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老爷子一听这话,心中感激万分,这又能让自己爷孙俩吃饱饭,又能让阿诺长些本事,当下浑浊的眼圈都红了,一叠声地道:“若是这样,那我爷孙俩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了,您对我爷孙俩的大恩,我们一定记得。”

从此之后,这两人便留在半夏家里了。刚开始的时候望族人难免觉得怪异,这种事可从未发生过啊,可是时候久了,他们见那老爷子委实是个可怜人。这小小的阿诺呢,虽然话语不多,可极为懂事,平时帮着半夏打扫鸡舍挑鸡粪等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偶尔随着无末上山打猎,也是机灵冷静上进好学的孩子,于是族人渐渐都喜欢起他来。说到底人心是肉长的,这么懂事体贴的小孩,谁看了不心疼啊。

可是木羊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那个小孩,他横看竖看都看他不顺眼,于是每每大伙儿一起上山时,他总是借故训斥那孩子。刚开始大家也理解他,毕竟因为这事无末给了他难看,可时候一长,对阿诺这孩子不免怜惜,大家都觉得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个太没气度了。

望族的族长,不该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

这话,大家都藏在肚子里,不敢说。

谁当族长,什么样的人当族长,是老族长说了算的。千百年来的惯性,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无论是谁,只要握起那把鱼头拐杖,那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族长。

半夏从旁人的话语间,知道小阿诺受了委屈的。这天她给他做了新的麻衣穿上,说话间便问起这事,谁知小小的阿诺提起这个却浑然不在意:“我只在乎你和无末叔叔,至于那个木羊,关我何事。”

半夏见这小小人儿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得笑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如今孩子也五六个月大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也像阿诺这么可爱。

小村庄安静地躺在上古山下,日子便如同流水一般滑过,一直有这么一天,仿佛一个小石子投入水面,把大家都惊动了。

这一天,半夏的父亲苏老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大女儿迎春了。

着急的他便赶紧召唤来了自己的二女儿和女婿,三女儿和女婿。

半夏安慰自己爹爹:“爹,你别着急,村里人并没看到大姐离开,我们到处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忍冬也赶紧上前:“爹,木羊会找人帮忙一起找的,人多力量大。”忍冬也怀孕了,肚子渐渐显现,木羊对她越发呵护,几乎言听计从。

苏老爹看着两个女婿,这都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好男儿,当下欣慰地点头:“好,好,大家一起找,赶紧找你姐姐。”

于是半夏忍冬各自带着女婿离开,找了街坊邻居一起寻找,苏老爹这边也发动人群一起找,很快全村人几乎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帮着找迎春。

可是他们把村子内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迎春,而此时距离迎春失踪已经整整一天了。

苏老爹虽然生气这个女儿,但自从这个女儿回到村里后也算孝顺,如今失踪了自然担忧得紧。

族长大人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让费将大家组织起来询问,结果问来问去,大家都说没见过迎春上山,也没见过迎春出村去外面。

最后终于当值守神庙的几个人面有苦色,忍不住吞吞吐吐地上前报告:“昨晚,昨晚迎春来神庙前了。”

听到这话,费皱起了眉头,半夏心中则是一沉。早就知道这大姐回来别有目的的,但是时日久了大家渐渐放松了警惕,难不成她真得胆大包天竟然敢打神庙的主意吗?

费当场并没多言,只是叫了那几个值守的进屋后详加询问。好半天功夫,众人终于出来了,苏老爹担忧地进去问费到底怎么回事。

半夏也为这事头疼,找了个值守的打听一番,这才知道,原来大姐那天确实经过神庙,并和大家打了招呼,可是后来他们发现不远处有可疑的人影,于是都过去看了,后来回来的时候,大姐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苏老爹也从屋子里出来了,面色苍白,他抬头望了眼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半夏和忍冬,摇了摇头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

这一天,苏老爹回到家里后就茶饭不思,不多时便一病不起了。

半夏和忍冬虽各自都怀有身孕,却也孝顺地侍奉在苏老爹炕头前。

望着炕上憔悴苍老的爹爹,忍冬大骂大姐:“我当她真得是尽孝心回来了,却原来根本就是帮着外人打咱神庙的主意!”

