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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先生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既是受命而来的,自然要以礼相待。”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缓,但另一方面却同时以蚁语传音向铁手疾说了几句话:“他们一上来就把话挤兑住了,叙后辈之礼,待会儿就算猛下毒手,我也不便痛下杀手。我看他们主要是来试招的。”

铁手即低声道:“世叔,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跟他们是平辈,动手也方便。”

诸葛先生遥向楼外的夜空徐徐推出两张空凳,缓缓的道:“既然来了,有失远迎,还是请坐吧。”

说几句话的同时,已用蚁语传音跟铁手速道,“他们既已准备了后着,我们最好也予人退路,不到必要,不须赶尽杀绝,仇便不会深结。下三滥的诡术是武林一绝,何平是何家年轻一代高手中最出色和心狠手辣的角色,你要当心。太平门则是江湖上逃跑轻功之最,听说由他们来安排逃亡路线,包准能保性命。梁自我的人很自大,但他兼修的“斩妖刀法”已远在梁取我之上,你要当心。你若能应付这两人中之一,可为你即将远行以壮行色,我也比较放心。”

铁手一听,心中暗佩不已。诸葛先生一面对外说话,中气十足,应答如流,但同一时间却能以腹语跟自己急速的说了那么多的话,要又字字能清晰入耳,理路清明,单凭这一点“心分二用”的内力境界,他就远远不及。

年年失望年年望

“旧楼”有七层高,位于“神侯府”南面,里面藏的尽是古籍、经书和各种希奇古怪的册子,以及数百坐罗汉泥塑及其他诸天神佛的雕像。

铁手住在这里,也负责守在这儿。

——不过,这儿一向都很平靖。

因为现在的人,连读书也懒,更何况偷书?要偷,也宁偷些奇观异珍、值钱的东西。

所以,无情守的“小楼”,最需提防,因为那儿有不少奇珍异物、名画古玩,无情精于机关布防,旁人根本混不进去,也没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冷血的“大搂”放的是兵器,追命的“老楼”贮的是好酒,那就更少人“光顾”了,只有对械器有特别研究者,或对此道有特别嗜好的人,才会征得楼主同意,得入“大楼”内参观;至于赴“老楼”的,多半是追命的同好酒友了。

其他,他们四幢分座四方,中为“神侯府”,分四面匡护着诸葛先生,并替诸葛先生看护着兵刃、醇酒、古籍和名画。“神侯府”一旦有事,大、小、老、旧四楼立即赴援,就算是蔡京权倾朝野,并收拢无数江湖好汉异士为他卖命,想要拔除诸葛先生,也一直未能如愿;再说,诸葛曾三度救过皇帝性命,又懂得揣测天子的心思,深知进退之道,并投其所好,实暗促其行有助国泰民安之策,就算是赵佶一向听蔡京摆布,也断不肯摈斥诸葛先生这等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人物。

蔡京无计,只好实行暗杀。

这夜杀手便来到了“旧楼”。

两张凳子徐徐的平空送出了夜空。

然后两张凳子也缓缓的在半空转了回来,就像半空中有无形的丝线,正在扯动着凳子一般。

两张凳子。

一个人。

一个人坐两张凳子?

不。睡。

这人是支颐睡在两张平排的凳子上渡了过来。

这人还浮在半空中时就说:“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观察的,至少,第一个动手的不会是太平门的人。”

铁手抱拳问:“你是‘空穴来风’梁自我梁兄?”

那浮在半空中的人向诸葛先生微微稽首,道:“在下梁自我,拜见诸葛先生。”

铁手跟他说话,他理也不理,对诸葛先生虽说“拜见”,但亦全无敬意;但他半卧侧躺,能御二凳飞翔如蝶,这一手轻功竟连座椅也沾了光,成了轻若片羽之物,也着实教铁手敬羡。

诸葛先生捋髯笑道:“何平不是一道来的么?怎就你一人亮相?”

