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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将军一呆:“于。不是吗?”

蔷薇将军道:“不,那是加入‘大连盟’后才改的姓,于字易写,我准备日后当上‘大将军’之后,在‘于’字下加上一横,成个‘王’。”

影子将军道:“那你原来姓什么?”

蔷薇将军道:“曾。”

影子将军道:“曾?”

蔷薇将军道:“以前‘大连盟’的副总盟主曾谁雄,就是我老爸。” 然后他阴恻恻的问:“现在你明白我要投靠惊怖大将军的原因了罢?” 影子将军当然明白。

——十八年前,惊怖大将军把自己身边的副手曾谁雄一刀两段的时候,他虽然还没加入“大连盟”,但这传说,也足足听了十八年。

五十六、与影子搏战

蔷薇将军耐心的道:“现在,你有什么高见?”

影子将军沮丧的道:“看来,我只有两个选择。”

“你说说看。”

“一是不服你,跟你挤到底。”

“你是我的对手吗?”

“我没跟你拚过。”

“所以你没把握?”

“没把握的事最好不要做。”

蔷薇将军笑了:“你一向都是聪明人。”然后问:“另一个呢?”

影子将军颓然道:“只好跟着你、服从你。”

“这看来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是,”影子将军显得十分迟疑:“就算我向你臣服,你会信任我吗?” 蔷薇将军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也明白,这时正是我用人之际。” “不过,如果你不信任我,趁我不备时猝杀了我,”影子将军审慎的道:“我岂不是连现在仅有的抵抗能力也放弃了吗?”

蔷薇将军笑意一凝:“沙岗,我的耐性可十分有限。”

影子将军久经思虑才决然道:“好,我跟了你。”

蔷薇将军笑了:“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拿来。”

影子将军有些愕然:“什么?”

蔷薇将军道:“你的影子。”

他笑笑道:“谁都知道,影子将军的‘影子神功’和‘青砂掌’,并称江湖。” 影子将军长叹道:“‘影子刀’我可以给你,但总不能把‘青砂手’也剁下来给你吧?”

蔷薇将军笑道:“你把‘影子刀’给了我,“青砂掌’就留着为我效力吧。” “好。”影子将军立即半蹲着身子,往地上一划,说也奇怪,那一张“影子”,竟给他“割”了下来,拿在手里,递送给于春童!

蔷薇将军看见了那张“影子”,眼睛立时发了亮、发了光,就象跟贪财的人见着了元宝、画迷觅得了真迹的神情一样。

他伸手去接那“影子”。

忽然间,影子将军的神情变了:他的沮丧、颓然,变成了一种杀气与战志交织的表情。 猝然间,影子将军发动了他的攻击。倏然间,蔷薇将军也做出了反击。在这骤然之间,两人明明已经同一阵线,却遽然拚个你死我活,由于对于春童这类人的深痛恶绝,这种事情已不能令冷血和小刀惊讶。

