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他想起这几日也曾想拜见容王殿下,只是因了这几日容王刚刚归朝,万事未定,于是这容王就被特命可夜宿正德殿的。于是这几日他也没有机会见到容王,更来不及打听下好好的怎么要娶四姑娘了呢。

如今顾松脸色沉重地望着这一切,想起这几日妹子的郁郁寡欢。

虽则她是故意瞒着,强做笑颜,可是到底是自己亲妹子,他这个当哥的岂能看不出来。

顾松心痛地握起拳头,想着虽说妹子年纪大了,可是凭着她的姿色和性子,难道燕京城里的儿郎不是应该随便挑吗?看哪个敢嫌弃他妹子!

一时他想起了和自己一起封侯的其他同僚,那都是他的生死之交,一个个都是有为之人。看来他可以从中挑一位,做他的妹婿?

顾松正想着的时候,只见那六宫都太监孙少康已经在许多内监的跟从下骑马到了,众人一见,知道这是带着皇旨,如天子亲临的,忙上前黑压压地拜倒在那里了。

孙少康这才在内监的服侍下翻身下马,郑重其事地打开那黄色卷轴,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敬国公府顾则止之女顾宴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容王舞象之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宴待宇闺中,与容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容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于本月内则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这众人原本是喜气洋洋满怀期待的,谁知道远远的听来,听到后来,竟然是什么顾宴,当下老祖宗脸色就变了,小声道:“我人老,这耳朵也是背了,听着这名字倒是说得三丫头名字!”

大太太原本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此时见老祖宗这么说,不由也是沉下了脸:“媳妇也听着是三丫头的名字呢!”

大少奶奶见此,忙赔笑道:“想来这圣旨也有些错的时候呢!”

四姑娘咬了咬唇,哀怨地低下头。

这么好的喜事儿,谁知道竟然写错了,没得扫兴一下。

而在大殿外的正门前,大老爷也是满脸疑惑,当下谢恩领了旨,这才将那孙少康拉到了一旁,恭敬而小心地道:“孙老爷,这圣旨上的名字想来是弄错了。我们姑娘闺名顾凝,可不是顾宴。”

孙少康闻言,脸色也是一变:“国公老爷,这话可轻易说不得啊!圣旨上黄纸红字写的,可不会错的。”

大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家几个姑娘呢,想来是姑娘家的名字,宫里到底是不熟,就这么给写错了。如今要当容王妃的是我家四姑娘,我嫡亲的女儿,叫顾凝的。这叫顾宴的呢,是我那庶出三弟的女儿,如今都十九岁了呢!”

连这都能弄错,国公大老爷也是无奈了,好好的一桩喜事,愣是成了笑柄。

孙少康听着这话,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国公老爷,您这话儿可就是大不敬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这可是当今圣上朱笔御批,又是经户部阅过的圣旨,哪里会有错呢!杂家也不懂什么十几岁,还是什么嫡亲的庶房的,左右如今要封容王妃的就是这位顾宴姑娘了!”

说完这个,孙少康拱手一拜:“告辞了。稍后便有礼部和钦天监的大人,开始商量吉日成亲的事儿,国公老爷好歹准备下吧!”

大老爷望着这孙少康骑马浩浩荡荡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气得跺脚,他忙赶回一旁的殿上。

此时老祖宗都急得头晕了:“快去,快去宫里见咱家大姑娘,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边四姑娘都捂着脸哭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一旁的大少奶奶忙哄着四姑娘:“阿凝别哭,皇后娘娘都说了的事儿,必然跑不了的。这必然是宫里把名字给弄错了的。”

大太太气得不行,又心疼女儿,忙把四姑娘搂在怀里哄:“这也能弄错,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众人的一片混乱中,顾松愣愣地站在那里,回忆着刚才的那圣旨。

分明那要当容王妃的是他妹子顾宴啊。

可是皇后不是传话来说是顾凝吗?

这到底是谁跟谁?

