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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公主忙将衣服穿上,然后出了那草屋。卫衡此时也不敢顾忌其他,牵起云若公主的手,绕过那草屋,往外面走去。

原来今日卫衡早已探过路了,此时牵了云若公主,沿着小道一直松柏深处走,待走到林中,渐渐便来到了偏僻怪石处。卫衡见云若公主一边走着时,一边娇弱地扶着腹部,心中不由无奈,又有几分心疼。再如何,公主腹中的,是他卫家的血脉。

卫衡只得背起云若公主往前走,他本就身子单薄,此时背着云若公主,真个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到了一处墙头处,却早有人马在外面等候,于是卫衡将公主托起,外面自有人接应。当下云若公主上了马,卫衡也翻过去,和云若公主并骑一马,一旁都是昔日忠心公主的亲卫,当下一行人等,护着公主,往远处逃去。

却说那侍女,被公主斥退后,久不见公主呼唤,又不敢上前,怕公主怪罪,却也担心公主温泉沐浴后体力不支,正焦急间,忽听得外面一个声音,却是摄政王孟南庭!

孟南庭见众位侍女并嬷嬷都在此等候,不由皱眉问道:“公主呢?”

一时有老成的嬷嬷上前道:“公主不让我等上前侍奉,自行在草屋中歇息,此时怕是睡下了。”

孟南庭闻言,眸间骤然紧缩,忙几步快走,前去草屋。见那草屋的门是虚掩着的,当下一脚踹开那门,却只见青竹木做的床上,哪里有云若公主的人影!

孟南庭浓眉倒竖,面目狰狞,盯着那众侍女和嬷嬷,阴声道:“公主人呢?”

当下众侍女嬷嬷都是惊慌失色,忙都跪下,瑟瑟发抖,也有大胆地道:“我等委实不知啊!”

孟南庭一甩袖子,厉声道:“若是公主找不到,你们这群人全都凌迟处死!”说着他走出草屋,当即宣来了潘成恩,责问道:“你是如何护卫公主的”

潘成恩见摄政王忽然召来自己,便心中忐忑,此时见一旁侍女等人跪了一地,心间大感不妙,忙跪下,道:“末将有罪!”

孟南庭几乎想一脚踢死这潘成恩,不过到底忍下,怒声道:“还不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云若公主!”

而此时,云若公主在卫衡等人的保护下,连夜奔向城门,这守城之人偏偏曾是宫中的御前侍卫,当年因为一点差池,得罪皇帝,差点斩首,恰当时年幼的云若公主见到,云若公主心善,不忍心见此人因为一点差池而丧了性命,便问他求情。

皇帝因了云若公主的求情,便将这人赶出宫去。这人经过几次战乱中,辗转成为了孟南庭属下,并做了守城之官。此事卫衡早已和他说通,此时这守城官见是卫衡来了,知道那带着帷帽之人便是云若公主,当下跪地一拜:“贺耶谢过公主昔年救命之恩!”说完,便命人大开城门,放公主出城。

卫衡搂着云若公主,双手几乎颤抖,此时见城门大开,忙一夹马腹,险险赶出城去。

这里云若公主刚刚出城,那里便有传令官来此,放下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城。

卫衡带领众位亲护,护着云若公主出了城后,但觉得天地茫茫,战乱四起,一时竟然如丧家之犬,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帷帽之下的云若公主,却是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星眸中闪动着柔情,良久后,她笑了下,说:“我们去西野吧。”

卫衡闻言不解:“西野乃是荒蛮之地,为何要去哪里?”

云若公主却道:“在西野,却有一位必会助我之人。”

卫衡见云若公主言之凿凿,无奈,只好命令众位亲护,打马逃向西野。

可是他却不知道,就此,他开始了自己抑郁难平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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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孟南庭派人全城搜罗,却不见云若公主,于是对各处城门严加审讯,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守城官竟然早早地将云若公主放出城去了。孟南庭闻言大怒,一边派了人马出城,前去追回云若公主,一边命人将那守城官贺耶拿来,他要亲自拷打一番。谁知道片刻后,便有人回禀,说是那守城官已经畏罪自刎了。

孟南庭无奈,便只得命人鞭尸一百下后,扔出郊外喂狗。

而追出城外的人马,分三路方向,追了上百里,却不见云若公主人影。孟南庭闻得回报,气急败坏,一脚将旁边的女侍踢到在地,那女侍顿时满口吐血。

孟南庭满脸暴戾,阴声道:“贱人,竟然骗我!”

