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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富可敌国的女继承人,神采飞扬,高贵清冷,虽则在笑,可是那笑却不曾到她眼底,这样的女子,天下多少男儿在仰视着她,匍匐在她的脚下。

就在此时,他听到那个分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用着清冷而玩味的语调道:“侍卫者,既是侍,又是卫,我瞧着这个方路倒是有趣,就进来当我的侍卫吧。”

一旁的高璋看不过去了,忙上前一拜,做出恭敬的姿态来:“少城主,那属下呢?”

何筝只瞥了高璋一眼,微一挥手道:“你也一起来吧。”

单言从旁看了,抿了下唇,眸中有倔强的不悦,不过他并未说什么。

他是少城主身边最为信任的侍卫,他也明白,夫人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将来单言可招为婿。

单言并不喜欢节外生枝,可是如今他却能预感,这两个人必然为他带来障碍和不可知的变故。

接下来的几日,新晋的预备侍卫方路和张篙就这么被送入了机背营,那里是专门训练新晋玄衣卫的,各种训练极为严厉,若是普通男儿,怕是要被扒掉几层皮。不过这些训练对路放和高璋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托雷也经过了遴选,也和他们一起参加训练,他叫苦不迭,不过也熬了下来。

托雷和路放成为了好兄弟,不过托雷对于好兄弟方路有一点感到很是不解,怎么他和那个张篙好像极为熟悉,且又十分敌对,仿佛想置对方于死地。

比如某次他们去荒野练习徒步远涉,他就看到方路和张篙走着走着就打了起来,而且拼得你死我活。

不过这两个人看到自己的时候,都停了下手脚,又一副和平的样子。

托雷摸摸胡子,他是很好奇,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就不问了。

如此过了两个月,他们的训练才通过了四分之一的时候,那边少城主忽然下令,说是天气炎热,实在无聊,要找几个侍卫来陪玩,特意点名,要了方路和张篙。

来传令的是单言,单言面无表情地望着方路和张篙,黑眸中极冷。

方路和张篙却极为高兴,面面相觑,在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后,又互相防备起来。

方路和张篙被带到了何筝身边后,何筝打量了他们两个人,却是道:“那里有一只兔子,来,你们去捉那只兔子,谁若赢了,我赏银十两。”

十两……也忒地小气了,路放和高璋自然不会看在眼里的,不过互看一眼,眸中都有竞争之意。

少城主何筝满意地点头,喝着上好的明前嫩芽茶,吃着她素日专用的厨子作出的糕点,一边道:“开始吧。”

那个可怜的小兔子,白胖白胖的,一双惊惶的小红眼滴溜溜转了下,就试探着往前跑去。

方路和张篙同时眯眸,犹如两头猎犬一般,扑向那个小白兔。

小白兔吓了一跳,忙跑。

于是两个人在兔子后面追了起来。

方路和张篙其实很辛苦,因为他们要隐瞒自己的武艺,还要十分迈力地去追。

那个兔子虽然胖,可人家到底是兔子,从小修习的看家本领就是跑路,此时为了性命,人家竭尽全力使出看家本领逃窜。

方路和张篙又怕单言看穿自己来历,又不能输给对方。

没多时,就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最后,终于,方路一个飞身扑,将那个兔子抓住了耳朵。

而与此同时,张篙拽住了一点兔子尾巴尖。

两个人拽着那兔子,开始撕扯。

何筝见此情景,忽然大笑。

方路和张篙对视一眼,无语地望向大笑的何筝。

何筝拍手道:“果然你们两个人很是有趣,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侍奉吧。”

182|论重生的第二种姿势〔2〕

(导读:因为当时有三道白光,所以意味着段青的三次尝试,三次尝试分别重生在三个时间点并分别做出了不同的决定

第一次,重生在了敦阳城破。第二次,重生在了没嫁给秦一人的时候,第三次,重生在刚生下秦峥的时候。由此也造成了路放和高璋不同的命运,以及秦峥不同的身份和性格)

从那天开始,方路和张篙悲惨的侍卫,不,确切地说侍者陪玩的生涯开始了。

何筝这个人,自小生在富贵窝里,受尽宠爱,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多么积极上进的少城主。

据说她是极为聪颖的,多么冗长的账本都是过目不忘,多么难学的技艺都是一学即会。由于她太优秀了,把想学的东西都学了后,她就挺无聊的。

无聊的她,又被城主夫人临终遗言所限,一世不能出凤凰城。

所以她便学会了许多纨绔子弟的玩意儿,诸如斗鸡玩狗,赌钱玩耍等等。

如今可怜的方路和张篙就成了各种玩意儿的帮衬。

方路其实也还好了,到底生在敦阳那等繁华之处,耳濡目染,于那帮闲本领也知道一些。张篙则是长在化外之地,哪里懂得这些,每每被何筝训的灰头土脸,叫苦不迭。

而就在这陪玩生涯中,路放又发现一个眼熟的人,却是凤凰城表小姐何焰。

何焰和以前他所知道的那个何焰并没有什么不同,凤眸高挑,目无下尘。不过令人诧异的是,这一世的何焰和何筝关系极好,竟如姐妹一般。两个人会一起品茗,也会一起笑谈近日凤凰城的趣事。

路放如标枪一般伺立在一旁,看着这谈笑风声的两人,想着这段青临死之前,到底是化解了这一段宿怨,才使得这两个人能够如此和睦吧。

就在路放想着这个的时候,却见一个人走过来,定睛一看,却是游喆!

