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策笑着打趣:“看来你为官多年,内心还留着同学这样一片净土。”

高栋哈哈大笑:“其实归根到底,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人的本质属性,还是一个人,是人的内心总有块干净的地方。这人就算表面上看,对打交道的人脾气很差,但他总是对某些人会表现出真正的好。何况,我也不是脾气很差的人,我对真正的朋友和老同学,向来还是很看重的,不会按社会关系的法则进行交往,也希望别人能仅仅以我是‘高栋’这个老朋友来交流。”

徐策点头:“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咱们都学过心理学,看来对周围人的看法,存在不少异曲同工的地方。”

高栋微笑道:“好啊,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喝茶,喝酒都是应酬。”

两人又闲聊几句,徐策问:“对了,今天不是元旦吗,你怎么没回市里陪老婆孩子,难道李爱国的案子还没了结?”

高栋苦笑:“一个李爱国也就算了,现在张相平也死了。”

“什么!”徐策故作惊讶,“张相平死了?”

高栋无奈点头:“原本你表弟在元旦前就出来了,正因为张相平死了,事情没人跟进,我后来才想起催了一下。”

徐策道:“不可能吧,张相平死了得多大的事,怎么都没听周边人谈起过?”

高栋有些惊讶:“你周边没一点这事的风传?”

徐策露出回忆的表情:“好像听人说派出所有个警察在凤栖路上半夜被人打成重伤,没想到是张相平,而且被人杀了。”

高栋道:“是呀,这事发生在半夜,我们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暂时要求封锁消息,这消息也不可能封死的,过不了多久,估计你们县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徐策露出担忧的神色:“李爱国案子还没破,又死了个张相平,你会不会压力更大?”

高栋哈哈一笑:“压力反而小了,这不,上面撤了我专案组组长的职务,改当副组长,另派了个人来督办,我现在倒也无所事事,案子破了,首功不是我,案子没破,我也不用当替罪羊咯。”

徐策摇头笑着:“不,你这话是自我挖苦,寻求心理安慰,其实你心里是很不爽的。”

“哦?你怎么看出?”

“别忘了我们的科班出身。”

高栋大笑:“我这国内心理学的小硕士,果然比不上你这美国名校的博士,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住你。恩,实话实说吧,现在我是希望暂时破不了案,但让我找到证据,到时由我主导破案。”

徐策点头:“人之常情嘛,每个人总有利己的功利心,理解。怎么样,现在你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高栋苦恼摇摇头:“难,李爱国的案子嘛,几乎没留下人证物证。张相平的案子,虽然现场发现了凶手的足印,和凶手所穿衣服的纤维,但其他有用线索,暂时还没找出。”

“凶手所穿衣服的纤维?”徐策微微睁起眼睛。

高栋道:“法医找专业人士看了,说这衣服是国外进口布料,只有高栋羊尼大衣才用,出厂价都至少几千起,凶手是个有经济基础的人。”

徐策道:“但光凭这样的物证,没法判断凶手。”

高栋承认:“是啊,证据链太单薄了。”

徐策道:“按你们现在发现的物证,有没有能够明确锁定性的人证或物证?譬如指纹,DNA一类的?”

高栋摇头:“没有指向性的证据。”

徐策道:“那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凶手是谁,没有指向性的证据,如果凶手自己也不认罪,法院也判不了的吧?”

高栋笑了起来:“老徐,看来你还是用美国思维在思考问题,国情不同,司法审判的规则自然不一样。你在美国法院里,有一堆的陪审团,公诉机关需要提交明确的人证物证,尤其是单一指向性的证据,像DNA之类的,才能说服陪审团,来认定凶手有罪。咱们不需要,现在证据链虽不完整,但如果已经明确了谁是凶手,审判时,口供是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凶手据不交代口供呢?”

高栋呵呵一笑:“没有犯人进了局子,能不交代口供的。”

徐策思索下,道:“你们用刑…”

高栋低声道:“不,这叫侦察手段。”

徐策叹口气:“好吧,那如果犯人虽然交代了口供,可其实是假口供呢,到了审判时,发现口供与犯罪事实有出入,那你们怎么办?”

