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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此时,才骤然想起,自己竟然拜过两次堂,现在,两个男人都在眼前了。

她忽然一个头两个大,低头看过去时,却见路放握着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而指骨泛白。

她看看尚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卫衡,再看看路放,终于对路放道:“路放,我和他拜过堂的,他是我的夫君。”

路放听的“夫君”你两个字眼,真是如针直刺入心尖的那处,冷盯着她,心内如焚,喃声道:“秦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时候,诸葛铭恰好来找卫衡,听得卫衡失态,忙赶过来,见此情景,很快便猜明白了,当下也是一惊。万没想到这位卫大人失散的娘子竟然是秦峥!

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卫衡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看看路放,再看看秦峥,忽然明白过来。原来那日,和路放拜堂之人,便是自己的娘子阿诺!怪不得看那身形是如此的熟悉!

一时卫衡回忆着那日拜堂时的种种,心便如刀割一般,悔恨不已!

若是那时候知道那是她的阿诺,他便是拼死也不能让他们拜堂!

更何况……如今怕是已经早已入过洞房了!

卫衡想到此节,脸色苍白,两手发颤,他努力地镇定下来,上前一把,紧抓着秦峥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道:“阿诺,你怎么可以弃我,嫁与别人?”

而由于他的厉声质问,终于将附近的四大侍卫也吸引了人,四个人听着声音不对,飘然而至,如四座松柏一般,守在秦峥之旁,虎视眈眈地望着卫衡。

四大侍卫的动静,吸引了一直观察单言的路一龙,他也跟着奔了过来。于是便看到这一番混乱情景。

而秦峥呢,此时只觉两个男人,一个抓着她的臂膀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地摇晃,一个如狼一般的眸子冷盯着她,虽不说话,可是那冷沉沉的目光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

一时秦峥只觉得头疼不已,当下挥开了拼命拉扯着自己的卫衡,站到一旁,深吸一口气,道:“当日我和卫衡拜堂成亲,谁知道很快便遭遇了城破,我孤身一人逃出。后来我以为卫衡死了,从此也就忘记这件事了,如今便和路放拜堂成亲。没想到我拜堂没几天,卫衡竟然没死。”

她也很无奈,知道此时无论她说什么,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很不满意,若是对路放说话,卫衡必然难受。若是对卫衡说话,路放那目光怕是都要冻死自己了,于是只好从旁不偏不倚,将事实道出。

周围众人,四大侍卫,连带诸葛铭,听得这个,不由得每个人都暗暗皱眉。

此事原本谁也没有对错,只是造化弄人,万不曾想这秦峥除了昔日和高璋有些过往,如今竟然活生生冒出来一个男人!此时一女两嫁,可如何是好?

路一龙更是瞠目结舌,亏他如今还在为怎么干掉单言这个隐患而努力,谁知道这个秦峥,竟然先前是嫁过人的,而且人家如今还找上了门!

他的少爷,怎么就如此命苦!

他茫然地看了眼少爷,却见路放眸中深不见底,只冷立在一旁,虽不言语,可是却带着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危险气息。

他低低叹了口气。

一旁四大侍卫,其他人也就罢了,无非是暗叹此事实在是无奈。

而单言却是冷扫了路放一眼,眸中有嘲讽之意。

机关算尽太聪明,你自以为你算无遗策,使尽伎俩得秦峥为妇,可是谁知道螳螂捕蝉,自有黄雀在后,现如今看你路大将军如何收场。

良久后,倒是诸葛铭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低咳了一声,道:“不管如何,秦峥如今已经是天下皆知的路家少夫人了,前些日子可是当着天下诸位英杰的面拜的堂,就连当今圣上都亲自送了贺礼。”

卫衡听了这话,想着那贺礼还是自己亲手送上的,于是心中越发的苦涩,只恨不得将自己抽两个嘴巴子!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亲手看着自己心爱的娘子和别的男人拜堂!又亲手送上贺礼!

拜堂那日卫衡在喜宴上喝下的酒,就是他如今心里淌着的血!

他绝望地摇着头,不甘心,他怎么甘心呢?

卫衡心痛难忍地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娘子阿诺,可是阿诺却是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竟是如此的陌生和疏离。他一步步上前,鼓起勇气,颤声道:“阿诺,随我离开这里吧,你总不能忘记你的衡哥哥……”说着,他就要上前去拉秦峥的手。

可是他还不曾碰到秦峥的手,一旁人影迅疾一闪,再看时,却是路放。

路放着玄色长袍,面容冷肃,眸光幽暗,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如松柏一般立在秦峥和卫衡之间,气势凛冽,却是绝不让卫衡碰到秦峥半分。

卫衡原本要上前,此时见此情景,心中便打了一个突,心知此人乃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功夫了得,绝对不是自己能撼动的,当下无奈,绝望之际,太阳穴那里青筋暴露,隔着路放咬牙对秦峥喊道:“阿诺,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嫁给了别人,可是你总不能忘记,我们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更不能忘记九泉之下的秦伯父!他当年是亲手将你许配给我的!”