孟南庭在这气急败坏中,却忽然得了一个好消息,竟然是征西将军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孟南庭不免疑惑,不过想着此人既然敢来,便和他谈谈又何妨。

待两方相见,孟南庭这才知道,原来这征西将军竟然愿协助他攻打诸人,其间又一番恭维,认为孟南庭才是最应登上帝位之人。孟南庭听得虽然高兴,可是心中却有疑虑,便拿言辞几番试探,渐渐终于明了,原来这征西将军自知在这乱世之中,自己若要登上极位怕是极难,于是干脆想襄助一人,做那从龙之人。

孟南庭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想着若是自己有征西将军相助,倒是可以和那群乱臣贼子一战。他心下一动,不过既然如此,云若公主逃跑一事,则必然隐瞒下了。

而其他诸位将军知道了这征西将军的消息,也都各自掂量一番,自己的兵力到底能不能打下敦阳。便是打下了,那以后呢,若是群雄争相攻打敦阳,自己能否守住,又能否镇住人心?

经过此番思虑,倒是有一些前去投奔了落甲山的路放,而更有一些,则是打死也要攻下敦阳,偏要在乱世之中争得一席之地。

于是天下形势越发的复杂,各处混战不断。

就在这混战之中,落甲山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静悠闲,将士们依然每日操练,操练闲暇之时就在山中采摘野菜,诸如荠菜和青蒿等,这些越冬野蔬,虽然被严寒冻得墨绿,可是到底是冬日里少见的菜类。特别是荠菜,还带着小小的白花,竟然是经冬不败的。

秦峥对于此等野菜,自然有一番调理做法,于是嘱托灶房做了,并传授给各处,于是大家终于在冬日里吃上可口的野菜了。除了荠菜和青蒿这两种,他们多采的是野果、山笋、藻类、地衣、蘑菇等。

偶尔间他们也会去山中挖野参,打袍子,打黑瞎子等,然后去和附近的老百姓交换吃食。而他们所采的山笋蘑菇等是极佳的菜肴,配上昔日腌制的兔肉,偶尔还会加上一点鸡蛋花儿。

今年冬日,因为有了夫人,饭都吃得比往年好了。

于是将士们对将军夫人感恩戴德,一时竟然比对将军还要喜欢。

偏偏有一日无聊,路一龙要在军中举行骑射比赛,秦峥颇觉得有趣,学了这么久,正要试试身手,于是也要参加。

开始之时,众人想着夫人乃女流之辈,到底是不行的。虽说有些人传闻将军夫人的一把箭是如何的神乎其技,可是终究是传闻。于是待到这一日,大家终于亲眼见识了秦峥的马上英姿,但见她在骏马奔驰之中,衣袂翻飞间,单手拉弓,三石重的长弓竟然被她拉得如同满月一般。

先不论这准头如何,众人一见这个先一个喝彩。便是男人,未免有这臂力,夫人一介女流,竟然能拉成满月,实在是让众人惊叹不已。

待到秦峥一箭离弦,却见那箭是正中前方跳跃着的小白兔,众人纷纷赞叹,鼓掌之声不断。

秦峥心中十分得意,可是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下得马来,来到路放身边。

她面无表情,可是压低的声音却难掩其兴奋:“我刚才射得如何?”

路放掀唇,淡道:“尚可。”

秦峥闻言,觉得有些扫兴。

路放笑了,回眸看她:“若真是沙场之上,敌人可不是手无寸铁的小白兔。”

秦峥想想也是,便道:“若是有一日,我能——”说到这里,秦峥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热切。

话没说完,路放却硬声打断,指着那赛场中道:“看比赛吧。”

秦峥只好不再说了。

正在比赛之时,忽听的诸葛铭过来,凑到路放耳边道:“适才有西野的信使,送来一封信函。”

西野?