话一说完,只闻“夺”的一声。

声音只一响。

针有四十九发。钢针。

针长一尺三分,全钉入诸葛先生原来的坐椅上。

但诸葛先生已不在椅上。

他端坐在一座伏虎罗汉旁。

——这座“旧楼”,除了藏书之外,摆放得最多的,便是神像。

神像又以罗汉雕像为最多。

光是这七层木塔里,就有一百零八座。

座座栩栩如生。

雕像都不一样。

诸葛先生含笑端坐,下有收服的虎,旁有罗汉虎目,上有罗汉扬起伏虎的拳头。

只闻他和气地道:“贤侄是这般拜见长辈的么?”

只听一个稚嫩的语音自梁自我进来的相反方向传来:“晚辈无状,因久慕前辈武功盖世,大胆献丑,求睹神技,而今一试,果然震服。”

铁手一听,知道此人尚未出场,便好话说尽,备好后路,谦虚极了,但手段却无所不用其极,知是极厉害的角色。

说话的人有一张孩子的脸,他手里握着一把蚯蚓似的剑,他的手指白皙柔软,像只画眉绘梅的手。

这是一个美少年。

他皮肤细腻而嫩,唇很红。

但眼神很坚锐。

铁手知道,这人该由他来应付。

虽然这人不好应付。

但更不好应付的是蔡京。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下三滥”和“太平门”的人为他办事,替他杀人,如果杀了诸葛,自然了却心头大患,如果杀不了而为诸葛所败所杀,一定会跟梁何二家结仇,那么,“下三滥”和“太平门”的人自然会跟诸葛先生烦缠个没了。

诸葛先生毕竟只是一个人:他在江湖纠纷里,还能遣下多少时间心力为朝政操心?

蔡京旨在如此。

所以这件事,诸葛先生不好应付,尤其这二人相伴同行,坦然以讨教为名,实行狙杀之事,梢一失着,就会惹上没完没了的仇隙。

所以铁手站了出来。道:“阁下是何平何公子?”

“不敢。”何平态度也十分恭谨,“兄台便是名震江潞的铁游夏铁二爷?”

“岂敢。听说阁下年少得志,已当上“下三滥”中“德诗厅”的总主持,连“战僧”何签都命丧你手,了不起。”铁手道,“可是战僧一向都是你好朋友。”

“他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何家的叛徒,也是武林中的盗匪;”何平怯生生的道,“我只好奉命大义灭亲。”

“好个大义灭亲,”铁手道,“他一向盗亦有道,除暴去恶,济贫安良,我很佩服他。”

“奇怪,”何平笑道,“我没听错吧?铁捕头居然为一个送命在我手中的强盗歌功颂德起来了。”

铁手道:“我也听说他是死在你的暗算下的。”

何平心平气和的道:“我们‘下三滥’招招都是暗算的,就像无情一出手就是暗器——

那不算暗算了吧?二爷,你不是要骂我卖友求荣罢?”

“不是,这不是卖友求荣;”铁手道,“你杀了他,所以变成了“德诗厅”的主持,应该是杀友求荣才对。”

何平若无其事的说:“我要是能杀了诸葛先生,回去也一样能高升。”…

铁手挥手道:“你回去吧。”

他竟直截了当的叫何平回去。

梁自我忽道:“你凭什么叫他——”

他的话徒然而生,徒然而止,让人感觉到无头无尾,但也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

铁手道:“他自己回去,便省得我动手。”

梁自我一声冷笑。

连冷笑也倏然而生,倏然而止,甚是突然。

何平低首看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漂亮。

指尖很秀气。

然后他问:“要杀诸葛,就得先杀你?”

铁手诚挚地道:“你过不了我这一关的。”

何平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以一种奇特的眼神望着铁手,像一个小弟弟看一名大哥哥一般:

“你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么?”

“有的人要钱,有的人要权,有的人要天下无敌,我不知道你要哪一样。”

“我样样都要。可是,什么事情都总要有个开始,得先有一样。有了一样,其他的自然就会接踵而来了,只要我聪明一些、沉重一些、运气好上一些。”

“那是你的事。”

“也是你的事。”

“哦”?

“如果我打败你,我就会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