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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末走上前蹲下来,将剥开香叶的烤鸡送到半夏面前。

半夏愣了一下,小声地说:“谢谢。”

她补充说:“我并不是很饿,吃一点儿就可以了。”

无末看了眼半夏,皱眉说:“那好吧,我只分给你一点鸡脯肉吧。”

半夏又是一愣:“啊?”其实她好饿,饿得能吞下一整只鸡!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无末,火光中,她仿佛看到对面的无末唇边露出一抹笑来。不过这抹笑很快就不见了,她想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无末将山鸡一分为二从中间劈开,把其中一半给了半夏。

半夏这次没有客气,接过来低头便啃。

无末自己没有着急吃,他把那个砂锅放置在雪地中,里面沸腾的水遇到冰冷的雪,温度开始降下来。

这时无末看了眼狼吞虎咽的半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萝卜干递给半夏。

半夏接过来尝了一根,味道很好,有嚼头,略有咸味,正好就着山鸡吃。

无末指了指旁边的砂锅:“渴了自己去喝。”

半夏咽下口中的烤鸡,点头小声说:“我知道,谢谢你。”

啃了山鸡吃了干果又就着萝卜条后,半夏又毫不客气地喝了小半砂锅热腾腾的水,把个肚子塞得饱饱的后,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吃饱喝足的她偷眼望了望无末,只见无末坐在那里将砂锅洗干净收好,又把剩下的一只鸡腿细心地包在香叶中放在竹筐里。

此时的半夏没有心思研究这个男人的细心,她一门心思想的是,今夜竟然要和这个陌生男人一起睡了?

半夏缩了缩肩膀,小心地钻进山洞里靠近洞壁处,将自己埋在茅草中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她要养精蓄锐。

无末将自己的竹筐提进山洞,又解下虎皮外套铺在那里,径自躺下,闭眼睡去。

半夏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睡不着,悄悄地望向无末,却见无末两手垫在脑后躺在那里,两眼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除了父亲,半夏从未如此近的端详过任何一个男人,此时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无末虽然长得粗糙粗犷,可是倒也不难看,只是长久的山里生活和不修边幅让他显得有些原始的野性。

半夏正看着,忽然无末的眉眼仿佛动了下,半夏赶紧屏住呼吸把目光瞥向其他处。

好在无末并没有醒来,动了动后又继续睡去了。

半夏不再看无末,开始研究洞口那个竹筐。

竹筐没有盖上盖子,她就着外面的篝火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有干果菜籽,有肉干药材,还有……还有几根人参。

人参个头不小,一看就是上百年的好东西。

半夏看到这几个人参,顿时想起爹爹。

上人不给自己人参,自己就想法设法从无末手中拿到了人参,结果反而害了爹爹。这就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自责就像一把刀绞割着半夏的心,她的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她仰望着黑乎乎的山洞顶部,心里却比这黑夜还要暗上几分。

她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从小被爹爹抚养长大,爹爹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如果爹爹就这么去了,她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爹爹。

半夏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却浑然不觉一双在黑夜中依然锐利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无末在看了很久后,终于打破了沉默:“你在哭什么?”

第五章(修)

半夏见无末醒来,忙擦了擦眼泪,可是却怎么擦也止不住。无末坐起来盯着半夏看,眉头都皱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半夏哭着摇了摇头,低泣着道:“没有……我只是看到人参,好难过……”

无末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

半夏忍下哽咽,擦着眼泪拖着哭音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我……都怪我自以为是……我向你要了人参……给爹爹吃,结果害了爹爹……”半夏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无末竖着耳朵,从她的哭声中总算明白了为什么。

他阴沉着脸半响,忽然站起来,一把将那几个粗大的人参拿起,单手用力一搓,那几根人参应声而断。半夏一旁看得吃惊正待说什么,却又见他随手往远处扔去,上好的几根人参没入雪山中不见了踪迹。

半夏哽咽停了下来,迷惘地望着无末。

那可是罕见的好东西啊,每当族中男丁们出去寻得这么大的人参,族长都会交给上人,由上人妥善保存以便将来治病救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啊!

