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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走到了穷山恶水、水尽山穷之处,上了很高很高的山峰,心头一片苍桑,放眼一片苍凉,眼前一片荒芜,她只觉生无可恋,死无可怨,是以,纵身一跃,往万丈深渊里缓缓注落…………

就在那一刹,枪尖已快洞穿了她的咽喉。

也就在这一刹,无情已抢了前来!

他原本可仗轮椅“双飞”的掩护,不过,现在再也顾不得了。

他冲进三鞭中门。

挡在仇烈香前面。

他右手一抓,抓住枪尖。

“嗤”的一声,他的虎口冒出了烟。

仇烈香霍然一醒,身子也萎然一软。

无情的力气不够,扣不住枪尖。

他左手又及时一抓,抓住了枪柄。

“乍”的一声,无情的手心又冒出了烟。

仇烈香又是一省,心头烦恶顿消,马上竭力止住身形。

三鞭痛极,轮椅的利刃已刺进他双肋,力道不止,椅子将他撞得倒后疾飞,这一来,已跟仇烈香拉远了距离,可是,因为无情双手替仇烈香扣住了“恶俗枪”,也给三鞭扯得向前疾飞。

三鞭怒叱一声,枪尖蓦地喷出浓液,射向无情颜面。

无情一低首,一头撞进三鞭胸前,同一刹那,他一躬背,后颈“突、突、突”射出三枚尖镞,一齐钉入三鞭胸前三处要害!

两人相距极近,已到了近身相搏之地步。

三鞭避无可避,中。

三镞俱中。

三鞭惨嚎,一掌推开无情。

无情凌空翻身,跌出丈外,落在一人身上,这时才放了手中的枪。

那枪一离手,又神奇地缩小,迅疾与地上的草泥几乎分不出来,混淆一起。

接住他的是仇烈香。

她的艳颜充满了惊恐。

无情倒在她怀里,仰脸就瞥见那很好看的耳环,还有那一截玉雕出来也似的颈,他知道她平安就好。

“你……没有事?”

他先问她。

她心头一热,垂眸看着这个羸弱而英勇的少年,忽然之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然后心疼地攥着他那修长、秀气但也节骨凸露的手,一面搓着一面呵着问:

“你的手啊……?”

奇怪,刚才是冒出了烟,但双手、手心,却完全不见伤痕。

连个痕印也没有。

除了掌心三竖一横的微红。

?第一章 太集中所以才太分心

对任怨来说,会给一脚踢中脸门,也实在是很不凑巧的事。

以追命当时的武功,要一脚踢倒任怨,而且还当面踢个正着,确是很不容易!

任怨之所以会大意失防,主要原因是:

他太心有旁鹜。

他几乎把一半以上的注意力,都放在三鞭道人的战役上,以及三鞭负伤后的反应上。

就是因为太集中,所以像他那么个狡诈机警的人,也因而太分神。

在三鞭道人对付无情和仇烈香之际,正在布署他的“杀神鞭”之时,便是由任怨和任劳钉死追命,不让他去声援。

在仇烈香感动于无情为了保住她送他吃的那片莲藕,不惜翻椅扑地,和身相护的时候,三鞭不但正在埋伏他的“搜魂采花鞭”气和劲、阵和势,一面向他们下达了两道命令:

一,通知少保府总管“十拿九稳”柯酒诚,须要惊动第四批“血洗一点堂”的最强、最大也最重要的援军了。

二,在三鞭对付盛崖余和仇烈香之际,任劳、任怨等人一定要缠住追命,要是把他杀了就更好。

任劳任怨都很明白:三鞭道人的命令,决不可以不从。他们几乎是一进入皇宫就知道了,有几个无官无职,甚至非官非将的人物,是断断得罪不得的,这些人当然包括了多指头陀、龙八、一爷、林灵素、王仔厝、孙收皮、单耳神僧,当然也包括了三鞭道人,甚至还有大石公和哥舒懒残。

如果想活得好或死的不那么惨,三鞭道人的命令,是必须听的。

大凡在权力建立之后,日久在中心的周围,一定会出现一些所谓的“怪圈”,就像是台风来临,密云四布,气压闷人,台风过后,暴雨山洪,汹涌而至一样,都是台风本身附带的东西。

在权力中心的“怪圈”,除了正规的职务之外,还一定会出现一些直接受权力中心任命,或直接为权力中心办事的人物,如果“权力中心”便是朝廷的话,他们本身可能并无官职名衔,但执行任务的实力与方式,反而往往比有职有衔的,更直接更有力,更雷厉风行和更彻底决绝,无他,皆因这些人,若非“权力中心”最信任的,就是真正的嫡系、子弟兵,不然就是血缘亲属,他们在执行“上意”的意思,更可信任,故而更加贴心,也更有默契。