半夏不言,心疼地望着爹爹,她知道即使她有第二根牙牙草也换取不了他的苏醒,除非找到大姐,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这件事很快反馈到了族长那里,族长便命费带两班人日夜值守在神庙四周,不许任何人进去,如果有人出来,要尽快报告。

众人皆知,虽说找迎春要紧,但除了族长,却没有人能随意进出神庙的。

“如今族长这样做,怕是要等着迎春自己出来了。”半夏和忍冬这么说。

忍冬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她在里面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她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迎春进神庙已经两天了,还没有出来。

半夏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看来族长并不打算亲自去找。”

谁也不知道族长怎么想的,难道……他觉得擅自进入神庙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所以不愿意去把迎春找出来吗?

很久后,族长进去,会不会发现的是一堆白骨?半夏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不管迎春如何可恨,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半夏想到那种惨状自然会不忍心。

这一日,半夏侍奉爹爹一个白天,她月份大了,不免觉得疲惫。无末晚饭时给她送来了鸡汤补身子,见她脸色不好,便让她回去歇息,自己在这里侍奉。

半夏看看人高马大的无末,想着爹爹曾经对无末的刁难,不由得问:“你行吗?”

无末笑了笑,轻轻揉捏着半夏的肩膀:“可以。”

无末大手十分有力,可是他帮着半夏揉捏的时候力道总是控制得很好,恰到其份不轻不重很是舒适。半夏想想他一向心细,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她如今身子不如以前轻便,若是逞强白白累活了肚子里的小家伙,那才是得不偿失。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阿诺的声音传来:“半夏婶,外面出事了。”

阿诺稚嫩的声音总是冷清清的语气,如今说话间竟气喘吁吁。

半夏一听顿时皱眉,打开门让阿诺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阿诺擦了擦额角的汗:“叔叔,婶婶,外面有人来了,把神庙给包围了,说是我们拐卖人口。”

拐卖人口?这是什么话?

阿诺皱着小小的眉头:“我也不清楚,大家都在神庙那里了,族长也在。那些外人举着火把围住神庙,说是要闯进去找人。”

半夏和无末面面相觑,神庙乃本族圣地,不要说外人,就是本族人也不是随便出入的!

无末意识到这事非同小可,当下沉声道:“阿诺,你陪着你婶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半夏摇头:“不,这件事关系到我大姐,既然爹爹卧床不起,那我理应过去看看。”说着她摸了摸阿诺柔软的发髻:“阿诺,你留在这里帮婶婶照顾爷爷,可以吗?”

阿诺皱眉:“婶婶,外面危险得很,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跟着叔叔出去。”

谁知正说着,忍冬从外面进来,她抱着肚子喘气:“我在这里看顾爹爹,你们都去吧。”

半夏和无末对视一眼,点头说:“好。”

此时天隐隐黑起来,上古山也笼罩上一层黑纱,大山深处看不清的神秘黑暗中,传来一声声瘆人的狼嗥。

半夏听到这狼叫,不由得问无末:“你能听出它们为什么叫吗?”

无末侧耳细听,片刻后说:“它们在发出警告,有危险……”随机又皱眉说:“它们在聚集……”

“危险?”半夏不解,难不成上古山也遇到了什么危难吗?

无末皱眉,若有所思,良久后终于摇头道:“我听不清楚,断断续续,很乱。”

半夏:“那罢了,咱们赶紧去神庙吧。”

无末牵着半夏,身后跟着阿诺,片刻功夫三人便到了神庙附近。

神庙前已经点燃了许多的火把。有成群的陌生人,他们骑着骏马拿着刀枪举着火把,将神庙围得水泄不通。根据他们身上的衣着判断,他们应该不是普通人,估计是外面那个王朝的官兵吧。