众人一听,都不由得替自家将军捏了一把汗。

光是一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足以把他们家将军给将死在那里了。

秦峥听着那卫衡咬牙切齿的嘶吼,望着眼前铁塔一般拦在中间的路放,只能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任凭她往日何等机灵,面对此情此景,也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卫衡确实是她的青梅竹马,也确实是父亲亲手许配,又是拜过高堂的,是她曾经以为要携手一生的男人。

而路放呢,则是逃难之时生死与共,危难之际相濡以沫,陪着她走过了瘴毒,治好了伤疤,如今又拜了天地。此时正是新婚燕尔,缠绵悱恻之际,也是她打算相守一生的男人。

两个男人,她都不能对不住,难不成把她一个人劈成两半?

良久,她捏了捏额头,道:“容我想想吧。”

106|两个男人一台戏2

卫衡在诸葛铭的劝说下,先回到了落甲山的客房,回去之时尚且频频回首看向秦峥,口中哀戚地低呼着“阿诺”。

路放却是看都不曾再看秦峥一眼,便径自离开,离开之时,背影挺拔,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这时候霸梅也闻讯赶到了,知道所发生的事情也着实吃了一惊,先只好软语宽慰了秦峥一番,可是秦峥此时也是面无表情,低头不知道想什么。没奈何,她先带着秦峥回去歇息。

一时思量着,发生了这种事,秦峥归属未定,倒是不再方便和路放同住,于是霸梅只好将她带到昔日后山的松木屋中。

四大侍卫面面相觑一番,最后也跟着去了后山守护在秦峥身边。

而这么一件事,却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迅速传遍了落甲山上下,大家匪夷所思之际,各自思量,难免觉得此事实在难办。要知道那秦峥已经是天下皆知的路家夫人,这都是已经拜堂入了洞房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将她让给别家为妇!

可是呢,那卫衡却是皇上的亲信,是此番路家军还不愿意得罪的人,而且也是和秦峥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

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不想让的样子,可是秦峥却是只有一个。

于是这晚,路一龙是对着路一虎等三个兄弟长吁短叹,一时想着这事没法处决,一时又想着,若是秦峥真嫁了两个男人,原来自己的少爷竟然是后娶的,竟然还得给那卫衡做小?

他简直是无法相信,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子骂了起来:“不行就把卫衡这小子给宰了!”

一旁的路一袁却阴着眸子,哼道:“未尝不可啊。”这件事对路家军也算是奇耻大辱。

而既然都下定决心要宰了单言,那么卫衡也不是不可以宰。

路一龙听了这个,忽然那拍着桌子的手不动了。

他看了看路一虎路一豹和路一袁,良久,缓缓地道:“这个人死了,一了百了。”若是不死,终究是后患无穷啊!

路一豹却皱眉道:“如果这个人就死在我们落甲山,怕是天下都要耻笑咱们少爷了。”

路一龙哼了一声,弹了一个响指:“笨死你吧!我们自然不能在落甲山杀死他啊!必须设法把他骗出去杀了!”

路一袁眯眸道:“你有什么办法,不妨说来!”

路一龙颇为得意,往日都是他找别人拿主意,难得也有别人问他主意的时候,当下便将自己刚才所想一一道来。

原来路一龙想的是,这个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决断的,不如就拖一拖,给秦峥一些时间,让她理清这件事,大家也都各自回去思索一番。

至于那个卫衡,岂能天天留在落甲山,不是说三日之后就是他们云若公主的大婚吗?到时候他必然得回去,等他回去后,便寻一个良机,派个人将他杀掉,到时候再把这件事嫁祸到孟南庭身上,从而挑起孟南庭和皇上的间隙。

路一龙这么道来后,路一袁也不由得连连赞叹:“此计甚妙!”

正说着时,忽听到外面有人问:“什么计啊?”