这些人,有时比“权力中心”本身更不可得罪,说话更有权威,影响力也更无量弗届。

可是,当一个机构或组织乃至整个朝廷,有正式名目和职衔的,反而没有行使该职衔的能力,而一些仅有官衔或干脆没有明确职守的,不管叫做番子少保锦衣卫十三太保还是亲王藩王御林军铁卫军秘密警察盖世太保四大名捕,反而拥有生杀大权,那都是说明了一件事:

这个组织、机构或朝廷的权力中心仍不十分稳固、运作也不十分正常。

在这种情形下,这样职位不高实权却大的“异象”,就是一种“必然的恶”。

这点任怨省悟得快。

我一向是有怨念的人。

怨念:是来自自知不如人处、不及人处,不若人处,不如意处。

怨念是来自:比较。

跟人有比较之心,才会生有怨念:要不是见有人比自己好,有人好过自己,幸福过自己,而是以为人人如此,天生如此,活该如此,那就不会有所谓的“怨念”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低头,就得把头低得很低很低的,让人家以为这种人已抬不起头,不会抬头,那么,就不会防他反叛,怕他超越,忌他出人头地,因而暗里抵制他、对付他乃至排挤他、消灭他了。

所以任怨在他上司、上级面前,一向善于低头。

他低头看自己手指还多于抬头看他的“头子”。

他一向认为:只有像任劳这样的笨家伙,才会老把一双大眼瞪着“夏侯四十一”的头子三鞭道人、“四分半坛”的总坛主陈安慰、陈放心兄弟,尤其是在他们懊恼、不得志的时候,这些人没把这老而不宰了,也算是有点气度了。

不过任怨这时候还不很知道:

京城里崛起了一个年青人。

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低头。

这个人的头,低得远远比他还低,他拍马附身都赶不上。

因为,这个人听说天生就有残疾,不低头也不可以。

这个人就是低头低得出了名,日后外号就叫“低首枭雄”:

狄飞惊。

他不但在“六分半堂”万人之上,只一人之下,到后来,还成为“六分半堂”号令十大明王八大护法七大巡使三十六分堂七十二分舵的一代枭雄。

他,就是从低头开始。

任怨常看的是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干净。

指甲留得很长。

他认为自己也常看指尖,那么,任劳顶多有资格看他自己的鞋尖。

可是任劳老是往三鞭那儿直张望。

这点让任怨很恼火。

我都不敢这样直视,他凭什么敢看!

这时,三鞭已发出了暗号:

“暗号”也是“命令”:

除了刚才那两道指令之外,更重要更逼切的一点就是:

打杀追命!

至少,不让他有机会赶援无情与仇烈香!

所以,他们马上动手。

任怨本来就对那贼忒嘻嘻涎着笑脸的落拓汉子,很生讨厌。

他巴不得杀了这个酒囊饭袋。

不过,看来任劳比他更讨厌追命。

在刚才讪笑任劳说错词人名字的时候,这半醉汉子笑的声音最大。

也最响。

所以气狭的任劳自然恨绝了他。

三鞭道人“通知”他手上的杀手,方式十分特别。

那是“暗号”。

“暗号”就是“暗中”的“号令”。

它隐藏的歧义就是:

一般外人是看不出来,觉察不到的。

一旦看得出来,就会有防范、准备。

“暗号”其实就是要避免别人有任何准备、防患的机会。

我要让你知道,你才知道,别的人都蒙在鼓里,如在梦中。

三鞭通知他们的方式很特别:

他用影子。

他的影子在地上,映着火光一耸一耸的,窜上跳下的,但其实已暗底里通知了大家:

他的命令。

他的影子闪晃就是一组一组的密码,只有自己人能懂。

可是正在他们要向追命包抄的时候,他们却忽然给人包抄了。

他们除了任劳和任怨,还有十名杀手。

他们给包围了。

给一个人包围:

那就是追命!

第二章 一个包围十二个

追命!

追命正一个包围十二个!