无末扔掉人参后,一言不发,继续躺在草堆中埋头作大睡状。

半夏眨巴了下泪眼,忍不住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无末不回答。

半夏沉默,低头反思,小声解释说:“你不要生气,我从来不怪你的,这和你没关系的。”

无末依然不回答,只把那满是粗犷黑发的后脑勺对着半夏。

很久后,半夏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以为无末依然不会回答,谁知道无末忽然闷闷地说:“不,我是一个不祥的人。”

半夏摇头,正想再说什么,可是无末忽然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我要睡觉了。”

半夏的话被硬生生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好不说。在那里坐着发了半天呆后,终于还是倒头睡去了。毕竟她可没有闹情绪扮忧郁的资格,明天她必须再次进入大山深处的狼群禁地去拿回那个牙牙草。

这一夜半夏睡得并不好,各种噩梦相继袭来,再加上深山里各种虎吼狼叫的奇怪声音,她根本没有睡好。当外面天透出一些亮的时候,她就坐了起来。

无末也很早就醒来了,他采来了红色的果子。半夏接在手中,只见这果子通体透亮红润,犹如玛瑙一般很是可人,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果子啊?”上古山藏珍纳奇,纵然是长期栖息在山下的望族人对山上的各种果实也不一定了如指掌。

无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小时候山涧里的猴子经常采来吃,我叫它猴儿果。”

半夏将猴儿果放在嘴里轻咬一口,果肉丰厚汁液清甜,味道真是不错,禁不住吃了一个后再吃一个。

无末站起身,望了望上古山深处,那里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如果你真得要取牙牙草,必死无疑,而且一定不可能取来牙牙草。”他非常肯定地说。

半夏咬了咬唇,点头说:“我知道。”她抬起头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目中一闪:“我,我这就下山去了,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吃食。”

无末意外地望了半夏一眼,仿佛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半夏苦笑了声,起身道:“我真得该下山了,我要去守着我爹爹,他根本活不过今晚了。”

这次无末是信了的,他凝视眼前这个明明娇弱却做出坚强样子的女子,抬起手将手中的拐杖递出:“给你这个。”

半夏低头看着那根拐杖,接过来,轻轻说了声谢谢,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无末站在那里,皱了皱眉,忽然喊道:“你不要忘记狼族的规矩,一旦望族人踏入禁地,狼群便有权利对你们进行处置。”

半夏回头,点头道:“我记得。”

无末站在那里,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那边,这次低头拾起自己的箩筐,打猎去了。

半夏当然没有径自下山,她转了一个弯,再次进入了禁地。

违背狼群和望族人的约定,孤身进入禁地,她知道这是怎么样的结局,不需要再去连累旁人。

她这次算是轻车熟路了,且半夏心中有底,大致知道牙牙草所在的方位。只可恨昨日出来时那道路被冰雪覆盖难以辨认。

半夏小心地前行,心中默默地向剑灵和地奴老祖宗祈祷,不要让狼群发现自己的踪迹,同时努力辨认着牙牙草所在的方位。

或许是半夏的诚意感动了剑灵,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在半夏摔了几次跤累得气喘吁吁后,她终于找到了那根古柏。上次她就是在这课古柏下发现了牙牙草。

半夏在寻找牙牙草前先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没有狼的踪迹,这才慢慢将那珍贵的牙牙草取出。她将犹自带着新鲜泥土的牙牙草藏在怀里,快步地要离开这里。

可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一声狼的嗥叫,又是昨日那只野狼,再次出现在半夏面前。

那只狼的眼睛只盯着半夏胸口,那里藏着刚刚采摘的牙牙草。

半夏将拐杖紧紧攥在手中,和声和气地与狼商量说:“我这就离开,你不要伤害我,可以吗?”好歹他们已经混了个眼熟,半夏试图和这只狼讲道理。

上古山的狼是从没有伤害过人类的,它们的食物包括漫山的走兽,可是却绝对不包括山下的望族人。是以这只狼虽然充满戾气,浑身狼毛直立,可是一时之间它或许也疑惑起来,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胆敢再次进入禁地取走牙牙草的人类?真得该咬死吗?