半夏远远看过去,只见在火把围着的神庙大门前,族长身着盛装,举着鱼头拐杖,身体虽羸弱不堪,却依然庄严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望族大部分人都到齐了,手中有的举着弓箭,有的拿着锄头,有的甚至紧紧握着石头,同仇敌忾望着这群外来者。

无末回首看了眼自己的娘子,低声问道:“半夏,你领着阿诺躲远点,我走近瞧瞧去。”

半夏望着这一众的官兵:“无末,我知道你拳脚功夫颇有一些,打一个可以,打几个也没问题,但是这些都是官兵,他们骑着马拿着枪的。就算我们望族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们的。”

无末握紧她的肩头:“所以我要你带着阿诺还有我们的孩子回去,好好地留在屋子里。”

半夏摇头:“假如你们全部出事了,留下我一个人和肚子里的娃,那还能活下去吗?我大着肚子能逃到哪里去?那些官兵会放过我吗?””

无末皱眉略一沉思,忽道:“半夏,我有个法子对付他们,但是需要一根长矛,你还记得那个姓齐的给我们送的铁器吗?你从中拿一根长矛来给我,好不好?”

半夏仰头望着自己的丈夫,心里明白他是要支开自己了,不过她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好。”

无末转身摸了摸阿诺的头发:“阿诺,你婶婶有了身孕,替我照顾好她。”

小阿诺认真点头,稚嫩的声音清冷平静:“叔叔,你放心。”

无末再次望了眼半夏,低声道:“那你们去吧。”

半夏又想起什么,从自己皮靴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这把刀,我一直藏在身上,原本是想着万一有兽类来到山下也好有个应付,如今给你做防身之用吧。”

30

待到半夏和阿诺离开后,无末轻手轻脚攀附到了一旁的大树上。在神庙旁有许多的古树,这些古树枝繁叶茂,同气连枝,将整个神庙笼罩在树荫之下。如今无末攀爬上去后,沿着树枝轻巧地往神庙上方移动。片刻功夫,他便距离那包围圈正中央近了许多,可以看清楚里面的动静了。

他观察了周围环境,发现自己藏身之处正好被枝叶挡住,下面虽说火把皆是,可是到底这火把照不到树影阴暗之处,是以自己将场上情景看得清楚,可是他们是看不到自己的。

只见火把包围圈正中央,族长举着鱼头拐杖巍然而立:“这位官大人,迎春是我们的族人,是我们望族的闺女儿,我们断然没有加害她的道理。如今她不见了踪影,我们望族所有的人也都在找了。可是这神庙,是望族祭奠祖宗的圣地,断然没有让外人进去搜查的道理。”

那官大人穿着官服,留着山羊胡,闻言看了眼旁边的一络腮胡子。那络腮胡子忙上前禀报:“大人,我是亲眼看到我们家夫人被他们抓进神庙的,只可惜我当时人单力薄来不及阻止!”

络腮胡子话音刚落,便见一白面俊俏男子上前痛哭流涕道:“大人,我家和我家娘子成亲之时,他们多有阻拦,还要将她逐出族去。如今这几年我家娘子是挂念老父才回去孝敬父亲,没想到他们还不放过我家娘子,竟然将她捆绑起来藏进神庙!请大人一定要为我和娘子还有我们那方才周岁的孩儿做主啊!”

无末远远望过去,只觉那络腮胡子眼熟,细一回想,想来那人竟是常驻在村外的药商了。而那个俊俏男子,应该是迎春的夫婿了?没想到这一次望族的麻烦,竟然是迎春夫家惹来的。

此时侍立在族长身旁的费忽然开口道:“你既说是我们捆绑了你们少夫人将她关入庙中,那请问到底是谁捆绑了她?此人长成什么模样,又是何时何地用什么捆绑?”

络腮胡子听了这个冷笑:“我只看到是你们族人绑得,哪里认得出具体是谁,再者说了,你们有心包庇,我说了他们又会承认吗?”

那迎春的夫婿又上前对着官大人哭道:“大人,请一定要为我娘子做主啊!”