此时老祖宗闹着说头晕,脸也白了,唬得大老爷不轻,赶紧命人去请太医,又着人去宫里打听消息。

顾松也按捺不住了,忙告辞了,蹬蹬蹬跑去三房,把这事儿给阿宴一说。

阿宴听了,微愣了下,随即扭过脸去,低哼一声:“这劳什子的容王妃,爱谁做谁做。”

她又不是猫啊狗啊,不带这样逗人玩儿的!

顾松见妹妹意兴阑珊的,想着这事儿也确实不真切,当下忙又出了府,骑着马试图进宫去面见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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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番混乱后,很快那边皇后娘娘就得到了消息,她一听这消息,脸上也马上变了,忙穿上朝服,去求见皇上,到了御书房,恰此时容王殿下也在的。

因容王殿下也在,她到底不好直接说,只是含蓄地笑着道:“永湛的婚事,听说就定在这个月了。”

皇上见皇后过来,当下赐了座,笑道:“是了,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赶紧成亲了。”

皇后淡笑,顺势道:“要说起来,阿凝和永湛年纪相当,阿凝这几年一直有人上门求娶,府里都没应下,不曾想这姻缘竟然落到永湛身上,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呢。”

皇上闻言,皱眉不语,眸中有隐约厌色。

只因那敬国公府四姑娘的事儿,之前皇后就是提过的,永湛听了,老大不乐意,这才作罢。

如今明摆着永湛心里只想着那三姑娘,怎么这皇后竟然这么不识趣,非要提什么三姑娘让永湛不高兴呢?

61|女大三抱金砖

清冷俊美面无表情的容王殿下,坐在一旁,原本是目不斜视的,此时听到这话,却是挑眉,淡淡地道:“皇嫂,你弄错了,本王要娶的是敬国公府三房的姑娘顾宴,不是大房的顾凝。”

只这么清清凉凉的一句话,却犹如一个巨石砸来,震得皇后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拧着眉头,眼眸中带着一丝茫然和不解:“永湛,什么顾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肃容道:“皇后,这件事你也不必操心了。如今圣旨都下去了,你府中三房的堂妹顾宴就是朕为永湛挑的王妃。此事事关重大,皇后莫要弄错,也免得连累了府中其他姑娘的闺誉。”

皇后站在那里,只觉得脑中嗡嗡嗡的响,她几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良久后,终于脸色苍白地凝视着皇上,她的夫君。

她自十六岁便嫁给他为王妃,那时候她是不甘心的,原本以为的太子妃,如今只是嫁给一个不受宠的宁王,而且这个宁王几乎还是要以贬谪的姿态前去遥远的西北戎边。

最开始的她,是高傲的,是矜持的。

可是后来,她的娘家因为得罪皇上,失去圣心,日渐衰败,她在这慌乱之中,才陡然明白,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便是再不济,那也是皇家的儿媳妇。

她嫁给的那个夫君,便是再为皇上所不喜,那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那也是尊贵的宁王殿下。

醒悟过来的宁王妃,努力地开始试图修补和宁王的关系,可是看起来实在是为时已晚。

她在无数个深夜里,写下一封封情真意切的家书,和着眼泪,交给信差,送向遥远的西北。

可是多少个雪片似的信函,她只换来一句:“望王妃好生照料永湛。”

永湛,永湛,永远是永湛!

她咬着牙想,如果不是永湛乃是宁王殿下一母同胞的兄弟,同是苏昭仪所出,她几乎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宫闱丑闻了!

此时此刻的皇后娘娘,昔日的宁王妃,脸色苍白地望着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夫君。

那个夫君,昔日在她看来有几分粗鲁的草莽之气,而今一身绛红龙袍,头戴通天冕,端得是坐拥天下的豪迈和气概。

可是这么一个拥有了天下的男人,尽管将她放在了母仪天下的位置,可是却连她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他们竟然不要自己那尊贵优雅的妹妹阿凝,却定下了一个卑贱庶房所出的丫头顾宴吗?