半夏见它双目疑惑,心中一动,知道这正是逃跑时机,于是急中生智对着狼背后大喊一声,狼受惊,忙往身后看,半夏趁机撒腿就跑。

她一只手抱紧怀里的牙牙草,另一只手攥紧了拐杖,使劲浑身的力气往禁地外面跑去。地上的白雪被她的靴子扬起又落下,她的身后留下一串狼狈的脚印。

被骗了的野狼怒吼一声,轻盈一跃朝半夏的方向追来。狼就是狼,它反应快奔跑速度也远不是半夏可比的,片刻功夫它就要追上了半夏。

半夏听着身后的声音,心中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可就在这时,斜地里窜出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那身影以万钧之势冲向奔跑着的狼。他的速度极快,肉眼几乎难以分辨,待到距离那狼近了,他一个加速迅猛一跃,竟然就这么生生跳到了狼背上。

半夏这时听到后面异响,回头看时,只见迅疾奔跑的狼愤怒地嗷嗷叫着。在它背上,那个身着虎皮袍的男子黑发飞扬袍角翻飞。他低低俯下身去,左手攥住狼毛右手挥起拳头对着狼脑袋狠命砸下去。那只狼正是奋力挣扎之际,忽然被一巨拳重重凿下,顿时眼冒金星,谁知紧接着又是一记老拳正中脑门,于是这狼嗷呜一声惨叫,轰然瘫倒在地。

此时半夏已经看呆了,千百年来,望族人从来不敢与狼争锋。她相信这是地奴的子孙第一次将一头狼这样打倒在地。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很多年后她将会把这一切写在望族掌故里,成为望族历史中一个后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而此时的无末见狼晕倒,脚尖着地飞跃到半夏身边,大吼一声:“还不快跑!”说着伸手牵住半夏往禁地外疾奔去。

半夏被无末拉得几乎摔倒,无末跑得太快了,她只感到冷风刺骨拍打在脸上,呼吸也变的困难起来,她甚至感到无末狂舞的长发有那么一缕打到了自己脸上,不过她还是坚持着使劲全力往前奔跑。

只要跑出禁地,他们应该就安全了!

忽然,半夏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狼的嗥叫,叫声凄厉,她心里明白这是狼在通报消息,而狼比自己的速度要快多了,自己是肯定跑不掉了。她心中几乎绝望,不过很快便有了主意,一只手从怀里取出牙牙草,边跑边粗喘着大声道:“你替我交给我的爹爹!”说着就要放开无末。

如果无末自己的话,一定能跑出去吧,留着自己在这里吸引狼群的注意,既能救无末,又能救父亲,岂不是一举两得!

无末并不接牙牙草,他狠厉地望了半夏一眼,大声吼道:“我是不会帮你拿走牙牙草的,想要的话你就自己拿着它走出禁地!”

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有狼追了上来,他们将无末和气喘吁吁的半夏团团围住,一个个露着尖利的牙齿对着天空发出嗥叫之声。

两个人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半夏的拐杖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无末手无寸铁,两个人是万万敌不过这么多狼的。

半夏情不自禁地靠紧了无末,小声问道:“你不是会和狼说话吗,你和他们讲讲?”

无末撇嘴冷笑:“你以为我真得是狼吗?就算我是狼,帮着外人取走牙牙草,我也可以被撕得粉碎了。”

半夏顿时噤声,看来自己没法活命了,而且无末也被自己连累了。

两只手将牙牙草抱在怀里,半夏心一横,眼一闭:“死就死,让他们把我吃了吧!”

无末嘲讽地道:“对,你是不怕死的。”

半夏眼神黯然:“我当然怕死,可是若是能救得父亲,便是被狼群围住咬死又能如何?”

无末听了,挑眉道:“但是如果你被咬死了,不就没人去救你的父亲了吗?”

半夏闻言一愣,低头沉默片刻,才笑道:“那又如何,黄泉路上,正好我陪着父亲多走一程。”她抬眼看向一旁的无末,只见无末黑发随风飘洒在兽皮袍上,越发彰显出野性和不羁:“我只是对不起你,倒是把你连累了。”

无末摇头否认:“这个你倒不必有什么歉意,我可不是来帮你的,只是凑巧过来而已。”他话锋一转,浓眉一挑,嘲讽地道“你竟然骗我说下山去了。”

半夏低头不言,她只是不想连累他而已。

无末见她不答言,竟然冷笑道:“为了你的父亲,你真是豁出去一切啊!”

