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皇后脸色一变,忙道:“皇上,此时夜深,不如明日再行审讯?”

仁德帝越发冷笑:“此等戕害我大昭皇朝子嗣之事,朕岂能姑息,自然是要连夜亲审。”

孝贤皇后脸色苍白地咬着唇:“是……”

片刻之后,惊魂甫定的凝昭容便被拘拿着带入了皇后的寝宫之中,她一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皇后,便知道大事不妙,忙也跪在那里。

“皇上,此事和臣妾实在无关!是皇后实在支撑不住,这才晕倒的,臣妾绝对不敢乱出什么主意撺使皇后蒙蔽皇上的!”她跪在那里,忙为自己澄清。

一时之间,孝贤皇后脸色微变,瞪着凝昭容,拼命给她使眼色。

可是凝昭容只一心为自己辩解,那里顾得上看皇后呢。

仁德帝听到这个,不怒反笑,无奈地摇头笑道:“皇后啊皇后,你和你这妹子,也实在是让朕大开眼界。”

仁德帝虽然在笑着,可是那说出的话,却是偷着森寒的冷意。

这孝贤皇后也是熟知仁德帝的性情了,当下虽然跪着,却是膝行来到了凝昭容身边,抬手便给了凝昭容一巴掌:

“贱人,你如今大祸临头,戕害柔妃子嗣的手段被揭穿,你不思反悔,却竟然试图构陷本宫,实在是用心歹毒!”

凝昭容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后:“你?”

孝贤皇后转首跪向仁德帝:“皇上,此女诡计多端,擅长巧言辩解,请皇上明察。”

说着这话,她颤巍巍的,几乎无法跪在那里,险些晕倒。

不过她依然蹙着眉,捂着肚子,柔弱地道:“皇上,臣妾万万不能被此女蒙蔽。”

仁德帝见此情景,沉吟片刻,便道:“皇后体虚,今夜已晚,皇后好生安歇吧,明日朕再派人严查。”

说着,便吩咐道:“来人,将凝昭容关在柴房之中,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时就有人上前捉拿凝昭容离开,这凝昭容哪里肯走,哭喊着道:“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这和臣妾无关啊!”

可是仁德帝却是大步一迈,早已没有了人影。

而这边呢,皇后待到仁德帝离开,马上擦了擦眼泪起来,叫来贴身侍女,写了一封书函。

“你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将这个信函叫到敬伯爵府的人手中。不然的话,此事难以善了。”

于是当晚,这封信就辗转被送到了敬伯爵府,并且呈现到了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打开那信函,只见上面只写着一行字:事败露,此时必要舍卒保帅,不然皇后危矣,敬伯爵府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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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来到榻边,坐下。

往日里两个孩子都是奶嬷嬷陪着睡的,因今日特殊,便是由阿宴陪着睡。

他坐到榻边,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看着锦帐里的阿宴和孩子。

两个孩子,子柯已经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横在那里,霸道地将小肥腿儿蹬在了子轩的屁股上,而子轩则握着软和的小拳头,乖巧地靠着阿宴睡在那里。

至于阿宴呢,则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浓密的睫毛在精致的脸颊上垂着淡淡的阴影,挺翘的鼻子微微动着,一缕秀发拂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乌发如墨,肌肤似雪,她便是不加修饰,依旧姿容绝美。

容王怔怔地望着这母子三人,一时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想着此生此世的皇兄,何尝不是上一世的自己?

他何尝有幸,今生能得阿宴陪在身边,又为自己生下这么一对可人的宝贝。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阿宴的睫毛却颤了下,犹如蝴蝶绽翅般,然后她便睁开了双眼,醒了。

幽静的寝室内,皎洁的月光下,她懵懂地望着容王,模糊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容王脱衣上榻,口中道:“已经是丑时了。”

听到这个,阿宴不由蹙眉:“那你怎么还不曾睡。”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侧首看了看内侧的两个娃儿:“该叫他们起来吃奶了,你去外面把奶妈叫进来。”

容王听着,已经准备上榻的身体停下,看了眼内侧的两个孩儿:“这不是正睡着么,怎么忽然要吃?”

