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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看见云姜,一脸的诡秘,拖着她站到屏门底下,看左右无人,方小声说道:“朗月病了。”

云姜忧心道:“患的是什么病?可有看大夫?”

“不能看大夫。”胡笳将食指竖在唇前,道,“她是害喜了。”

云姜顿时惊得杏眼圆睁,骇然道:“怎么回事?!”

胡笳跺着脚道:“那傻东西是铁了心,打死也不肯对我说出实情,只说要我给她弄一些堕胎的药,吃了便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那东西我要上哪里找啊?想来想去,只好来问你,主子们不是每月都会差人出宫置办一些杂物的吗,能否借那样的机会,暗地里疏通个什么人,将那东西给带进来?”

胡笳说得急,云姜听出满背的汗,可念在姐妹一场,实在无法狠心拒绝,便执了胡笳的手,道:“朗月她这会儿是什么情形?”

胡笳道:“她就知道躲在被窝里哭。先前还吵闹着索性从那高台上跳下去,就算不死,起码也将孩子给跳没了。可是你知道,她若真的跳了,还不得惊动些什么人,只怕到时候孩子虽然没了,事情也瞒不住,再把她自己给赔进去。”

事情棘手,云姜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但她是怎么也不忍心推搪。胡笳和朗月也是她的姐妹,虽然以前偶尔会有争执,闹点小性子,但节骨眼上的事,她们信任她,才来找她,她若是不帮忙,朗月便更是绝望了。

她思忖着离酒宴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便安慰胡笳道:“我随你去看看朗月吧,也好劝她一劝,这事情我一定尽力,你只费心好好看着她,给我时间去筹备。”她一边说,一边就和胡笳出了门,向尚衣局的方向去了。

从暮烟楼去尚衣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一侧的宫墙内,便是御花园。依稀可以听见清朗的乐音,以及众人的鼓掌欢笑之声。胡笳便嘀咕:“也不知要生得怎样的命,才可以坐在那里面去。”

云姜笑着嗔她道:“就你心眼多,赶紧走吧。”

正说着,刚好走过一道垂花门,却看门内剑拔弩张,三个人,六目相对,彼此中间有如烧起了一团无形的烈火。

是楼青煜。洛明栀。还有邻国的使节墨斐。谁也没有发现云姜二人的到来。

正文 第四章 千里枫林烟雨深(3)

说起楼青煜,他刚才是欢欢喜喜地坐在酒宴上的,缓歌曼舞凝丝竹,酒正香浓,更何况还有洛明栀坐在他的身旁,眉目含情带笑,他怎能不心旷神怡。后来洛明栀如厕走开了,好一阵不见回,楼青煜便沿路找她,却见有人竟强行抱住她,直猥亵地将嘴唇往她的粉脸上贴。

那可还了得!楼青煜顿时火起,冲上前将那男子狠狠地推开,对方喝醉了,脚步趔趄,顺势便撞在粗糙的树干上,额角鲜血淋漓。

楼青煜这才看清楚,对方原来是邻国驻派在琰昭国的使官,名叫墨斐。琰昭国一直有邻国使官因仗恃睦邻邦交而藐视国法甚至冒犯君主的行为,最初正是这墨斐的所为。

楼青煜早有耳闻,可不想这厮如今竟然踩到自己的头上来。他怒火中烧,还不罢手,仍呼喝着要把墨斐狠狠地教训一番。

墨斐便捂着额头蔑笑道:“六皇子,你若再靠近一步,是必定要后悔的。”

“哼,后悔?”楼青煜的拳头捏得响,洛明栀却使劲地拦了他,但见那墨斐冷哼几声,理了理扯乱的衫子,大摇大摆地走了,楼青煜一腔怒火没能发泄,便就狠狠地一挥袖,险些将洛明栀也推到。洛明栀眼眶一红,泪如雨下。

楼青煜方才后悔自己未能体谅她的尴尬,心中一痛,将她揽进怀里,道:“我以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但楼青煜却感到那拥抱却显得有些意外的生分,仿佛于温暖之中夹杂着某种异样。

洛明栀轻轻地推开了楼青煜,道:“时辰已经不早,我想出宫去了。”

楼青煜愕然地看着女子,她竟惊慌闪躲的他的眼睛。楼青煜有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他扼紧了拳头,却忽然发现身旁一道垂花门外,也是两张错愕的表情。

云姜二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看了个通透,末了才觉得那样实在不妥,慌忙朝着楼青煜微微一行礼,什么也没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带着胡笳匆匆往甬道尽头去了。