高栋意味深长地道:“我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只要进了局子,想要什么口供,就会有什么口供。”

徐策顿时身上感觉一寒,道:“那…那你还破什么案,直接抓个人,说是他干的。”

高栋正经地摇摇头:“这可不行,只有内陆地区小地方的小案子,那些蠢蛋的官吏才这么干。大案子一定要办成经得起检验的铁案,否则后果难料,若以后翻案,是要追溯责任,有大麻烦的。其实你别看社会上对我们的评价不太好,事实上,遇到大事情,我们还是认真对待,讲究真凭实据,不敢乱来的。要是大事小事都乱搞,这国家还能撑得住?所以,现在官场上,小事情上,常常会出现乱来的情况,大事情上,大家都懂分寸底线,碰线不光关系前途,甚至惹怒同僚上级,会把你查办了。其实正如你说的,按我们现在掌握的物证,即便知道凶手是谁,如果他咬定牙关,坚决说没做过,到法院里也判不了刑。但我活到现在也没见过有这号人物存在,就像我说的,只要进了局子,想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

徐策心中波澜涟漪,只能点点头,道:“看来你现在最急迫的,就是找出到底哪个人是凶手。”

高栋道:“是呀,人证物证锁定不出凶手,又缺乏侦察的范围,找出那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一般艰难。况且,我对这案子的不少犯罪经过,都还没想完全,今天找你喝茶,有个自私的原因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犯罪经过。”

徐策听到高栋说找他帮忙分析案情,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心中风驰电掣般快速分析着高栋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找他分析案情。

好吧,不管是试探,还是单纯分析案情,都得接下来,下面的谈话需要谨慎了,不能说任何与事实相矛盾的话,否则,很容易引起高栋的警觉。

第四十一章

徐策听到高栋说找他帮忙分析案情,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心中风驰电掣般快速分析着高栋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找他分析案情。

好吧,不管是试探,还是单纯分析案情,都得接下来,下面的谈话需要谨慎了,不能说任何与事实相矛盾的话,否则,很容易引起高栋的警觉。

徐策笑了笑,道:“你说说看。”

高栋详细讲述了他所知的张相平案子的所有细节,包括他猜测凶手一定做过了多次实验,才能制作出刚好试用于奥迪车的扎胎钉,使得车子在行驶两千多米后,车内人感觉不出异样,车外人能够看出车子倾斜了。如果漏气太快,车内人感觉出车胎漏气,就很可能在没转进凤栖路前,就下车检查,如此,凶手就错失了犯罪的机会。他讲完,道:“有个地方我想不明白,距张相平被害点旁,有两处碎啤酒瓶,这到底是凶手布置的,还是原本路上某辆货车落下的。”

徐策微微凝神,随后道:“李爱国也是死在这条路上的。”

“恩,没错,两次地点差了三四百米吧。犯罪经过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我没看错的话,李爱国的车胎没被扎吧。”

“恩,他的车子完好。”

“那么就是说,凶手让李爱国停下车的方法,与让张相平停下车的方法不同。”

“对。”

“李爱国的案发点旁边,是否也有碎啤酒瓶呢?”

高栋顿时醒悟,说了句“等等”,忙拿起手机,拨了陈队的电话:“小陈,上回李爱国案子发生时,附近有没有碎啤酒瓶?”

电话那头回道:“我不是第一批到案发现场的,我问问。”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过来:“高局,我刚打听过了,李局案子接到报警后第一批赶到现场的同事回忆,当时大概十几二十米外,也散落着碎啤酒瓶,他们看过后,认为与案件无关,所以让事发时在场的清洁工弄走了,腾出场地好办案。”

高栋挂了电话,呼了一口气,道:“老徐,果然被你料中了,李爱国案子当时也有碎啤酒瓶。”

“哦?”徐策眼睛微微亮了下,道,“碎啤酒瓶的照片有吗?”

高栋马上打电话给张一昂,让他把现场的照片发到他邮箱里。过了几分钟,高栋打开手机,把张相平的案发现场照片,一张张展示给徐策。

徐策慢慢地看完,思索道:“这两处碎啤酒瓶的位置,在张相平的车后,意味着张相平当时开车,经过了这块区域。”

“不错。”

“照片上看,这两处碎啤酒瓶是聚在一起的,我猜想,如果是货车上落下了啤酒瓶,应该不会这么集中地分布在一起,而是零零碎碎遍地都是。当然,地上的啤酒瓶分布,到底有没有可能是从货车上落下的,应该找力学专家分析可能性,我只能说是常规的情况。”

“恩,有道理。”

徐策继续盯着照片,摸了摸鼻子,过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高栋急问:“明白什么?”