顾宴的父亲,那是卑贱的通房所生的庶子,后来那个通房得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病,死了。

于是就是这么一个身体里流淌着卑贱血液的顾宴,如今竟然要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容王殿下了吗?

皇后娘娘唇边扯起一抹冷笑,想起在巨大的狂喜过后,毕将失望透顶的老太太和母亲,她无望的眸底泛起一丝不甘。

她上前,低头,盈盈就拜倒在那里,咬牙道:“皇上,臣妾不明白,以容王殿下之尊,便是不喜我敬国公府的阿凝,可是京中有多少贵女可选,如今却怎么选了阿宴?阿宴年已十九,尚且长容王殿下三岁,实在是不堪相配。”

皇上闻言,望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容王,洒然一笑:“大三岁是吗?那挺好的,民间有句俗话,说是女大三抱金砖。你府中阿宴竟然恰好比永湛大三岁,这不是正好相配嘛!哈哈!”

说完这话,他忽然叫来一旁的大太监,笑道:“传朕旨意下去,赐镇南侯之胞妹顾宴一块金砖,金砖之上刻字'天赐良缘'!”

他的话语已经很明确,不再称呼顾宴为敬国公府三房之女,而是镇南侯之胞妹了。

一旁的大太监听了,忙应声去办了。

皇后娘娘跪在那里,紧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上了。

她早知道,自己这个皇后在皇上眼里,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别说其他,就是房事,一个月也不过支应一两次罢了!外间传言仁德帝独宠皇后,可是皇后数年无出,她可真真是不知道去哪里喊冤!

如今,自己便是跪在这里求他,他也不会收回成命!

她绝望地起身,面无血色地抬头凝视着了她的夫君最后一眼,终于躬身告辞而去。

*****

皇后娘娘得到了这确切的消息后,回到宫里,一个人独坐在殿中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叫来了身边心腹宫女,命她传消息给敬国公府,就说容王要娶的是顾宴。

而那边,顾松也终于进了宫,见到了容王殿下,忙上前问道:“容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圣旨,竟然误写了我妹子的名字啊!”

到底是陪在容王身边很多年的,顾松往日说话也是个没大没小的,是以如今倒是依然有胆子直接问过去了。

彼时容王正坐在书案前拿着笔画着什么,听到这话,却命顾松道:“镇南侯,过来,且看本王画得这幅画,如何?”

顾松听了,忙探身过去看,结果一看之下,大吃了一惊:“咦,这不是我妹子阿宴吗?看着倒是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阿宴小时候真是调皮又可爱,头上梳着两个小抓髻,佩戴者碧绿犀牛角雕刻的配饰,绿莹莹的犀牛角,黑乌乌的头发,雪白娇嫩的肌肤,还有那忽闪闪的清澈大眼睛,要多喜人有多喜人呢!

容王挑眉,淡扫过顾松:“难道本王为本王未过门的王妃画一幅画像,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

顾松无言以对,目瞪口呆。

是的,若是容王殿下要画一下他未来的王妃小时候的样子,确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画上的人竟然是他妹子,也就是他妹子真得是未来的容王妃,他就不能不大惊小怪了!

顾松一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盯着容王好久好久,最后终于蹦出三个字:“太好了!”

这太妈的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顾松在极度的兴奋之后,咧嘴笑着,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皇宫,直奔向敬国公府,他要把这个喜讯带给他的母亲和妹妹!

而那边,皇后的心腹也是匆匆忙忙谨慎小心地出了宫,前去给敬国公府的大房报信儿了。

于是敬国公府的老祖宗和大房诸人,以及三房的三太太和阿宴,几乎是同时得到了这个消息。

老祖宗瞪大了眼睛,问了那送信的宫人三遍后,最后两眼一闭,厥倒在那里了。

四姑娘面上没有任何血色,颤抖着手,半响后,忽然捂脸大哭:“我不活了!我没脸活着了!”

