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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鹰得嘿声道:“我看她是欲盖弥彰,岂知我们强手如云,她只好吃不了兜着先走。”

干干干笑道:“我看她是想一股恼儿杀光我们,只是不得逞而已。”

恼恼接道:“我看这老家伙还有活宝藏着,老太婆不甘心给我们搜着,想回来夺去罢了!”

陈自陈怪声怪气的说:“我看她是故意亮这一亮相,明显是要赛肋我们莫再追查此案。”

陆破执倒是大表同意,“我看她是阻止我们去冷月庵。”

陈自陈又换了个声音道:“我认为她也在试探我们的功力与实力。”

笛僮则也参与一份:“我觉得她是给公子喝破,才会索性进来现身的。”

箫僮也不甘后人,道:“我简直觉得她是专程来见公子的——!”

此语一出,突然间,无情脸色刷地苍白了起来。

大家都住了口。

望着他。

只有箫僮掩住了嘴巴。

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至於失了什么言,他自己可也不知就里,不知其然。

陈自陈这才忽然省起了什么似的,嘿笑了两声,才道:“小朋友说的也是,难怪刚才老太太还说了一句什么的:我不伤你,你却杀我…………看来,渊源就在这儿,因果便在这里,真是啊,失觉失觉,失敬失敬。”

无情依然苍白着脸,甚至已有点铁青。

铁手忽然徐徐站起问:“明天还会到冷月庵去吗?”

陈自陈昂然道:“去!为啥不去?”

铁手表示会议已告一段落:“那么,明儿要早些集合,时候不早了,大家休息打点,明天只怕不是易过的一天。”

大家都明白他在送客。

铁手也不理大家是否散去,只对无情关怀地道:“大师兄,你也该休歇了。”

无情冷着脸,点了点头。

远处,不知怎的,好像传来隐约笛声,又似箫声,很是凄凉。

笛僮听了几声,很是哀怨,小小心灵,也不觉一阵凄凉,说:“是箫声…………”

箫僮也侧耳听了一阵,只觉悲凉,心上一阵难受,更正道:“不,是笛声…………”

本来箫笛二僮,在箫笛韻律,别有造诣,但他们二人也一时分辩不出,这感人音籁到底是笛声还是箫声,也可谓十分罕有的事。

铁手看了看无情愈渐苍白的脸色,正色道:“不管箫声笛声,太悱恻忧怨的音乐,还是少听为妙——小哥们先去睡罢,别明儿早起又贪睡闹不起了!”

说着,便先把无情轮椅推入打扫好的小室内去。

一进室内,才关好门,无情已道:“你有话跟我说?”

铁手仍在无情轮椅背后,答:“是。”

无情顿了一顿,才道:“你想问我:是不是她?”

铁手道:“是。”

无情静了下来。

好一会,也说了一个字:”是。”

铁手在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半晌,无情才苦笑道:“当然,她没那么老,她当然没那末老。”

铁手似安慰的补了一句:“既然她没那么老,那么,便可能不是她。”

无情却执拗起来:“可是,那香味,确是她。”

他还硬绑绑倔强强的补充了一句:“别的女子,不会有这个味道。”

铁手不忍拂逆他,只道:“哦。”

两人一时都静了下来。

风在外面呼啸。

雪在外边狂吼 。

一灯如豆,在房中燃烧,时急旋的黑烟,像漾幻出一个又一个骷髅白骨。

隐约,仍有凄然的笛声,无限凄其的箫声。

雪雹打在窗下的木桶,发出“通”、“通”的响声。

——也有点像豉声吧………………

铁手忽道:“你很久没吹过笛了。”

无情道:“我怕笛声忧怨。”

铁手道:“你也许久没奏过箫了。”

无情道:“我怕箫声凄凉。”

铁手忽道:“近日,我结识了一位兄弟,他的二胡就拉得很好,那种凄酸是入骨透心的,但他又偏偏拉得快活无比。”

无情淡淡地道:“但凡精通一种艺术、绝活的高手都如是:别人看去的苦,却正是他的大乐。你敲鼓就有这个法门。”

“我就只会敲两下。”铁手苦笑道:“他的腿法也极好。”

无情仍有点心不在焉,但仍抓住了铁手的话义:“莫非你说的就是那位崔兄弟?”

铁手莞然:“是,大师兄也结识他了?”

无情道:“看来,世叔也有意将他招揽入门下……他也的确是可造之材。”

铁手道:“我却但愿世叔多收一名弟子……就像陆拼将那么敢拼狠拼的。”

无情倒有点诧异:“为什么?师弟是嫌我不够勇决么?”