半夏听出他语气中浓浓的嘲弄:“你不懂的,父亲从小对我极其疼爱,他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无末嗤笑一声:“我当然不懂。”他慢慢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半夏:“我没有父亲。”

第六章(修)

此时狼群渐渐缩短包围圈向中间聚拢,它们嗥叫着,阴森的眼睛盯着中间的这两个人类,仿佛要将它们撕得粉碎。

当狼的爪牙几乎要抵到半夏的毛毡时,她眼里也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

半夏声音开始出现一丝颤抖,不过还是强自镇定:“怎么,怎么办?”她大无畏她视死如归,不过当一个弱女子看到这么多只凶悍的狼步步逼近时,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这比直接引颈一刀更让人胆颤。

无末不置可否:“我不知道。”别说他一拳难敌群狼,纵然能,他也不能和狼厮杀。刚才打昏一只狼,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吐出嘴的话语虽然冰冷,但他还是伸出有力的臂膀将半夏拢在身后。

半夏摸着怀里的牙牙草:“我没有办法把牙牙草带给爹爹了。”

半夏紧握着怀里的牙牙草,努力回忆上一世死去的情景。

那是太过模糊的记忆了。

冰冷的海水,身后得逞的笑容,这两个最深刻的记忆在她脑中浮现。她记起来了,丈夫,巨额财产,浪漫的海上游……然后是痛苦的死亡。

半夏拼命摇头甩去这些,瞪着狼群。没关系,你们来吧,我不怕的。至少这一次我是为了爹爹而死,我是为了救自己爱的人……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高昂清亮的嗥叫之声传来。

当下不但无末和半夏,就是群狼都为之动容,纷纷望向嗥叫传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半山腰处,有一只狼迎风而立。这只狼要比群狼大出许多,通体黑色,犹如锦缎,神态高贵,目光倨傲。此时大雪已停,朝阳东升,它黑色的毛皮被镀上了一层金泽,犹如不出世的神祗一般屹立在群山之中。

群狼见到了这头狼,纷纷低头做臣服姿态。

无末远远望过去,沉着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喜,不由得试探着大声喊道:“小黑?是你吗小黑?”

黑狼听到喊声,神态散漫地望了眼下面的两个人,随后缓缓仰天瞭望,发出一声悠长高亢的嗥叫。

群狼听到嗥叫,纷纷回应,一时间狼嗥四起,山峦为之动容。

无末握住半夏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要害怕。

半夏点头,她已经看出事情有所转机,便小声地问无末:“这只狼,你认识?”

无末没有回答,只是抬头仰望着半山腰那只迎风而立的黑狼。

就在这时,群狼开始三三两两撤走,不多时功夫,白色的雪地上全都是被践踏过的狼爪印,却连一个狼影都没有了。站在山腰上的那只狼,再次望了山下两人一眼,低低地叫了一声,也跟着转身离去了。

无末望着那只黑狼在山间飞跃消逝的背影,面上有几分落寞。

而此时的半夏简直是有死而复生的感觉,再想到怀里藏着的牙牙草,与刚才的绝望真是天壤之别。她见无末感伤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关心道:“如果这只狼真的是你认识的狼,那也许以后还会见面的。”

无末摇了摇头,木然地回头望了眼半夏,哑声说:“回去吧。”

两人刚下了上古山,无末便道:“你自己回家去吧。”

半夏小心地望着无末脸色问道:“你怎么了?不一起下山?”

无末嘲讽地笑了下,反问半夏:“你们的族人看到你和我这个不祥之人一起下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半夏无言,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并不怕。

她望着无末的眼睛,坚定地说:“你不是不祥之人,你是个好人。我不怕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无末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他很快冷笑了声:“别说笑了,你下山去吧。”说着他径自转身走了,一分都没有多停留。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狼的禁地,负荆请罪,向那只被他打晕的狼道歉。

半夏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开始有点心疼这个男人了,不过这种情绪很快便被她甩掉。现在对于她来说,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回到村里,将牙牙草给爹爹服下,晚了也许就耽误了。

当她回到村里的时候,族人们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惊讶,仿佛大白天遇到了鬼一般。当他们发现她确实活着回来时,一个个上前表示庆幸,而半夏家的邻居阿牛婶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半夏,你吓坏我了,我听你妹妹说你再也回不来了,你如果真没了,我们家二犊可怎么办呢!”

牛婶家的二犊子是个哑巴,一直没有娶媳妇儿,牛婶子很中意半夏,只可惜半夏的爹爹一直没答应。如今半夏失而复得,牛婶子自然是高兴,又有希望了。

对于牛婶子的兴奋劲儿,一旁的族人不禁发出阵阵笑声。

半夏往日有些反感牛婶子总是把自己和二犊子凑成一对,不过如今她高兴,也没说什么,只是淡笑了声和大家说等会儿见,她着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