路放闻言,神色凝重,点头道:“稍后,我便去看。”

秦峥听了这个,微挑眉。

待到这比赛告一段落,路放这才带着秦峥来到议事厅,诸葛铭呈上一个火漆封了的密函来,路放打开时,却见里面就是托雷青虫爬着一般的字体。

路放看了,先是蹙眉,后来眸中竟然带了几分喜色,将信交给秦峥,道:“你看。”

秦峥拿过来看,这才知道,原来如今云若公主在卫衡等人的陪伴下去了西野,并且嫁给了托雷的父王西野王。

秦峥见此,想起托雷往日眼若铜铃的模样,再想着这西野王是托雷的父亲,还不知道要老上多少,不由皱眉,望向路放:“她对自己竟然这般心狠。”

路放眸中却是凉淡。

秦峥又往下看,却是看到高璋字样,原来昔日高璋就曾和西野王有往来,如今竟然往来更加密切,于是托雷嘱托路放万要小心。而写了高璋之后,托雷又提及说他的属地水草丰美,有骏马无数,只是到底都是各家百姓养下,确实也要用银子来购置的。秦峥看到这里,眸中有喜色,想着看来铁骑队之事可成。

她又继续往下看,却看到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昔日还曾想去找包姑,后来路放也是派人寻过,一直未曾有什么消息,如今托雷却说,他因缘巧合间遇到了小包姑,如今已经妥善安置在身边了。

秦峥不由笑了,想着既是包姑到了托雷身边,自然不必在担心了。一时又想起包姑,如今都快十二三岁了吧,不知道是否长成大人模样了。路放见她眸中带着笑,便道:“若那日天下太平,我带你去西野游玩,顺便也看看托雷和包姑,如何?”

秦峥未曾到过西野,却是好奇:“我听闻那里极为荒芜?”

路放道:“我十六岁时曾随五哥去过,离离草原,一望无际,很美。”

117|温泉弄秦峥

秦峥听了,不免心中向往。

可是秦峥正想着时,路放却又说起西野如今形势,原来如今西野王膝下有六个儿子,托雷是其中的四王子,其势最为单薄。西野王最宠爱的是大王子,这个大王子却是野心勃勃之人。

末了,路放道:“这个大王子素来和南蛮有些交情,若是让他登上西野王之位,怕是于我等不利。”

秦峥闻言,微一沉思,道:“这个好办,若是托雷要争夺王位,咱们助他就是了。”

路放却是笑了:“事情若是这个简单也就罢了。西野内部各族林立,若是我等出兵助托雷,枉自挑起战端,反而是将托雷置于口舌之处。如今之计,唯有静观其变了。”

可是秦峥却蹙眉,想起一事道:“如今大炎混战,如果西野王再如上次一般出兵涉入,怕是大炎的局面更为糟糕了。”

路放点头:“是,如今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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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日,外面的时局萧杀血腥,落甲山的人们栖息在山中,却是过着他们一成不变的日子。无论是呼啸的北风,还是寒雪飘零,每日凌晨之时都有将士们起来,光着赤精的膀子,迎着淋漓的山风,迎着沁凉的雪花,喊着震天的号子,在这露天校场操练。他们胸膛散发着热气,雪花落在那胸膛上,很快便化去了,隐约间仿佛又化作白气,在这冬日的深山中蒸腾。

外面总有各种人等前来,或者要投靠,或者几次说动要路放出山攻打孟南庭,可是路放都避而不见。

路放如今虽然也跟着将士们练兵,可是平日最常做的,却依然是陪着自己的夫人秦峥。如今他们已经派了人马,设法将那百万黄金兑换了一些,前去西野托雷那里购置了马匹一千,并将特遣队装配起来,开始训练骑射。因那特遣队都是从路家军中精挑细选的精兵,开始的时候听说要在将军夫人麾下,都颇有些违和之感。可是后来,秦峥与他们一起练习骑射,路放亲自操练,几次三番下来,他们才发现,原来训练之时,自家将军对夫人其实对同自己一般严苛,而夫人也绝不以为自己的身份而恃宠而骄,反而比他们甚至还要刻苦和出色。