徐策道:“既然你说两次案子,凶手都不是本来就坐在车内,而是在车外出现,诱使李爱国和张相平停下车。你想,半夜,路上没有人,路况极其好,凤栖路上的路灯我印象中特别亮的吧。”

“没错,那段路通往公务员小区,所以路灯选的都是高亮度的灯,相互间隔很近,晚上光线很好,也正因为此,我们才能查得出监控中的人和车。”

徐策道:“半夜路况极好,光线充足,李爱国和张相平开的都是奥迪车,照理车速应该挺快的。”

高栋微微眯起眼,道:“对,车速不会慢。”

徐策接着道:“现在是冬天,又是大晚上,李爱国和张相平开车一定关着车窗。”

高栋有些领会到了徐策的意思,沉声道:“你继续说下去。”

徐策道:“大半夜,车速快,车窗关着,即便凶手与李爱国、张相平熟识,凶手在前方打招呼,李爱国和张相平也未必会留意到前方的一个人是熟人,即便看到是熟人,也一下就开过去了,很少有人会在高速开车时,看到熟人停下车打招呼的。”

 “你说的很对!”

“凶手要让半夜高速行驶的车辆停下来打招呼,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凶手在做一件很特别的事,比如拦在路中间等,使车辆不得不停下来。但这么做虽然能让车停下来,但会引起车内人的警觉,不符合情理。另一种办法就是通过其他方法,让车停下来。你看,碎啤酒瓶就起到了这个作用,任何人开车,看到前方有一堆大块的碎啤酒瓶,一定会绕行的。你看着两处碎啤酒瓶的位置,第一处位于右车道,占满了整个右车道,并且占了一部分左车道,车辆要绕行,必须踩刹车,把速度降到很低,才能绕到最左边。绕到左边后,隔了七八米,又一处碎玻璃,这时车辆必须再踩刹车,绕行到最右边。这时的车子速度是很低的,在这个时候,出现熟人打招呼,车辆自然就顺便踩停了。”

高栋狠狠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全然了解了!没错,一定如你所说,碎啤酒瓶的作用就是让车停下来。”

“你上次说,凶手是从右边的农田里逃走的?”

“恩,张相平的案子也是同样。”

徐策道:“这就对了,凶手的碎啤酒瓶位置布置也有讲究,先右后左,刚好能使车停在右车道,这样他作案后,逃走更显得安全。”

高栋呼了口气,道:“好吧,这凶手的智商真不下于你了!”

徐策一愣,马上放松情绪,笑了笑,没说什么。

高栋道:“既然犯罪经过是这样,那么凶手为什么两次都布置碎啤酒瓶。要知道,张相平是主管刑侦的,既然李爱国案子发生了,凶手为何不担心警方已经注意到了碎啤酒瓶,对付张相平时,用同样的招数呢?如果张相平在李爱国案子中,知道了碎啤酒瓶的用途,那他当晚再次看到碎啤酒瓶,就该立马提高警惕了。凶手难道没顾虑到这点?”

徐策道:“我想像你所说的会通过做实验进行犯罪的凶手,一定会想到这点的。可能的原因在于在李爱国案发后,凶手隐藏在围观的群众中,亲眼见到了警察第一时间就让清洁工把啤酒瓶清扫走了,而且当时张相平也没第一时间到现场,所以凶手才会放心地使用同一伎俩。”

高栋想起了他一开始接手李爱国案子的画面,当时他就想,凶手说不定就隐藏在围观的群众中,他还曾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从人群中找出可疑人,结果就遇到了徐策。

莫非,真如徐策所说,当时那个凶手,就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的一切行动?

有点渗人,这样一个从头到尾冷静、理性、经验丰富的凶手,实在从未见过。

而凶手在案发后,竟然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警方的一举一动。

而徐策一“坦白”完这番话,立马就后怕起来,当时明明自己就是站在人群中,而且被高栋认出的。高栋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还是自己这番话,反而使高栋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如果专案组组长不是高栋,是个和自己压根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能百分百肯定,已有线索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可偏偏是高栋,看来对手是熟人,弊远大于利。

必须抓紧行动了,只要再给我几天,再给我几天就能把另外几个全部干掉!只要在未来几天内不出事,一切都将风平浪静!

还有一把枪,需要派上用场了!