惊讶的却是: 那影子不是影子——那是刀。

黑色的刀。

人形的刀。

——活的刀。

蔷薇将军的大扫刀,依然大割大引。

可是,那把影子刀,仍象他的影子一样,他到哪里,刀就追到哪里。 蔷薇将军就象是在跟自己的影子搏战。

他以月色洗险。

以夜色为敌。

就在蔷薇将军与影子将军决战之际,三缸公子全身都剧烈的颤动起来。他迅疾的在衣襟里掏了几颗药丸,吞服下去,并以指疾戳自己身上要穴,默运玄功,脸如紫金,汗出如浆——冷血最是明白:那是着了“黑血”后的反应,三缸公子正竭力与毒力拒抗,而冷血自己也乍寒乍热,时如在釜中,时如入冰窖。至于小刀,她已把希望,全寄托在影子将军的身上。沙岗是她爹爹身边的众部将中,与她私交最好的两人之一。她不相信他会出卖她。他果然没有出卖她。他正跟蔷薇将军苦拚。不但他拚得舍死忘生,连他的影子也拚得如痴如醉。两人在月下,厮斗出各种形状:有时象一堆连结的乱石,有时象两只负伤的猛禽,有时象妖魔一样,只在冷月下亮出黑刀,暗夜里闪耀白刃。他一定要赢。小刀内心狂喊。不能败。月如钩。两招刀。一黑。一白。黑如影子。白如月色。白刀如月,切割着小刀活下去的希望。黑刀如影,有光的地方它就描绘着光的轮廓。不管黑刀白刀,能杀得了人的就是——好刀! 喀喇一声,大扫刀被影子刀的折拗处扳飞。

蔷薇将军喝了一声,人已掠入“乳房”。

他一手扯起小刀的黑发。

一掌就斫了下去。

影子将军怒叱,掠入,他的身形比纸还轻,“住手!”他乍见小刀裸裎的身子,雪玉无瑕。

他一掠入屋里,月华顿灭,影子立消。

——他的影子刀缺乏了光,力量大减。

蔷薇将军猛把小刀一推。

小刀撞向沙岗。

沙岗接个满怀。

蔷薇将军巳同时掠近,左手掌沿往影子将军咽喉一抹,右手舒臂往外一引——影子将军立即飞跃出去。

——他在跌出去的同时喉咙迸喷出一抹厉红。

不过,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他那只“青色的手”,还是击中了蔷薇将军的左胁。 然后他才飞了出去。

咕咕,那是血水不断的、不住的、不停的从影子将军被割开的咽喉里流出来的声音。 ——他倒在井边,这声音跟井里蛤蟆发出来的鸣响很有点相似。

蔷薇将军以手作刀,割断了影子将军的咽喉,更把他引飞出去,正得意间,还是中了一记“青砂手”。

——伤得不轻。

他青着脸。

甚至绿着眼。

他半口气也不歇。

他立时掠向三缸公子。

——他还有一个敌人。

他跟了惊怖大将军这许久,有一件事他是学得最为透彻的: ——敌人未断气之前,仍然是敌人。

——只要有敌人在,一点也松懈不得。

他攻向三缸公子。

三缸公子猛一妙手,就把剩下的一口酒埕子扔了过去!

五个七、骗子、叛徒、毒蛇和笨蛋

——温约红毕竟是“老字号”温家的人。

——岭南温家,毕竟是以毒名闻天下。

——刚才温约红虽然来不及在淋他一身的酒里下毒,但谁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这埕酒里下毒?到底,温约红能在几只飞近他的苍蝇身上布毒,虽然不是剧毒,但亦教人惊惧。 蔷薇将军是聪明人。

聪明人通常都怕死。

于春童也不例外。

他一矮身,透过那埕急啸飞掷的酒。

——-当酒掷碎在“乳房”门上,酒溅四处,于春童才诅咒了一声,知道自己又上了当:以三缸公子的性情,要是这酒真的布下了毒,他断不会乱投胡掷,不理毒酒万一害了小刀或冷血的!

——所以这酒一定没有毒!

他是白闪了。

白躲了。

所以他更不能放过三缸公子。

——必杀温约红!

酒埕子只把于春童的攻势阻得一阻,蔷薇将军又攻向三缸公子。

温约红已中了毒。

而且流了血。

——中毒再加上淌血,毒力已发作!没有“一元虫”,温约红纵是“活字号”的商手,要解毒也徒呼奈何。

可是就在他把蔷薇将军阻上一阻之际,他已连掠带扑、连跌带滚的跑到了那枯井边,全力一撑,往下一跃,咕通一声,落入井里去。

蔷薇将军追到井边之际,温约红已落到井里。

于春童并没有马上俯身下去探窥。

三缸公子毕竟是温家好手,他如果出现在井口,目标太大,只会让对方方便下手。 他拾起一颗石子。

扔入井里。

半晌,通的一声。

——井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