阿宴无奈地看着他:“你素日虽然也曾抱过他们,可是自然是不知,他们这才几个月大,每夜总是要吃一两次奶的,换两次尿布的。”

说着,她伸手摸过去,却见两个孩子屁股底下果然是湿凉的。

当下不免愧疚心疼:

“平日里两个孩子都是跟着奶妈睡,我心里虽然知道,可是到底没什么经验。如今让他们跟着我睡,虽说心里明白,可是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竟然险些忘记了。可怜的孩儿,这是冰着呢。怪不得子柯扭着身子,把个屁股都挪到子轩这边来了,原来是冷到了。”

容王微诧,忙伸手摸过去,原来子柯屁股底下都是湿的,滑嫩的小屁股上还滴着尿呢。

他缩回手来,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带尿的手:“我去叫奶妈吧。”

一时有点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在和皇兄探讨家国大事,皇嗣大业,转瞬间他堂堂容王殿下就在这里摸尿。

随即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当爹的真实苦楚吧!

谁让那两个小家伙喊他一声爹呢!

当下奶妈被叫进来了,她们也是习惯了的,知道这个时候也该醒过来吃奶了,于是各自进来,先帮着换了尿布和褥子,又开始分别喂起了两个小世子。

容王见此,到底是不便,干脆来到了外面厅中,坐在那里。

等了约莫一茶盏的功夫吧,两个奶妈都退出来了,见容王还在那里坐着,便恭敬地道:“回禀殿下,两位小世子已经歇下。”

容王点头,当即踏入内室,却见两个小家伙正睡在里面呢,阿宴则在外侧,侧躺在那里,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两个孩儿。

她见容王进来,压低声音道:“今天没什么事吧,你这个时候才回来?”

正说着,就闻到容王身上的酒气,不由蹙眉:“你竟喝酒了?”

其实她嫁给容王这么久了,也未曾见过他喝酒。印象中他喜欢品茶,可是却不爱喝酒的。

阿宴素日里却是闻不得酒味的,此时闻得这个,难免不喜,再一看榻里面的那两个白软胖乎的团子,哪里忍心让他们被酒熏着,便干脆道:

“你去外面抱厦睡吧,别在这里了。满身酒气,让小孩儿闻到不好的。”

可怜容王静等了这么许久,满心以为可以躺在那里抱着软玉温香睡了,谁知道竟然要被阿宴赶出去?

他心里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委屈?这个不至于;难过?也没到那地步?吃味?

容王不是滋味地看向榻里面被阿宴精心呵护的两个娃儿,蹙眉道:“你意思是把我赶出去,你在这里陪着两个孩儿睡觉?”

阿宴听他那语气中的不满,颇有些诧异:“难道你是要让我出去,然后你陪在这里?”

容王顿时无言以对,忽然发现他和他的王妃实在是没法说话了。

于是他干脆过去,逮住阿宴的手,低哑地道:“阿宴,出去,你陪我睡。”

阿宴斜眼看他:“那两个孩儿呢?”

容王看看里面睡着的两个胖小子,低哼一声:“让奶妈陪他们睡。”

啊?

阿宴眸中透出鄙视:“永湛,你不可以这样。这可是你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

管他是儿子还是老子,总之不能抢他的女人啊!

于是容王不由分说,拉着阿宴出去,一边走出去,一边吩咐守夜的宫娥道:“把奶妈叫过来,陪着小世子在这里。”

阿宴无奈,挣扎道:“平日里两个儿子都是跟着奶妈睡的,今日我想着陪他们,你这当爹怎么可以这样?”

她被容王拽着,容王力气大,手也箍得紧,她想挣脱都没办法,最后她没奈何地道:“你今夜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喝酒了发什么酒疯?你松开些吧,我手都疼了。”

容王这才放开,低头一看,果然那手腕儿都红了。

一时有些心疼,轻柔地摸着:“阿宴……”

阿宴无奈地瞪着他,眸中是千分万分的不满:“你今夜这是怎么了,子轩和子柯正在屋里面睡着呢,你就这么把我拽出来。”

阿宴看看左右,却见守夜的宫娥和太监都低着头,不敢看向这里。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让人看在眼里,这像什么话,你啊——”

