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老人们闻此落泪,纷纷过去,也一起跪在那里哭着祈求:“我等也并不是怕死,我们宁愿永远跪在神庙面前,陪着神庙共生死,但只是那些孩子们都还小,伟大的剑灵,请饶恕他们吧!”

半夏怀里抱着阿水,忍冬抱着石蛋儿,两个人一起和多珲陪在老妈妈身边,阿诺安静地坐在一旁皱眉望着远处的大火。木娃则在一旁自个儿低头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妈妈叹息了声:“唉,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却从未遇到过这等灾事呢,也不知道山上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忍冬紧紧抱着怀中的石蛋儿,看着他无邪的小脸蛋和没有什么神采的眸子,禁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在这个世上,除了石蛋儿,她再也不会在意任何人了,木羊到底在那里,她没有心力去关心了。

多珲抹了抹眼泪,劝道:“老妈妈,你不要担心,你看神庙就在这里保佑着我们,他们一定能平安地下山的。”

半夏没说什么,她低头望了眼怀中熟睡的阿水,禁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别的孩子都在阿妈的怀中哭泣,她却依然淡定的熟睡,该说她是少根筋呢,还是太镇定呢。

轻轻哄拍着她的后背,半夏抬头望着远处丝毫没有削弱趋势的大火。

她的男人,不知道在哪里,距离大火有多远?

目光慢慢转向神庙,举头有神明,她默默地祈求,她的无末能平安下得山来。

而就在众人的担忧中,原本群星闪烁的天空渐渐变了模样,月隐星散,乌云渐起。

半夏第一个注意到这番情景,心中顿时涌起了希望,若是真得有雨雪降临,那么一切也许就有救了。

55章

此时的费也注意到了这番异象,众人皆大喜,三愣子甚至忍不住哈哈笑着大声喊道:“这是天佑我望族啊!”

费心中也是狂喜,不过他还有一事忧虑:“这山上起了大火,族长自己上山去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我们要尽快找到他,免得除了什么意外,更何况山上是有纵火歹人的,那些外族人,心肠如此歹毒,万一族长碰到难免吃亏。”其他人自然连忙答应,直说十一叔考虑事情周全,于是众人避开那火头分散了去找。

过了大约一盏茶功夫,无末还没找到,雨雪却已交夹倾盆而下,狠狠地打在那大火上,上古山旺盛的火苗被打消,渐渐灭了下去,很快只余部分小火在苟延残生,许多处冒着沉闷的烟雾。

费拎着被雨雪浇湿的袍子和众人一起躲在山洞里,凝着眉道:“无末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找了这么许久,怎地不见人影呢。”

木羊在一旁一直不吭声,此时听到这话,怏怏然抬起头:“或许,或许已经下山去了?”他知道此事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若是无末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必然是讨不到便宜的,是以平生第一次竟然盼着那无末平安无事了。

费冷哼一声,回眸瞪了他一眼:“你说得倒是轻巧。”

可怜的木羊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众人想起族长,也都担心起来,若是族长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望族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马鸣声传来,费侧耳倾听,面上一喜,也不顾那淋湿的袍子黏在身上,匆忙跑出去寻马鸣声而去。族人中也有熟悉的,便喜道:“这是族长的追风呢,看来族长就在这附近!”

于是一群人都跑出山洞,不顾雨雪前去寻找。

可是当众人看到那迎着雨雪而来狼狈不堪的追风时,不由呆了,追风马屁股上有伤,兀自流着血呢,身边却并无一人。

费忙上前,揪住那马儿问道:“无末呢?你的主人无末呢?”

马儿以首回头示意,费忙牵了它道:“你赶紧带我去找你的主人无末。”

马儿发出恢恢的声音,费随着马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大火燃烧后的余烬,前去寻找无末。

最后,当来到一处巨石旁时,众人只见巨石旁横七竖八倒了五个人,都是穿了外族服饰拿了刀剑的,在外族人旁,还有一只半个身子被烧糊了的野狼。

费连忙让人查看那几个人的鼻息,自己则去看那只狼,探鼻息时发现这只狼还是有气的,只是受伤过重无法动弹罢了。而余下的几个人,却都已经断了气,有的是被箭射死,也有的是被狼咬死的。

三愣子见了这几个人,恨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他们的尸体道:“十一叔,这几个便是将我和二犊子打伤后强要上山的人,一定是他们放了火!”

他左右看:“奇怪,族长怎么不在这里呢!”