这一千骑兵在训练过后,经过了几次三番的演戏对练,大家渐渐对秦峥都心服口服。秦峥虽为女子,可是骑在马上,矫健强悍,拉弓射箭,无一不精,这上千精兵,竟无一人能及。

一时众人都以秦峥马首是瞻,而秦峥俨然已经是这骑兵队中无冕之将。

路放见此,心中欣慰之余,却又浮起隐隐担忧。

秦峥往日只为市井之厨时,性子凉淡,虽略显与众不同,可是到底有着市井的烟火气息。如今她巍然骑在战马之上,竟是个俊逸飒爽,浑然天成,绽放着无以伦比的光彩。

这是一个狼烟四起的乱世,如秦峥这样的女子,若是出身于将门,还不知道要掀起怎么样的风浪呢。

路放低首,望望掌心,他一直试图将她疼宠在掌心,不为世人所知,可是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其实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路放心中生了此念,私心顿起,便悄无声息地召来了路一袁,重新接管特遣队,偶尔便以秦峥太过疲惫为理由,让她歇息,晚间的时候更是肆意操弄折腾,以消耗她的体力。自己又把琐事都交与了诸葛铭,倒是把时间都腾挪出来,陪着她在山间熬粥做饭,一起品尝,又去山间踏雪,泡温泉。

秦峥如今骑射功夫已经是顶尖的了,于是对于每日和那群人一起操练的兴趣倒是也减了,偏又有路放这么温柔可心且最能懂她嗜好的人相陪,一时把这骑射之事也就放下了。

这一日,山间隐约飘着一些雪絮,并不大,迷迷离离洒下来,一旁万年长青的松柏都戴上了白色的帽子。路放和秦峥,手牵着手走在这狭窄的山路上,踩着脚下积年的落叶。

秦峥身边的四大侍卫,自从那日被路一龙借调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辗转在军中做各样操练。不过时间长了,萧柯等和路家军将士早已经熟了,彼此都如兄弟一般,他们也乐得和将士们在一起。虽然偶尔会回来看看秦峥,见她被路放护着,能有什么问题呢,于是在秦峥的命令下,又去和路家军混在一起了。其中唯有单言,平日和路家军操练之时,面上虽是极为冷淡,大家开始并不喜欢他,后来见他倒是有些本事,且做事倒也规矩认真,便也生了钦佩之心,只是到底不能亲近。

当下路放和秦峥身上都各自穿着虎皮的袍子,这都是往日打猎所得,让碧莲用那猛虎之皮做了两个袍子,样式相同,两个人如今穿上,乍看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路放身上背着一个包袱,里面鼓囊囊的装了泡浴所需,一边走着时,一边闲聊,因见路旁林中有野果,是些诸如枳椇子、野栀子并枸骨等,这些都是冬日里才有的,往日将士们时常采集来,统一清洗甄别过后再分来吃。

路放想起秦峥爱吃那枸骨果,俗称的猫儿刺,便随手采摘了一把,想着等下泡浴后让她吃。

秦峥见此,不由笑话他:“堂堂大将军,真是薅草顺便还要打兔子,你眼巴巴地就见不得这几只野果挂在树上,还要赶紧地摘起来收好。”

路放被她说成这样,便瞪了她一眼道:“待会儿若是累了,你不吃吗?”

秦峥扬眉:“我为什么会累?”

路放忽然停下脚步,眸中带着别样的神采凝视着秦峥。

秦峥蓦然懂了,忽而耳间微烫,别过脸去,冷哼道:“看看累得是谁。”

路放过去,重新牵住她的手,却是攥得极紧,仿佛怕她就此逃脱了一般,他凑近了她,低声道:“上一次在温泉里那样,我觉得极好,你不喜欢吗?”