她心里有气,一时难免多说了两句,谁知道正说着,容王那边忽然将她狠狠搂住,然后低首过来,薄唇就这么按在了她唇上。

沁凉的薄唇,带着九酝春的苦涩,就这么霸道而强势地沁入她的口舌之中,她脸腾地一下子红透了,想着不远处的宫娥,开始的时候还努力挣扎,后来却是挣扎不得了,身子开始瘫软。

容王的坚硬骤然而起,他将怀里软泥儿一般的阿宴箍紧了,打横抱起来,哑声道:“阿宴,再给我生个小郡主吧。”

他喜欢怀里的女人,更喜欢她娇喘连连的样子,当然也喜欢她被自己弄大肚子后,为自己生儿育女。

上一世的容王,没有儿女。

他不喜欢的女人,都没办法碰。

一碰就恶心。

高贵清冷的容王,做不来宠幸六宫夜无虚度的事儿。

于是六宫米分黛,不过形同虚设。

此时此刻,也许是今夜皇兄的孤寂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也许是喝下的几杯苦酒让他体内的热意开始蓬勃起来,总之他现在身体坚硬炽热,蓄势待发,犹如一张绷紧的弓一般,亟待释放。

容王抱起此时已经无力反抗,只能羞涩地躲在他怀里的阿宴,四处看去,因这敬舒宫到底是荒废了许久的,此时若要找一处寝室来,倒也没有闲置的。

他目光落到那处书房,想起那里有一个软榻的,便大步过去。

到了那书房,他踢开门,走过去,果然见书架一旁的软榻还在,且上面被褥是干净的,当下就将阿宴放下。

阿宴骤然被放在陌生的地方,抬眸四处看时,才见这里是之前来过的书房,不由娇喘着道:“怎么来了这里,你羞不羞啊!”

容王哑声道:“不羞。”

阿宴听得这话,忽觉得头疼不已,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她这个看似清冷孤傲的男人,竟是如此的不知羞耻!

这大半夜的,把她从房里揪出来,大月亮底下亲了一番,又抱着扔到了这书房,这是要在书房里行苟且之事?阿宴瞪大眼睛,无语地望着容王。

容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烧灼的目光盯着她,健壮修长的身子缓缓压下来,暗哑地道:“这不是苟且之事,这是夫妻敦伦。若我不和你敦伦,你怎么可能为我生一个小郡主。”

阿宴听他这么霸道带着酒气的话,越发脸红,这种羞耻得话也亏得他能说得出口。他做出这种事,竟然还有理了?

她看看四周,只见周围有书架有案桌,还有昔日容王所做的那个矮凳子,一时她忽有种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房事的羞耻感,便挣扎道:“不行,永湛,这里是书房!”

可是她的声音娇软无力,听在容王耳中,却是欲迎还拒。

阿宴呜呜咽咽的,开始的时候还试图挣扎,后来被任凭他施展了。

再到后来,更是紧揽着他的颈子,一叠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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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平息的时候,容王酒意渐渐醒过来了,他搂着身上香汗淋漓的阿宴,亲了亲她赤着的纤肩,喃声道:“阿宴,睡吧……”

三更半夜的,阿宴本来是极困的,此时被弄了这么一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和满足,就连脚趾头都懒洋洋的不想蜷动一下的。

她倚靠在他坚实的胳膊上,目光越过他略显贲起的胸膛,便看到不远处的书案,书架,笔筒,以及那把紫檀木椅下的小凳子。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一个沉默的小小孩童,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哥哥读书。

她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容王脸上,黑暗之中,却见他一双细眸深沉,仿佛一潭黑泉,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挺直的鼻子下,削薄的唇微微抿着。

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生得俊美而深刻,仿佛被人一笔一划精心雕琢而成,此时黑亮的发丝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垂过,她忍不住抬起手指,轻轻握在手里。

“永湛……”她低声叫了下。

“嗯?”餍足之后的少年,声音沙哑粗噶,深沉难测的眸子微微眯着,感受着怀里的女人轻轻在他胸膛上摩挲。

“你小时候在这里读书的事儿,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阿宴埋首在他带着汗味和酒意的胸膛上,此时此刻,那味道并不觉得难闻,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男人味。