费让人拿来带着的治伤草药,嚼碎了喂狼吃下,这狼也是个生命力极强的,片刻功夫便挣扎着睁开眼。它先是望向禁地方向,只见那里已渐渐被皑皑白雪覆盖,只余少数小火苗在蹿腾,仿佛放下了心般,又虚弱地将脑袋垂倒在地上。

三愣子忙叫道:“喂,这位狼兄弟,你可要告诉我们族长的下落啊!你一定是知道的吧!”地上还有族长用过的箭,显然族长就在这附近。

谁知道这野狼却茫然不知所问,只无力地垂着头,缓缓闭上眼睛。

费摇头,起身道:“它受了重伤,再不救治怕是来不及了。”说着指了两个族人,让他们背着这狼下山,交给半夏救治。

他自己则是在这附近细细查看,最后疑惑地道:“你们看这脚印,虽然极为凌乱,且被雪覆盖了,可是若是仔细观察,依然能看出,他们应该是六个人的。”虽然雨雪冲刷,可是这里由于巨石的遮挡,倒是有一些脚印还在。

其他人并没看出什么,不禁问道:“那就奇怪了,怎么这里只躺了五个人呢?”

费皱眉:“我也不知,也许无末去追那最后一个人去了。”

三愣子回想起当初的情景,猛然点头:“十一叔,你说得没错,当初好像确实是六个人!”

费低头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可是因为被大雨冲刷,四周实在并没有任何线索,当下凝眉道:“现在,我们大家分散开来,每个小队长将自己的人分为三组,分别寻找族中。大家手中都带着木哨,一旦发现族长或者外人的踪迹,一定要尽快通知大家。”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大家要记住,这山上还有一个外族歹人,寻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万万不能让他伤了自己,更不能让他逃跑了!”

众人皆领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山下,大家看着浇熄了的大火,一个个不顾泥泞的地面,千恩万谢地对着神庙拜了起来。相对于众人的喜悦,半夏却笑不出来。

她抱着偎依在怀中的阿水,望着东方那透出的白色鱼肚,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恰在此时阿水从梦中醒来,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小嘴里还发出哼哼的声音,看来是睡了一大觉终于饿了。半夏避开众人,将阿水放到狐皮裘里包裹住,又解开里面的小衫给她喂奶。

可是谁知道阿水却对送来的奶-头视而不见,努力挣扎着小身子,仰着脖子看半夏。黑白分明的大眼,不染尘世的清澈,全心信赖地偎依在半夏柔软的胸前,半响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

半夏忽然鼻子一酸,伸出手摸了摸她幼滑的脸颊,口中喃喃地道:“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你我怎么办?”

阿水眨着清亮的眸子,发出“阿噗阿布”的声音,肥嫩的小胖手开始去够半夏的鼻子。她最近对人的脸很感兴趣,其中尤为感兴趣的是鼻子。

阿诺默默地走到半夏身边,稚气的声音却透出和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成熟:“半夏婶婶,无末叔叔不会有事的。你看,现在大火熄灭了,大家一定都能平安回来的。”

半夏低首看了眼阿诺,勉强笑了下,点头说:“你说得对,下雪了,火灭了,咱望族人注定是受到神庙庇佑的,你无末叔叔自然也会平安归来。”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她心里那越来越浓的不安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从山上方向过来两个人影,大家不顾地上的泥滑,纷纷迎上去,却见是两个族中小伙子抬着一只受伤的野狼。于是妇孺老人都过去询问这山上的情景,两个小伙子见大家都围过来,便将所见到的情景一一告知。

半夏也看到了那只受伤的狼,忙过去看时,只觉得此狼眼熟,却不知哪里见过。要知道无末能在众多长相类似的野狼中认出具体某一只,那是因为他曾长年生长在狼群中,对于半夏来说,此狼彼狼,实在并无区别。

虽说认不出,但半夏见这只狼伤得极重,忙对那两个小伙子道:“把它抬到我家,我回去救它!”

两个小伙子赶紧应命,继续抬了那大狼去半夏家去。半夏将阿水递给阿诺先抱着,自己则匆忙赶回去,提前准备为野狼治伤的药草了。

一番忙碌后,终于将那火烧得伤敷上草药,把那被刀剑刺中的伤包扎起来。这时候野狼也昏沉沉醒来,睁开狼眸看了眼半夏,顿时身子紧绷,发出类似人类不屑的哼声的声音。

半夏正低头为收拾治疗过后的瓶瓶罐罐,此时见到这野狼这般对自己,不由得纳闷:“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这狼是万没想到半夏竟然感觉出什么,忙低下头眯眼继续作沉睡状。

半夏眼睛一转,疑惑道:“难不成你就是那只当日守着牙牙草的狼?”