这何焰见了游喆,竟然赶紧跑过去,笑着道:“爹,你过来做什么?”

游喆慈爱地望着何焰:“过几日是你母亲的忌日,到时候要随我一起去祭奠。”

何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是,我知道的。”

一旁的高璋也就罢了,路放却是不由疑惑。

不曾想这一世游喆竟然是何焰的父亲,只是上一世呢?

当年何惊玥远嫁大炎泗水的孙家三郎,进了洞房方知这三郎早有妾室,于是一气之下和侍卫彻夜通-奸,然后甩手而去。

原来这游喆,竟是昔日的孙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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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何筝要去山中打猎,单言亲自点的陪侍之人,虽则不喜,但也把方路和张篙点了。

临行之前,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管你们二人是什么来历,也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怨仇,又有何目的。但是你们若是胆敢对少城主不利,那便是与凤凰城为敌。”

说完这个,看都没看这两个人,径自走了。

方路和张篙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已经修炼得脸皮比城墙都厚,听到这句警告,真个是跟没听一样。

却说这些人到了山中,开始打猎,何筝骑着大马,英姿飒爽,却又纤细优美,方路和张篙看着,想起昔日,都觉有些痴迷。

一群人在打猎之中,不知不觉来到深山之中,后来又遇到一个麋鹿,何筝下令追赶,于是数马狂奔,渐渐地就这么走散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方路和张篙却是紧盯着何筝的,何筝去哪里他们去哪里。

最后一路跑来,眼看着何筝身边只有方路和张篙了。

何筝冷笑了下,挑眉望着方路和张篙,道:“我们好像追错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方路和张篙见此,互相防备地望了一眼,便共同护着何筝回去。谁知道就在此时,天上忽然雷声轰鸣,顷刻间豆大的雨点便下起来了。

方路忙脱下外袍要给何筝披上,道:“小心着凉。”

何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拒道:“不必。”

方路却不容拒绝,硬给她披上了,何筝看着方路的目光有些疑惑。

张篙见此,也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要给何筝披上,何筝顿时蹙眉:“我怕自己被捂死。”

张篙只好收起,不免遗憾,没想到又被路放这小子捷足先登。

方路护着何筝,几个人来到一处山洞避雨,山洞小而黑,三个人挨得很近,方路和张篙依旧互相防备着,而何筝深觉今日之事不妥,而这两个人分明都用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自然对他二人都有防备。

待到雨势稍过,天色已黑,三个人都觉得山势险峻,此时下山,极为不便,于是只好留在这山上过夜。

难得的和何筝近距离接触机会,且又没那个碍眼的单言从中阻挠,方路和张篙自然都是努力表现。

张篙赶紧生起了一堆火,方路则将刚才拽着的一个山鸡给脱了毛,又拿野果塞了一肚子,开始烤山鸡。

何筝靠着火堆坐着,浑身暖和,便慵懒地眯着眸子,看方路在那里烤山鸡,见他动作娴熟,且那山鸡烤出来色泽诱人,不由道:“你这手艺倒是不错。”

方路笑望着何筝,笑得温柔而无奈:“这手艺,是跟一个女人学的。”

何筝望着眼前少年俊美的容颜,却见他在火光映衬下,那笑里带着几分沧桑,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宠溺。那神情,和平日里略显稚气和讨好的笑容截然不同。

一旁张篙忽然扯出一个冷冷的“哼”。

方路侧目看了张篙一眼,没说话。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山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何筝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仿佛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冰冷的,凄寒的,惆怅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酝酿。

她轻咳了一声,不想自己被这莫名的哀伤所控制,便霸道而孤冷地道:“我不许你想别的女人,身为我何筝的侍卫,你心里只能想着你的主人,也就是我。”

方路闻言,心间忽然一跃。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秦峥,却又不是。

她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女孩儿,自小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之间,但凡她要,又有什么不可以捧到她面前。

这样的秦峥,是陌生的,可是骨子里却依旧是她。

方路抬首,望向何筝。

隔着跳跃的火苗,不过咫尺之远的她便变得朦胧,仿佛很遥远,也仿佛很飘渺,以至于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是不是那个高贵明艳的天之骄女何筝只是一个幻影。

也许她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当年段青没有离开何笑,那么他的秦峥本来就是现在的模样。

一时心间却泛起难以抑制的哀伤,假如眼前的这个不是一个幻影,那他的秦峥,他原本的秦峥,应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