。”白衣负手,静静地听着。

  “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寻回当年不幸遗失的圣物。前几日已经找回,本欲回去,却不幸走漏风声,于是就被盟主狙击在此。”

  “这么说来,是我们阻拦了角皇后?”

  十五道:“我的确对大洲没有任何贪图野心,我的人来大洲两个多月,也并未主动伤过任何人。”

  “那今晚二十四具尸体作何解释?”白衣目光一沉,带着森森冷意。

  十五蹙眉,“这件事情,中间有误会。但是,一路上,我们伤在盟主手下的人,却不止这个数。”

  “角皇后这一次来到大洲,为何孤身来到西陵,其他人呢?”

  “这个事情说来,只怕盟主不相信。”

  “角皇后不说,在下如何相信?”

  方才在院中,十五已经听出角丽姬还带了一个女人进城。难怪角丽姬会使出这种小手段,必是那人指使。

  “如果我说,这一路上,我属下伤亡只剩一人,您相信吗?”

  白衣一怔。南岭那边得到的消息就是:两个人出现在了独孤府。

  “不信。”

  “三年前,皇陵结界出现了裂缝,我才能进入大洲天下。但是三年后,结界裂缝在愈合,几日内,就会彻底关闭。”她叹了一口气,“我须带着圣物赶在这之前回到北冥。这裂缝愈合的事情,盟主应该清楚吧。”

  白衣点点头。

  十五继续道:“当然,大洲天下对我恨之入骨,也可以将我斩杀泄愤。但是…”她顿了顿,眉眼神色睥睨傲然,“我北冥子民一旦知道女皇死于大洲,哪怕是结界愈合,他们都会用尽一切办法攻入大洲。到时候大洲要面对的,可不会只像三年前那样简单了。”

  “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说了实话。我只想带着我的人回北冥。”她语气沉静,“盟主不如考虑一下。”

  白衣面色阴沉。杀角丽姬可以祭当年死去的亡魂。但后果却谁也不能保证。这在刚才的路上,白衣就思考过。

  “若角皇后所说一切属实,那你带着唯一的属下,我亲自护送你们回龙门。”白衣沉声,“但是,如果你有阴谋,休怪我们大洲不敬。”

  “放心。”十五点点头,“我此时被关入水牢,她知道了一定会来。盟主只需要加紧捉拿她就好。”角丽姬要抓她,如今她落在了水牢,角丽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衣清俊的脸上露出丝狐疑,转身朝外走。

  “公子,我有话想问她。”

  “嗯?”白衣疑惑地看着莲绛。

  “我想知道,当年,她是怎么从胭脂手里夺得月光的。”

  “嘻嘻。”十五发出一声怪异的笑,“你和胭脂浓很熟?她死之前可留了话,据说要说给她最亲近的人,不如我告诉你她的遗言?”

  白衣脸色雪白,目光阴狠地盯着十五,眼中折射出凌厉的杀气,却终是隐忍地别开头。

  那一刻,十五动了动嘴型,“今晚。”

  莲绛走过去,十五认真道:“她说,她从未伤天下!”

  白衣负手,浑身一震,回头盯着十五,“你真杀了她?”

  “她掉下了悬崖,生死我不知道。”

  莲绛在一旁似也极怒,一道掌风从袖中迸出,卷起旁边几捆稻草朝十五砸过去。

  因为隔着牢笼,那几捆稻草最后还是落在了地上。

  “走。”白衣似一刻也不愿再多留,莲绛静静看了一眼十五,转身跟着出去。

  他们刚到转角,十五吃力地挪动着身子靠近稻草,然后从下面摸出了莲绛藏在里面的东西。

  屋子里,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双手被束在床头上,她头发散乱,眼睛被蒙住,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发出嘤咛的声音,“独孤,独孤镇主,你在哪里…我难受得厉害。”

  “啊,呸!”独孤镇主一边怒骂一边整理衣服,“你多的是毒药,老子多的是媚药。方才老子说什么了,不是什么女人我都上。还就你这种货色?”