秦峥想起那一日,身子便觉得发软,低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当日外人怕是都看在眼里了。”

她话中的意思,自然指得是单言和孟仞。

孟仞等也就罢了,对她仿若无物,可是单言却仿佛有些不一样。

路放想起那日,眉目间泛冷,道:“左右你的身子一直在水里,他们便是看了,也看不去什么。”

一时不由想起那个荒谬的“内室不避男卫”,越发觉得可笑。

当下两个人到了温泉之处,便见流水汩汩,雾气氤氲,一旁有松枝花草环绕,又有巨石在侧,更有雪花零星飘落。偏那雪花飘到了温泉之上,便迎到那蒸腾的白气,于是便在空中烟消云散了。

两个人当下各自脱了外袍,待脱得身无一物的时候,正是极冷,路放自己倒是不怕,只是担心秦峥的身体,于是便自己环绕着她,带她跳入水中。这温泉之中却是温热异常,舒畅无比的,当下肩部以上在外面承受着这冰天雪地的寒凉,肩部以下却在温泉之中感受那脉脉流淌的暖融,真个是冰火两重天。一时二人都咬紧了牙,靠在石头上,默默感受。

待泡了片刻,身上血液流淌,整个身子的温度便上来了,于是在这寒雪飘零的时刻,便是露着半个身子竟然都不觉得冷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开始胡乱踢着水玩。

秦峥将水泼到了路放脸上,脸上整个人犹如水鸭子一般,他不忍心泼秦峥,因为怕她头发湿了着凉,便上去一把逮住她,按在石头上不放。

秦峥要挣扎,可是未遂,只能半趴在石头上,随后被他压住。

秦峥闷哼一声,皱眉道:“乱来。”

路放俯首在她耳侧,暗哑的声音低低喃道:“怎么,不喜欢?”

秦峥微眯起眸子,神色难测。

路放低笑,道:“既如此,那我撤了。”说着便真要撤离。

秦峥见此,却是不允许,低声命道:“不许。”

其实这个滋味,她是极爱的。

她两只修长的手臂撑在那大石头上,微微扬起修长的颈子,头发便披散在石间,散落在水中,飘飘荡荡,犹如水草一般。

路放怜惜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肢,轻柔慢动,随着他的动作,泉水荡漾,水声哗啦。

彼时有雪花,落在秦峥玉白如脂的手臂上,落在她光滑优美的脊背上,一点点地,变作温润的水,消融在那里。

路放兴起,大动,可是就在这山动地摇中,却恍惚间见秦峥身上的那处模糊成“十”字形的殷红胎记,仿佛较之以前有所变化。他陡然停了下来,细细查看,仿佛觉得,那“十”字中下面那一竖,变得比以前长了,而十字上面的那半截,却是变得有点粗了。

秦峥正得了其中妙处,见他不动,很是不满,便微晃了下身子。

路放浑身微悸,仿佛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情不自禁,于是闷哼一声,此时不及多想,便重振旗鼓。

待到一切都平息下来,秦峥又如同一只猫儿一般,斜靠在石头上,慵懒地眯着眸子,头发湿漉漉的散乱在一旁,也懒得理会。

路放自知若是自己不去打理,她是不会操心的,无奈只好起身,取来汗巾,一点点仔细地为她擦好了头发,又用布巾包起来,免得受了冷风生病了。

秦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大将军的服侍,一时间还要提些要求:“把你刚才摘的野果拿来,洗了给我吃。”

路放斜眼看她:“刚才是谁嘲讽我雁过拔毛来着?”

秦峥装作不知:“是谁敢说路大将军?”