野狼听了这话,猛地睁开双眼,小心地看了眼半夏。

半夏原本心里沉重得紧,如今见了狼的这般情态,竟然心情放松了几分,笑着问道:“你果然是那只狼了,当日我强要牙牙草,倒是连累了你,实在是对不住呢。”

野狼凝视着半夏,片刻后傲娇地把脸扭向一旁,低伏在那里闭眸养神了。

半夏将瓶罐收起,柔声道:“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会舒服了。”说着便关上柴门出去了。

出来后,只见院子里相邻们都围着那两个族中小伙子,继续打听山中情况,此时她们见半夏出来,皆停止了说话。

半夏心中诧异,忽然之前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了上来,手筋仿佛被人抽了那么一下,有种颤巍巍的疼。

她走过去,从阿诺怀中接过试图跳跃的阿水,温声对那两个小伙子道:“有什么事,你们但说无妨。”

两个小伙子对视一眼,其中那个向来老实的忙道:“半夏,你别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他摸了摸脑袋,为难地说:“就是我们找不到族长了。”说完他忙不迭地补充道:“不过你别担心啊,又没看到什么尸首,就是找不见了。”

这话说得极为粗糙,惹得旁边一个女人家纷纷白眼相向:“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说得那叫什么,尸首?太难听了!”小伙子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下,自己退下去了。

众人忙过来安慰半夏:“我听说十一叔已经派人到处找了呢,你放心,这是咱望族的族长,大家一定能找到的。”

半夏并不欲让人担心,当下也勉强笑道:“说的是。”可是到底心里担忧,总仿佛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一旁的木娃是一直沉默的,如今她也抬起头看过来,眸子里闪过忧心之色。

56章

这天中午时分,山上的男人们传下来消息,无末依然没找到。这个消息传来时,半夏脸上白了几分,拿着药罐的手再次仿佛抽筋一般隐隐的疼。

院子里,女人们围在一起,面色也都担忧起来,其中野花娘子提议道:“现在外面火灭了,雨雪也停了,左右咱们在家里也无事,不如也一起上山,帮着找找?”

其他女人听了纷纷点头:“说得是呢,这上古山这么大,就凭那群男人怎么找得过来,一定是要咱们一起上山去看看的,人多了,走到的地方也多啊。”这下真是一呼百应,纷纷抱着娃拿着棍子就要上山去,好不热闹。

这下可苦了岩,他是被留下来安抚照顾这群老弱妇孺的,在火被熄灭后,他就派手下那群人也上山去了。如今他一个大男人家身陷这群女人堆中,顿时头疼不已。

他又没有大哥那样的威严说一句话镇住这群女人,更何况这群胡闹的女人中还有自己的娘子多珲呢。

他为难地看着多珲,呐呐地道:“你不要跟着瞎起哄,这都是什么时候,还净是添乱。”

多珲却不以为然,滔滔而谈:“这怎么是添乱呢,你说我们一起上山去找,是妨碍了你们的事呢,还是有什么危险呢?难不成你们是怕晚上回来没饭吃?这个不怕,我们留下人给你们准备伙食就是。”

老妈妈抬眼皮望了望自己这个一向木讷的儿子:“多珲说得是,让多珲她们上山去吧,我们这些老人家虽然已经干不了什么活儿,可是做个饭还是可以的。至于那些带着小娃儿的阿妈们,也留下来,帮着做饭。”

就连老妈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敢反对什么,岩也只好苦笑一声:“那你们去吧。”

半夏替那只野狼换了药后,又重新包扎了伤口。野狼低伏在那里望着半夏,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末不在,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意思。

处理完伤口,她伸手抚了抚它的皮毛,柔声道:“当日是我们对你不住,如今能为你一下治伤,也算是表达一下当日的歉意。我这就要上山去找无末了,你这个伤口自己小心些会好的,你上山回到狼群中去吧。”

当半夏提到狼群时,野狼眼中露出了哀戚的神色,想来它的众多狼兄弟都葬身火海中了。

告别了这只野狼,半夏走出房间,来到阿诺身边,望着在阿诺怀中熟睡的阿水,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这才对阿诺道:“阿诺,我也要上山去,你在家照顾好阿水。如果她饿了,就先喂她吃煮烂的粟米粥。”