官大人伸手制止了迎春夫婿,冷声对着族长道:“这位族长,本官敬你年迈,还请你让开道路,本官要派人到这庙中搜查。若是进去后搜不到,自然还你们清白!若是你们执意阻拦不放,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费闻言皱眉,正待说话,族长却伸手示意他退后,族长上前一步道:“这位大人,您可知您现在站在哪里吗?”

这官大人冷笑一声:“这里不是你们望族村吗?”说着他手指神庙:“这是你们供奉的神庙。”

族长手握鱼头拐杖,从容不迫地道:“官大人,您现在正站在上古山下的望族村,您可知道望族村已经在上古山一千三百年了。”

官大人皱眉不解:“那又如何?”。

族长伸手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缓缓地道:“上古山珍奇异宝无数,一千三百年来,有多少人想要闯入这里随意践踏,又有多少人想将我们驱逐离开这里?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依然站在这里吗?”

官大人此时眉头皱得更紧,他不禁细看向这老族长。

此时有上古山的风吹来,随风而来的是阵阵狼嗥之声,让人闻之不由得心颤,而在跳跃火把的映照下,老族长的胡须也随风飘扬,竟有世外仙人的容态。

这官大人禁不住沉声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

无末却无心听下面的对话,他正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上,此时他也已经来到那位官大人的斜上方。

他心中精准地计算着方位,手中握着刚刚半夏给他的小刀,眸子如狼一般盯着下方那个官大人。

无末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们围攻成群的猎物时,总是要最先射向其中的领头者。

只要下面这个官大人胆敢有所行动,他此时就可以跳下去,单手将此人擒下。刀子架到他的脖子上,到时候拿他的性命作要挟,自然可以退兵。

这时,那个官大人虽不知道上方拿到刀子只等着擒拿他的无末,心中却已经胆怯了,他开始后悔不敢收了那些金子前来望族找茬。

他听着呼啸的山风,那风中掺杂着狼嗥,嗥叫之声仿佛更近了,这让他的心不禁多跳了几下。

他禁不住再次问眼前那个留有长须穿戴古怪的老人:“到底,到底为什么?”

所有的望族人也在紧张地等着族长的话,他们如今站在神庙前,其实已经抱了任凭铁骑将自己踏为肉泥也要守护神庙的决心。可是如今族长的话却燃起了他们的希望。

难道其实望族还有什么可以抵御外族的法宝吗?

族长微微闭起双眸,听着风中那阵阵狼嚎之声,轻轻地道:“因为这不但是望族村的神庙,也是上古山的神庙……”

就在他话音缓缓落下,众人还没回味过来他话中意思的时候,一声破天的狼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在场的众人被这冲天的怒吼震得皆是一抖,还没反应过来,便如同一阵狂风般,三只巨大的野狼从众多官兵头顶飞跃而过,带着令尘土喧嚣的万钧之势,稳稳落在场中央。

在溅起的尘土慢慢落定之时,众人这才看清楚场中的三只巨狼。

这三只狼,一只墨黑如夜,一只纯白如雪,另一只却是上古山常见的灰色,它们个个超出普通狼近乎一倍,高大威猛狼眼如电,神态间倨傲难当,居高临下地扫视过众多官兵。

此时站在树上的无末见此大喜,下面那只黑狼,不正是小黑吗?

这时那官大人何曾见过这场面,心中已然犯了嘀咕,但他在众多属下面前总要撑个面子,便勉强镇定下来,强道:“老族长,你以为单凭了这几只畜生,便能打退我这么多兵马吗?”

谁知他说完这话,没人理会,大家都瞪大眼睛惊异地望着远处。

他忽然反应过来,忙回头望过去,一看之下顿感头皮发麻两脚虚软。

原来这漫山遍野皆是幽绿色的狼眼,高高低低远远近近闪烁不停,但诡异的是这么多的狼,竟然都很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待命而发。

之前官大人只听到隐约声声狼嗥,万没想到片刻之间自己竟然置身于狼群中,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心里简直要哭出来了,可是如今该怎么办呢?自己带来的兵能否打退狼群保了自己逃命?

