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不由的凝了凝眉,才回头,看到君卿舞还坐在他身边,神情倒是很闲暇的翻阅奏折。

“怎么发呆发完了?”君卿舞放下了奏折,看着阿九,“发完了,就将药吃了。”

“臣身子已经复原,不用再吃药了。”

“你不吃?”君卿舞挑眉,倾身凑近阿九身前,果然看到她厌恶的扭开头,“朕记得夫人你说过,你恨朕?”

“皇上记得,那还要问臣。”

“既然这样恨朕,应该很讨厌看到朕吧。”

听出他口气有一丝笑意,阿九回头瞪着他,“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这药,你要是不喝,朕就守在这儿。”

君卿舞勾起唇,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然后整个身子都放松的靠在另外一头的靠垫上。

“你看,朕将奏折带来了。”

看着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阿九从榻上下来,从宫女手中接过碗,仰头便喝去。

药,并没有现象中的苦涩,甚至于,滑入胃里面,还有淡淡的甜味。

将碗放下,君卿舞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看向旁边的那几碟精致的小菜和汤上面。

阿九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那几碟小菜倒也清爽,带着点辣味,是她喜爱的菜,也或许是朕的有点饿了不过一会儿,也一扫而光。

“皇上,你可以走了。”阿九指着门口,不客气的送客。

君卿舞偏过头,果然守信的起身,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精致俊美的脸上有一丝温和的笑。

君卿舞离开了,然而右名却像石头一样杵在原地。

“怎么右名,你想在这儿批改奏折。”

“卑职不敢。”

“那你还杵在这儿?”

阿九冷声逐客。

“夫人,卑职有几句话想要说,虽然身份越举,但是还希望夫人原谅。”

“右大人非要坚持越礼,那就不要说吧。”

“这…”右名倒是没有想到被阿九一口拒绝,然而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夫人,这一次错在右名学医不精,当时夫人脉搏异常,右名疏忽了。”

“右大人,你想把责任都揽下来?这些话,是皇上让你说的。”

阿九拿起茶杯,摇晃着茶叶,冷笑了起来。

“夫人。”右名叹了一口气,“夫人出事之后,昏迷了整整六日,这六日,皇上彻夜的守在这里。刚才皇上这么做,不过是担心夫人不肯吃药,不肯吃饭。”

晃动着茶杯的动作慢慢的缓了下来,阿九抿唇不语,密长的睫毛遮住了神色的眼瞳。

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歉疚吗?歉疚的话,就不会对她下毒。歉疚的话,就应该查清楚,她吐血落胎的原因,而不是,站在门口还和苏眉摆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那日琉璃宫发生大火,其实,皇上第一个地方去的中殿。后面,得知淑妃娘娘在里面,皇上将她救出来,却又毅然返回了火中。因为皇上说,当时,他听到了夫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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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中殿都跨了,卑职如何也拉不住皇上,后面皇上旧疾突犯昏迷了过去,直到第二日才醒。”

说道这里,右名注意观察眼前的女子。

她垂着眼帘,睫毛如羽,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然而,说道皇上昏迷时,右名注意到她捏着杯子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

“醒来时…”

“够了,右名。”

阿九抬起眼,看着右名,眸色平静,似乎在听完一个烦琐的且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下去吧,我困了。”

说着,放下杯子,阿九扶着桌子起身,慢慢的走向屏风里面。

“夫人!”

右名声音一滞,“那日您从苏州回来,在桃郡碰到皇上,其实,在你们出事那晚,皇上突然担心你有事,连夜出了宫,后面听说你安然回来,便在桃郡那儿等你。”

听到这里,走到屏风处的女子突然站在,手扶在屏风那儿。

“皇上当时在气头上,才让您只带上左倾出发,可是。夫人,您出发的第二日,皇上就派了一佢二佢的人跟随其后。”

阿九胸口一沉,里面那一刻根深蒂固的肉刺,被人生生拔起来。

这些…全都是她不知道的。

当时竟然有一佢二佢的人,那是君卿舞贴身侍卫。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带着左倾将人甩开,却是没想有一佢二佢的人。

想起,自己点燃烟花之前,尾随的人曾被拦截过一次。

“当时夫人的人马并不想停留在桃郡,还是皇上让卑职将桥堵了,并且包下了整个桃郡的客栈。”

阿九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那个时候,侍卫说桃郡外面的桥给堵住了,没法过去,必须得在镇上过夜。

当时景一碧伤势严重,她也不敢再连夜

赶路,决心留下,却是发现,一个不算繁华的小镇,竟然全都满客。

当时还好奇…原来…

阿九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右名低声道,“右名跟随了皇上十几年,这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紧张一个人。这些话本不该说,右名作为奴才更是没有资格评价,只是,看着皇上难过,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夫人。”

“夫人是明白事理的人,学识比右名高,看事情自然会比右名透彻。如果刚才右名的确是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责罚。”

阿九低头看着腰间挂着的福字袋子,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屏风。

右名看着阿九终究还是进去,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夫人,这个是大火那天,皇上让我赎回来的。”

等右名走了之后,阿九才从屏风出来,看着一只很久的发簪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哪簪子上面,一时间,阿九竟然觉得刺眼,有些生疼。

想起来了大火之前,他拉着她的手,满大街的闲逛。

然后非逼得着她出钱给他买东西。

想着,他拖着腮帮,认真看着她吃面的样子,想着他抢她筷子上的面条,想起他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一样,小口小口的喝着她剩下的汤。

他的洁癖呢?

右名说,君卿舞难过…可是,君卿舞,如果你难过,为何要拿孩子当借口?

君卿舞…你到底是怎样的混蛋啊!

右名说,从来没有看君卿舞如此紧张过一个人,但是,苏眉呢?

一个下午,阿九因为右名的一席话儿脑中是一片

混乱,配合的吃完了宫女做的食物,阿九借口身子困乏早早睡了。

才伺候她的宫女似乎明白夫人不喜欢休息时有人伺候在身边,也安静的退了下来。

简单的换了深色的衣服,阿九翻身上了房顶。

然而平时最得心应手的动作,竟然力不从心,等到了房顶,好不容易摆脱暗卫的监视,几乎让她有些虚脱。

君国宗人府分内外,莫海棠和秋墨都是宫内人,为了方便关押和审讯,目前还在宫中。

很快,阿九找到了关押的地方,外面的守卫非常森严。

看来是为了防止莫海棠被人带走。

徘徊了一圈,阿九并没有找到入口,不过,倒是看到有人压着几个宫里的犯人推推嚷嚷的进来。

门口侍卫一一盘查,阿九借着时机翻身了进去。

然而,阴森的地牢里面,根本就没有秋墨的影子,倒是在角落的地方,看到了被链子拴住的莫海棠。

阿九匍匐房梁暗处,清了清嗓子,“娘娘…”

莫海棠整个人一怔,抬起眼睛惊恐的看着暗处,“谁?”

“是我,娘娘。”

阿九低压着嗓子。

“左倾…”莫海棠扶着墙站起来,“爹爹他们怎么样了?”

“娘娘不用担心,大人他们已经平安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