这四人俱都一惊,待开门看时,却是诸葛铭。他们面面相觑一番,想着这个计策若是要实施,总不能那么容易,如果诸葛铭能加入,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下路一龙也不隐瞒,将自己这番计谋一一道给了诸葛铭。

诸葛铭皱眉沉思了半响,倒也点头道:“这倒不失一个好计策。虽说若卫衡死了,世人难免怀疑少爷,便是那个秦峥,心里怕是也会疑惑。不过呢,只要做得妥当,这个嫌疑也是能洗脱的,再说了,卫衡此人,我看对咱们夫人也是一往情深,若是真个得不到夫人,怕是心存嫉恨,若是他在外面散步流言,岂不是败坏少爷的名声,让世人骂少爷夺人之妻。”

而另一个需要考虑的是,这个卫衡到底是秦峥父亲为她订下的,若是秦峥真个感念父命,舍弃少年而要了那个卫衡,少爷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今之计,唯有把这一场水搅混,闹上一场!

于是诸葛铭便再次深思熟虑一番后,将这四个人叫到身旁,各自一番嘱咐,四个飞兽将军心中各自暗暗点头,这才各自散去。

而就在诸葛铭和四位家将商议对策之时,同样听说这个消息的霸不悔,却是深为路放忧虑。

“万没想到路兄弟如此不幸!”本就不举,谁知道娶了一个娘子,还是早已经嫁过一次了,人家前面那个夫婿都找上门来了。这如果宣扬出去,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苏盼也很替放哥哥感到头疼,蹙眉出主意道:“不如设法劝那个卫衡,让他放弃秦峥吧。”

霸不悔想想也是,便道:“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说服卫衡呢。”

苏盼想了想:“不如我们找表嫂商议一番,再做决策。”

霸不悔也觉得自己妹子比自己聪明多了,于是夫妻二人便来到霸梅处,恰逢霸梅哄好了孩子上床睡觉,此时也在为路放这事犯愁。待夫妻二人说明来意,霸梅道:“我看那个卫衡,也是一个倔性子,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我们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苏盼点头,道:“明日还请表嫂去见见卫衡,设法说服了他。”

霸梅自然明白:“我知道,我也正在想,该怎么说服他。”

于是两个女人一起坐在那里,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想了许多的措辞,打算明日去劝说卫衡。

偏偏这一晚,落甲山又有了一个大新闻,那便是——怀有身孕四个月的路锦,竟然千里迢迢从凤凰城赶来了。

原来路锦怀孕后,前三个月由于胎相不稳,一直只能坐卧养胎,以至于连自己如今唯一弟弟的婚礼都未曾参加。后来过了几日,游喆诊脉,说胎相极好,她就迫不及待地赶往了落甲山。

图招财自然是万般不愿意,不过路锦此时肚子里有他的孩子,挟天子以令诸葛,他却不能不同意,无奈只好命人备了凤凰城最为豪华的马车,又拉了游喆陪同,这才来到落甲山。

路锦一到落甲山,第一件事便是来找霸梅。

昔年路锦在家里是个最受宠的大小姐,霸梅作为三嫂,对这个小姑子也极为怜爱。路锦此时见了霸梅,只如见了亲娘一般,扑上去紧紧抱住,却是一声都哭不出来,只是双手都在颤。

霸梅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了许久,姑嫂二人才坐下,又忙命将路不弃抱来给路锦看,路锦搂着这个小侄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自己搂在怀里不放开才行。

姑嫂叙话良久,不免提起路放来,一时霸梅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路锦。

路锦一听,那眉毛便竖了起来,道:“那个卫衡,这是要和阿放抢女人啊?”

霸梅点头:“是。”亏她出身山寨,竟然还不如千金小姐路锦说话直接。

路锦摩拳擦掌:“这个好办,等我明日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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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这晚自己宿在昔日的松木屋中,着实难以入眠,一个是日日春宵习惯了,食髓知味,这要戒掉也不容易。二个则是白日的事,确实也给她不小震撼。

刚才人多,她不便和卫衡多说,如今沉静下来,想起昔年种种往事,又想起那梦里场景,任凭她再是冷心冷肺,也由不得感慨万分。

站在窗前,抬头望月。

成亲前夜,父亲的话,犹在耳边。

“阿诺,这些年你跟着我,倒是受了不少原本不该受的苦楚。如今那个卫家的阿衡,爹冷眼旁观这么些年,他倒是个上进的孩子,对你也是实心。以后你嫁了他,且记要相互扶持,从此后不离不弃。爹以后便是走了,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秦峥唇边泛起一抹凉淡的笑意,谁曾想,第二日,南蛮攻城,自己便和父亲天人永隔了。

此时此刻,如果她还没和路放成亲,自然是跟随卫衡离开,也算是各得其所。

问题是如今她已经和路放成亲了,而且还都春宵几度了。

秦峥这个人,对女子贞操或许看得并没有那么重,可是却也知道,自己和路放是拜过堂的,也是有过房事的,这么说走就走,未免太不负责。

她辗转反侧良久,终于决定,还是去和卫衡单独聊聊再做定论。

当下叫来了身边侍卫,进来的却是单言和罗仞。

单言面无表情,神色凉淡。

“哦,单言啊,我想去见卫大人,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秦峥背着手,试探着对单言这么说。

单言点头:“我知道。”

秦峥闻言,一挥手道:“好,既如此,带我去。”

于是单言和罗仞在前,带着秦峥向卫衡所住的客所而去。

这一晚,落甲山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秦峥这边一动,消息自然传到了各处,譬如路一龙诸葛铭等耳中,又譬如路放耳中。

路一龙点头:“好,盯着点!”