路放不免好笑,不过依然起身,将那野果包起来,来到附近溪水处,就着清冽的溪水一个个仔细清洗过了,这才回来。又见秦峥合着眸子,斜躺在那石头上,修长的两只腿垂在水中,那个姿势,真是丝毫无半分雅观。

路放只好拿起另一个半人大的汗巾,将她下半身遮上,然后才取了一个枸骨果,递到她的口中秦峥眯着眸子,张嘴就着他的手,将野果吃下,顺手也咬住他半截手指头。

路放只觉得指尖微颤,一种麻痒之感传来,他定定凝视着那秀丽的容颜,一时竟然移不开眼,手指头也一动不动,任凭她咬着。

秦峥就着他的手指尖,将野果吃下,每嚼一口野果,那手指尖便仿佛被磋磨一般。而那手指尖每被磋磨一下,路放的喘息便重上几分。

末了,待秦峥野果咽下,路放只觉得手指头仿佛都要被她吸下去一般。

他眸中深暗,语音低嘎,喃声道:“秦峥,你果然是个女妖,是要将我整个吃下去吗?”说着时,手指微动。

秦峥吃完了野果,毫不客气地将那竟然蠢蠢欲动的手指吐出去。

路放只觉得意犹未尽,还待要玩,秦峥却微张开嘴巴,做出一副等待的样子。

路放见她这般样子,竟然如同小鸟待哺一般,不由好笑,只能又取了野果来喂她。一边喂着,一边从旁揽紧了她,舍不得松开。他只觉得身边的这女人,这个他曾经的峥弟,在在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情不自禁地追随,忍不住听从她的一切命令。可是有时候,她就如同一个毫无防备的小娃一般,让他心底发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狠狠地疼爱,珍藏在怀中一辈子不被外人看见。

他俯靠在她身边,一边听着她的吩咐为她喂食野果,一边于她咀嚼的间隙间,留恋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颈子,她的后背,还有那处殷红的胎记。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胎记,柔声问秦峥:“这个胎记自小就有吗?”

秦峥懒懒地道:“是的。”

路放顿了下,问:“这个胎记是什么样子,你自己知道吗?”

秦峥眯了眯眸子,道:“我记得看过,是一团红啊。”

一团红……不是十字,也不是如今的样子……

路放沉默了片刻,问:“你要不要摸一摸?”

秦峥却是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胎记罢了,有什么可摸的。”说着这话时,她伸手绕过来,却是摸他的一点茱萸。

路放无奈,只好任凭她施为,可是她这摸,哪里是老实的摸,最后少不得惹得火山萌动,于是一汪泉水也跟着荡漾。

118|风云乍起

就在落甲山上将军和将军夫人二人柔情蜜意之时,这天下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众位将军各方混战,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回头又一起打那个孟南庭。

在这几番征战中,各处势力你消我长,分分合合,已经分成了三派,一派是跟随在孟南庭手下,另一派则是要请路放出山,带领路家军,平定天下,而最后一派自然是两边都不愿服从,矢志要打出自己的一片江山。这个冬天,几番动荡,最后那些要自立为王的被两处打压,或者兵败亡了,或者终于屈服在某一处了,于是只剩下两派林立。

要跟随路放的这一派几次请路放下山,无奈路放不是在为夫人临窗喂果,享鱼水之乐,就是陪着众位将士操练武艺,不曾停歇,是以大家几次坚请,都不曾碰到路放。

而就在这局势错综复杂之中,落甲山迎来了一个新年,落甲山众人都吃上了夫人亲自传授各位火头夫的菜肴,那是用平日将士们从山中采摘的蘑菇山货,以及日常囤积的干肉,并一些野果做成的菜肴。别开生面,颇有一番风味,吃得将士们一个个连呼大妙。有了夫人,这年过得好。

过了年后,路放也迎来了他二十岁的诞辰。

这昔日在逃荒路上遇到的青涩少年,如今堪堪已经是弱冠之年了。经过了重重坎坷磨砺,经过沙场血腥洗礼,也经过这些时日温柔乡里的冲锋陷阵柔情缱绻,他比往日看着越发沉稳。轻易人前并不见笑,话也不多,只是一旦开口,轻易并没有人敢违抗半分。

路放二十岁的弱冠之礼,是秦峥亲手操持的,并不铺张,却重在精心安排。路锦自从那一晚后,早已随着夫君图招财一起回凤凰城了,于是山中只有霸家父子,霸梅,苏盼,诸葛铭,以及路家众位家将。大家团聚在一起,好生吃了一顿酒菜。一桌子饭菜极为丰盛,每个都是秦峥就着山中野味做成的,菜色喜人,吃着风味独特,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