其他人僵硬着脸,有的上前哄四姑娘,有的扶着老祖宗躺下嚷着请御医,当下真是乱作一团。

而三房里,三太太听说原本容王订下的就是阿宴,根本不是四姑娘顾凝,自然是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再三确认过是真得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倒是阿宴,听到这个震天响的好消息,半响站在那里没吭声。

三太太还以为她高兴傻了,吓得赶紧搂过来。阿宴这才反应过来,忙也笑着,陪着母亲一起高兴。

一家三口好生高兴了一番后,阿宴这才得空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命其余人等下去,唯独留下了惜晴。

她拉住惜晴的手,看左右确实没人了,这才拧眉问道:“惜晴,前几日让你扔了的那玉佩,还能捡回来吗?”

惜晴面有难色,想了半响,终于道:“咱府里的池塘倒是有个园丁会定时去打捞清理,若是请他来捞,倒是应该能捞起来的。”

阿宴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想到那已经摔成两半的样子,随即那口气又提了起来:“这,这玉佩摔坏了,还能修补吗?”

惜晴越发脸色难看了:“怕,怕是不能了。这若是镶起来,怕是总也能看出来的吧……”

阿宴瘪瘪嘴,沮丧地坐在床上,无可奈何地道:“罢了,既如此,那就走一步是一步吧。”

想着他三年前离开的话,自己还没忘记。

现在可好,他兑现了当日要娶自己的诺言,可是自己却把他叮嘱着要好生保存的玉佩摔成了两瓣。

阿宴叹了口气,拧着眉头,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62|成亲

如今顾松是镇南侯了,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侯府,于是这几天就赶紧张罗着搬出去。说白了,他也是希望妹妹出嫁的时候是以镇南侯的亲妹子身份出嫁,而不是敬国公府庶房女儿的身份出嫁。

这边紧锣密鼓地忙了几天,总算是在御赐的镇南侯府里安顿好了。

说起来这镇南侯府还是以前三皇子的王府呢,后来荒废了几年,如今修缮一番,就赏给了顾松。只这么一个动作,朝中群臣也都看出皇上对这个新晋的镇南侯的重视了。

这边三太太阿宴等才搬到了新的侯府,顿时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自在和舒服。在敬国公府里仰人鼻息这么多年,从来做事都是谨小慎微的,如今因了顾松封了镇南侯,三房一下子从敬国公府搬出来,这三太太是怎么都觉得畅快,只觉得走路都比往日带劲,吃饭也比以前香了。

阿宴呢,也是高兴,不过高兴之后,又对自己再过十几日就要出嫁的事儿感到几分忐忑和不舍。熬了这么些年,哥哥总算是熬出头了,不曾想这令人畅快的侯府才住了几日,就又要嫁出去,而且还是嫁给这容王。

容王那个人,其实对她也是好,不过那好里,总带着几分冷冰冰的气息,让阿宴琢磨不透。特别是经历了这一场误会后,她更是只有惊怕,没有了欣喜和期待。

此时皇上的那金砖已经赐了下来,上面果然刻着四个大字“天赐良缘”。

阿宴小心谨慎地抱着那金砖,一时忽然觉得很荒谬。难不成自己出嫁的时候,都要抱着它?

顾松笑呵呵地看着妹妹抱着金砖的样子,不由拍着大腿叫好:“这金砖好啊,沉着呢,若是以后家里败了,就是卖这个也能换一个宅子吧!”

这话听得三太太从一旁呸呸呸:“说什么呢!这都多大了,当侯爷的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顾松忙从旁作势自抽嘴巴,哄得三太太也笑了。

这侯府里如今紧锣密鼓地张罗着阿宴的嫁妆,其实这几年三太太也慢慢地在为阿宴置办的,那些绣品金银首饰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只是阿宴的亲事一直没定,也没敢拿出来免得她看了伤心,如今倒是正好,拿来用就是了。只不过如今因了要嫁的是身份尊贵的容王殿下,因怕人小看了下,便又特意为阿宴置办了更丰厚的嫁妆。