路放却是不动声色,眸中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卫衡此时也是彻夜难眠,猛见了秦峥来了,分外激动,随即想起她又跟了别的男人,心中绝望又苦涩,还不知道此事怎么了结,当下把她让进房中。单言和罗仞自在门外守护。

月光幽暗,屋内寒凉,一时两个人相对两无言,许久后,还是秦峥先开口:“衡哥哥,当时我听的你一声惨叫,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卫衡望着眼前梳着罗髻做妇人打扮的阿诺,无奈苦笑,一声叹息:“当日我找你的尸首,找了好久。一直也以为你不在了,我前几日还想着,便是你不在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娶亲,只是会纳妾来传宗接代,却不曾想,当我想着这个时,所看到的那个拜堂的新娘,便就是你!”

这话说得秦峥心中不免歉疚。她固然可以说当时她要嫁给路放,纯属是帮路放度过难关,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嫁了路放后,两个人是真得做了夫妻,而且是做得如鱼得水了。

卫衡见秦峥低头不说话,垂着眸子,那情态间竟不似往日冷漠,反而有几分女儿娇态,不由越发心动,情不自禁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阿诺,跟我下山去吧。我如今在皇上面前颇得青眼,便是离了那路放,我也一定能护你周全,可好?”

秦峥抬头看着他,面上有几分艰涩:“衡哥哥,覆水难收,我和路放也已经是拜堂夫妻。”

卫衡见秦峥如此说,心里怕她是难以忘记那路放,一时想着那路放少年英姿,端得是人中之龙,偏生他长于将门,自有一股无人争锋之势,如今更是带领路家军横扫大炎,堪堪乱世之英豪。

想到此间,他心中嫉恨难平,又想着那人早已和他的阿诺成就夫妻,而自己仓促之中还从曾和阿诺有夫妻之实,更是痛恨交加,只恨不得将这路放剥皮剜骨,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此时此刻,万般心绪,都不得忍辱咽下,他低叹一声,晦涩地道:“那路放看来倒是一表人才,你一时难以舍弃,我也明白。但只是望你不要忘记秦伯父当年的嘱托。”

秦峥想起父亲,心中越发沉重,道:“我心里明白。”

一时两个人话说到这里,便再也无法接下去了。

卫衡是想着他的阿诺已经被其他男人糟蹋,便心痛难忍,而秦峥是沧桑巨变之后,却是再也无昔日接纳卫衡为夫之心。

当下两个人尴尬对坐一番后,终于秦峥起身,低咳一声,道:“衡哥哥,我先回去了。”

卫衡哪里舍得她离开呢,当下抓住她的手来,就要低声诉说。

可是就在这时候,却见那边路一龙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来了,一进门便指着卫衡大骂道:“卫衡,你这个无能鼠辈,当日既然护不得自家娘子,害得她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如今好不容易秦峥得嫁我家将军,你却来这里指手画脚!身为大丈夫,人生在世,当日既连自家娘子都不能保护,如今又怎么敢来称为人夫?”

这话一听就是别人教的,胡搅蛮缠的道理,不过此时被路一龙骂出来,那叫一个气势汹汹理直气壮。

卫衡忽听得有人如此骂自己,再一看时却是路放的属下路一龙,当下很是不快,便看向秦峥。却见秦峥面目萧冷,并无援手之意,无奈何,只好自己上阵,硬着头皮斥责道:“路将军,我卫衡到底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更何况你言辞间多扭曲事实,并非真相。”

路一龙指着他鼻子怒道:“那你说是什么?难道我家少夫人当年逃难不是吃了许多苦头?难道我家少夫人当年为了生计不是只能开个饭馆苦苦熬着?当时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在皇上面前做你的宠臣,吃香得喝辣的?”