高栋听完这番话,深吸了口气,瞥了眼徐策,笑道:“老徐啊,你果然厉害,我几天来都没想明白的问题,被你轻松就解决了。你呀,简直就像站在凶手旁边看着他行凶一样,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

徐策顿时脊背一股冷流逆袭,他瞬时屏住呼吸,拿起杯子喝茶,毕竟他心中再怎么理性,他也只是个人,和所有人一样,对未知有恐惧感。他不知道高栋到底掌握了哪些线索,他也不知道高栋真的只是单纯跟他聊案情吗,他喝茶的潜意识动作就是让茶杯挡住脸部,阻止别人窥测他的表情,增加个人的安全感。

他刚喝了一口,就醒悟过来,这次喝茶的姿势遮住了太多脸部,不自然。他也顿时就想到了自己这个表情,是潜意识里不由自主伪装的外在表现。

高栋学过心理学,他或许和自己一样,会习惯性地对周围人交流时的一些小动作,进行细心观察,从而分析旁人此刻的情绪,是否在说谎,是否在掩饰自己。

徐策与人交往时,头脑始终会在处理着这些信息,分析判断面前人此时此刻的心理特征,从而做出最适合的行为。不晓得高栋是否也会如此呢?

他仅喝了一口,脑中就敲响了这警钟,忙放下了茶杯,发现高栋没在看着自己,稍微松了口气,解释道:“不是我厉害,而是你做了太久的官,缺乏生活经验了。”

“哦?这话怎么说?”高栋笑着看着他。

徐策道:“因为你现在很少自己开车吧?”

高栋点头:“不错,一般司机开。”

徐策道:“若你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又是自己开车的,以你的分析判断力,早该想到车子遇到碎玻璃堆时,会自主地绕行,而不必头脑里冥思苦想地上碎啤酒瓶的用处,脱离生活经验的分析推理,好比是纸上谈兵。”

“好吧,我承认这道理很简单,只不过自己这几天一直没转过这个弯。”

徐策笑了笑,又端起杯,这次是自然地喝了一口。

高栋道:“现在的问题基本都弄明白了,只差了一个,李爱国和张相平的两次案子,凶手一定都是从路上过来的,也必然经过了监控探头,为什么两次所有人车的排查,居然都没找出这个半路下车,滞留在凤栖路上的人。”

徐策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想不出答案,只有靠你继续调查了。”

高栋无奈地撇撇嘴,心里在说,看来,查清凶手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滞留在凤栖路上,才是最关键的。

而徐策心中马上下了决定,动手必须要尽快抓紧了,否则指不定再这么下去,高栋迟早要怀疑到自己头上。城建局的胡生楚和城管局的邵刚,要杀他们不难,只有王修邦这个大货色,看来,必须立刻要搞出点混乱了,才能把这家伙网进去。

第四十二章

办公室门开了,张一昂走进来。

高栋扔给他一支烟,道:“王孝永那边最近在做什么?”

“听说在查林啸的失踪。”

“哦?他们为什么会特别关注这件事?”

“我跟他们刑侦队员交流了看法,他们说李爱国和张相平都是公安系统的,而且被杀的情况相似,唯独林啸是失踪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全县包括周边县市里,没有发现无名尸体,不晓得到底去了哪里。林啸案子算是三个命案中最特别的一个,他们想以此为突破口。当然,也有人是怀疑林啸就是凶手。”

“那么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还没听说,我接着再去打听。”

“王孝永对这几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听说他这一星期已经连发几次火了。”

高栋冷笑一声:“案子没进展,他坐不住了?”

“恩,他已经接手一个星期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听他下面的刑侦队员说,他开始后悔接手这案子了。”

高栋不以为意道:“迟早就是这样,一个坐办公室的书生,能查什么案子,哼哼。”

张一昂低声道:“老大,我们这边也没查出有用的东西,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修车店调查轮胎的事怎么样?”

“县城周边的大小修车店都问过了,没人补过这种破损样式的轮胎。”

高栋抿抿嘴,深吸一口烟,道:“附近居民的走访工作也没进展咯?”

“恩。”

高栋咕噜一声,道:“现在线索又全断了。”

张一昂道:“老大,咱们接下去重点查什么?”

高栋叹口气:“只能一边查李爱国、张相平的熟人,一边等凶手杀下个人了。”

张一昂大惊:“凶手还会作案!”

“当然,”高栋不以为然,“他拿了枪到现在也没用吧。”

“那…那要是再出新案子,岂不是麻烦大了?”

高栋不屑一笑:“现在王孝永是督办,再冒出新案子,也是他扛首责,郭鸿恩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我嘛,处分也要打个折扣,呵呵,我无所谓。”

这时,张一昂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挂上后,马上道:“老大,轮胎有新发现。有家修车店,最近回收了六个轮胎,全部布满了扎胎钉的洞。”

高栋顿时一震,道:“把人先带局里。”刚说完,他补充问,“这事王孝永的人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市局的人刚巧问到的线索。”

高栋思索一下,道:“那先不急把人带局里问,你跟我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