“不不。”铁手连忙分辨道:“你就是够冷够酷,但说实在的,你与人交手,最不宜的就是硬拼。”

无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而我,”铁手赦然道:“难为武林中人号我为‘铁手’,我的手段其实一点也不够铁。”

无情知道这句也是真话。

“师弟就是太宽厚。”无情道,“这世道,宽厚的人是要吃亏的。”

“我知道…………”铁手汗颜地道,“所以,我才希望我们‘六扇门’里,‘神侯府’麾下,有个敢拼狠拼命的,以振诸葛神侯声威…………不过,千万不要像陆拼将那么自残为快,那么不要命就是了。”

无情微微笑道:“你是看今天陆破执跟陈鹰得互拼生起了感触?”

铁手笑道:“师兄看得好准。”

无情忽截道:“不准。”

铁手愕然。

无情道:“你只是在岔开话题。”

铁手一时无语。

无情又道:“你也是在安慰我。”

铁手无词以对。

无情道:“当那把冰刀逐渐在我掌上消融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一个人的笑容…………”

然后他抬头仰首,孤寂而无依的问:“师弟,你知道我想起谁吗?”

铁手点头,双手有力的搭在无情肩上,一双虎目,已隐含热泪。

外头,依然一声笛鸣两声箫,风里霜里,悠悠忽忽的传了过来。

?这故事就发生在无情接到消融在手心上的冰刀,大约四年多以前。

第一章 你听过箫声吗?

这之前,无情一直以为箫声,是这世间最幽怨的声音。

最悠游。

最优美。

也最忧伤的音乐。

直至有一天,他听了二胡。

听到二胡奏出来的曲子,他才知道什么叫“忧”和“伤”。

那才是“断肠”。

柔肠寸断的断肠。

江湖那末远,是侠也断肠。

你听过箫声吗?

诸葛先生这一次出远行之前,就这样问他这句话。

无情点头。

“我听过。”

他小小声的说。

“哦,听过哪一首?哪一段印象特别深刻?”诸葛先生俯首看着总爱躲在房间较照不到阳光或灯光那一边的无情,关爱之色洋溢于表,“有什么感觉?”

“碎梦裳。”无情寻思了一下,才说:“逆水寒。”

“哦——”这一声之后,诸葛先生的眉头一时展不开来了:怎么小小年纪,尽爱听这种凄伤,寂寥的音乐啊!“是特别喜欢吗?”

“是特别感动。”

“为什么?”

“因为听来很寂寞。”

“哦——”诸葛小花又“哦”了一声:尽管诸葛先生正值壮心千里、雄心万丈,正要扶社稷、安万民、助方今圣上、大展拳脚之际,但他也一样有过少年寂寞的日子(详见“少年诸葛”系列)怀才不遇的岁月。何况,无情残疾在身,要练功不易,出人头地更难,但他偏性子抝执不肯就范,不甘平庸,在这宫室外围的“一点堂”内,更不肯跟纨绔子弟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所以更显孤傲寡合,这都使诸葛小花更为忧虑担心。

那时候,诸葛先生见天子仍怀大志,要有作为,精励图治,一度把操持国柄,恩怨必报,遮蔽圣聪,排斥正人的宰相章惇,逐出朝廷。这多少是听了诸葛进谏之故。诸葛正要更进一步,善诱徽宗,选贤任能,唯才是举,平反冤狱,窜逐奸佞。这时候的他,飞扬踔励展抱负,先后受两朝天子倚重,正要一展抱负,中兴朝政。于是,放在调教无情的时间,实在未足,也难心付出太多的心力。

他既因惜故友之子,收容了无情,决不能有相弃,他原也想尽授一身绝学,无奈无情身有残疾,无法学得高深武艺,又不能修习硬门内功,否则一但真气冲激,元法纵控,反受其噬。

衡量得失轻重,诸葛只能暂授无情一些轻功、擒拿等初级武术,但集中教他一些暗器的施放与接收方法,此外,他刻意授予无情一些兵法、计略和奇门、阵法的要门 ,还特别敦请他的几个好友至交:大石公 、哥舒懒残,舒无戏,乃至舒大坑,哥舒仇眠等,一有机会就点拨、讲述一些有关武林轶事,江湖传言,黑白二道的禁忌常识,让行动不便的少年无情,虽不能立行万里路,但从读破千卷书众位高人的调教下,能明白江湖的人情世故,世道险恶。

无情对诗书经典,过目不忘,记心极佳,对众人所叙的武林掌故、江湖风波,也听得津津有味,只不过,他听归听,闻所闻,趣其所趣,但依然行不得,心响往之, 却不可往。诸葛是江湖寥落尔安归,无情则是欲入江湖无可渡。

诸葛虽然心悬这孩子,可是他总不能不管事啊。

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尤其牵涉到大是大非,只好非做不可。

甚至不顾后果。

力排众议,千人怨,万人非,依然直道而行。

遭人误解又如何?