阿诺点头:“我知道的。”往日半夏如何照顾阿水,他都在一旁打下手,独自照顾阿水是没问题的。

交代完阿诺,半夏走向众人:“你们说的话我刚才都听见了,谢谢各位的好意,今日个无末不见了,我也要亲自上山去找。”

岩一听这个,越发头大,可是半夏是他的后辈媳妇儿,他这个做长辈的男性倒是不好说啥,只好以眼睛拼命示意多珲说点什么。

多珲何尝不知道,自家那个老男人就是个寡言的主儿,当下只好出来道:“半夏,你在家等着吧,你还有阿水要照顾呢。”

半夏摇头:“没事的,我傍晚时分就回来,阿水很乖,不过半天的功夫,她跟着阿诺可以的。”

多珲见半夏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当山上的费见到这群娘子军上山时,颇吃了一惊,眉头皱得厉害,不过他想着这些女人家倒是可以一起帮着找,也不再说什么,便让三愣子将娘子军们按照之前的规矩分为数组,讲明了规矩,分批寻找。

如此到了傍晚时分,依然不见人影,大家面上都焦虑起来,半夏心中越发不安。可是眼看着天黑了,阿水在家要吃奶了,她这么久不见了自己,也许会哭了。半夏虽然挂念无末的安危,可是总不能置女儿于不顾,也只好下山去了。

半夏急切回到家里时,远远便听到阿水扯着嗓子在哭喊,忙推开柴门进入,却见忍冬在一旁抱着石蛋儿,叹息不已。而可怜的阿水呢,正两只小肥爪贪婪地抱着阿诺的脸,小嘴在他脸上胡乱寻找,只因为能找到熟悉的奶-头,甚至还不死心地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对着阿诺的脸舔起来。阿诺是一脸无奈,被舔得整张脸都是口水。

恰在此时,半夏忽然回来了,阿水先是一愣,然后忽然松开抱着乱啃的阿诺,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大嚎起来,一边嚎着一边向半夏的方向使劲,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要抱抱。

半夏忙接过阿水,搂在怀里,又进屋给她喂奶。她看来确实是饿极了的,逮住奶-头狠命地吸吮了好一阵。半响后,她像是吃了个大半饱,便不再那么急切,嘴里一边啯着,一边时不时停下来抬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看半夏,那样子像是确认半夏是还在的。

见了女儿这样的情态,半夏心中酸楚,想着在山上生死不知的无末,又焦急万分。

在半夏家曾经出现过的那只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问起阿诺,阿诺也不曾见,想来是自己伤情恢复后便自己上山去了。而在山上的族人还在搜寻,他们渐渐把搜索范围扩大,甚至在那些大火烧过的禁地附近也找了起来。禁地附近,烧糊的动物肉体混杂着冰冷的雨雪的味道,在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曾发生过的残局。

费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他远眺着禁地深处,只是如今大雪覆盖,不知道这火曾经烧到过哪里,狼族的伤亡又是如何?

他如今深知望族人世代受着狼族的庇护,相互依存其势为唇舌,若是一方有难,另一方势必不能独存。如此大的祸事,为何这禁地附近却不见一只狼出没?费对狼族了解并不多,他无法判断狼族如今处于什么境地。心中最可怕的猜想便是,难道狼族被这场大火烧得几乎灭族?逃出来的竟然只有那么一只烧了一半的野狼吗?

想着这些,费感到越发头疼。他从少年时候自己那一胎所出的亲妹子亡故后,便一直有这头疼的毛病。最近这些时日过于劳累几乎每夜头疼不得安眠,是以才向上人要了能让人安睡的药酒。那药酒倒是极为灵验的,喝上一两口便一夜无忧。费想到这里,又回头扫了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不由得越发头疼。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贪嘴不说,还把那酒给族人喝,竟然酿成如此祸事!

费咬了咬牙,默默地忍受着筋脉仿佛在窜动的太阳穴传来的剧痛。父亲将望族的一切交到了无末的手中,可是却同时也把无末交到了自己手中。

无末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的,他一定要找到无末。

就在费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族人匆忙跑过来汇报道:“十一叔,不好了,找不到木娃了。”

现在天色实在晚了,费正打算让女人们下山去,是以先将女人们聚集在一起清点人数。此时听到这个,他皱眉,沉声道:“刚才是谁和木娃在一起?”