他几乎是颤抖着重新转过身去,想再瞅瞅自己身后的官兵,却只见这些官兵虽然手持了刀剑做戒备之状,但那脸上的恐惧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就在这时,族长大人环视四周后,走上前郑重地向三位巨狼行了一个礼,那三只巨狼见到有人行礼,却依然神态倨傲,安然受下,其中的黑狼竟然作眯眼假寐状。

族长大人重新望向吓得颤抖得官大人,平静地道:“大人,如今这里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这时,一旁的络腮胡子瞅着场上那三只巨狼,凑到差点要尿裤子的官大人耳边道:“大人,不用怕!上古山的狼是不吃人的,它们也就是摆个阵势吓唬一下咱们。”

谁知他这话音刚落,慵懒闭眸的小黑闻言忽然睁开双眸,顿时幽暗阴森的狼眼直逼这里,络腮胡子吓得大叫一声,但叫声没落,小黑忽然猛地一跃,腾空而起,狼风呼啸,黑狼的前爪已经抵住了络腮胡子的脖子。

络腮胡子恐惧地瞪大了眼睛,正要开口大叫救命,但那狼爪却已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的咽喉。

黑狼放开络腮胡子后,狼爪上没有一丝鲜血,它转过身,仿佛没事一般从容地来到了中央,重新和另外两只狼并排,后腿蹲下前爪着地,闭眸养身。

络腮胡子缓缓瘫倒在地上,这时候,他的咽喉才开始咕咕流血。

这下子,场中的众多官兵鸦雀无声,他们的腿都开始颤抖了。

官老爷裤子下面滴滴答答的,他这次是真得尿裤子了。

迎春的夫婿瞪大了双眼望着这个跟随了自己多年的管家,至今他没有从刚才那一幕中反应过来,待到终于想明白,双腿一跪,颤抖着再也不敢出声了。

族长大人叹气一声,不去看那流血之人,微眯起的眸子里含了悲哀的意味。

而在他身后的众多望族人,也是个个看傻了眼,他们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狼,第一次见这么巨大的三只狼,更是第一次看到狼杀人!

他们只知道祖辈栖息上古山下,狼群则世代占据上古山,也知道只要望族人不踏入禁地之中,狼群绝对不会下山袭击望族人的。

可是狼群竟然是神庙不出世的守护者,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

这官大人到底脑子灵活,他虽胆小但也经历过事的,当下提搂着尿湿了的官袍下摆,缩手缩脚就要往后面退。心里打得如意算盘其实是,先退到众位官兵中去,由他们护着往外面冲,就不信这群狼穷凶恶极真能把人吃光了!

可就在他刚退了两步的时候,忽然有那么一个人从天而降。

那人身形高大行动迅猛,还没等他反应便用一把小刀精准地卡在了他脖子上,他正待挣扎,那人的双手却已经将自己牢牢擒住,动弹不得分毫。他心中恨极,抬头望去,却见那人双目锐利深邃,虽是人眼却有狼的狠厉,顿时吓得不敢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文夕亲爱的,谢谢你的长评,太爱你了!送积分已经无以表达我对你的爱,来,湿漉漉地亲一个吧!

31

转折

无末将这官大人擒在手中,如同拎一只小鸡仔一般抓着他来到族长面前。

族长示意无末放开这官大人,无末这才将小刀收起,将那官大人扔在地上。

这大人浑身哆嗦地倒在地上,泥土混着尿湿了的官袍,身上已是脏污不堪,不过他还是强自道:“普、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你们要怎地?造反不成?!”

族长摇头,对这狼狈不堪的官大人一拜,这才缓缓道:“大人,我们望族人一向老实本分地守着这片土地,如今也绝对不敢冒犯大人。”

这官大人见族长话语中意思,知道自己这条命或许是能保住的,当下强自镇定下来,擦着汗道:“那,那你要如何?”

一旁无末冷哼一声道:“这位大人,你可知这附近一共有多少只狼吗?”

官大人见无末说话,顿时瑟缩了下,他已发现,此人浑身野性,目光冷锐,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便赶紧道:“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