偏偏顾松那边也是个疼妹子的,一个劲地还嫌少,真是恨不得把家底都给了阿宴当陪嫁。

其实这些年茶庄的生意倒是不错,如今三房的活动钱比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将来还是会继续进项的,她们倒是不曾愁过这个,顾松更是觉得我一个男子汉,也是封了侯有食邑的,母亲原本的那些,还有妹妹这些年做生意挣的银子,本来就该给妹妹留着。

阿宴见母亲和哥哥这架势,倒是有些无奈。其实如今看来,既然她嫁的是这容王,容王府中又没什么婆母要侍奉,也没什么妯娌要相争的,她只稍有些私房钱傍身就是了,又何必置办那么多嫁妆呢。

你就是置办再多,在那容王眼里,怕也未必能入眼。

她也劝过,怎奈母亲和哥哥执意,最后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左右她的从来都是母亲的哥哥的。

就这么忙了十几日,总算到了结亲的那一日。

对于这门亲事,阿宴依然没有什么真实感,事实上对于那位三年内历经百战降服了阿伊各部族的容王殿下,她实在是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和昔日那个面目如玉的少年联系在一起了。

而原本穿出消息要娶阿凝,她在巨大的失落中几乎沉入谷底,如今骤然失而复得,她觉得自己两只脚都跟踏在云里雾里一般,摸不到北。

于是就在这云里雾里中,她在惜晴的扶持下,在身边两位嬷嬷的陪同下,上了花轿,又如一个木偶人一般,拜了天地。

耳边是各种恭贺声和喜乐声,她在红色头盖下,隐约可以感到周围都是人,数不清的人。

听说是皇上也来了,亲自主持容王殿下的婚礼。

所以拜天地的时候,第一次是拜天地,第二次是拜皇兄,第三次是夫妻对拜。

她头上的凤冠是九翠四凤双博鬓的,那要说起来,皇后的是九龙四凤三博鬓,而她的这九翠四凤双博鬓只比皇后低了一个品阶,其实是超了容王妃的品阶,是矩越了的,不过皇上人家高兴,人家亲自赐下来的。

这九翠四凤双博鬓要说起来,除了皇后,也就是太子妃才有资格戴了,戴上了这个成亲的阿宴,不知道惹来天下多少女子的艳羡呢。

不过此时的阿宴,可一点高兴不起来。

主要是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沉了,她只戴了这么半响,脖子僵硬,头几乎都要抬不起来。

她低头默默地坚持着,透过红色的垂帘,她隐约可以看到那个和她对拜的容王殿下的靴子和袍角。

靴子是喜庆的红缎米分底小朝靴,袍子也是大红色的,袍子底纹是五爪云龙以及五彩祥云。

阿宴就在这沉重凤冠的压迫下,低着头小心地探究着那靴子和那袍子,以及那人。

心想也好几年不曾见过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是喜还是怒?

就在阿宴走神发愣的时候,她听到高声的“送入洞房”的时候,于是在喜庆嬷嬷的引领下,她离开了这大殿,穿过了走廊和花榭,来到了洞房。

透过眼前华丽的垂珠和绣工精美的红盖巾,她小心地打量着这间洞房。这洞房此时装点的富丽堂皇的,靠窗的位置摆着紫檀雕龙凤的喜桌,上面放着各色精致名贵的各色宝器,桌上一对双喜龙凤灯,其上两个制作精美的蜡烛正摇曳着。

她坐在龙凤喜床上,床上铺着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一旁还有喜被和喜枕等,更有那块皇帝御赐的金砖。

阿宴紧张地捏着手指头,半响,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玉佩。

惜晴去找了自己哥哥,哥哥听说这事儿,也不问情由,就命人去抽干了那池塘里的水,这才算是把这摔成两瓣的玉佩给寻了来,听说为此还被老祖宗好一番训斥,说你不要以为当了侯爷,这敬国公府就任凭你翻腾了。

拾回来后,哥哥又拿着这玉佩出去,请人用金丝镶嵌修补好了,看着倒是和原来一样了,只是上面总是有裂纹和修补的金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