族人汇报说:“是银娘几个人,她们说木娃中间要去小解,她们便在一旁等着,木娃钻进了旁边的树丛,可是等了半天不见木娃出来,进去找时,却没有木娃的踪迹。”

费点头:“好,现在带我去木娃失踪的地方。”

木娃失踪的消息传到山下,大家又增加了担心。听说费带人搜查了半响,也不见木娃的踪迹。多珲万没想到无末没找到,还赔进去了女儿,于是慌得不肯下山,说是晚上要在山上一起找,可是费怎么允许呢,硬是让人把她带下来了。

这事听到半夏心里,自然又添了心事,这晚上阿水却开始闹了起来,哭着死活不睡,小手紧紧拉着半夏的衣服不放开。半夏原本就忧心烦躁,如今孩子这么一闹,更是心酸。好不容易将阿水哄睡了,自己躺在那里,根本睡不着。若是她有翅膀,真恨不得飞到山上去找她的无末。

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懒懒地下炕,打算去做饭,却见阿诺已经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粟米粥:“婶,你先吃些吧。今天你留在家里照顾阿水,我也跟着大家伙上山去找吧。”

半夏望着小阿诺懂事的样子,鼻子一酸,就要落泪,不过她强自忍下,点头说:“好,你代婶婶上山去找吧。”

这一天,阿诺也跟着上山了,可是还是毫无所获。这对于木娃的娘家婆家,还有半夏来说,真是折磨和煎熬。木娃的公婆更是大哭着喊道:“若是你就这么没了,厚炎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啊!”

这话听到半夏耳中自然更为忧心。

如此,过了两天,大家越来越担忧,半夏更是濒临崩溃绝望,几次想把阿水托给别人照顾亲自上山去找,可是阿水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眼看不到半夏,便要哭闹不休。惹得半夏越发心疼,抚着她小脸蛋上的泪痕,心里默默地想,娃儿虽小,她也是知道身边少了爹爹的吧?

没有了阿爹,谁能将你高高抛到半空中逗得你咯咯笑呢?

如此煎熬,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就在大家几乎都丧失了希望的时候,山上忽然传来消息:找到了!两个人都找到了!

消息是三愣子亲自下来传递的,他望着在场的几个女人——半夏,多珲,忍冬,他面上有几分尴尬:“找到的时候,是木娃抱着族长呢,两个人都狼狈得很!”

多珲脸色顿时变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半夏却不及多想,只拉着三愣子问:“为什么是木娃抱着无末,无末发生什么事了?”无末是个大活人,不是阿水这样的小娃,断没有让人抱着的道理啊!

57

半夏却不及多想,只拉着三愣子急切地问:“为什么是木娃抱着无末,无末发生什么事了?”

三愣子虽不忍心,但还是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下山的时候,族长还没醒来呢。”

半夏脸上发白,不过她压抑住心间的颤抖,追问道:“现在呢,现在无末在哪里?”

三愣子忙道:“就在后面,族长还没醒,二犊子他们抬着下山呢。我还听说,他们还找到一具尸体,穿着外族人的衣服呢!”

半夏听了,不顾其他,忙跑出去到山路上去迎。远远的便看到山上果然下了一群人,最中间的便是两个人,抬了一个木板搭建成的简单架子,架子上躺着一个沉睡不醒的人。

那就是她的无末吧,她的无末终究还是回来了。

半夏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模糊了,她拼命地吸了一口气,不让眼泪溢出。

待到终于走近了,半夏忙扑过去,只见木架上的无末脸色灰败双唇毫无血色,忙用手号脉,却见脉搏虽然微弱,却总是有的,这才稍稍放了心。

木架旁边站着的是木娃,木娃一直随在木架身边跟着下山,此时看到半夏,只是轻轻道:“他受伤了,也饿了好几天。”

费在一旁道:“半夏,先回家吧,无末受伤不轻,你回去好生照料。”

半夏自然连声答应,于是一伙人进入了无末家的小院。族中小伙子将无末抬下木架,又安置在了屋内的土炕上,这才离开。

屋外,多珲妈妈抱着自己的闺女木娃放声大哭,屋内,半夏细心地为无末检查伤口。他的伤口已经好几天了,只是用山里最常见的草药简单敷上,包扎得粗糙得很,幸好现在天冷,要不然恐怕都要化脓了。

她忍着心痛,帮他将那已然黏在伤口上的布料小心取下,清理过那伤口,又敷上好的药材,重新包扎过伤口。

尽管她的动作极为小心,但还是惹得无末在昏睡中依然皱紧了眉头。做完这些,她心疼地坐在一旁,用手指轻轻抚平他那眉心堆起的褶皱。抚摸着这个硬朗男子坚毅却苍白的脸庞,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俯□,轻轻吻了吻他的面颊。

也就在这时,无末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