到了尚衣局,朗月看见她,又是一番痛哭,云姜只得耐心安慰了她一阵,又劝得她重新睡下,再和胡笳仔细地交代了,又匆匆地回了暮烟楼。

朗月的秘密装在云姜的心里,沉甸甸的,好像一朵熟透了的麦穗,随时都有可能从枝头折断掉落下来。她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夏离嫣。她原本给自己起了誓,无论任何事,她都不能隐瞒这个姐姐,她是自己可以用生命来信任的人。可是,此时她却想到了另一层,她怕此事若败露了,追究起来,会将夏离嫣也牵连进去,倘若夏离嫣是不知情的,那自己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好好坏坏,都跟夏离嫣无关。她思来度去,决定暂时隐瞒夏离嫣。

分心的时候,手里绣着的丝帕也绞错了线。

却听门口窣窣两声。云姜循声看去,还是昨儿个当值那小太监。云姜看了一眼贵妃榻上正在午睡的夏离嫣,搁了针线,蹑手蹑脚走出去。小太监说,胡笳又来找云姜了。

云姜心头一紧,想莫非是朗月出了什么事情,便急忙往外面走,险些跟踱来踱去的胡笳撞上。

胡笳说,朗月使性子,跟她犟了几句,结果却撒气跑进御花园去了。

正文 第四章 千里枫林烟雨深(4)

她说:“我就跟在她后面追,一边使劲地唤她,她头也不回,我一路跟着却在枫曳林附近把她给跟丢了,我直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枫曳林和暮烟楼隔得不远,我没法子,只能过来找你商量商量,多个人也好多个帮手。”

云姜看胡笳急得跺脚,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这会儿夏离嫣正睡着,可知道她是有紧要的事情办,也会准她走的吧。云姜便匆匆地跟胡笳往枫曳林去了。

到了林子入口的地方胡笳说分开两路找比较能节约时间,云姜同意了,猫着腰拨开了头顶几丛低矮的树枝。

枫曳林静得出奇。

云姜一边向四围张望,一边轻声喊着朗月的名字,却是连半点人影也瞧不见。突然之间有几只鸟雀从树丛里飞起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哗啦啦盘旋在头顶,云姜只觉得脚底一滑,以为要摔倒,谁知那脚踝却突然被什么捆住,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起来,竟被绳子倒吊起来挂在了树上。

云姜大惊,直喊救命。

两个耀武扬威的太监跑出来,一看这情形,太监甲欢喜得手舞足蹈,指着太监乙说你快去报告六皇子,人我们捉到了。太监乙立刻扭着他的水桶腰摇摇摆摆地去了。

楼青煜很快就到了。

这被倒吊的滋味很难受。云姜的脚踝被绳子勒得很紧,从皮肉到骨头都在发疼。原本此前楼天霖企图强辱自己的事情,教云姜对楼青煜有了些许的感激,可是这会儿什么感激也不抵用了,云姜气得都快爆炸了。她看见楼青煜那张笑出一排大牙的脸,由远及近,她脸红脖子粗,连手指尖捏得都红了。

这时候,云姜也管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他指着楼青煜说:“你为什么故意设陷阱作弄我?!”

楼青煜手里还摇了一把扇子,扇子开开合合,他时不时地拿着在指间旋转几圈。旁边的太监狗腿地说六皇子您这姿势真帅。

楼青煜笑得无比陶醉,走到树底下,仰头望着云姜:“我就是故意的,我收买了你那个宫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唉,真是人心凉薄,一点小恩小惠她就把你给出卖了。不过说起来也怪你们自己,眼睛虽说长在自己身上,但也要分什么东西能看什么不能看。你既然看了一场免费的戏,支付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吗。”

云姜已经猜到了这事情跟胡笳脱不了干系,如今听楼青煜那样说,更加是在心里烧了一团火,想着将来定要跟胡笳好好地算一账。所幸这混世魔王只是顽劣,拿她做消遣,若不如他的愿,让他觉得无趣,他也便就会热度减退,放过她了吧。思忖着,站在旁边的太监已经忙着向楼青煜谄媚了:“皇子殿下,这会儿您的心情是否舒坦了许多?”

“还没呢。”楼青煜睥睨太监一眼,指着云姜说,“让她给我唱歌。”

想得美。云姜在心里暗暗骂道。巴不得绳子立刻断掉,自己好扑下去狠狠地咬楼青煜一口。“六皇子要你唱歌,你聋啦?”

“快唱啊!”底下的太监跟着催促。

楼青煜挑眉一笑,道:“你若不唱,我就吊你三天三夜,看谁能救得了你。”

云姜将眼神移开,索性故意撅了嘴巴,做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还是不开口唱。

正文 第四章 千里枫林烟雨深(5)

楼青煜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将扇子一折,敲着掌心道:“既然不唱,把她给我放下来,送回舜禾宫去,本皇子要好好地疼爱她。”、

这一招果然奏效,他刚说完,便听树上的人“啊”了一声,道:“我唱!”