这时候,他已号为追命。

哪怕他当追债、护院、镖师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以身法之快、追踪术之高明,成了大名。

谁要是欠了他的钱,无论你匿伏在什么地方,他都找得上你。

谁要是砸了他所护的庭院通常,他护的寺庙、文物、古建筑物,要比护奸商、恶贾、有钱人家、富贵豪宅还多,不是因为别人不请他,而是通常这些都“请”不动他,虽然,他穷的时候总比有钱的时候多,而且还多出很多很多,而手上有的总比要用的少,而且很少很少,这使他手头拮屈的时候总比手上方便多上太多,但他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太肯去当富豪贵绅的“护院”,他总是觉得那些人没啥好保护的无论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一定能把对方揪出来。

谁要是劫了他的镖:那就好了。

不管对方跑得有多快,背景有多强,武功有多高,甚至人数有多少,也不管对方分多少不同路线逃亡,他都一定追得着:够不够打是另一回事,但总是逃不了。

所以就算他未当成捕头之前,江湖上已叫他为“追命”:事实上,“追命”之前还多两个字:

“笑语”。

笑语,只形容他的态度、为人。他总是笑亦做人、怒亦做人,还是不如选择笑着去走人生路,历尽沧桑也含笑。

他也真的作过诗虽然把诗作的乱七八糟,平仄光怪,对仗陆离,但毕竟还是诗用以自我调侃,他自己也带醉吟哦,朗诵唱咏,自得其乐。

诗云:

入道不厌佛

成佛执屠刀

好酒喝得多

参透笑呵呵

江湖风波恶

无处不漩涡

美女看得多

今年不坎坷

当然这是他游戏人间之作。不过,他就是这样:吃苦当甜,渡苦思甜的活了过来,每一天都是他的代表作,每一战都是他的游戏之作,每一个年代他都在悲伤的遭遇中很快活。

当一个人失败已败的太多,已没有失的感觉,反而在每一次失败里尝到了得色。

当一个人失意已失得太频密,已不会感到失意的沮丧,反而体会出一种失比得更丰满的意境来。

所以他还是决定当了捕头,入了自在门。

他虽然在人生中常常不如意,但天下不如意事反正十常八九,但只要还正有一二成希望,他还是希望藉这职位来除暴安良,济世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是以他仍是跟从了诸葛先生。

反正失败已成了家常便饭,跟了诸葛神侯,至少败的是大处,办的是大事,纵失败也算不枉这一生。

他初入自在门的时候,本来也有些不忿气:

我年纪比他们都大。

我阅历比他们都多。

为什么他们不叫我做师兄,而我要成为他们师弟?虽说以入门先后为序,但一个人饱历武林争战,却要唤两个年轻人作“大师兄”、“二师兄”,未免也有点那个儿。

可是,在短短几次照面或联手里,他就发现:

无情自幼残疾,且身体受到斲伤,但他完全没有气沮(还是很气沮,却怎么也不放弃),身负血海深仇,破家之耻,却依然苦练武功,苦读诗书,苦习兵法。他没有深厚的内功,却以不屈不挠之气,把气转而为劲,集中在瞬发刹那的贲迸,使暗器发放得极有劲道,虽然一旦持久定必力竭,但所发放的暗器反而不似一般武林练家子的内气发劲,使受袭者更加拿捏不准,更为难防可是,这种残而不废的年轻“师兄”,却从不在暗器上淬毒,绝不在人背后发放暗器,却决不在别人完全没有留意下施暗器,由于这种自恃和自负,使他的暗器手法,很快就让人印象深刻,且在江湖上独树一格:

明器!

至于铁手,倒不是武功高不高强的问题,他刻苦坚忍,饱读经书,温文尔雅,海量能容。他嫉恶如仇,但又对一般异己宽容至极,不骄不躁,对公侯将相和平民百姓,一概公平对待,平视王侯,守法奉公。他到江湖一行,出皇宫一趟,在他手中侦破的大案,为苦民平反的案件,总有十几廿宗,这才甘心回府。可是,他成也不嚣,败也不焦,无论春夏秋冬,苦寒炎热,误会诽谤,威逼利诱,他巍然如山,依然故我,不管晚衣晚晴,晚寒晚色,只要他在,仿佛就一灯独照,通体光明。

这点,追命自问做不到。

光是那个坚忍卓绝,在残障中依然大信无移的无情,追命就认为值得叫一声:

大师兄!

至于铁手,那种磅礴大气,泱泱大度,还有一股足以石破天惊的沉着坚忍,还有虚怀若谷的亲和力,追命也心甘心愿叫一声:

二师哥!

当然,他心里也曾寻思过:要是再有一二位“师弟”,那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自己年纪最大,只有叫人“师哥”,没人唤自己“师兄”,面子上总是那个……嘿嘿,不大过得去嘛。

(不知此愿可有成形的一日?)

(不知日后的“小师弟”是谁?)

一向视苦为甜的“追命”崔略商,有时会乐陶陶的这般寻思着。

而且还寻思出兴味儿来。

这一次,他却不能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