让人埋怨又怎样?

——至少,我已尽力。

我没退缩。

我做过。

我做了。

这是诸葛当时的想法。

那时候,离开无情在天涯义冢掌中一把正在消融的冰刀,面对一行血花迤逦西去,大约,是五年不到。

那时候无情才刚刚步入少年。

十分忧郁。

这时候无情已到成熟,快进入他快意江湖、闯荡武林的青年时期。

但他依然有点惨绿。

诸葛小花当时也没特别说什么开导他的话。

因为诸葛知道:以无情的天资聪悟,他能听的,一早已听了进去,不能听的,要岁月发挥催化作用的时候,就自然会通悟,到经历累积到一定深厚时,就一定会理解。有时候,正如父母师长一样,谆谆善诱,百般劝诫,听者谔谔,闻者漠漠,都不如他在一次遭遇、一次打击后幡然省觉:原来那是真理诤言。

——只不过,那时却不知当时劝谕的师长父母,仍在身伴否?能不能听到,澈悟者的追悔与感念?

是以,诸葛只交予无情一管箫:

“暇来学学,但别奏太多哀怨之声,对心情不好的事,还是少沾。有时候,听听音乐,练练书法,绘绘画,读读书,对调理心脉,治理性情,很有裨助。”

无情接过了箫,眼神泛起了感动。

那是一管古箫。

竹管上斑斑点点,色呈赭红。

如泪。

如血。

他知道诸葛世叔仍在关心他,惦念他,虽然要去治国平天下,但还是放心不下他。

他咀角泛起一丝微笑。

带点冷。

有点酷。

“怎么了?”诸葛太了解这孩子了,他感动的时候,眼里有泪光;眼里漾起泪光的时候,他的样子反而会越冷、越酷、越执拗,他就常用这种表情来掩饰心目的激情,反而让人觉得他那时特别冷酷。但在他不同意的时候,嘴角反而会泛起了笑意, 甚至约略透露了点不诮。那么,这时候,他一定正有话要说,就看他愿不愿说了,所以诸葛问:“你不同意吗?有不同的看法?不喜欢学音乐吗?”

无情只慵懒的一笑:“不是。喜欢学的。我会学的。”

诸葛微笑:“那么,你是不同意我的话了。”

(果然瞒不过世叔!)

无情心中只有叹服:虽然世叔那么忙,每次都来匆匆去匆匆,但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问候,都是那么贴切,那么关怀,那么切入内心深处。虽然来匆去促,却完全不因此而忽略、疏失、不用心。

不是很多成功的人在得势前能保持这等关心、真意,但世叔就是能够保持这种平常心。

“我可以说实话?”

他用一双清澈的眼神,望着诸葛。

“你说。”

“你听了不会生气?”

他长长的睫毛对剪着许多错落。

——对世叔,他一心是又敬又爱的。

“我不生气。”

“真的?”

“我喜欢听你说话。”诸葛呵呵地笑了,拍了拍无情的头:“听你说话,启发我的无边想像。”

“学音乐、绘画、书法、读书……都是乐事。学到高处,更是艺术。得其形,已有趣;得其神,更大乐。不过,不能说书法写的好的人品格便高,书读得好的人便不为恶。这跟好的人品格无关。我看,古来许多画者,乐师,性情都十分暴戾浮躁,甚至轻浮狂妄,这跟调治性情,似无多大关系。”无情大着胆子,说出了他的意见,“世叔让我学箫,我很高兴,但是,只怕治理不了性情,但却可以寄一时之情。”

诸葛听了,忽而脸色掠过了一层阴霾。

无情也感觉到了。

他有点惶恐:“世叔……如果我说错了,您千万莫要见怪。”

诸葛长叹一声,又拍拍无情的头,还摸了摸他的发顶,喟道:“你没有错。只不过,这番话,不该是由才进入少年的时期的你,该说出来的。”

第二章 铁腕小吻

那一年,诸葛递给他一管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