她将脸贴在那里,柔声这么问。

其实就是忽然想知道他小时候的事儿,他以前的事儿。所有自己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儿,都想知道。

甚至于想跑到那个前世,去追问下关于他上辈子的事儿呢。

她伸出纤细的臂膀,霸道地揽着他的紧瘦的腰杆:“说说嘛,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儿。”

少年低哑一笑,淡道:“其实小时候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沉默的孩子,一个跟着那金刀大马的皇兄长大的少年,他原本就是这么简单,一切乏善可陈。只不过因为权力,因为地位,也因为尊贵,所以在远处的人看来,有些飘渺深沉以及高不可攀罢了。

去掉那层外壳,去掉那光耀的功勋和背景,他就是那个站在聚天阁上,遥远地望着喜欢的女人而不敢走到她面前的少年。

容王眯起的眸子渐渐泛起暖意,他垂眸,低首看了眼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她青丝铺满了床榻,纤细的手臂占有似的环着自己,娇柔绝美的小脸儿痴痴地贴着自己的胳膊。

她每每被自己弄得情不能自己,却依然欢喜地承受着,她为自己生儿育女,陪着自己赏花赏月,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其实上辈子只是远远地看,真得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个女人陪着,竟然是如此饱满的幸福。如果他知道的话,是不是上辈子就不会那么只是远远地看着,竟然自以为是想着她嫁人了幸福就好。

如果重来一次,他是不是会强悍地夺臣子之爱,无论她是否愿意,都要留在她身子,让她陪着自己,在男女敦伦之中沉沦,给自己孕育骨血生育孩儿。

想到这里,容王越发眯起眸子,揽着阿宴纤细腰肢的大手却是用了几分力道,箍住。

阿宴顿时微惊,“啊——”的一声,低呼出来。

声音绵软得就如同丝缎滑过一般。

容王未曾睁开双眸,只是淡淡地道:“怎么了?”

阿宴娇软地拍打着容王的胸膛,委屈地道:“疼!”

容王唇边泛起一点笑,合着眸子道:“有多疼?”

阿宴将鼻子在他胸膛上蹭:“疼着呢!”

容王因长年练武而略显粗粝的拇指在阿宴细软的腰肢上轻轻摩挲着,满意地感到她扭着腰儿躲闪。

他收起笑,强硬而轻淡地道:“就是要让你疼。”

阿宴诧异地抬起眸,看向容王。

可是容王闭着眼睛呢,他神情模糊,实在是看不真切。

阿宴在这薄淡的月色中凝视了容王一会儿,却见容王闭着眼睛也不吭声,还以为他睡着了,一时想着他到底是累了吧,又喝了酒的。当下便不再说什么,兀自将脸蛋靠在他胳膊上,准备睡去。

谁知道这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呢,就听到黑暗中,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让你疼,就是要你记住,生生世世,都不要把我忘记了。”

阿宴骤然抬起眸子,看过来。

可是容王这次闭着眼睛,鼻息匀称,看起来是真得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宴这边睡醒了,在书房里睡了一夜,实在是羞煞人也。青丝蓬乱,衣衫扔得到处都是,阿宴拿一个锦被裹住,下了榻去找昨夜被容王扔掉的衣服。找来找去,却不见了一个小衣。

容王拧眉,环视四周,淡道:“找不到就算了。”

阿宴跺脚:“怎么可以算了,若是被人看到,那太丢人了!”

容王见此,没办法,只好披上衣衫,帮着她一起找。

又找了半响,还是不见,阿宴顿时好生羞愤,瞪着容王道:“看你这浪荡的,把我小衣丢在这里,若是被个宫娥太监看到,传出去,这可怎么是好!”

容王倒是不急不躁,淡道:“我命宫娥守在这里,慢慢找来就是。她们即知你们曾夜宿此处,既得了小衣,焉有不送还的道理?”

阿宴想想,原本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她到底没有他那么坚实的脸皮,竟然也不曾脸红。

没奈何,心里还记挂着她两个孩儿呢,当下只好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离开了书房,匆忙回到了寝室内,却见子轩和子柯都已经醒了,他们乍然来到了新地方,正在那里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四处看呢。