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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一出,敌人都“不见了”。

——走避不迭。

谁敢惹这一刀?!

——看舒无戏看刀抚刀的样子,也正是流露着:谁敢惹我,这四个字。

走光了。

谁也不肯再留。

——谁也不敢跟砍出这一刀的人为敌;何况,他身边有那两个:一个擅于腿法、一个有一对铁手的年轻人!

那一刀,那一声大喝,把所有的人都震了出去——不震出去的也给震倒、吓坏了。

只有一人,正在舒无戏身边,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好深厚的内力!

好定力!

那正是那名以手碎刀的少年!

追命这才明白:

舒无戏根本是不需要他来救的。

那少年也这才知道:

舒无戏绝对不必要他来保护的。

“咄!”舒无戏向这两个年轻人露了一手,瞪着眼努着咀道:“这不是都给吓回去了!

晤?”

追命和少年忙不迭道:

“是。”

追命笑说:“当真是‘君无戏言’,你那一声滚,他们果真都夹着尾巴‘滚’了。”

舒无戏又回到那给斫成两半兀自不倒的桌旁,大刺刺的一坐,咕咕噜噜的不知他饥肠里发出的声音还是又准备放屁了,“什么君无戏言!老子又得回到金銮殿当看门口,这外号儿总有一天会要去我的命!我叫舒无戏,外号‘大口狗’!这才合乎我性情,这才过瘾!”

说着,又活像是个没有事的人儿似的,继续去吃他的肉、喝他的酒去了——现在谁也不必替他担心酒菜有毒、背后有人下毒手了。

两个少年却惺惺相惜起来,畅快过瘾的谈了起来,先是追命说:

“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该出手救他的,他可是明眼人呢,这等跳梁小丑,那犯得了他!”

“对……我也错了一事。”

“啥?”

“刚才他吼了一声,我该也给震出去的,别装作个没事人儿一样!”

“为什么?”追命有点不明白,“你内功、定力好啊。”

“那怎么行?”少年说,“人人都给震住了,我还逞什么强?这样他面子也不好过,我太不为人着想了!我再也不能在路上保护他了——他也不会再让我尾随的了!真不愧为世叔的拜把子兄弟,单是那一刀,那一吼,谁也休想沾他一根毛发!”

追命觉得这少年虽比他年轻,但比他更成熟,更懂人情世故,更识照顾人心。

“我得先返京去了。”

“哦。”

“你呢?”

“我还得浪迹江湖去。”

这样说的时候,少年想,仿佛还有些悲壮呢。

“为啥不与我一道赴京呢,我有好些朋友,要为你引见呢。”

“我……”追命断然拒绝,然后无奈地笑道:“也许会有一天,我赴京去看你。”

“你来京师,一定要来看我呵!”少年遂很热情地说了一个住处。“我跟师父一起住。”

一直孤独飘泊的追命,确是有点儿羡慕:京城想必是一个极好玩、极热闹、极多高手的地方罢?自己这么寒酸孤单,真的可以去吗?去了真的有自己容身之地吗?

“怎么称呼?”

“我姓铁。铁石心肠的铁。兄台呢?”

“我姓崔。”追命忽在心头瞥了过一个孤清冷傲而俊俏的人影,“你认识一个人吗?”

“怎么样的人?”

“他比你年轻有七八岁吧,”他觉得有些不便说对方是个残废的,其实说不便,不如说是打从心里头生起的一种不忍吧,“他好像姓吴。”

“姓吴?”

“或是姓武?”

“姓武?”

“姓毛的吧?还是姓伍?”“……这我就不懂了。我有个师兄,他姓盛,厉害着呢!他日我为你们引见,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

“怎么了?”

追命有些唏嘘地道:“我不知何日才能到京师呢!”

“答应我,”铁姓少年热切地执住他的手说:“你腿功那么好,你一定要来京师教教我腿法!”

“你也答允我,”追命也给他激起热情来了,“你的手劲那么好,日后也要跟你比比你的拳劲还是我的腿行!”

铁姓少年眼睛发了亮:“好。我内功也不错,你来,咱们比一比,怎么样?”

追命也故意应和他挑战的说,“我酒量才好呢!有本事能喝三百杯去!怎么样?!”

——怎么样就是“敢不敢”的意思!

他们俩时正少年,哪有不敢的事。

却是那边厢,“砰”的一声,将要复出重任御前带刀总侍卫的“大王刀”舒无戏,忽地又放了一个奇臭无比、清脆莫名的屁!

什么怎么样?

一个人和光同尘得太久了,就会变得一身都是尘,没有了光。

二十岁以前就有一张风霜的脸和苍桑的心的追命,在这段其间破了两桩案子。

两件大案。

——都是无意中破的。

——都是跟他有关的。

——第一件案子使他成为正式的捕快,第二件案子使他当不成捕头。

所以两件都值得一提——可不是吗?人生里、一个人的一生里,一个不平凡的人的一生历程里,必然发生了无数无算的事,但只好捡重要的说,正如也选重要的提一样。

——如果是你,一生中提两件大事,你选那两件?

追命没有选择。

他只是常常忍不住,上山去拜小透。

他每次拜祭小透坟家的时候,一面伤心,一面除芟;在坟边拔除嫩嫩的野草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怕拔痛了、踩着了地上静静安息的小透。

——虽然她只跟他说过一席的话,但他好像是跟她相交十六年般的惦念她。

他每逢初一、十五来上香,也来除草,对白云,对远山,对小透的坟痴痴的说话,说完了话之后,好像还痴痴的在等什么会现身一般。人人都说他痴了,背看只说他是傻的。

这时候,他就在“味螺镇”的唯一武馆“大会堂”打杂。

——可是,这个打杂的,却比“大会堂”里十一名师父都有名。

因为有几次别个帮派的人来踢盘,师父们敌不过,但都给他一双腿子踢走了。

不过出名归出名,他坚决不当“师父”(他所持理由是:“不想误人子弟”)只当杂役。

看这苍桑少年这般没志气,大家都笑说是烂泥扶不上壁,都说他能退敌只是一时侥幸;追命也不管这么多,他反而在武馆留心用心学会了许多他所不会的武艺。

很多邻乡的子弟都是慕他的名头而来学艺的:“大会堂”里一个杂役就可把“仆派”七大高手打得抱头鼠窜,可见,“大会堂”帅父们的武功有多俊!

殊不知三名“仆派”的高手,就足以把这“大会堂”的十一名“师父”打得落花流水、落水流化、落流水花、花水流落了。

追命才不管这些,岁月匆匆,虚名浮云,他只要笃笃当当、欢欢喜喜的过着跟小透谈话的生活。

——在他心里,小透依然活着。

他只喝初遇她的那口井的水。

她的酒涡仍笑在他心湖的涟漪里,且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