  他掂了掂手里那颗珍珠,打开一看,闻了闻,确认是解药之后,他又收起,然后道:“美人儿,我独孤家欠你的啊,为了你,我把色相都出卖了。”说着,他转身走向水牢。

  水牢入口守着的正是其他五个门派,看到独孤镇主来,都纷纷露出深长的笑。

  “你们笑得太虚伪了。”独孤镇主上前,一把勾住沈大公子的肩膀,“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搞了一张药方,一夜七次,保生儿子的。你懂…”

  独孤镇主生性风流,这几个门派人人都知他做事不拘礼节,生辰贺礼,一概补肾之物。这几个人早就习惯了他的作风,纷纷笑了起来,打趣他:“独孤兄,你又吹了吧。”

  “我哪次骗人了?上次送你们家老爷的五石散,懂啊?”

  笑声中,一颗珠子滚落到最下方的水牢处。

  十五睁开眼看着那珠子,又听到外面的笑谈声,明了几分。

  此时的她全身起了一层薄汗,连衣衫都被因刺痛溢出的冷汗打湿,她唯有靠在墙上,平缓呼吸,不敢用任何力气。

  那珠子滚到身前,十五吃力地打开,里面有淡淡的薄荷味道,的确是解药。

  她放在鼻间,仰头靠在墙壁上,眯着眼,想起白衣的样子。

  那一年依旧是槐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清晨起来,遍地槐花的院子里,那小小茶几上,放着一柄剑,师父早已离开。

  她并不知道当年师父为何突然要她出去历练。那决定来得突然,她甚至来不及道别。

  之后三年,她和师父失去了所有联系,哪怕问防风,防风也说不知道。

  在嫁给秋叶一澈前,她试着给师父送去了一封信,却没想到,几日后师父出现在了京城。

  前尘往事纷杂而来,她闭上眼睛,唇边不由凝着一丝苦涩。

  再一次相见,却是这个情景。

  若是她告知师父自己是胭脂,师父能否放过自己?也许,师父会。

  十五自嘲地摇摇头,可她不会。

  师父本就对她失望,若再让师父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竟然是一个北冥人,他该如何想?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是大洲备受尊敬的七星盟主,誓要保卫整个大洲安宁,若让人知道他养出一个北冥人,这事情传出去,只会让清白一生的师父身败名裂。

  墙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十五睁开眼,眸子冷冷地看向墙角,手指一点,一缕寒气从指缝间飞出。只听到轻微的啪一声,一条蛇从墙上掉落下来。

  那蛇被十五击成两段,掉落在潮湿的角落,可片刻之后,前后两截身体竟然再次动起来,重新长成了两条蛇,从水牢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来人。”十五大喊了一声。

  外间的独孤镇主和几个门派的人赶紧进来,警惕地看着十五。

  屋子里明晃晃的灯光下,女子姿态闲散地坐在地上,白发如瀑布般落在肩头。她抬眸,一双瞳孔如暗夜中璀璨的钻石,明亮却让人觉得冰冷。

  “方才盟主已经答应,会亲自押解我和同伴。她待会儿来了,还烦请大家不要伤了她。”

  她一说,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几个跨步出去,守在牢门外。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几乎所有兵力都集结在了水牢处,别说我们进去收拾那个女人,你能放得进一只苍蝇吗?”角丽姬颇为怨恨地盯着艳妃。

  艳妃拉紧身上的披风,“七星盟和她达成了协议,要亲自送她回昆仑。”

  “什么?”角丽姬瞪大了眼睛。

  “是的。”艳妃点点头。她们原本是想用月光将白衣等人引到十五的客栈,然后将他们人赃俱获,冲突必起。没想到十五竟然带着月光离开,而七星盟对狼叔那群人没有丝毫的疑心。

  艳妃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不能让她得逞。”她转头看向角丽姬,“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你去引开七星盟,然后唤醒秋叶一澈趁机攻城。”她又低语了几句,顿了顿道:“这样七星盟就会以为他们是同伙。”

  “你要放火烧民宅?”角丽姬震惊地看着艳妃。

  “这还不是为了造成屠城的假象?如此一来,那七星盟当然不会再相信那女人‘路过此地’的说法了。放心。”艳妃森森一笑,“这大冷的天,火必然烧不起来。只是起一点火星,让他们乱一下。”

  “你最好利索点。”角丽姬飞身上了房顶,手中多出一条乌黑的鞭子,对着下方路过的一个侍卫抽了过去。

  纤细的鞭子像蛇一样缠住那侍卫的脖子,角丽姬一拉,顿时鲜血飞溅,一颗头颅就飞上了天空。鲜血涌出的瞬间,她眼底有血红的光。

  凡有战鬼家族血统的人,一见到鲜血就会燃烧起来,那是一种本能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