楼青煜立刻狡黠地笑了。

但是他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后悔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后悔了。

因为他们没有听见什么歌声。他们听见的是杀猪一样的哀嚎。

如果这是一段宫廷传奇,流到民间去,说书的人一定会拍着桌子说你们很难想像靳云姜那么正常的女子,竟然会唱出那么不正常的声音。她让挂住她的那棵枫树也为之抖了三抖,她的歌声吓得两只雏鸟直接从鸟巢里掉下来摔死了。

一曲完毕,她还问楼青煜:“六皇子,奴婢的歌声是否和您心意?”

楼青煜的心情更糟了,以致他没有注意到树上的云姜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讨厌看见女子掉眼泪,她就故意在他的面前哭,坏他的好心情;他强令她唱歌,她便故意扯破了嗓子装模作样。她跟他就像有十冤九仇,偏不肯顺他的意。

这时,舜禾宫里过来了太监,说皇帝传召楼青煜去鉴赏邻国送来的几尊古董,云姜立刻两眼放精光,以为自己得救了,谁知道楼青煜竟大袖一挥,指着太监甲乙吩咐道:“好好看着她,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下来。”

“是。”

楼青煜踏着石径很快走远,云姜还在枝头挂着。她一腔怨气积在心里,血气却直往脑门上涌,她开始有点恶心难受的感觉了。

楼青煜心头的阴霾,是由宴会上墨斐调戏洛明栀一事而起,也因为后来听见了一些痛心疾首的传闻,种种郁结纠缠,让他喝了一夜的闷酒,酒醒了便想找人撒气。他想起那日自己的丑态和尴尬竟然被云姜那小宫女都看在眼里,他便正好拿她来发泄。

但皇帝的御书房远没有枫曳林那么好玩,名贵的古董,众人的吹捧,好像比云姜那杀猪的号啕更刺耳。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皇帝兴致高涨,丝毫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外边天气渐渐阴了,乌云遮顶,不一会儿落起密密的细雨来。

云姜还在半空悬着。脑袋已经有点发晕。

底下的太监甲眼看浑身都快被雨水湿透了,便问太监乙:“咱们放不放她下来?”

“没听六皇子说吗,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下来。唉,这小贱婢可害苦我俩了,跟着她在这儿淋雨。”太监乙淬一口。

云姜看着白昼的光线逐渐匿去,终至消失,她精神恍惚,意识渐渐开始不清楚,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楼青煜的声音,仿佛是在责备两个太监做事死板,不懂变通,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从枫树上被放了下来,身体触到湿漉漉的地面,沁凉刺骨,但是怎么也胜过此前的难受。

正文 第四章 千里枫林烟雨深(6)

她心中的悲哀突然一拥而上,闭着眼睛流出泪水来。后来她的意识更加模糊,彻头彻尾地晕了过去。

暮雨纷纷,不见停。

珍珠般的雨粒落在门外芭蕉树的叶子上,滴滴答答像弹奏一首闷人的曲子。

楼青煜坐在灯下。床榻上,那桃红绣花的锦被里裹着的,是人微言轻的小宫女靳云姜。

楼青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云姜带回舜禾宫里来,也许是看见她落汤鸡般的模样,有些微的愧疚了吧,原本只是小小地捉弄,也没想过要让她变成这番样子。

一会儿靳云姜醒了,就把她赶出去,让她自己回暮烟楼,也免得那楼里的主子满皇宫找不到人。楼青煜自言自语,点了点头,然后看见云姜的身子微微一缩,翻个身,被子踢掉了大半,露出衣着单薄的身体。楼青煜瞧她那毛毛躁躁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摇摇头起身想为她把被子重新盖上。

楼青煜从一丛青丝斜开的后颈上,看到了一点猩红的伤口。那伤口是云姜被放下来的时候,让地上的石头划伤的,连着后背的衣裳也被划烂了。楼青煜顿时皱起眉头,想看看那伤口有多深,便解了云姜腰间的系带,将褥衫领口处轻轻剥开一些,露出云姜半边香肩,那白玉般的肌肤,就像鸡蛋剥了壳。

伤口只在皮外,浅浅的一道,带着已经干涸的血渍。楼青煜立刻传太监去取涂外伤的药,太监刚退出去,云姜便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云姜只觉得后背微凉。她疑惑地用手一摸,在看到窗前楼青煜的时候猛地尖叫一声,抓了被角翻身坐起来掩住身体。楼青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啪的一声响,他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两个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