卫衡听他实在说得离谱,只好摇头道:“自然不是!”说着,他负手而立,就要将自己如何死里逃生,如何尸骨之中寻找秦峥,以及如何辛苦逃到密阳之事一一道来。

可是路一龙哪里听他辩解那个,当下又骂道:“那你说是什么?你既说不出什么道理,如何有脸来认娘子?莫不是你看你家娘子如今做了我们家少夫人,特意来讹诈我们的?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真是生了一张比猪还厚的脸皮!”

这言辞太过侮辱了,卫衡头可断血可流,却不能受此奇耻大辱,便白着脸气怒交加地道:“你,你若再这么歪曲事实,我便只能赶你出去了!”

说着便让侍卫要赶路一龙,可是路一龙哪里是那么轻易被赶走的。他胸膛宽阔,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更兼在自己的地头上,身后多少兄弟撑腰,他怕什么啊!于是众侍卫便和路一龙推搡起来,互不相让。

而一旦混乱起来,路家四位家将便都上前,看似劝架,其实推推搡搡,摆明了一副闹事的样子。一旁又有诸葛铭大叫着:“卫大人,这都是些粗莽之人,待我家将军来了必然种种责罚,我等读书之辈,万万不能同他们这等粗鲁之人一般计较啊!”

此时正闹着时,那边霸梅霸不悔,苏盼路锦图招财都一起赶来了,原来他们听得动静,都纷纷跑来观看,两拨人马并作一拨前来。待到了近前,听得这番闹腾,面面相觑一番,于是苏盼跑出来了。

“卫大人,我听一龙这么一番话,倒是有些道理,你今日是要金还是要银,尽管道来,我们但凡能做的,必然会为你做到。我表嫂和我表哥新婚燕尔,你总拿那些陈年旧事来说事,未免失于厚道。”苏盼先奉上一席话,将卫衡和秦峥的事定成了陈年旧事,并将他的目的定成了金银。

卫衡顿时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上前要拉着秦峥的手道:“不是这样的,阿诺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带你走。”

“你还想把她带走?”路锦听了,不由挑眉上前,娇哼一声道:“你当我们路家军是什么,竟然要把我们刚娶进门的少夫人带走?难道你就没想过也许她已经怀了我路家的骨肉?你这是要我们路大将军从此断子绝孙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出的一席话,却是句句将卫衡逼到了墙角。

卫衡听着这一群人在这里鼓噪,分明是不讲道理的样子,急得脸都白了,当下拼命大声对着秦峥嘶喊道:“阿诺,你可要记得,当日你我婚事,乃是秦伯父亲口允婚,又是秦伯父亲自主持的婚礼!难不成你要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路一袁从旁听到这个,知道卫衡说得话很有道理,不过这也是他唯一的优势了,于是当下嚷道:“卫大人,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既不能护得女人,却只能拿死去的岳父说事儿!若是秦岳丈泉下有知,知道你罔顾自家娘子性命自己逃生,怕不是要气得爬起来!”

秦峥见这群人好一番对骂,真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她开始之时还是蹙眉,后来干脆冷眼旁观,权当观戏了。

此时卫衡被路一袁如此说,又见秦峥面目清冷,一时心里着急,便气得脸都红了,上前怒道:“堂堂路家军,没想到全都是一群无理取闹之辈!更不曾想,堂堂路放大将军,路家九少爷,竟然能干出抢他人之妻的事来!”

这话一出,路一龙原本就是假怒也要变成真怒了,上前挥舞拳头,就要去痛打卫衡,口里还怒道:“你个白面小娃,竟然敢骂我们大将军!看我路一龙不揍死你!”说着就要上前。

一旁这许多人,路家四将,路锦图招财苏盼以及霸家兄妹,竟然无一上前拦阻,而诸葛铭竟然是口中嚷道:“别打别打,这里是落甲山,可不能动粗”,脚底下却是楞没动地儿。

秦峥见此,挑挑眉,低声命道:“单言,保护卫大人。”

话音刚落,单言已经飘然来至卫衡身边,单薄的身材,苍白的面容,明明削瘦不堪,却将路一龙一彪形大汉就此拦下。

秦峥低哼一声,道:“我不管你们怎么闹,但是任何人不许伤害卫大人半分。”

说完这个,又冷声命道:“单言,孟仞,今晚你们两个在这里守护卫大人的安全,凡伤他者,便是伤我秦峥。”

卫衡听了,见秦峥竟然护着自己,不由激动不已,怔怔想着那冷漠的侧脸,喃喃道:“你又是我的阿诺了!”

路一龙刚才不过是一时激愤罢了,哪里是真要此时得他性命呢,于是有了单言,正好顺坡下驴。不过看着单言那样子,却是冷叱一声。

这又是一个看不顺眼的,都是少爷的情敌啊!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院门外一个低冷沙哑的声音道:“她不是你的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