宫殿里忽然静得像濒临爆炸的前一秒。

楼青煜笑了。笑得诡异而张狂。他像一只饿狼般猛地扑过去,把云姜整个人都推到压在身下。四目相对,鼻尖相碰,口里的呼吸都能够撞破对方的齿缝。楼青煜的手指拂上云姜雪白的脸颊,一抹讥诮的笑挂在他的唇角,他眼神一低,好像就要落进云姜掩不住的春光的前胸里去。云姜这才反应过来,彻底怕了,她眼眶一红,泪水又要决堤。却听得楼青煜俯在耳边柔声呢喃:“本皇子对你这样毫无姿色的丑八怪是没有兴趣的。”

“咳咳——”这时,门口传来太监尴尬的声音,“禀告六皇子,药已经取来了。”

话音刚落,太监只觉得身边一道人影闪过,险些撞得他退出门槛去。殿内已经没了云姜的踪影。只有楼青煜还洋洋自得地站着,带着玩味的笑容。

夜色微冷。

云姜觉得自己的委屈深得就像一座无底洞。可当她跑回暮烟楼的时候,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了。夏离嫣问起,她据实相告,哪知夏离嫣却非但不安慰她,反倒忍不住偷偷发笑。

夏离嫣说:“六皇子是不会对你怎样的,他只是骄纵惯了,爱捉弄人,但骨子里却是个坦荡潇洒的人。”

云姜有些狐疑,不知道这坦荡潇洒的总结夏离嫣是从何得来的,她仍旧是气结难消,便恹恹地回房去休息了。

翌日清晨有宫女端了一盅药膳进来,说是夏妃娘娘特地嘱咐做给云姜妹妹的,一会儿还有御医会过来给姐姐诊病呢。那时云姜才觉得暖意涌上心头,委屈总算消了大半。

月末的时候,云姜便向夏离嫣探听出宫置办常物的事情,谁知夏离嫣却说,出宫虽为俗例,但并不是固定,若没有一定的需要,暮烟楼常常是三两月才会排一次的。她问云姜是否有特殊的事情,云姜不敢说,只得随便搪塞了过去。

正文 第四章 千里枫林烟雨深(7)

这次出宫置办,事务最是繁琐的,便是锦霞宫的李妃娘娘。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交代着,身边的老嬷嬷钱氏忙不迭督促底下的太监赶快拿笔墨记录,折腾了半晌,方才有了清闲。闲暇的李妃最着紧的事情,便是思忖如何替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除去楼青煜那颗绊脚石。上回对云姜严刑逼问,却没有结果,但她依然不想罢手。沉思了一番,李妃听到另一个传言,便问钱嬷嬷:“霖儿竟是看上那贱婢了?”

钱嬷嬷道:“听说是召去尧华宫了,还哭得呼天抢地的,竟把大皇子的脸给抓了。后来因顾忌皇上的御驾,大皇子才不得不把她偷偷地放了回去。”

李妃自然也是知道楼天霖的脾性的,但她并不因此责难他,反倒是教他要如何避开众人的耳目,做得干净利索不留后患。她道:“没想到那小蹄子倒也有几分傲骨。正好,你替我传了她来,说本宫有几句话要对她讲。”

钱嬷嬷便低了低身子,道:“她如今在暮烟楼里当差,娘娘您这样公然传她过来,只怕有人要背地里说娘娘的是非。”

李妃娘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道:“莫说我只是传她来讲几句话,我就算真要对她怎样,那暮烟楼里的人,又能奈我何?你只照我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钱嬷嬷领旨退出了前殿。一个时辰过去便带着云姜来了锦霞宫。云姜原本在给夏离嫣绣锦帕,她极是畏惧这李妃的传召,想推了它。但宫中的惯例夏离嫣比云姜更谙熟,既然云姜已是跟了主子,李妃这样昭昭然地派人来传,总不会再任意做出滥用私刑的举动,况且这层层通传下来,锦霞宫和暮烟楼之间做足了礼仪,夏离嫣也没有拒绝的借口。

锦霞宫正殿上,李妃身着华袍,神色暧昧。云姜到那时才明白,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那些伤筋割肉的私刑,而是阴谋,诡计,和一颗蛇蝎的心肠。

李妃很直接地说:“倘若你不肯认了勾结六皇子谋害桑妃的罪行,那本宫便让你到尧华宫去服侍大皇子。后宫里的事情,最说得上话的,就是本宫,你主子那座山,本宫只要轻轻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推倒。本宫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此番谈话的内容,你不可说给任何人听,否则,就算到时你想要投靠本宫,本宫也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而不能。”

云姜感到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